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学校体育工作的制度设计及改革路径研究

刘海元　孙强　张云

摘    要   我國新时代学校体育迫切需要新工作制度、新路径、新措施实现高质量发展。这意味着要对现有工作制度加以设计与完善，补齐暂时性的工作制度文件断档，推动学校体育迎接新挑战和顺应新形势。运用文献研究法、质性分析法、逻辑分析法等方法分析中美两国在2012—2021年间发布的学校体育相关文件，主要从目的与任务、教学内容、教学实施、考核与评价、管理方面分析发现，我国学校体育工作制度的优势是明显的，对学校体育和青少年体质健康的重视是前所未有的，但是与此同时，学校体育在工作制度建设层面还有一些不足。基于此，提出建议：1）扎实地贯彻“体育与健康课程标准”的新理念，细化“体育与健康课程标准”的新要求；2）教育行政管理部门要进一步加强校内课外体育活动的制度设计与指导，进一步提高校内课外体育活动管理水平；3）深入贯彻实施《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细化学校体育评价要求；4）激发各级学校建设特色学校的强烈意愿，发挥样板特色学校的示范引领作用；5）完善学校体育活动多主体共治体系，形成促进学校体育高质量发展的新合力与新格局。

关键词   中国；美国；学校体育工作；质性分析；制度设计；改革路径

中图分类号：G 813/817.0           学科代码：040303           文献标志码：A

DOI：10.14036/j.cnki.cn11-4513.2023.02.002

Abstract   School physical education in the new era in China urgently needs new work system， new path and new measures to achieve high quality development. This means to design and improve the existing work system， accelerate the completion of temporary system documents， promote school physical education to meet new challenges and adapt to the new situation. By using literature review， qualitative analysis and logical analysis methods， and analyzing the purpose and task， teaching content， teaching implementation， examination and evaluation and other elements in the school physical education related documents released by China and the United States during 2012-2021， it is found that the advantages of the school physical education work system in China are obvious. The emphasis on school physical education and adolescent physical health is unprecedented. At the same time， there are still some deficiencies on school physical education in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work system. Based on this， it is proposed to solid implement the new concept and refine the new requirements of the curriculum standards for physical education and health; strengthen the system design and guidance of extracurricular sports activities and improve the management quality of extracurricular sports activities on the part of education administration departments; deeply implement the“Overall Plan for Deepening the Reform of Education Evaluation in the New Era”and refine the requirements for school physical education evaluation; arouse the strong will of schools at all levels to build characteristic schools and give play to the exemplary and leading role of typical characteristic schools; and improve the multi-body cogovernance system of school sports activities， and form a new joint force and new pattern to promote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school physical education.

Keywords   China; United States; school physical education; qualitative analysis; system design; reform path

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提出，“教育、科技、人才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基础性、战略性支撑”“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发展教育，加快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发展素质教育，促进教育公平”［1］。作为教育现代化的重点任务之一［2］，学校体育高质量发展倍受重视。近年来，我国学校体育工作快速推进，相关文件密集印发，学校体育面貌焕然一新。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全面加强和改进新时代学校体育工作的意见》中对新时代学校体育工作也曾提出了意见。为了进一步做好新时代学校体育工作，要根据新时代要求、高质量發展要求和教育现代化要求，以更高的历史站位、更长远的发展眼光、更切实的举措加强学校体育工作顶层设计与改革，积极探索中国式现代化的学校体育工作实践路径。

截至2022年底，在世界卫生组织调查的194个国家（地区）中，制定了体育活动制度文件的不到50%，其中具有可操作性的不到40%，而民众缺乏体育锻炼将会导致每年270亿美元的医疗负担［3］。各国教育界都在加强体育制度建设，希望能从国民青少年时期培养体育意识、养成健康生活方式、增强体质健康。中美两国的学校体育工作因具体国情不同而存在差异，但是也因儿童青少年身心健康面临同样的问题而有相似之处，包括儿童肥胖发生率上升［4-6］、青少年心理问题［7-11］、青年人体育锻炼不足等［12-15］。我国高度重视青少年体育与健康工作，为了解决上述问题，实施了“健康中国”“体育强国”“教育强国”等国家战略，并且一以贯之地推进，但是要有效遏制少年儿童近视率和肥胖率的上升，以及大学生的身体柔韧性、力量、速度、耐力等方面下滑的趋势仍然任重道远［16］。美国在明确提出青少年要增加体育活动至今的10多年里［17］也发布了多个相关文件加强青少年体育工作。笔者通过梳理中美两国在2012—2021年发布的学校体育相关文件时发现，我国对学校体育工作的重视程度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对提高青少年学生的体质健康水平和全面发展学校体育的决心与力度前所未有，尤其在贯彻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中提出的“全面强化学校体育工作”精神时［18］，更加明确了未来学校体育工作的新任务和新要求。由此，本研究运用文献研究法与质性分析法对中美两国在2012—2021年学校体育工作相关文件内容进行对比，分析当前我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的特点，提出新时代完善我国学校体育工作制度的策略，为全面强化我国学校体育工作及谋划学校体育改革路径提供参考。

1   研究方法

1.1  质性分析的文件选取

本研究遵循公开、权威性、相关性原则［19］，在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网站（http：//www.gov.cn）、教育部网站（http：//www.moe.gov.cn）、国家体育总局网站（http：//www.sport.gov.cn）搜索并获取了中共中央、国务院、学校体育工作相关部门在2012—2021年发布的学校体育工作相关文件18份；在美国教育部网站（https：//www.ed.gov）、卫生与公众服务部网站（https：//health.gov）、疾病预防与控制中心网站（https：//www.cdc.gov）、体育活动联盟网站（https：//paamovewithus.org）、健康与体育教育者协会网站（https：//www.shapeamerica.org）搜索并获取了美国联邦政府相关部门和国家级协会在2012—2021年发布的学校体育工作相关文件17份，共计对35份文件进行了质性分析，样本文件基本信息见图1。

