老年教育的理论支撑和实践引领先锋——评《老年教育学》

○黄 健

养老问题是目前我国经济社会关注的热点问题，随着近年来我国把建成“人人皆学、处处可学、时时能学”的学习型社会作为教育改革和发展的战略目标以来，老年人的学习问题也受到社会各界越来越多的关注，老年人作为教育对象在教育研究领域的地位也日益彰显。对于老年教育学本身来说，老年教育学学科建设是新时代丰富老年教育内涵、深化老年教育理论、促进老年教育实践发展以及完善我国教育学学科体系的必然要求。在此背景下，充分释放老年教育的功能就必须充分研究老年教育的时代内涵和运行机理，做好教育理论的梳理和研究工作，从意识形态层面厘清“什么是老年教育”“老年教育需要确定哪些现代理念”“如何将老年教育理论与老年人实践相结合”等问题。在此情景下，“学”“乐”“为”无疑成为发展的价值导向，三大理念分别意蕴着“质量要求——有效教学，价值取向——审美教学，目标追求——生命教学”。围绕这三点，老年教育的理论研究必须更加深入和具体，做到研究学术性和应用性的结合，为老年教育研究者和老年教育工作者提供更加鲜明的理论导向和实践指引。纵观中国老年教育的众多研究，老年教育学已具备学科成立的条件，但尚不成熟，急需围绕老年教育学的概念界定、学科定位、学科性质、研究对象、研究范畴、体系构建和研究方法等核心问题进行厘定和论证。

因此，在时代的召唤和现实吁求之下，《老年教育学》应运而生，并于2022 年5 月由浙江大学出版社出版。该书由宁波大学孙立新教授主持写作，选取了“老年教育学概述”“老年教育发展历程”“老年教育的价值功能”“老年教育教学”“老年教育课程”“老年教育模式”“老年教育师资”“老年学员”“老年教育管理（宏观篇）”“老年教育管理（微观篇）”“老年教育研究概述、方法及问题和趋势”这11 个老年教育最基本以及最重要的问题开展研究。第一章到第三章介绍了老年教育学的时代内涵、价值功能和我国老年大学教育与实践发展的历程和关键事件，注重以系统性原则构筑坚实的老年教育学理论基础；第四到第六章、第九章和第十章从对我国老年教育发展实践的观察和理论的思考下，从教育学和管理学的视角尝试描绘了老年教育最基本和核心的内容——教学与课程，剖析老年教育在客观实践中的教学样态，构筑兼顾老年人需求的个体性课程与满足老年人积极参与社会、推动社会整体发展的社会性课程；第七章和第八章从老年教育学的研究对象入手，阐释老年人身心特点和学习规律，将教育对象从宏观层面的“自然人”集中到微观层面的“老年人”，从而进行了更为细致的剖析和延伸。第十一章介绍了现有的老年教育学研究方法，并附加了充足的案例论证，使得老年教育研究更加形象生动。

该书以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是为了每个人自由而全面地发展”理论为指导，综合运用各种跨领域的知识和理论，对老年教育学的相关问题进行了深入的探讨，视角独特，观点鲜明，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在根本思路上，遵从大教育学指向，突出老年人特色

诚然，一门新学科的诞生总是起源于社会发展变革和科学逻辑的交叉，它既延续着母系学科特定的研究思路和社会特征，又结合社会发展呈现出新的发展规律和逻辑。遵从教育学的逻辑，是成人教育学和社会老年学共同的研究领域。老年教育学发轫于老龄化的背景，由社会发展必须解决“养老”问题，继而以“学习”为手段和工具推动老年群体实现积极老龄化，继而可以看出，老年教育学从根本上亦是通过学习提高受教育对象的可持续发展能力，与普通教育学出发点和目标完全一致。因此，从根本思路来说，老年教育学应该遵循大教育学的思路，研究教育的方式方法，研究教育对象的心理和特征。

根据这一基本思路，《老年教育学》从教育学的视角出发，以人具有终身可持续发展能力为前提，旨在通过对教育这一活动对“衰老”开展科学有效的感知训练，帮助老年人高质、体面地度过老年生活，同时维护人口稳定。这也是该本在第一章就详细介绍老年教育的内涵、相关概念、基本属性的初衷，即“老年教育学是一门研究老年教育的实践活动，致力于揭示老年教育的发展规律，并指导老年教育活动开展的新兴学科，是教育学的分支学科”。这本书对老年教育的现象和问题分别进行了单方面和综合方面的研究，例如“老年教育在开发人口红利方面的可行性”“老年课堂教学设计”“关注老年人学习特征”等方面都体现了鲜明的教育学大方向，不仅在这些方面进行了点睛的描述，同时还在详细阐述研究对象的同时向读者提出了一些发展性问题，站在教育学的视角上直指社会面临的一些主流问题，又生动地体现了老年人的学习特点，吸引读者进一步思考老年人与教育之间的深层联系。

