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红色经典在英语世界的传播与接受研究

2023-05-30 13:09勤寅
今古文创 2023年8期
关键词:接受传播

【摘要】 中国红色经典作为中国当代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日益频繁的中西文化交流过程中逐渐成了西方学者关注与研究的对象,在英语世界形成了较为丰硕的研究成果。本文通过对中国红色经典在英语世界传播与研究概况的梳理,分析英语世界研究中国红色经典的主要方式与特点,挖掘传播与研究过程背后的变异机制与接受情况,一方面可以为国内研究提供新的借鉴,另一方面可以为中国文学海外传播提供有针对性的传播机制与路径。

【关键词】 中国红色经典;英语世界;传播;接受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3)08-0105-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08.033

一、中国红色经典在英语世界的传播研究概况

红色经典文学指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涌现的一批描写抗日战争、土地革命等具有重要历史意义事件的文学作品。学界将红色经典概括为“三红一创,青山保林”。[1]红色经典不仅反映了中华儿女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努力实现革命精神的过程,也展现了鲜明的时代特点。所以在20世纪中期,中国的红色经典引起了很多国外汉学家的关注。

红色经典文学的翻译早期最主要依靠于中国政府,红色经典文学主要由“国家对外宣传的外文书刊统一的出版机构”外文出版社及旗下杂志《中国文学》翻译并出版。[2]外文出版社的目标语有很多种,其中英语是他们最主要的语言,不仅是因为英语是国际通用语言,将红色经典翻译成英语必定会扩大它的传播范围。也是因为当时中西方意识形态的对立,红色经典文学作为新中国成立初期的文学代表之作,却几乎被西方英语世界全盘否定,并且当时美国联合中国香港和台湾大量译出美国的文学作品,以此来传播美国的意识形态。在此种情况下,中国政府主动组织对红色经典的翻译是必然的。政治性作为红色经典最显著的特点之一,在中美冷战期间,红色经典文学也成为美国了解中国政治最主要的一种方式。《中国共产党文学》(Chinese Communist Literature)曾经在1963年刊登过13篇西方学者撰写的研究红色经典的论文,但由于中西方对立的意识形态,他们不惜改写译文,对文学作品的主题思想做出完全与中国截然相反的解读,以达到反共的目的。[3]但从客观来看,这也是西方学界对红色经典研究的第一次。

进入20世纪八九十年代之后,红色经典的研究在西方愈加受到重视,很多学者、汉学家的加入也为红色经典的研究提供了更多的视角和可能。“三红一创,青山保林”等红色经典以昂扬的革命激情和英雄主义基调,记录了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国人民所经历的革命斗争历程和所取得的伟大功绩。[4]除了中国政府主动译出,红色经典也吸引了一批社会主义国家以及同新中国友好的国家和地区的主动译入,让红色经典文学产生了持续性影响和较为广泛的传播。

近两年随着建党建国的周年纪念到来,越来越多的红色经典开始以各种形式重新回到大众视野,电影、电视剧、话剧等等层出不穷。而这时的红色经典在国外的传播也从当初的只有少部分汉学家研究到现在影响范围越来越大,收到了国外很多地位影响很高的期刊的高度关注。荷兰汉学家佛克马、澳大利亚汉学家杜博妮、中国学者夏济安、夏志清等都曾在国内外著名文学批评期刊上发表过对红色经典文学的评论。

从政治意义上说,政治是一个国家发展的关键,也是了解一个国家的重要视角。[5]红色经典文学是中国独特的文艺作品,他们包含了太多历史的记忆,也是中华民族视为至宝的精神力量。红色经典文学记录了无数中华儿女在祖国动荡的时期都能对国家对共产党依然保持坚定的态度,记录了革命英雄们在困难重重的条件下依然能保持正确的政治立场。并且其中很多的细节和内容安排都可以传达出中国共产党的态度,在早期信息传达相对没有那么发达的时候,红色文学的翻译和海外的汉学家的研究就是向世界展示新中国政治思想的通道,真实正确地传播红色文学是像世界展示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的绝佳机会。时至今日,科技通讯已十分发达,信息也更加公开,然而文学作品里的政治意味对发扬中国的政治制度是有不可替代的作用的。

从文学意义上说,每一本红色经典首先都应该被作为一本文艺作品来研究。红色经典文学,它首先是文学,尤其又作为经典,所以它是值得被代代相承并传播的。然而随着时代的推移,现在的我们应该学会对经典作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来保证红色文学的正确性。它们其中所展现出来的民族力量、革命精神等等,都是这些作品作为文学可以传达出来的精神力量。除此之外,各国文学还具有差异性,世界文学之所以丰富多彩就是因为各国文学都各有特色。承认各种文化的差异性才是文化可以进行交流的前提,阅读红色经典,可以让外国读者不仅从历史方面了解中国,也可以从精神方面认识中国。