1.2  质性分析法

将收集的文件导入软件“Nvivo 12”进行编码，借鉴科宾等学者研究形成的质性研究编码体系［20］进行三阶段编码，即开放编码→轴向编码→整合。其中：第一阶段主要对文件内容进行逐行编码，共提炼7 479个参考点，初步形成“目的与任务”“管理”“考核与评价”“教学实施”“教学内容”“条件资源”“基本原则”等18个资料块；第二阶段在资料块中形成多个类属编码；第三阶段对第二阶段形成的类属编码进一步提炼和整理。通过上述3个阶段编码形成了三级编码体系，其中的第三阶段编码节点层级最高、第一阶段编码节点层级最低。经过2位编码者编码、比较、反复讨论与修改及达成一致，中美两国学校体育文件按照各编码节点进行一致性检验的kappa系数为0.947以上。采用要素分析法分析文件内容，以各级编码节点中的参考点个数作为分析指标［21］，参考点个数越多的编码节点，说明越有典型性。每个编码节点的参考点个数为筛选文件内容提供分析依据，也作为运用卡方检验分析中美两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内容差异的依据。中美两国学校体育工作相关文件内容编码体系中三级编码节点的参考点个数如图2所示。

在新时代全面强化学校体育工作的要求及分析当前存在问题的基础上，本文根据质性分析结果中的5个参考点个数较多的三级编码节点进行分析，即学校体育工作的“目的与任务”“管理”“考核与评价”“教学实施”“教学内容”。其中与上述5个编码节点对应的中美两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内容的参考点个数见表1。

2   中美两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内容整体对比

从整体上看，中美两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中的要求和内容特点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相同之处主要有：1）两国都非常重视学校体育。从本研究搜集得到的相关文件总数和发文频率来看，学校体育工作在中美两国都得到了国家的重视，10年间中美两国分别发布了18份和17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平均每年大约发布2份，并且中美两国都注重由多个政府部门或社会组织联合发布文件指导学校体育工作。2）中美两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内容中的“健康”一词出现频次都较多。“健康”是中美两国学校体育工作所有文件的关键词，出现频次较多，在中美两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内容中分别出现了349次和403次。例如：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全面加强和改进新时代学校体育工作的意见》中提出的“以服务学生全面发展、增强综合素质为目标，坚持健康第一的教育理念，推动青少年文化学习和体育锻炼协调发展，帮助学生在体育锻炼中享受乐趣、增强体质、健全人格、锤炼意志”［22］和美国相关部门发布的相关文件中提出的“促进学生积极生活、身体健康，培养学生的体育精神、自我效能感和情感智力”［23］，均体现了促进学生身心健康的意图。3）中美两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内容中都既强调学校体育工作要达到的目标，又提出了达到目标的方式。从中美两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有关学校体育的“目的与任务”“管理”“教学实施”的内容中可知，中美两国都既重视提出学校体育工作的要求，又重视提供管理学校体育工作的指导意见，形成了由宏观、中观、微观层面构成的学校体育工作内容体系，均注重学校体育工作的整体性、系统性和实践性，以及引导学校、教师等主体将理论与实践结合起来开展工作。

不同之处主要有：1）文件类属不同。我国的学校体育工作文件大多为纲领性文件，主要以意见、纲要、计划等文件类型呈现。美国的学校体育工作文件大多为执行性文件，主要以指南、策略、模式等形式呈现，其中还有一份题为《每个学生成功法案》的法律文件对体育与健康教育资金的使用作出了规定，例如：州教育机构必须将美国联邦政府的专门拨款用于学校体育活动［24］，并强制美国各州各校遵守。2）文件制定者不同。我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大多由中央政府相关部门发布，宏观治理的文件较多，各地政府统一施行。美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大多由健康与体育教育者协会发布，宏观治理的文件和微观治理的文件均有，更注重微观治理，但是美国各州统一执行程度不一。3）文件内容的结构关系不同。我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内容中的各个方面规定逐渐细化，并且体现出我国学校体育工作的渐进性特点（见表2），有利于在现有学校体育工作制度的基础上持续推进学校体育工作，切合我国学校体育改革的实际。美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具有配套性特点（见图3），文件之间形成了相互关联的体系，如《K-12体育课程标准》《体育课程实施指南》《体育课程实施细则》分别阐明了体育课程的标准、如何执行该标准及通过哪些细则评定是否达到该标准 ［25］。这3份文件是递进关系，具有配套性和操作性特点。4）每份文件的各部分内容的文字量不同。我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内容的参考点个数较多的5个三级编码体系中，参考点个数最多的编码节点是“目的与任务”。美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内容的参考点个数较多的5个三级编码体系中，参考点个数最多的编码节点是“教学实施”（如图2所示）。这说明我国政府对学校体育的目的与任务的认识在不断深化，目前正在从实现学校体育的目的与任务的角度完善工作制度体系，朝着横向扩展、纵向延伸的方向推进。而美国学校体育则在已形成的工作制度体系基础上继续向纵深和专项化发展。从美国的17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的主题来看，美国在2012—2021年的10年间最关注学校体育活动的专项化。

3   我国学校体育工作相较于美国学校体育工作的主要差异

3.1  目的与任务方面

目的与任务指的是落实学校体育工作文件精神期望得到的结果。中美两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的质性分析结果显示，形成了“身心健康”“道德品质”“运动行为”等编码子节点。

3.1.1  突出促进身心健康

我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中的“目的与任务”这一编码节点中的“身心健康”这一子节点的参考点个数较多。中美两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在这方面较相似，说明儿童青少年身心健康是中美两国加强学校体育工作的首要目的。当前，美国的儿童青少年存在滥用药物、自杀、杀人等问题，使得美国学校将健康与体育教育进行融合［23］。而我国儿童青少年随着经济社会发展和家庭生活水平提高在身心成长方面产生的变化也需要从国家战略层面统筹应对［26］。我国2亿9 000万名学生的身心健康既是全民健康的重要基数，又是体育强国、教育强国和人才强国建设的基础，同时也是健康中国建设的重要内容，而且是学校体育的战略发展定位的依据和目的及任务的逻辑起点，并且还是未来学校体育政策制定、学校体育工作制度设计及学校体育改革的出发点和立足点。

