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题画诗研究综述

2023-04-29 09:07刘亚旭
商洛学院学报 2023年5期
关键词:杜甫

收稿日期:2023-06-17

作者简介:刘亚旭,男,天津河西人,硕士研究生

doi:10.13440/j.slxy.1674-0033.2023.05.007

摘 要:杜甫的题画诗是杜诗中的一个重要门类,具有鲜明的特色,对后世题画诗创作影响深远。从杜甫题画诗与唐代绘画史研究、杜甫题画诗的“首创”问题、杜甫题画诗艺术创作手法、杜甫题画诗美学思想、杜甫题画诗情感蕴含与杜甫题画诗和他人相关作品对比六方面梳理现当代学者对杜甫题画诗的重要研究成果,从杜甫题画诗对后世画家绘画与诗人题画诗创作的影响两个角度为未来研究提供可能的方向。

关键词:杜甫;题画诗;艺术创作手法

中图分类号:I207.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0033(2023)05-0045-09

引用格式:刘亚旭.杜甫题画诗研究综述[J].商洛学院学报,2023,37(5):45-53.

An R eview of Du Fu's Painting Poem Research

LIU Ya-xu

(College of Literature and Journalism, Baoji University of Arts and Science, Baoji  721013, Shannxi)

Abstract: Du Fu's poems-on-paintings are an important category in Du Fu's poems. Its distinctive characteristics and had a profound influence on the creation of the subsequent generation. The important research results of modern and contemporary scholars on Du Fu's poems-on-paintings are illustrated from six aspects: the research on Du Fu's poems-on-paintings and the painting history of the Tang Dynasty, the "initiative" of Du Fu's poems-on-paintings, the artistic creation technique of Du Fu's poems-on-paintings, the aesthetic thoughts of Du Fu's poems-on-paintings, the emotional implication of Du Fu's poems-on-paintings and the comparison between Du Fu's poems-on-paintings and other relevant works. It also provides a possible direction for future research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influence of Du Fu's poems-on-paintings on later painters' painting and poets' poems-on-paintings.

Key words: Du Fu; poems-on-paintings; technique of artistic creatim

杜甫研究是中国古代文学研究中的热点,研究历史悠久,成果汗牛充栋。杜甫研究是从多角度展开的,大致分为杜诗文本研究、杜诗学研究、杜诗翻译研究、杜诗传播与接受研究和杜甫形象与遗迹研究。以《杜甫研究学刊》等刊物为主要平台,大批学者发表了颇具学术价值的成果,推动杜甫研究向细化与深化方向发展。近年来,杜甫研究领域中跨学科研究盛行,尤其是文学与美术学领域的结合较为显著①。杜甫是一位艺术鉴赏力极高的大诗人,他的题画诗创作同时具备文学与美术鉴赏价值。对杜甫题画诗的研究同时涉足文学与美术领域,是杜甫研究中跨学科研究的典型之一。