二、在主要任务上，推动学科制度化，夯实老年学内容

老年教育学学科建设问题是一个尚未完成的命题，即具备学科成立的条件，但尚不成熟。依据成熟学科的标准看，老年教育学学科建设亟待解决的问题包括概念界定、学科定位、学科性质、研究对象、研究范畴、体系构建和研究方法等。新时期的学科建设要形成公认的话语表达方式，推进学科制度化建设和“学科群”建设，营造老年教育学学术共同体与文化氛围。在此背景下，《老年教育学》立足于老年教育实践，试图从老年人和成人教育学之间找到连接点。

从老年教育的内在建制来说，在文章开篇就提出“厘清老年教育的基本概念是探索老年教育学学科建设的前提，是建立、开拓学科的基础，也是发展终身教育的根本问题之一”，继而根据老年教育学学科建立的必要和充分条件，详细介绍了老年教育学的学科基础，协调处理了老年教育学与相关学科、老年教育学与老年教育理论和实践之间的关系；详细介绍了老年教育学的研究对象：老年教育现象以及问题；注重学科的生态性，在不同章节的描述中穿插了老年教育学的相关学科，如老年医学、老年心理学、社会老年学等具有相对较长的研究历史和相对较成熟的研究理论，营造了老年教育学科建立良好的生态环境。

在老年教育的外在建制方面，作者研究了学会组织、研究机构、研究队伍、老年教育机构、相关学科已有成果和出版机构等，也论述了老年教育学科的必要性和可行性。从随后的各个章节内容的阐释也可以看出，整本书基于整合老年人身体发展特点和身心发展特点的思想，以“学养兼济”为视角，针对老年教育学和科学概念、老年教育学的学科定位、老年教育学的研究对象、研究内容以及老年教育学的研究方法等方面进行了一系列的探索和剖析，从实践中不断探索、研究、总结，将实践经验上升到理论的高度，最终形成属于本书独特的老年教育学理论体系、学科体系。整本书从结构上看，体系完整，内容详实，针对老年教育学科最关注的问题进行了历史和逻辑层面的梳理，对于推动老年教育学科制度化发挥了重要作用。

三、在研究内容上，概括凝练老年教学法，见解全面而精辟

教育不是形而上的理论，而是扎根在教学上具有强操作性的实践。《老年教育学》一书表示：教学是实施老年教育过程中的重要环节，对老年教育目的的达成、教学效果的优化有着重要作用。老年教育教学与普通教育教学有相通之处，也有差异。

该书专门对新时期老年教学的新举措、新途径论述深刻、见解全面而精辟。比如在论述老年人教学方法时，不仅介绍了各项经典的教育方法，例如课堂讲授法、翻转课堂教学、小组互助教学等，还探讨了适合老年人学习特点的读书指导法、游学参观法、成果展示法等，同时根据各项教学方法的特点提供了老年教学的生动举例。当然，尽管我国老年教育教学在多年的实践发展中已取得了不小的成绩，初步形成了一套具有中国特色的教学实践体系，该书同时也指出了目前老年教学存在的一些难点和痛点，例如老年教育教学目标定位不清晰、教学观念落后、教学组织形式缺乏多样性、教学方式单一、教学技术手段有待改进以及过于沿袭普通教育教学管理模式等，并从教学理念与目标、教学主体（教师）、教学方法与形式、教学载体、教学管理、教学内容六个方面进行具体阐述，以期规范老年教育教学制度。课程是老年教育的集中体现，在老年课程方面，同样提纲挈领地阐释了老年教育课程的内涵与特征，老年教育课程的设置原则、类型与步骤，老年教育课程内容，老年教育课程评价等。从理论到实践，均体现了老年教育必须针对老年学员的特点，采取机动灵活的教学方法，做到有的放矢，真正适合老年人的“口味”。