3.1.2  注重道德品质培育

质性分析形成的编码体系的参考点个数进行差异检验的结果显示，我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中的“道德品质”这一编码节点的参考点个数与美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存在显著差异（χ2=48.47，p<0.001）。在中国，培养学生的道德品质既深刻体现了学校体育的育人功能，又体现了学校教育贯彻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精神。因此，学校体育工作文件在培养学生的道德品质方面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充实和完善。例如：教育部等部门于2012年发布的《关于进一步加强学校体育工作的若干意见》中初步提出，体育锻炼对青少年思想品德、智力发育、审美素养和健康生活方式的形成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27］；教育部于2014年发布的《关于全面深化课程改革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意见》中再次提出，着力培养学生高尚的道德情操［28］；国务院办公厅于2016年发布的《关于强化学校体育 促进学生身心健康全面发展的意见》中又强调，学生体育锻炼习惯基本养成，运动技能和体质健康水平明显提升，规则意识、合作精神和意志品质显著增强［29］；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于2020年发布的《关于全面加强和改进新时代学校体育工作的意见》中更是上升为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培养学生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社会主义精神和奋发向上、顽强拼搏的意志品质［22］。对“道德品质”这一编码节点进行词频分析发现，其中出现频次较多的词是社会主义、自信、责任感、遵守、顽强。而美国的学校体育工作文件中这类词语则较少。可见，学校体育的德育功能在我国的学校教育中很重要，体育是德育的载体在我国政府文件中得到了充分体现。

3.1.3  逐步关注运动行为

运动行为是体育核心素养的重要组成部分，往往随年龄增长而变化。各国儿童青少年的运动行为的持续性极不理想，因此，培育学生体育核心素养近年来受到国际社会的一致重视。但是培育体育学科核心素养［30］更凸显促进人的全面发展［31］，我国将培育学生的运动行为作为学校体育的目的与任务之一，不仅是促进学生身心健康的手段，也是提高学生的体育核心素养的外在表现，更是学生形成终身体育习惯的基础。中美两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的差异检验结果显示，我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中的“运动行为”的参考点个数与美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存在显著差异（χ2=35.40，p<0.001），但是语义差别不大。例如：国务院办公厅在2019年发布的《关于新时代推进普通高中育人方式改革的指导意见》中提出的是“体育兴趣和运动习惯”［32］；美国发布的《体育课程中健身教育的教学框架》中提出的是“体育活动习惯”［33］。质性分析结果显示，我国学校体育的不同文件内容中的“运动行为”参考点个数呈现逐渐增多和具体化的特点。例如：“体育锻炼”一词在2012年发布的《关于进一步加强学校体育工作的若干意见》中出现了4次，而在国务院办公厅于2016年发布的《關于强化学校体育促进学生身心健康全面发展的意见》中出现了9次，并强调了运动行为的培育目标且将其具体化，这是重要的进步。总的来看，我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在逐步重视运动行为的培育，但是还有进一步具体化和操作化的必要。

3.2  教学内容方面

教学内容指的是学校体育教学的内容，即教师和学生在教学活动中的直接操作对象。质性分析结果显示，在中美两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中形成了“运动项目”“理论与技能”等编码子节点。

3.2.1  关注特定的运动项目

从中美两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差异检验结果可知，我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中的“教学内容”这一编码节点中的“运动项目”的参考点个数与美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存在显著差异（ χ2=115.22，p<0.001）。其中出现频次较多的词是“足球”（ f=0.05）“传统”（ f=0.03）“冰雪”（ f=0.03）。例如：国务院办公厅发布的《关于强化学校体育促进学生身心健康全面发展的意见》中提出了“大力推动足球、篮球、排球等集体项目，积极推进田径、游泳、体操等基础项目及冰雪运动等特色项目，广泛开展乒乓球、羽毛球、武术等优势项目”［29］。这从侧面体现了2016年以来我国学校体育领域重点普及的运动项目和体教融合侧重的运动项目，即竞技体育优势项目、民族传统体育项目、待发展运动项目。这有利于在体育教学与运动训练资源有限的情况下集中力量发展一部分运动项目。相较之下，美国在国家层面的学校体育工作文件中极少提到普及某一特定的运动项目。

3.2.2  课程目标与教学内容一致性体现得不充分

在本研究形成的编码体系中，“目的与任务”这一编码节点中的子节点“课程目标”指的是中美两国学校体育中的体育与健康课程要实现的具体目标。中美两国学校体育课程目标与教学内容的聚类分析和一致性比较结果显示，我国学校体育课程与美国学校体育课程的课程目标与教学内容的相似系数分别为0.34和0.43。从参考点内容来看，我国学校体育课程目标侧重于身心健康、道德品质，教学内容侧重于运动项目。美国学校体育课程在课程目标与教学内容上较一致，例如：《K-12在线体育教育指南》中提出了学校体育以使学生获得终身体育与健康所需的知识、技能和信心为目的，体育教师应传授与健身相关的运动技能等内容［34］。

课程目标与教学内容相匹配能使教师期望的授课结果与学生在课堂中的行为相一致，是检验课程教学效果的一个评价手段。增强课程目标与教学内容的一致性，有助于通过教学设计促进教学实践更精准地实现课程目标，同时也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课程考核和教学评价无所适从。20世纪80年代，美国等国家推行基于标准的课程改革，随之产生了以韦伯一致性分析工具为代表的理论研究工具，相关研究成果也在逐渐应用于学校体育相关文件的起草中。进入21世纪后，中国学者日益重视课程目标与教学内容一致性研究，相关研究成果数量逐年攀升，但是已有研究很少分析课程目标与教学内容、教学活动等要素的一致性，对体育课程目标与体育教学内容的一致性相关研究更少，并且课程目标与教学内容一致性思想也未在学校体育相关文件中充分体现。