杜甫的题画诗是杜诗中的一个重要门类。在唐代诗人中,杜甫创作的题画诗数量最多,影响最大。杜甫题画诗颇得古人青睐,自宋至清的历代杜诗注家都对其详笺注。明人胡应麟言其题画诗“自开堂奥,尽削前规”(仇兆鳌《杜诗详注》引胡应麟语)[1]1752,清人乔亿更赞曰:“题画诗,三唐间见,入宋寖多,要惟老杜横绝古今”[2]。杜甫题画诗今存19首②,分别为:《画鹰》《奉先刘少府新画山水障歌》《天育骠骑图歌》《题李尊师松树障子歌》《画鹘行》《题壁上韦偃画马歌》《戏为韦偃双松图歌》《戏题王宰画山水图歌》《严公厅宴同咏蜀道画图得空字》《姜楚公画角鹰歌》《题玄武禅师屋壁》《通泉县署壁后薛少保画鹤》《观薛稷少保书画壁》《丹青引赠曹将军霸》《画马赞》③《韦讽录事宅观曹将军画马图》《奉观严郑公厅事岷山沱江画图十韵得忘字》《观李固请司马弟山水图三首》《杨监又出画鹰十二扇》。其创作时间跨度长,最早的《画鹰》约作于开元末年,最晚的《杨监又出画鹰十二扇》作于大历元年(766)秋,几与杜甫创作历程相始终。杜甫题画诗创作高峰在其旅居蜀地时期,且创作年代较为集中,分别为:上元元年(760)(3首),宝应元年(762)(5首),广德二年(764)(4首)。这一方面是因为杜甫在蜀地生活相对安定且多有交游活动,绘画赏鉴是交游活动中的重要内容。另一方面是因为蜀地未经安史之乱中大规模战斗的破坏,绘画作品保存条件相對较好,使在这一地区开展绘画赏鉴等活动成为可能。杜甫题画诗可分三类:一是题山水画诗,如《戏题王宰画山水图歌》《奉先刘少府新画山水障歌》。二是题马、题鹰画诗,如《题壁上韦偃画马歌》《姜楚公画角鹰歌》。三是画家画作并题,如《丹青引赠曹将军霸》《观薛稷少保书画壁》。诗句内容涉及唐代绘画中人物道释、山水木石、花竹翎毛、畜兽杂画四大门类。杜甫题画诗基本以古风、歌行为主,其中既有“须臾九重真龙出,一洗万古凡马空”(《丹青引赠曹将军霸》)[1]1149-1150之类描述画面生动形象的名句,又有“咫尺应须论万里”(《戏题王宰画山水图歌》)[1]756之类富有哲理的命题,还有“途容反遭俗眼白,世上未有如公贫”(《丹青引赠曹将军霸》)[1]1151之类涉及画家生平的评论。论析杜甫题画诗对研究杜甫美学思想及唐代绘画史都有重要意义。

杜甫题画诗的研究自20世纪80年代起开始兴盛。从形式上看,三种论述方式较突出,是为:分题论述④、专题论述⑤和诗歌笺释⑥,内容涉及情感意蕴、艺术手法、美学观念、与他人诗作的对比,以及对后世的影响等方面。

一、杜甫题画诗与唐代绘画史研究

杜甫对当时画家画作的记录具有极其珍贵的历史价值,有些画史失载的画家画作正是靠着杜诗才得以存名,故而对杜甫题画诗与唐代绘画史可以作学科交叉研究。这方面的相关工作展开较早,季寿荣[3]有专文进行论述,其历数曹霸、韦偃、王宰、薛稷、刘单父子等人的生平事迹和画作艺术特色、风貌在杜甫题画诗中的体现,认为杜诗的忠实记录为研究上述画家的生平和画作提供了重要资料,“对于研究唐代绘画史有不可忽视的价值”。而后,杨学是[4]注意到杜甫对当时美术发展走向从空间和时间上的把握,并同样强调杜甫题画诗所具有的史料性质。此外,陈冠男[5]提到了杜甫题画诗“记录和印证画史”的功用,但所论较为简略,不出季寿荣所论范围。潘静芳[6]的研究打开了一个全新视角,她以杜甫题画诗与现存唐代画史史料与绘画作品进行比照研究,将杜甫题画诗中画作的素材(人物道释、畜兽杂画、花竹翎毛、山水树石)和媒材(壁画、障画、绢画)进行分类,试图还原杜甫所见画作风貌,在为杜诗研究提供了想象空间的同时也为再现唐代绘画原貌作出了有益尝试。

杜甫之所以能够以詩笔记录下当时的画家画作,并为唐代绘画史研究提供生动、珍贵的资料,主要有以下几点原因。一是杜甫具有深厚的文化素养,对绘画艺术有独特的敏感度,并善于用诗笔予以传神写照。苏轼谓“少陵翰墨无形画,韩干丹青不语诗”[7]。二是杜诗本身的“诗史”性质,堪称时代的镜像,具有历史的认识价值。当时社会上的方方面面,只要是杜甫亲历的、有感触的,大多会在笔下加以记录。杜甫以“善陈时事”[8]著称,唐代绘画史上的“时事”在杜甫笔下得到生动叙写也是应有之义。三是时代风气的反映。唐玄宗时期,中国古代绘画艺术得到了进一步的提高,山水、花鸟等绘画艺术门类更加成熟,成为了时代繁荣的象征,并走入了人们的日常生活(如:用于装饰屏风等日用器具),自然也成为了文人笔下很好的诗料。