二、红色经典传播后的变异情况

红色经典在翻译传播并被接受的过程中,由于双方国家的意识形态等因素,文学作品在翻译及接受的同时肯定会产生很多变异情况。本文将从语言、文化和交际层面来探讨红色经典在英语世界的变异情况。

(一)语言

语言变异研究主要指文学现象穿越语言的界限,通过翻译而在目的语环境中得到接受的过程,也就是比较文学中的翻译研究。[6]语言作为文学作品的载体,在源语和目标语文学中都承载着各自国家的文化,译者如何翻译这些词以及英语读者如何理解并接受这些词就成了本章节的讨论重点。

杨沫的《青春之歌》以抗日战争中的学生爱国运动为背景,以主人公林道静的故事来揭示战争年代知识青年的成长道路,并由南英在1964年翻译出版。杨沫的《青春之歌》运用了大量成语尤其是含有数字的成语,数字在中国文化中大多被赋予了特别的哲学含义,这在西方文化中是不存在的。比如《青春之歌》中出现的两个“千钧一发”分别被翻译为zero hour和nick of time,这两个翻译并没有将千和一翻译出来,但是却用hour和time来表达情势危急,把抽象的概念具体化,用意译的方法把原文完美地表达出来。又比如原文中的“你知道他们不是挂羊头卖狗肉吗”,在现代这句谚语是指一个人表里不一,在中国这句谚语可以很好地被理解,但是如果简单地用sheep和dog来翻译,对英语读者来说必定是云里雾里,所以南英在翻译时用了“Are you sure they mean what they say?”對于译入语读者来说,这样的翻译通俗易懂,也符合他们的文化习惯。

但是对于一些生动具体的词语,也可以采用直译的方法来保留语言中的神韵。[7]将“笑面虎”直译为“the smiling tiger”,将“九牛二虎之力”翻译为“strength of nine bulls and two tigers”。采用直译加注释的翻译方法,既能传播中文汉字的魅力,又能让英语读者简单易懂,但具体采用什么样的翻译方法还是要看译者对于语言交际和文化的态度。

再以沙博理翻译的《林海雪原》为例,《林海雪原》中大部分的地名或者是人名都是非常典型的文化负载词,沙博理在进行这些词的翻译时更多地采用了直译或韦氏拼音音译加注释的翻译方法。将“乌拉草”翻译为“wula grass”,将“炕”翻译为“kang-a brick platform bed”,将“孙悟空”翻译为“the King of the Monkeys”,将“喝西北风”翻译为“drink the northeast wind”等等。如何将典籍中的文化信息准确而完整地表达出来是译者面临的巨大挑战之一。[8]沙博理的这种翻译并不会对读者造成理解上的障碍,还保留了文字中的趣味性,添加的注释也为读者更好地理解词语背后的文化提供便利。虽然沙博理并不是中国译者,但是他在中国的经历也影响了他以后的翻译思想,他译作中出现的这些中国式英语是他对中国文化的认同,也是他为中国文化走出去做出的贡献。

翻译不应该是对原文的照搬照抄,而是译者在合理范围内的在创造。面对红色经典这种特殊时期的文学,译者需要有一定的中国文化的底蕴来消化翻译的过程,不论是本土译者还是外籍译者,他们在翻译时都会根据自己的理解对文章中的一些字词加以更改,这些更改对于英语读者的理解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只有克服了理解上的障碍,才能更好地交流文化。

(二)文化

由于中西方长期以来一直存在着较大的文化差异,在翻译时,译者几乎不可能做到让两种语言对等,译者需要研究的是如何在文化对等的前提下减少文字差异,保留语言的美感。

以沙博理翻译的《保卫延安》为例。由于沙博理自身的身份特殊,他一直坚持“读者优先”的翻译策略,在翻译时优先考虑英语读者的阅读习惯。《保卫延安》主中含有大量方言、口语之类的文化气息浓郁的表达。比如“你大闺女出嫁到哪里?”被沙博理翻译为“Where does your daughter live?”,在原文中这句话反映了中国封建思想中的“出嫁从夫”,女子婚后丈夫在哪她就应该在哪生活,在1958年沙博理翻译《保卫延安》时,当时的西方社会还保留有女性出嫁随夫姓的习俗,但是相对于住处来说还是比较自由的,丈夫在哪和她们婚后住哪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沙博理的翻译完全符合“读者优先”的策略,也让这两句话达到了文化意义上的相等。

在高云览的《小城春秋》中,有一处描写是说鼠疫伤了祖宅的龙脉。在中国文化里,龙脉是一个风水学上的定义,脉本意上指血管,而龙在中国古代一直就被赋予神的形象,龙脉更是被视为代表财富的风水宝地。沙博理为了让英语读者更好地理解“龙脉”,就将它翻译为“geomantic pulse”,geomantic一词可以直接指出这是一个关于风水的词,pulse又代表着脉搏,可以突出它的重要性。对于英语读者来说,可能读完以后仍然不明白龙脉的具体含义,但是他们可以领会到译者想要传达的文化思想。