3.3  教学实施方面

教学实施指的是学校体育教学活动的内容与形式，质性分析结果中形成了“教师教法”“组织实施”等编码子节点。

3.3.1  突出运动技能教学，校内课外活动组织开展较薄弱

教师教法主要是指体育教师运用的教学方法。通过词频分析发现，我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中的“运动”一词出现的频次最多（ f=0.04），指的是需要一定体力或技能，通常在特定场地并遵守特定规则进行的身体活动，或者是指某个特定的运动项目［35］。例如：国务院办公厅发布的《关于强化学校体育促进学生身心健康全面发展的意见》中提出注重运动技能学习，科学安排运动负荷［29］。而“活动”一词出现的频次较少（f=0.03），此处的活动主要是指任何产生能量消耗的身体活动［36］。美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中“教师教法”这一编码节点中的“活动”一词出现的频次最多（ f=0.06）。例如：《促进儿童青少年体育活动策略》中提出的“在每天的课堂间隙增加短时间的体育活动”［37］。美国不强制各州和学区实施国家体育课时标准，不少学校的体育课时是不足的，因而美国越来越重视以课外体育活动作为补充，并发布了《学校课前课后体育活动指南》《学校课间体育活动指南》及其配套文件，且已逐步形成了校内课余时间体育活动的制度文件体系。而我国有99%以上的学校已开齐开足体育课，体育课被列为必修课已达到14年，这在世界上是少有的［38］。我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中对课堂教学活动的规定是符合我国国情的，虽然对校内外体育活动内容的规定或指导相对较少，但是我国已于2021年发布了《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以下简称“双减”）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家庭教育促进法》，说明我国在学生校内外体育活动的制度建设已紧跟学校体育改革的步伐。

3.3.2  关注学校开展的体育教学活动，对家庭和社区在青少年体育活动中的主体性关注不够

质性分析结果中的“组织实施”这一编码节点主要是指学校体育工作文件中所有关于教育教学活动的形式与内容。其中，我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中的“班”（ f=0.06）和“选项”（f=0.05）2个词出现的频次较多。例如：《普通高中体育与健康课程标准（2017年版2020年修订）》中提到“可以根据技能水平测试结果进行分班教学”“打破年级界限的选项教学组织形式”［39］。在美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的“组织实施”这一编码节点中，出现频次较多的词是“学校”（ f=0.03）和“社区”（f=0.04）。例如：美国的学校体育相关文件中提出，学校可以通过与社区、家长合作组织开展体育活动来提高社区和家庭参与学校体育工作的积极性，如举办亲子体育游戏晚会、体育活动研讨会［40］。从以上可以看出，我国更强调学校作为校内体育活动的组织实施主体，虽然近年来家庭、学校、社区之间的合作意识增强了，但是家庭在体育活动方面的主体性相比学校有所欠缺［41］，学校与家庭、社区体育社团等主体的合作还较薄弱。美国在这方面形成了多元主体合作体系，并且这些体育活动的组织实施主体共享资源、共同建设、相互协作和评估［42］，学校体育工作突破了與外部环境的界限，不仅开设了主要由体育教师负责的体育课程，还有在校内组织开展的课前体育活动、课间体育活动、课后体育活动及节假日体育活动，家庭、学校、社区已形成一种相互协调和“多轮”驱动的制度［23，40］。

3.4  考核与评价方面

质性分析结果中的“考核与评价”这一编码节点指的是学校体育工作的考核与评价，即对学校体育工作质量作出判断。中美两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质性分析编码体系中形成了“评价内容”“评价功能”等编码子节点。

3.4.1  侧重终结性评价，形成性评价与过程性评价的内容待细化

对我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中的“评价内容”这一编码节点进行词频分析发现，“健康”一词出现的频次最多（f=0.05）。例如：《关于全面加强和改进新时代学校体育工作的意见》中提出，“将达到国家学生体质健康标准要求作为教育教学考核的重要内容”［21］。对美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中的“评价内容”这一编码节点进行词频分析发现，“技能”（f=0.04）和“进展”（f=0.04）2个词出现的频次较多。例如：《健康课程实施指南》中提出“健康课程教师应以形成性评估监测学生的进步情况”“评价……学生掌握知识和技能的水平”［43］。从中美两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中的“目的与任务”“教学内容”2个参考点包含的具体内容可知，我国对学校体育的评价内容聚焦于课程目标，而美国则聚焦于教学内容（见图4）。对中美两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中的“目的与任务”“评价内容”进行聚类分析发现，我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中的“目的与任务”与“评价内容”的相似性（rp=0.45）相较美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rp=0.23）有差异。经分析认为，我国强调对体育课程最终目标达成情况的评价，较少对实现体育课程目标的过程进行评价（例如：运动技能、运动行为等），属于目标价值取向。美国侧重对实现体育课程目标的过程进行评价（例如：体育活动、健康知识与技能），属于过程价值取向。当前，我国学校体育评价改革处于探索期，目前的学校体育工作文件中有关评价方面的内容侧重终结性评价，形成性评价与过程性评价的内容相对简略。