二、杜甫题画诗的“首创”问题

关于杜甫题画诗的“首创”问题,目前可见最为肯定的论断来自清人沈德潜,他明确表示“唐以前未见题画诗,开此体者老杜也”[9]124,这一论述对后世影响深远。但其说法遭到了今人的质疑,首先撰文对此表示反对的是刘继才[10],他认为题画诗滥觞于刻石诗、题壁诗、咏物诗、佛像赞等,早在六朝时就出现了属于题画诗范畴的题画扇、画屏之作,并举出了桃叶、丘巨源等人的具体作品来证明,又论述了题画诗产生于六朝的原因。他更进一步指出,即使在唐代,杜甫也不是最早创作题画诗的诗人,上官仪、宋之问等都有相关作品。他的文章资料详实,说理清晰,颠覆了沈德潜的结论。

刘继才之后,惟羊敬德[11]仍支持沈德潜之说,其余如张晶[12]、柯昌贵[13]、周瑾[14]、吴企明[15]等研究者在论述相关问题时都采取了较为理性的态度,对沈氏之说进行了辩证分析。一方面,他们都承认题画诗这种形式绝非杜甫首创,在杜甫之前已有相关的创作成绩存在。另一方面,他们也看到了杜甫对题画诗这种形式的巨大贡献:杜甫题画诗创作“数量较多,质量也高”,“有杜甫而题画诗始著”的说法大致不错。他们均认为:正是在杜甫手中,题画诗才将其艺术水平和影响提高了一个层次。由此可见,一种诗歌题材的产生并非一个人凭空创构出来,而是因时代之发展和文学之演进方渐趋成熟。唐代题画诗的成熟是与当时绘画艺术的繁荣同步的。因此,杜甫成熟精美的题画诗虽不是“始作俑者”,却是恰逢其会的艺术积淀与融合。加之其才学过人,遂令题画诗在艺术成就和后世影响两方面都上了一个台阶。杜甫题画诗创作是中国古代题画诗创作历程中的一个重要节点。故而,把沈德潜的说法看作是“极力推尊之辞”,比较符合客观实际。

柯昌贵[13]进一步探寻了杜甫题画诗得以被“极力推尊”的原因,将之归为以下几个方面:时代绘画艺术的高度繁荣、杜甫转益多师的精神和前人、时人成果对杜甫题画诗创作的促进。其说有理。但这似乎只偏重了杜甫对已有成果和客观条件的继承、吸收方面,对于杜甫坎坷多难的经历与忧国忧民的情怀提升了其题画诗的精神境界这一点关注不够。羊敬德[11]在其论文中对此作了补充论述。

综观上述研究,对把握杜甫题画诗在题画诗史中的地位,并清晰阐释中国古代题画诗的发展走向十分有益。

三、艺术创作手法问题

杜甫现存题画诗虽只有19首,但其中却蕴含了丰富的艺术创作手法,得到了许多专家学者的关注。

第一,体裁问题。杨学是[4]关注并提出了这一点。他指出,杜甫作题画诗“往往喜用古风”,因为古风长于叙事又格律较宽,便于郁勃情感的抒发。吴企明[15]也指出:杜甫“运用歌行体写作题画诗”,“歌行体”虽不等同于“古体”,但也同样有着长于叙事、格律较宽的优势,这也正是杜甫屡用此体创作题画诗的原因所在。张彤[16]则从另一角度关注了“古体”的优势,即其具有变化多姿、富有动感的一面,可以增强诗歌感染力和气势,正适宜用来题画,可使画面生动。

第二,生动的形象。形象是画作的生命,也是作画的最基本要求。杜甫题画诗的创作把握住了“形象”这一关键要素。羊敬德[11]指出:杜甫题画诗中的“形象” “最为逼真”,尤以题马诗表现得最为明显。胡守仁[17]进一步加以论述,分鹰、鹘、鹤、马、山水和松等形象结合具体诗篇加以分析,得出了杜甫题画诗具有“穷形尽相”特点的结论。张彤[16]则结合杜甫题画诗中有关山水的诗作,进一步指出了杜甫善于以“奇崛”的想象意象来描绘有关实有景色的特点,并认为这实际上是杜甫排解抑郁心情的一种方式。