在新中国刚成立不久的时期,中国政府想要抓紧一切机会来重建一个新的国家形象和加强传统文化交流,而文化翻译被视为文化输出最重要的载体。两个国家之间存在的文化差异是不争的事实,译者需要加强对两种文化的认识,正确地对待文化差异,让翻译真正成为两种文化沟通的桥梁。

(三)交际

交际翻译指译作对译文读者产生的效果应尽量等同于原作对原文读者产生的效果。[9]根据交际翻译的原则,为了更好地达到跨文化交际的效果,对于文化差异层面采用归化策略,对于语言难点层面采用意译策略。

《林海雪原》的一大特色就是其中加入了一些朗朗上口的打油诗。其中有一首:“獐狍㹭鹿满山跑,开门就是乌拉草。人参当茶叶,貂皮多如毛”,它的翻译如下“Deer and roebuck on the slopes abound,Outdoors, wula grass carpets the ground,Ginseng as common as tea leaves fair,Sable more numerous than a pelt has hair.”在原文中“跑、草、毛”是押了尾韵的,沙博理在翻译时也用了“abound和ground、fair和hair”押尾韵,这是符合英语中诗歌的押韵,保留了原文打油诗的特点,也考虑了英语读者的审美。

由此可见,翻译策略的选择确实会影响译作的效果,在翻译实践的过程中,选择合适的翻译策略,对一部优秀译作的产生是十分重要的。

三、分析导致变异的因素

在全球化的背景下,中西方的文化交流日益频繁。然而,中西方一直以来就存在着很多方面的差异,这在中西方的文化交流中产生了很多隔阂。分析这些差异产生的原因以及寻求解决的方式才能帮助译者更好地架起沟通的桥梁。

翻译理论的根本问题之一,是如何描述和解释译者在翻译过程中所扮演的角色。译者在翻译过程中的重要性,也使得对这一问题的研究成为翻译界一个永恒的话题。[10]新兴的翻译理论认为译者在翻译活动中需要发挥主观能动性,主导翻译活动的进行,译者处于不同文化和不同语言相互作用的点上,他们既是翻译的主体,又是翻译的基础。译者本身的生平经历、受教育程度等等都会对他的译作有非常大的影响,包括译者是否能够很好地吸收源语和译语国家的文化和语言也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译作的质量。像为红色经典翻译做出卓越贡献的沙博理,他在很年轻的时候就来到中国,爱上中国文化并從事中国文学翻译,他对中国语言和文化都有了把握的基础上还保留有英语国家的思维方式,所以他才可以源源不断地产出相当数量的译作。

从跨文化交际角度来看,价值观的差异也是一个非常大的隔阂。就价值观来看,中国更讲究集体主义,所以在红色经典小说中常常会把一个群体当作英雄,比如工人阶级又或者是青年团体,作品中往往也会有一群人表现平平,随波逐流。但是在西方世界里,他们是比较推崇个人英雄主义的,他们喜欢放逐天性,如果一个人随波逐流还会被视为无能。中国人讲究集体主义、爱国主义,西方人讲究个人主义,这在翻译过程中是很难调和的一部分,因为价值观是不分高低的,价值观依赖文化而形成,只要在各自的文化中合理,那它就是有存在的可能性。

对于译者来说需要做到的是将双方文化摆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然后要充分了解中西方的文化背景,加强自己对双方语言和文化的掌握,才能更好地保障文化交流活动的进行。

四、小结

红色经典的传播更有利于命运共同体的构建,虽然随着时代的进步,各种先进的传媒手段层出不穷,然而经典文学所蕴含的力量仍然不可小觑。我们可以做的是继续推动更多文学作品的传播,向世界更好地弘扬中国精神,树立大国形象。

参考文献:

[1]何明星.红色经典在世界的传播(文学聚焦).[EB/OL].

http://culture.people.com.cn/n1/2017/1108/c1013-29632777. html,2017-11-8.

[2]戴延年,陈日浓.中国外文局五十年大事记[C].北京:新星出版社,1999.

[3]倪秀华.中国文学对外翻译研究(1949-1966)[M].广州:广州出版社,2021.

[4]倪秀华,李启辉.1949~1966年红色经典的翻译与海外传播[J].当代外语研究,2021,(04):50-61.

[5]劉明静.中国当代文学的海外传播路径[J].山西财经大学学报,2021,43(S2):199-201.

[6]汪曾祺.短篇小说的本质——在解鞋带和刷牙的时候之四[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

[7]岑运强.言语交际语言学[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

[8]贾立平,苏新建.翻译伦理下汉语典籍英译的译者主体性[J].重庆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7,17(02): 125-129.

[9]Newmark,P.A Text Book of Translation[M].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11.

[10]胡庚申.生态翻译学的研究焦点与理论视角[J].中国翻译,2011,32(02):5-9+95.

作者简介:

勤寅,女,汉族,南京工业大学外国语言文学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外国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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