3.4.2  强调考试的鉴定功能，调节教学方法的功能待凸显

從评价功能而言，我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中的“考试”一词出现的频次最多（f=3.17）。例如：中共中央 国务院发布的《关于深化教育教学改革全面提高义务教育质量的意见》中提出的“将体育科目纳入高中阶段学校考试招生录取计分科目”［44］，由此可见，我国强调考试的鉴定功能。而美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中的“证据”一词出现的频次较多（f=4.42）。例如：《健康课程实施指南》中提出，适当的形成性评价和总结性评价……为健康课程教师反思其教学有效性提供了证据［43］。其强调评价为调整教学方法提供证据，即强调发挥评价调节教学的功能。由此可见，我国学校教育中的考试与美国的教学评价在功能上有同有异：相同之处在于，我国学校教育中的考试与美国学校的教学评价都有调节功能；不同之处在于，我国学校教育中的考试以育人为导向。例如：我国教育部于2014年发布的《关于全面深化课程改革 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意见》中提出，“加强考试招生和评价的育人导向”“加强发展性评价，发挥评价促进学生成长、教师发展和改进教学实践的功能”［28］。

3.5  管理方面

质性分析编码节点中的“管理”主要指的是学校体育工作管理，即对学校体育事务进行规划、组织实施、协调、指导等。在中美两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的质性分析编码体系中形成了“管理主体”“管理实施”等编码子节点。其中的“管理主体”包括“政府管理”“学校管理”2个编码孙节点，前者指的是文件中规定的由政府管理的学校体育工作，后者指的是由学校管理的体育工作。

3.5.1  注重政府治理，指导学校体育的具体工作较简略

从中美两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差异检验结果可知，在我国学校体育工作“管理主体”这一编码子节点中，“政府”的参考点个数显著更多，“学校”则较少（χ2=14.24，p<0.001），说明在我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中指导地方政府管理学校体育工作的内容更多。例如：《关于深化体教融合 促进青少年健康发展的意见》中提出“压实地方责任。通过统筹资源、加强考核等政策引导，充分调动地方积极性。”［45］可见，我国学校体育工作主要由地方政府有关部门管理，各级各类学校负责按照相关规定开展工作。因此，学校体育工作的相关政策注重顶层设计。美国则相反，美国学校体育工作主要是由学校管理，例如，《健康课程实施细则》中提出“学校应全面考察自身整体的健康环境……可对照《学校健康指数：2017年自我评估与规划指南》进行自主评估和规划”［46-47］。美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中体现出的这种由学校自主评估自身体育工作的特点，是源于美国联邦政府要求“建立州一级保障机制，由各学区负责督促学校体育工作达到州标准”［48］，可见，美国的学区和学校对学校体育工作评估有较大的自主权，但是可能会出现州政府对国家宏观政策执行不力等消极后果。

3.5.2  动机引导相对欠缺

按照学校直接地管理或间接地管理将学校体育工作管理过程分为2个方面，即业务指导和动机引导。前者是明确被管理对象应该干什么和如何干，后者是通过启发被管理对象促发其产生主动行为［49］，两者分别涉及政策工具理论中的权威工具与规劝工具，其合理搭配将有利于使各被管理对象产生实现政策目的的积极态度，提高被管理对象对政策的执行力［50］。我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中实施管理的内容均属于业务指导范畴，而动机引导的内容较少。例如：国务院办公厅发布的《关于强化学校体育促进学生身心健康全面发展的意见》中提出的“修订体育教育本科专业学生普通高考体育测试办法，提高体育技能考核要求”［29］。美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也有相同的不足，大部分是类似《学校课间体育活动指南》中提出的“禁止将体育课间时间计入体育课时数”［51］的要求。为了促使管理主体对某一制度文件产生积极态度和行动意愿，业务指导和动机引导缺一不可［50］。事实上，我国在激发学校体育有关主体主动行为方面做了许多努力，例如：各地开展学校体育评比活动、为有功劳的集体与个人授予荣誉称号等，确实也推动有些地方的学校与体育教育工作者争当先锋，每年形成一批先进单位，积累了一系列成功的经验。但是，这些激励措施大多停留在地区层面，国家层面的奖励较少。总而言之，从我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内容来看，对动机引导有待加强，对具体引导路径有待探索。

4   我国学校体育工作的制度设计及改革路径

学校体育现代化和高质量发展要求学校体育工作补齐短板，加强内涵建设，规范管理，提升工作效能。为此，需要对现有学校体育的政策文件和工作制度进行分析，进一步加强顶层设计和完善工作制度体系。根据新时代学校体育发展需要和中美两国近10年学校体育工作文件的比较结果，在发挥我国学校体育现有工作制度优势和巩固现有良好成绩的基础上，还需在以下方面进一步加强学校体育工作制度设计，积极探索学校体育改革路径，为学校体育现代化奠定基础。

4.1  扎实地贯彻“体育与健康课程标准”的新理念，细化“体育与健康课程标准”的新要求

“体育与健康课程标准”是体育课教学的主要依据，体育课是施行“体育与健康课程标准”的关键环节。从质性分析结果来看，还欠缺全面反映新时代学生的身心健康、道德品质、运动行为的培养目标的细化教学评价制度，在“体育与健康课程标准”执行方面还有一些不足。在当前学校体育高质量发展的要求下，需要进一步加强对“体育与健康课程标准”执行过程的管理，使“体育与健康课程标准”真正成为学校体育工作的轴心。教育部于2017年和2022年分别发布了《高中阶段体育与健康课程标准（2017年版）》和《义务教育阶段体育与健康课程标准（2022年版）》，对我国新时代中小学体育与健康课程改革作出了新规划、提出了新要求，并明确了课程目标、核心素养、课程内容、学业质量、教学评价等。“体育与健康课程标准”经过此次修订，较以往有了新变化，而这些新变化成了各地学校和体育教师在认知和实践上的新挑战。从笔者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这种挑战非常之大，如果没有进一步制定施行新版“体育与健康课程标准”的配套细则或办法，在短时间内使体育教师对新版“体育与健康课程标准”执行到位会十分困难。