第三,曲折的结构。“文似看山不喜平”,杜甫在创作题画诗时关注读者的阅读感受,运用了多样而富有变化的结构。羊敬德[11]指出,杜甫题画诗颇能“曲折变化,奇横姿肆”,具有相当灵活的结构,能够调动读者的思维,使诗作灵动起来。

具体而言,杜甫题画诗在结构构成上重点关注了以下三方面的问题:“宾主” “虚实”和“动静”。

“宾主”问题与烘托手法的运用紧密关联。柯昌贵[13]认为:“主”即画作着力表达的内容,“宾”即烘托“主”的其他事物或行为。“宾主”,即以“宾”衬“主”。这一提法得到了杨学是[4]、周瑾[14]、徐雪梅[18]的响应。周瑾[14]在论述时称“宾主”为“主客”,意义不变。他着眼于诗歌本身的巧妙搭配,发掘了杜甫题画诗中以次要事迹、景物、人物映衬主要表现对象的高超手法,注意到了其中分明的层次。杨学是[4]正是在此基础上分析提出了杜甫题画诗中的“正比法”与“反比法”的概念。“正比法”即把所写画家与当时名画家相比以见褒奖,同时对名画家本人也无贬义;“反比法”则是有抑有扬,以批判一方来达到褒扬另一方的目的。其概括较为精辟。

王玉梅[19]提出了“虚实”问题,她赞扬杜甫“使笔如画”,并总结了杜甫题画诗中“虚实相生”的原则,徐雪梅[20]也有相关论述。“实”即对画面内容作栩栩如生的描绘,使人如观其画。“虚”即运用夸张、神话、联想等虚化的笔法来扩充画面容量,使画作的蕴含表达得更为深远,更能调动读者内心的情感。这种“虚实相生”原则在杜甫的题画诗中表现得很明显,是杜甫以题画诗这种形式来传达内心情感的有力工具。中国画历来讲究“虚实相生”,这种“虚”不是“空虚”,而是对含蓄蕴藉而丰富多彩的想象的强调,传达出作者浓郁的情感,与“实”相辅相成。杜甫在创作题画诗时能虑及此处,可谓深通“尚虚”的赏鉴之道。

张彤[16]关注了“动静”问题。“静”即画面中静态的景物,“动”即一种艺术手段,具體而言即“雄奇的笔法” “跳跃的语言”等。杜甫题画诗通过这些来赋予画面以强烈的动感,使题画诗更加灵动,具有内在的生命,使“静”态的画面因诗而“动”。

除去“宾主” “虚实” “动静”这三个相互对立统一的范畴,周瑾[14]还分析了杜甫题画诗中的曲折结构。他以立意是否新奇为标准,总结了杜甫题画诗中“平起平收式” “奇起平收式” “平起奇收式” “奇起奇收式”四种创作模式(合乎常情者为“平”,独出机杼者为“奇”),并从起势、开阖、主客、虚实、收尾五方面结合具体作品加以探讨,总结出杜甫题画诗中笔势贯注、重视警句、善用诘问语气和倒插法句法、以普通字生奇崛意境及善用虚字的字法。这主要是从文章学的角度,以文法为工具对杜甫题画诗进行了一次全面而细致的考量,很有意义。

第四,对杜甫题画诗“以议论为诗”的特点的关注。羊敬德[11]提出,杜甫善于在诗歌中发议论,这是他对诗歌表现方法的灵活运用。杜甫题画诗好发议论,一方面体现了杜甫对画家、画作的解读与评判,另一方面也扩展了画作的容量,使画作拥有了更为丰富的历史文化信息。