该书对老年教育课程进行了详实的界定和明确的分类，对于老年教育应该如何设计课程，从“前期分析”“内容设计”“开发实施”与“评价修改”四个方面展开论述，呈现出显著的中国化、本土化的老年教育特色。在具体的课程内容方面，首次详实地在教育著作中呈现出各类形象生动，贴近老年特色的课程案例，满足老年人学习需求下安排的各类学习计划的总和，包括显性课程、隐性课程等各种课程类型，真正做到了既强调系统性，又突出本土化。

四、在发展导向上，遵循时间脉络，阐释老年教育内生动力

研究教育问题应该坚持逻辑和历史相结合，站在全面系统的历史的肩膀上，能够使我们看清之前走过的具体路径，通过过去的经验得知现在的问题，进而促进老年教育实践未来的发展。基于此，《老年教育学》系统梳理了国际和国内关于老年教育的历史沿革，在把握历史节点，全面梳理国内外老年教育的发展脉络的过程中，注重总结改革开放40 多年来中国老年教育发展的基本经验，进而系统阐释老年教育的内生动力。

作者呈现了英国、美国、日本三个国家老年教育的发展历程，介绍了国外老年教育的发展和运行模式，例如“政府提供教育养老政策与总体方向上的支持与引导，赋予教育运营机构足够的自主权”“英国自治自助型模式培养了老年人主动参与教育的意识”“高校、志愿者团体、老年中心、退休者协会等诸多民间组织参与养老教育并成为主要力量”等等。对于我国来说，《老年教育学》将20 世纪70 年代以来我国老年教育的发展划分为初创期、推广期、发展期和繁荣期四个阶段，并客观而全面地总结了每个时期老年教育政策、理论研究和实践方面的成果，也为课程、教学、管理等方面老年教育未来发展走势奠定了基础。除了遵从历史逻辑总结老年教育发展经验以外，《老年教育学》一书还着眼于关于老年教育政策和老年教育现有发展格局，指出了新时代信息技术对老年教育发展带来的两重性——机遇和挑战。作者认为，一方面，信息技术给老年教育带来了更快、更便捷的教学方式，影响老年教育的内容、体系、类型和学校规模；另一方面，老年教育对信息技术提出了多方面的要求，例如教育内容结构化、动态化、形象化地表达，教育资源方便有效共享，适合老年人自主化的学习方式等等，使传统讲解式的教学方式和思辨式的知识理论体系变得更加新颖生动，调动了老年人的学习积极性。这是信息技术与老年教育结合的挑战，更是老年教育向前一步发展的机遇。在“教育过程”“教育方法”“课程模式”等多个方面都强调了信息技术的发展对老年教育带来的冲击和影响，表现了作者对老年教育研究从历史走向未来的实践逻辑。

除此之外，我们随处可见书中引证了大量的案例，并从鲜活的教育实践案例中总结经验，提炼教育方法，以期让我们在实践中少走弯路，同时使老年教育理论研究成果更加贴近于现实。作者在介绍“老年教育模式”“老年教育管理体制”等多个方面选取了不同地区的特色案例，并对案例进行了梳理、问题剖析和对策指引，解读详尽透彻，借此带领读者走进老年教育的真实情境中。对于老年教育未来的发展走势，作者也展开了科学性预测，尤其是对老年教育的政策趋势、老年教育的研究方法等方面，指出未来研究者应该思考的理论方向和实践方向。例如，在“老年教育研究趋势”这一章节，作者撷取老年教育研究现有的具体形态，针对研究的主要取向展开了讨论，使该书总体上呈现出现实性与理想性、历史性和前瞻性的统筹兼顾的特征。随着老龄人口的逐渐增多，终身学习理念也逐渐深入人心，这些理论为老年教育学科的成熟打下了基础。

《老年教育学》立足国情，在中国老龄化发展日趋严重的大视域下，遵从教育学的基本特征，按照老年教育本然的结构体系编排布局，整本书逻辑框架严谨，内容完整全面，力求从多个方面解读老年教育学基本内涵。同时，整本书以创新的态度对中国老年教育理论研究和实践发展进行创造性论述，提出了多种创新性的观点，给老年教育研究者以启迪和帮助，为我国老年教育的现代化发展和变革提供了参考和借鉴价值。整本书不仅体现了作者对老年教育孜孜不倦的学术追求，也呼应了新时代国家对于加强老龄工作的要求和建议，尝试以教育学的框架结构对养老进行变革和创新。虽然目前该书的研究内容大部分还是从宏观上把握和剖析老年教育理论，但对于弥补我国老年教育学科理论研究的不足大有助益，可以作为成人教育学专业研究生培养的参考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