因此，围绕新版“体育与健康课程标准”的深入执行还需建立与健全配套制度，可以在“体育与健康课程标准”实施指南、课程内容设置指导、教学方法、教学评價改革、学业质量细化标准等方面起草较为详细的配套文件，并且要使大中小幼学段相衔接。例如，可以编制《体育与健康课程标准实施指南》。该指南既要对“体育与健康课程标准”进行深入解读，使学校管理者和体育教师深入理解“体育与健康课程标准”执行的学理要求和政策要求；又要对“体育与健康课程标准”施行办法作出详细说明，指导各地学校和体育教师按照指南层层深入执行“体育与健康课程标准”，将“体育与健康课程标准”的要求转化到教材中与教学中、转化为学生的学业质量。再例如，可以编制《体育与健康课程内容设置指导手册》。虽然2022年发布的《义务教育体育与健康课程标准（2022年版）》充实和丰富了课程内容，但是中小学体育课程内容如何选择和安排运动项目等诸如此类的问题，需要作进一步的细化和说明。譬如可以总结一些典型案例供地方政府和学校参考，使课程内容更加切合我国各地学校的实际，以及更加符合课程目标的要求。此外，还可以制定《体育作业管理办法》。体育作业是体育课堂的延伸，是培养学生的运动行为、体育品德等核心素养的重要途径，是学生勤练和常赛的重要内容，是施行“体育与健康课程标准”的重要工作。因此，设计和管理好体育作业非常重要。《体育作业管理办法》可以从作业类型、作业量、检查作业等方面进行设计，通过家庭体育作业、假期体育作业、线上体育作业等形式将体育课堂教学扩展到课外，促进校内体育课堂、校内课后服务、校外培训、家庭体育锻炼的一体化，使学生养成体育锻炼的习惯，主动提高体质健康水平。

4.2  教育行政管理部门要进一步加强对校内课外体育活动的制度设计与指导，进一步提高校内课外体育活动管理水平

最新发布的“双减”政策、《关于深化体教融合 促进青少年健康发展的意见》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家庭教育促进法》都非常重视学生的体育锻炼。过去曾有一段时间，学生主动进行集体性校内课外体育锻炼的很少，有组织的课外体育活动往往只有少数学生和个别体育教师参加，所以学校组织开展校内课外体育活动难度较大。“双减”政策出台后，中小学对校内课外体育活动的重视程度有了较大改观。学生无论在课内还是在课外的体育活动时间有了制度保障。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做好课外体育活动工作却成了各方的难题，在场地设施、师资数量、课后体育活动的内容与组织安排等方面都遇到了新情况、出现了新问题，所以在现阶段迫切需要进一步加强校内课外体育活动的管理和指导，进一步提高校内课外体育活动的质量，促进学生在校内体育锻炼中享受乐趣、增强体质、健全人格、锤炼意志，充分使校内的课外体育活动与体育课堂教学一体化，满足学生的多样化体育学习需要。从质性分析结果来看，由于以往学校体育工作特别重视体育课程教学，相比之下，对校内课外体育活动的详细指导比较欠缺，有些中小学在组织开展校内课外体育活动方面还有一些不足。

当前，在学校体育工作要求更高和校内课外体育活动需求增长的情况下，如果缺乏细化的校内课外体育活动的专项管理文件，学校在“双减”政策出台后新增加的校内课外体育活动时间就可能无法被合理利用。对此，当前急需加强校内课外体育活动的制度设计与管理，编制《校内体育活动工作指南》，可以从以下方面着手。1）对规范地组织校内课外体育活动加强指导。当前的中小学，特别是体育场地及设施有限的中小学，在“双减”政策出台后要开展好全员性的校内课外体育活动，需要加强体育活动的组织安排。2）加强学生体育社团建设，形成校内课外体育活动的抓手。要充分调动学生体育社团开展校内课外体育活动，通过错峰交叉、化整为零等方式细化地和灵活地组织开展校内课外体育活动，通过进一步完善《中小学校内体育社团管理办法》规范管理中小学校内课外体育活动。3）面向教师建立业余体育活动参与机制，缓解校内课外体育活动师资力量不足的矛盾。可以制定《体育教师参与校内学生业余体育活动计划》与明确相关工作办法，将组织校内课外体育活动纳入体育教师继续教育培训学时，鼓励体育教师利用课余时间指导学生参与校内课外体育活动。4）鼓励家庭与学校、学校与社区联合组织开展课外体育活动。通过政府购买服务补齐体育资源不足的短板，引导中小学在其周边公园、小广场等场地或在学校体育场地开展竞技性或趣味性的课外体育活动。5）建立课外体育活动安全预警机制，明确课外体育活动安全注意事项，对学校为学生购买与体育活动相关的保险作出明确要求，对体育场地及设施的维修和使用进行规范管理，明确运动安全事故的应急处理办法。

4.3  深入贯彻实施《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细化学校体育评价要求

新时代学校体育要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教育人。习近平总书记深刻洞察了“学生不喜欢体育课”的问题［52］，独创性地提出“要帮助学生在体育锻炼中享受乐趣、增强体质、健全人格、锤炼意志”［53］，道出了体育教育的本质。为了深入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关于体育教育的重要论述和全国教育大会会议精神，完善立德树人体制机制，坚决克服唯分数、唯升学、唯文凭、唯论文、唯帽子的顽瘴痼疾，提高教育治理能力和水平，加快推进教育现代化、建设教育强国、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54］，中共中央、国务院于2020年印发了《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以下简称“《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由此，新时代学校体育考核与评价工作要深入贯彻《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的精神，细化各项要求，形成符合新时代要求的学校体育考核与评价制度。从质性分析结果来看，我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在考核与评价方面的内容细化还不够，考试与评价的激励和调节功能在教学实践中还没有充分实现。有相关调查显示，认为体育评价是为了单一评定体育成绩的学生人数占比为93.4%，而认为体育评价是为了促进学生学习和提高教师教学水平的学生人数占比分别为56.7%和38.4% ［55］。我国中小学施行新课标以来，考试评价制度逐步完善，教师的过程性评价、形成性评价等水平有所提高，并且教师对评价功能的认识也有所提高，但是同时应注意到，评价理念未能体现在更大范围的考试招生、人才选拔等方面。