第五,杜甫题画诗中的联想、想象问题。此点在前文说“虚实”时已涉及,此处可进一步说明。杜甫把“联想”与“想象”作为“诗传画外意”的重要辅助手段。柯昌贵[13]认为杜甫延伸了画作的表达空间,把画中事物可能的变化及画家的寄托、观画人的感受都在题画诗中表现了出来,对深入理解画作极有好处。任辉[21]也认为,杜甫题画诗“咫尺应需论万里”的特点极大地发挥了想象的空间,符合艺术创作与鉴赏的规律。中国画讲究“意境之美”,“境”即实景物象,而“意”则偏重画家的主观情思。正所谓:“若拘以体物,则未见精粹;若取之象外,方厌膏腴”(谢赫《古画品》)[22],善于发挥想象能够对画作内容加以深入理解,杜甫的题画诗对此提供了很好例证。

最后要提到的是杜甫在题画诗中完成了诗学与画学的有效互动,并使自己的题画诗与绘画艺术得到了完美的融合。这一点古人亦有关注,明末清初人王嗣奭在《杜臆》中作出相关评论,抉发了杜甫题画诗“以画法为诗法” “诗中有画”的特点。吴企明[15]、奚炜轩[23]也都关注到了杜甫题画诗“以画法为诗法”的特点,这说明杜甫在创作题画诗时有意在艺术手法上吸收绘画技法理论,化入运笔作诗的实践中,取得了格外出色的艺术效果。

因此,杜甫题画诗中的艺术创作手法既合乎其诗歌创作的整体特点,又有着结合其高超艺术鉴赏力而形成的特有个性,这正是其作为研究对象被后世不断论析的价值所在。

四、美学思想问题

杜甫题画诗所体现的美学思想主要表现在其对绘画艺术的理解中,引发了后世许多学者的关注。

第一,杜甫在题画诗中强调创作要“乘兴”,这一点由王启兴[24]首先论述。所谓“未作画前,全在养兴”(王昱《东庄论画》)[25]。这里的“兴”是“强烈的创作欲望和激情”,即:无论绘画还是诗歌,都要通过主观感受体味外界客观事物并产生强烈创作欲望后才可下笔,不能勉强行文。徐雪梅[20]、陈杨[26]二人在此基础上指出了杜甫题画诗中体现的“灵感”的重要,强调要有宽松的创作环境来进行充分的酝酿。要“十日画一水,五日画一山”(《戏题王宰画山水图歌》)[1]754,而不能限制时日、机械创作。这也表明了唐代绘画理念的进步。

第二,杜甫题画诗中反复强调了“写真”与“形神兼备”的问题。王启兴[24]指出了杜甫题画诗对“写真”的重视,并提出了“形神兼备”的概念。他认为杜甫论画注重师法自然,以客观事物、自然景致为画料,注重绘画的真实性,“真实”是画作的生命,也是使读者得以展开想象的基础所在。“神”则是蕴于客观形象的诗人的审美感受,它也是“形神兼备”的重要构成部分。张英[27]强调了杜甫题画诗能以诗笔抓住画作描绘事物的个性,可见其“形”似的特点。同时又把读者观画的感受和理解注入诗中,延伸了画作的内涵,可谓能存其“神”。任辉[21]肯定杜甫题画诗“形神兼备”的特点,并认为以杜甫为代表的唐代题画诗很好地体现了这一特点,是其优势所在。徐明[28]认同前述观点,把“真”分为“貌与神两个层面”,认为“形神兼备”,正是“写真”要达到的目的。杨力[29]对杜甫题画诗中“形神论”的研究别具一格。他探讨了先秦到南北朝的“形神论”发展过程和代表理论,为杜甫题画诗中的“形神论”寻找渊源。概言之,“形”即画面上的具体图像,以接近真实,忠实传达原貌为要点。“神”即绘画的意蕴,即绘画内容传达给读者的感受与理解,是画面的外延,也是画作的真意所在。所谓“书画之妙,当以神会,难可以形器求也”(《梦溪笔谈》卷十七)[30],就画作的欣赏与解读而言,“神”的重要性在“形”之上。魏文强[31]既论述了杜甫题画诗中生动形象的描绘,也强调了其诗句中对表现“神” “气”的重视。此外,陈杨[26]结合具体绘画技法论述了杜甫题画诗中的“写真”问题,看到了杜甫对绘画透视法的重视。透视法是“写真”的具体手段,它出现在杜甫题画诗中是符合时代背景的,尤其体现在唐代山水画领域。唐代山水画门类逐渐独立,摆脱了六朝时作为人物画背景的附庸地位,“人大于山,水不容泛”(《历代名画记》卷一)[32]18的情况得到明显改观。在这样的背景下,山水画技法得到了应有的重视。开元、天宝年间,南、北宗山水画都出现了传世名作⑦,南宗山水画代表画家、大诗人王维更是提出了“夫画道之中,水墨最为上,肇自然之性,成造化之功”(《王维集校注》附录《画学秘诀》)[33]的著名论断。杜甫能够在题画诗中体现出对山水画技法的重视,表现出了高超的艺术鉴赏力。

