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情疲劳

沈艳红

在日常生活中，你是否有过这种经历，就是当别人一直向你倾诉他的不幸遭遇时，刚开始你可能会很投入地去倾听对方，试图站在对方角度去理解他并给予回应和支持，但是时间久了你发现自己似乎被卷入到了对方的情绪漩涡里面，身心有种被掏空的感觉，内心变得很烦躁，很难再继续专注地听下去了，希望赶紧逃离这个对话情境甚至是逃离这个人。可能此时的你已经处于共情疲劳状态了，心理咨询师、社会工作者、护士等群体更容易产生共情疲劳，我们需要警惕共情疲劳。

什么是共情疲劳？

“共情疲劳”一词最早在约翰逊描述护士倦怠情绪的报告中出现，文中资深危机咨询员查斯用此来描述急诊科护士在护理创伤病人的工作后出现的负性情感体验。随后，菲格利将其引入心理健康领域，用以描述助人者因向受助者提供服务，在主动提供共情中遭遇压力而出现不良身心反应，如认知行为出现改变、负性情绪增加、工作满意度下降等状况，甚至导致心理健康水平及正常生活受到消极影响的现象。心理咨询师的共情疲劳可以理解为其在向受创伤个体提供心理帮助的过程中，对来访者主动共情，因共情反应不足或过度对自身造成压力，遭受二次创伤，从而降低了对受创伤个体共情的兴趣和能力，产生工作疲劳和倦怠感，甚至原有的价值观和世界观都发生了变化，并伴随一系列身心不适症状。共情疲劳是心理咨询师经历的职业挑战之一，部分咨询师也因为长期处于共情疲劳状态而彻底远离了助人行业。

共情疲劳的信号

如果咨询师长时间、持续性地对来访者进行共情，而没有充分的时间进行自我调整时，极易出现共情疲劳，进而对心理咨询服务质量产生消极影响。那么有哪些信号可以帮助我们去识别共情疲劳呢？可以从认知、情绪、生理、行为等方面去觉察身心发出来的信号。

● 认知信号：注意力难以集中，总是分神，思维狭窄，看待事情很难保持客观中立的态度，自我评价降低，认为自己不能有效地帮助他人，工作满意度下降，甚至在助人工作中出现判断错误等情况。

● 情绪信号：情绪不稳定，在咨询中变得压抑、焦虑、烦躁，不想听对方继续说下去，产生无能为力的感觉，咨询师觉察力下降，对于来访者所说的内容麻木，甚至害怕来访者的到来。

● 生理信号：跟以往相比，身体更容易感觉疲惫，精力跟不上，失去活力，在生理上表现为头痛、肠胃不适、睡眠紊乱、食欲下降等，甚至出现吸烟、酗酒、服用精神活性物质等物质滥用情况。

● 行为信号：咨询师对来访者的共情行为减少，人际交往退缩，隔离来访者所说的内容，工作效能感和价值感降低，消极怠工，咨询之前不做准备，咨询结束不去反思，产生职业倦怠，甚至彻底远离助人行业。

如何缓解共情疲劳？

在日常工作中，咨询师可以通过一些刻意练习和习惯养成来避免产生共情疲劳，当咨询师在助人工作中识别到身心发出来的上述共情疲劳信号之后，需要做些什么来恢复热情，避免出现职业倦怠呢？

1善于自我觉察

在跟来访者一起工作时，有时候会带来自我扰动，难以避免会产生一些情绪体验，咨询师要善于自我觉察，学会倾听内心真实的想法和感受，

去问问自己，这些情绪体验是来访者带来的呢，还是咨询师自己的呢？在跟别的来访者工作时会有这些感受吗？研究发现有正念特质倾向的人共情疲劳较低，

所以我们可以通过正念練习，有意地、非评判地注意当下来恢复身心状态。当然，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可以通过做个人体验来助力成长，在一段专业和充满支持的关系中去探索自己，处理好个人议题，这样才能更好地帮助来访者去成长。

2保持良好边界

一段健康的关系通常都是有边界的，尤其是对于咨询师而言，更要有边界意识，这不仅是对咨询师的保护，更是对来访者的负责。有时候来访者改变很慢甚至变得更糟糕，那不是你的错，不要期待咨询师能够帮助来访者解决所有的问题，有时候当我们开始接受自己不是万能的时，或许对于来访者而言就是最好的示范。另外，咨询师要敢于承担责任，但也不要过度揽责，当我们的边界被侵犯时要敢于表达，因为当一个人总是迫不得已去做事的时候，内心的不甘与冲突就会形成对抗，最终表现为倦怠或内耗。

3寻求社会支持

良好的社会支持系统有利于心理健康，要学会从咨询状态中抽身出来，腾出时间跟家人和朋友在一起，享受一下被别人关照的感觉，在日常生活中汲取能量。另外，从心理督导师和同行那里获得支持和理解，能够降低共情疲劳风险。咨询师要有团队意识，遇到压力事件时，要跟团队多一点商榷，少一点孤军奋战。持续性的督导很重要，督导师不仅可以在专业上给予指导和帮助，而且可以在情感上给予共情和理解，帮助咨询师更好地觉察移情和反移情，避免在咨询中过度情感卷入和心理耗竭，保障咨询师有持续性的专业胜任力。

4学会自我关照

心理咨询是一件专业性较强的工作，咨询师要保持注意力高度集中，这会耗费大量精力，尤其是疫后心理问题呈复杂化趋势，对心理咨询师胜任力要求更高，咨询师体验到的压力越来越大。所以咨询师要学会自我关照，给自己充足的睡眠和锻炼时间，避免安排过多的工作，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面对激烈的竞争环境和名利诱惑，咨询师要学会守护心中的那片净土，不要忘记从事心理咨询行业的初心和使命，不忘初心、不失本心，方能走得更稳、走得更远。

心理咨询师自身就是一个容器，在共情来访者之前，请先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