随着中国教育现代化的全面推进，当前迫切需要优化学校体育评价的顶层设计，继续加强对评价内容和评价过程的指导，并且要深入贯彻《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中的有关要求：“建立日常参与、体质监测和专项运动技能测试相结合的考查机制，将达到国家学生体质健康标准要求作为教育教学考核的重要内容，引导学生养成良好锻炼习惯和健康生活方式，锤炼坚强意志，培养合作精神。中小学校要客观记录学生日常体育参与情况和体质健康监测结果，定期向家长反馈。改进中考体育测试内容、方式和计分办法，形成激励学生加强体育锻炼的有效机制。加强大学生体育评价，探索在高等教育所有阶段开设体育课程。”［54］由此，在细化学校体育评价要求时，可以在原有基础上从以下方面着手。1）制定《学校体育评价指南》。立足教学一线，统筹体育课程教学改革、课外体育活动和体育学科评价改革，加强形成性评价、过程性评价、终结性评价相结合的体育评价理论与评价行为的研究，将研究成果体现于《学校体育评价指南》中，并且在《学校体育评价指南》中要建立可操作的大中小幼学段相衔接的体育评价内容与体育评价方法体系，为体育教师的教学评价提供成熟的评价工具。此外，《学校体育评价指南》应附带格式统一的日常教学观察记录清单和体育作业批改细则，为体育教师的多种体育评价提供依据。2）构建体育活动、运动训练、体育竞赛课内外一体化的体育评价体系。以改革体育评价促进学校体育工作质量提高、构建理论与实践相互转化的体育考核与评价体系破除以体质健康为唯一指标的绩效考核与评价的桎梏。3）拟定《学校体育自评清单》。从学校的组织领导、校园文化、体育场地及设施、体育课堂教学及课外体育活动的内容与方法、奖励制度等方面切入，选取易观察和易操作的评价指标和方法，譬如可以运用计分法引导教师、学生依据评价调整自身在学校体育活动中的行为，并且教师要定期向家长、学生反馈评价结果，使《学校体育自评清单》与“教会、勤练、常赛”的育人模式及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相适应。4）构建体育评价反馈系统。通过互联网、大数据等技术构建体育课堂教学、体质健康监测、校内课外体育活动、家校共育等场景，再基于此构建学校体育信息管理平台、社区体育及健康数据追踪平台、师生及家长建议平台，并且要使各个平台联网，同时要能使学校通过与科研单位合作进行数据存储、管理与分析，从而加强对体育评价的技术支持，促进学校和体育教师通过体育评价发现教学问题和解释教育教学问题，而且要加强体育教学评价优秀案例的共享，辅助体育教师调整与优化教学方法。

4.4  激发各级学校建设特色学校的强烈意愿，发挥样板特色学校的示范引领作用

我国新时代学校体育工作要深入贯彻落实党和国家的教育方针［41，56］，为建设社会主义事业培养接班人［57］，学校体育工作要形成地区特色和校本特色，因地制宜地开展体育活动。在我国学校体育工作中，政府职能正在进一步向监督和辅助转变。同时，学校体育工作文件在教学内容方面关注特定的运动项目这一特点将会引导新时代学校体育形成特色化办学文化，我国的学校在未来应通过文件中倡导的竞技体育优势项目、民族传统体育项目、待发展运动项目的教学活动和体育赛事形成办学特色，而自主办学则是激发学校办学活力、形成办学特色的前提［58］。然而，从质性分析结果来看，当前，我国深入指导学校内部体育工作的专项文件相对欠缺，亟待起草管理校内体育活动的配套工作制度文件。我国可以适当借鉴美国学校体育中一些符合我国国情和我国学校体育发展趋势的校内體育工作学校自管与自评工作制度，起草一些配套文件和研制一些评价工具，并且要与我国当前的学校体育工作制度相辅相成。这就要求新时代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推动学校体育工作，以工作制度创新促进学校体育形成政府监督与管理、学校自主发展的格局。由此，应建立学校体育特色办学机制，发挥各所学校自主办学的优势，在转变新时代学校体育管理方式和设计有关工作制度时可以从以下方面着力。1）教育行政主管部门要加强对学校自主管理校内体育工作的专项指导。教育行政主管部门要指导学校结合实际建立符合国家政策的体育工作自主管理制度，推动学校体育工作重心下移［59］。基于此，可以在学校内部成立学校体育特色办学委员会，指导学校制定《特色体育工作计划》、建立特色体育项目管理机制等［58］，充分发挥学校行政管理部门和体育教师的主观能动性。2）完善体育特色学校建设与奖励机制。首先，以我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中倡导的体教融合理念，使体育课程教学、人才培养、特色办学等要素协同共促学校体育高质量发展，形成以学生健康成长、体质增强、掌握1～2项运动技能等要素进行考核的机制，赋予学校体育高质量发展新动力。其次，鼓励学校在自主规划的基础上通过特色体育课程、特色体育活动、特色家庭-学校-社区合作模式、体育特色考核与评价方法创建特色学校。可以遴选一批全国性的学校特色体育项目，支持特色体育项目所在学校加强建设、深化改革、提高办学水平，发挥其在特色学校建设中的示范和带动作用，还可以鼓励有条件的地区创建体育特色办学试点县，先行先试，总结经验，并建立特色学校示范和普及推广机制。3）构建中小学体育办学特色与高校专业共建机制。依托高校分析与汇编国家级和省级的学校体育特色办学案例，宣传优秀案例，推动中小学体育特色办学方向细化。4）用好“一校一品”“一校多品”等具有积极作用的措施。在宣传学校体育工作制度文件精神时，要强化对学校体育行为主体的动机引导。首先，应结合学校体育高质量发展，使学校体育管理人本化和现代化理念切合师生、家长等主体的理想信念与核心价值观，增强其对学校体育活动的认同感，从而提高其对学校体育工作的参与度。其次，对每年层层选拔的国家级先锋模范个人授予荣誉证书等有形奖励，在学校广泛开展“先进教师”“体育明星”“活力家长”等评选活动，通过校园文化建设和特定主题的学校-社区活动使学校体育工作文件精神依托可感知的载体得以贯彻落实，潜移默化地影响师生和家长。