第三,杜甫题画诗还关注了画面的“布局经营”问题。张彦远所谓:“至于经营位置,则画之总要”(《历代名画记》卷一)[32]16。对此,王启兴[24]从杜甫题山水画诗方面加以论述。“布局经营”即对不同景物在画面上进行客观组合,只有把不同景物加以得当的组合安排,才能构成一幅具有意蕴的好画。杨力[29]据此进一步强调了杜甫对“取势”和“布势”的重视,“咫尺万里”的超越空间界限的艺术效果正建立在对景物布局得当的基础之上。徐雪梅[20]、杨力[29]同时还关注到了“布局经营”的问题,并将其看作杜甫题画诗创作的一大特点。张晶[34]也通过对杜甫题山水画诗的评析,将“咫尺万里”上升到“具有普遍美学理论价值的命题”的高度。

第四,是杜甫所关注的“气韵”问题。“气韵”可以盘活整幅画作,“凡用笔先求气韵……以气韵求其画”(韩拙《山水纯全集》卷四)[35],可见气韵在作画构思中的地位之重。它“固不可以巧密得,复不可以岁月到,默契神会,不知然而然也”(郭若虚《图画见闻志》卷一)[36],属于意识层面的属性,难以把握。“气韵”与“意境”紧密相连。画中“意境” “若拘以体物,则未见精粹;若取之象外,方厌膏腴”,十分微妙。中国传统绘画一向对“气韵” “意境”问题特别关注。这两个传统美学上的重要概念也在杜甫题画诗中被特别重视。徐雪梅[18]以杜甫题画诗中的画马诗为例,论述了杜甫题画诗对“气韵”的追求。“气韵”的体现要求画家把全副精神倾注于艺术创作中,让客观画作成为画家主观意图、精神的体现。谭滔[37]论述了杜甫题画诗中的“气韵”问题及“骨”美倾向,但他用较大篇幅论述的“气”并非画作表现之“气”,而是杜甫内心之“气”,偏重于情感蕴含方面。总之,杜甫强调绘画不能单纯描摹形似,而是要通过画面传达出一种人生体验、人生况味。

“瘦硬有骨”是体现杜甫审美理念中“气韵”的典型风格。在其题画鹰、画马诗中体现得十分明显,并被后世许多学者指明。张晶[12]以杜甫题画鹰、画马诗为例,认为杜甫激赏“瘦硬有骨”的创作风格,以之为雄健不凡的刚健气质的体现,正与传统绘画风格和杜甫自身的诗歌创作美学理念相符。张晶[38]从杜甫生活经历和艺术思想两方面分析了他这种审美理念的成因,且专门撰文强调,“尚瘦硬有骨”是杜甫一贯的审美标准。杨力[29]把“骨”释为“画马的内在气质”,即马之“神”,近于张晶的看法。刘伟生[39]、余红微[40]二人重点论述了杜甫题画诗中“骨”的内在意蕴。刘伟生[39]所述亦是把这种“骨”指向了“雄健”的审美风格,并同样认为“骨美”符合中国绘画传统。但在论述其成因时,比张晶更进一步。刘伟生认为“瘦硬有骨”的审美理念与杜甫本人具有的儒家刚健精神及“盛唐气象”的时代精神有关,并结合思想与时代的背景探讨了杜甫这一理念的形成原因。此外,余红微[40]说“骨”亦以杜甫题画诗中的画鹰、画马诗为文本,认为其与现实生活密切相关,寄寓着乱世对人才的渴望。张晶[38]则认为其中具有“蔑视凡俗”的意识。可见,杜甫“瘦硬有骨”审美理念的形成及在画鹰、画马诗中的反复表现有着一个积累的、动态的过程,并有着多方面的成因。隋至初唐的阎立本、展子虔等人累积下来的传统绘画理念及儒家刚健有为精神为杜甫这种美学理念的形成提供了理论依据,而盛唐气象、兼收并蓄的时代背景滋养出雄健精神,入中唐后叛军四起、民不聊生的社会现实又亟待英雄拯救,加之杜甫多灾多难的人生经历和与现实密切关联的诗风,这些因素混合在一起,促使杜甫题画诗中“瘦硬有骨”的审美理念越来越浓厚、成熟,终于成为了体现杜甫题画诗审美理念的重要标志。