4.5  完善学校体育活动多主体治理体系，形成促进学校体育高质量发展的新合力与新格局

近年来，我国学校体育工作文件中多次强调建立家庭、学校、社区联动机制［22，60］。因为新时代学校体育能否培育学生的体育核心素养，受家庭、学校、社区等外部因素的综合影响［61］。尤其对中小学生来说，任何一个单一因素都难以培育体育核心素养，因此，多主体共治才是全面而有效的路径［62］。当前，有些地区和学校在这方面已经有所尝试。例如：首都体育学院等11所高校、北京中赫国安俱乐部等体育社会组织与北京市10个区的小学“结对子”［63］；武汉市第一所“四点半学校”开展的体育活动涉及到街道办事处、社区、学校、家长［64］；淄博市推进的马术、毽球等特色运动项目进校园活动涉及到44个体育社会组织［65］；南京市开展课后服务的市区共同推进公益性社会公共资源工作机制的联动主体涉及到市教育局、市体育局等8个部门以及家长、高校优秀教师、志愿者等［66-67］。从质性分析结果来看，我国关于学校体育活动多主体治理文件中的指导意见总的来说还比较宽泛，治理主体仍然是学校。但是当前的校外体育活动治理主体参与学校体育工作的积极性不高，社区的公共体育服务和家庭在学生的校外体育活动中的基础作用与引导作用受体育价值观、经济条件的影响而未能充分体现［17］。我国由政府主导、全社会共同参与的学校体育活动机制还不健全［18］。对此，在设计新时代高质量发展的学校体育工作制度和推进学校体育改革时，应特别注意构建学校体育活动多主体共治体系，形成学校开展体育活动的新合力与新格局。这就可以从以下方面着力。1）要推动建立学校体育活动多主体治理新格局。地方政府相关部门要做好调研工作，总结经验并编制成工作手册推广有益做法，加强对学校开展体育活动的指导，把握“双减”政策契机，转变各个体育活动治理主体的体育观念，促进不同主体形成共识，推动建构全社会共同参与、成果共享的学校体育活动新格局［68］。2）在政府主导下可以激发社会力量参与治理校外体育活动的积极性，例如由校外教育培训机构、公益性青少年体育俱乐部等社会力量加大体育活动供给，促进一部分社会力量提高向青少年提供公共体育服务的能力。再例如，可以建立学校体育志愿服务体系，促进中小学与少年宫、少体校、体育职业学院、综合性大学公共体育部、大学生体育协会、体育公益组织、志愿者团体等加强合作，有计划、有组织、系统地动员社会力量为中小学开展校内外体育活动提供志愿服务，指导中小学生参加体育活动。3）可以编制与印发《家庭体育指导手册》。在围绕《中华人民共和国家庭教育促进法》进行充分调查的基础上，进一步发挥家庭教育的作用，分类编制《家庭体育指导手册》，促进家长与学校在青少年体育活动方面形成一致认识，以及促进家长认识到青少年时期的体育活动与其成年后的身体健康和日常生活的紧密关联，在“双减”政策背景下促进千家万户与学校在组织开展体育活动方面形成全方位合力。4）高校体育教育专业可以建立大中小学协作开发课程机制和学生在中小学实习机制。首先，要统筹各方面意见和不同人才需求，尤其要根据中小学体育教师的意见开发大学体育教育专业课程，课程内容应体现新时代学校体育高质量发展对课程教学、课外体育活动、教学评价等的新要求和如何应对学校体育改革实践中面临的新挑战。其次，可以建立高校与中小学甚至幼儿园的合作育人机制，推动高校高质量地组织学生进行教学实习，拓宽高校体育教育专业学生的实习渠道，以符合新时代全面强化学校体育工作要求的新知识和新技能培养体育教育后备人才。

5   结束语

我国新时代学校体育迫切需要新工作制度、新路径、新措施来实现教育现代化和高质量发展。这意味着要对现有工作制度加以设计与完善，加快补齐暂时性的工作制度文件断档，推动学校体育迎接新挑战和适应新形势。通过对比中美两国10年间发布的学校体育工作文件后发现，我国学校体育工作制度的优势是明显的，对学校体育和青少年体质健康的重视程度是前所未有的，虽然当前学校体育无论在工作制度建设还是教学实践层面都有一些不足，但是我国各级学校在深入贯彻落实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提出的加強青少年体育工作的精神［69］的同时，要保持自身现有优势。而国家可以在当前学校体育工作已经取得的成绩的基础上，通过加强工作制度设计和进一步完善学校体育制度体系，引领地方政府进一步深入贯彻落实党和国家的学校体育工作文件精神，加强青少年体育工作及对各级学校体育工作的督导，促进我国各级学校为办好人民满意的体育、建设高质量学校体育工作体系、助力学校体育早日实现中国式现代化和教育现代化及为培养新时代有理想、有本领、有担当的一代新人贡献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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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3-03-15

基金项目：2020年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 （20BTY063）。

第一作者简介：刘海元（1971—），男，博士，教授，研究方向为学校体育学。E-mail： liuhaiyuan@cupes.edu.cn。

通信作者简介：张云（1981—），女，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为学校体育学。E-mail：zhangyun26@126.com。

作者单位：1.首都体育学院研究生部，北京 100191；2.滁州职业技术学院体育部，安徽滁州 239004；3.中国传媒大学，北京  100024。

1. Graduate Department， Capital University of Physical Education and Sports， Beijing 100191， China; 2. Department of Physical Education， Chuzhou Vocational and Technical College， Chuzhou，Anhui 239004， China; 3. Communication University of China， Beijing 100024， 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