五、情感蕴含问题

杜甫题画诗有着丰富的情感蕴含,它们“不粘画上发论”(沈德潜《说诗晬语》卷下·四六)[9]124,在题咏画作的同时寄寓了作者本人浓郁的情感,得到了学者的重点关注。

第一,是杜甫题画诗对国事、民生及社会现实的关注。这是杜甫题画诗思想的主流。论及杜甫题画诗,学者几乎都要提到这一点。羊敬德[11]注意到了杜甫题画诗蕴含的“关注国家命运的崇高思想”,后來研究者也多言及于此,如周瑾[14]、黄桂凤[41]、陈冠男[5]等。与对国事、社会的关注紧密相连的是杜甫在题画诗中展现出来的个人远大志向及对人才的渴望。徐明[28]认为,这实际上是把个人与国家联系起来了,提高了杜甫题画诗的价值。羊敬德[11]也在文中指出了杜甫题画诗中表现了“自己的志向”和“人才的重用”。此外,陈冠男[5]通过《画鹰》一诗,指出了杜甫题画诗对个人“大志”的体现。这种“大志”的背后是杜甫受儒家刚健精神文化底蕴浸染的结果。刘伟生[39]认为,儒家刚健“气骨”支撑杜甫以仁心泽及天下苍生,并在个人对待病魔和困难时表现出顽强毅力,从而由己及人、推及天下,是杜甫题画诗的力量源泉。胡沁梅[42]认为杜甫题画诗中的马、鹰形象指代“有济世之怀的儒家贤士”,其中寄寓了儒家“经世治世”的理念,可见儒家积极入世的思想给杜甫题画诗注入了强大的精神力量。

第二,是杜甫题画诗中的隐逸思想。这主要体现在杜甫题山水画诗上。徐雪梅[20]认为杜甫的题山水画诗使杜甫“在山水中放松自我”,缓解心灵的痛苦,是其隐逸思想的体现。奚炜轩[23]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通过考察当时的时代背景,将杜甫题画诗中的隐逸思想的产生原因归于其寓居蜀中时较为安定的生活。胡沁梅[42]则将这种隐逸思想看作杜甫自己的“自嘲与嗟叹”,是宣泄情绪的需要。

第三,是杜甫题画诗中的“感伤”思想。这是陈冠男[5]归纳提出的。他以《画鹘行》《天育骠图歌》等作品为例,分析出了杜甫在题画诗中蕴含的怀才不遇、壮志难酬的感伤情绪。

魏文强[31]对杜甫题画诗的情感蕴含问题以杜甫花鸟题材题画诗为对象进行总结,将其题画诗的情怀寄托总结为雄心抱负、悲时感伤和淡泊超然三类,基本概括无余。

杜甫是一个情感丰富细腻的人,故而杜甫题画诗中蕴含的情感也是多样的,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有以下几点。第一,杜甫毕生服膺儒家思想并身体力行,以“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1]74为终身不渝的理想,他“一饭未尝忘君”(《王定国诗集叙》)[43],处处以国家人民为重,把自己的人生与社会、国家和人民紧密联系,并在其几乎所有诗歌中打下深深烙印,题画诗亦是如此。第二,赏画、题画作为一种私人化的审美活动,必然会对诗人当时内心个人化的想法作出真实反映。于是,杜甫那失志的感伤,暂时涌出聊以自慰的隐逸想法也就体现在题画诗中。此外,这也与杜甫生活的时代背景和具体环境密切相关。杜甫在安史叛军肆虐、个人生活颠沛流离时,倾向于呼唤有“骨”之骏马、雄鹰,忧心国事民生、呼唤杰出人才为国效力。而当他个人于蜀中生活较为安定时,便倾向于歌咏山水,隐逸休养了。总之,杜甫题画诗具有相当的情感浓度,其抒发的情感真实感人,成就了它本身的艺术魅力。

六、杜甫题画诗与他人相关作品的对比

杜甫的题画诗作为唐代题画诗的代表,在与时人及后世的相关对比研究中亦价值突出。

柯昌贵[13]、王秀春[44]、杨学是[4]、陈冠男[5]等不少研究者概论过杜甫题画诗对后世的影响。其中,柯昌贵[13]、陈冠男[5]主要关注了杜甫题画诗的典范作用,强调了其对后世的重大影响。杨学是[4]进一步细化,提出了杜甫重“形神” “气韵”等艺术主张对后世的影响。王秀春[44]所论更为具体,他总结出了杜甫题画诗采用了“兴寄” “比兴”手法,并且具体分析了杜甫题画诗确立的山水、马、鹰、松等典型模式,论及了杜甫题画诗创作在绘画理论上的影响。大体上,杜甫题画诗对后世共性方面的影响,在上述诸家中总结得已较为全面。

关于杜甫题画诗与同时代人题画诗的比较研究,杨学是[45]、曾磊[46]可称代表。杨学是[45]比较了杜甫题山水画诗与李白相关题画诗,得出了李诗借画发挥、一展胸襟,杜诗就画论画,做“画和画家的解人”,“李诗扩张,杜诗内敛;李诗面热而内寂,杜诗心热而外静”等结论,其对比方向主要在题画方式和诗歌风格方面。曾磊[46]则是将杜甫题画诗与皎然题画诗的“立意”进行重点比较,认为杜甫强调经营用意而皎然强调无意识。他还对二者不同的题画诗中不同的“意”进行了解读,认为是唐代文论中重视作品反映社会现实与重视探讨作品艺术形式、意境创造两派在题画诗领域的体现。上述对比研究在突出比较对象差异的同时,皆特别说明了杜甫题画诗的独特价值所在。

关于杜甫题画诗与后世题画诗的比较,被选定的比较对象多为苏轼。杜甫、苏轼二人的题画诗具有相似性并有着承继关系,在时代、文字等具体方面皆多有可讨论之处。安百军[47]认为,杜甫题画诗注重形神兼备,在题画诗中注重构思、布局和章法,把写画、论画联系起来,以“主情”为特点,而这“情”是指向忧国忧民、积极用世的儒教思想之“情”。苏轼题画诗则重点强调了“诗画同构”,以“主理”为特点,这“理”是理学思想的体现,属于一种理性思维,糅合了黄老思想在其中。而杜甫对苏轼的影响主要在“形神论”方面,通感描绘手法和诗画融合则是苏轼题画诗的独特之处。安百军尤其注意到了苏轼题画诗对杜甫题画诗的继承和发展,并着力概括了两者各自的突出特点及异同。

此外,还有两篇文章从其他角度比较了杜、苏题画诗的差异。黄桂凤[41]主要关注了苏轼题画诗在借观画发议论、寄寓个人感慨和发表对绘画审美观点这几个具体特点上对杜甫题画诗的继承。孙红玉等[48]则是从杜甫喜“瘦”重“骨”而苏轼偏“肥”近“腴”的审美观方面比较了两者的差异,并结合时代背景总结了这种现象的成因。

从上可见,形成杜、苏题画诗异同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苏轼十分钦佩杜甫并自觉向其学习,他曾说“诗至于杜子美……天下之能事毕矣”(《书吴道子画后》)[49]598,故而他在思想、创作上不可能不受到杜甫的影响。比如,苏轼诗歌对社会的批判性和出神入化的用典技巧,即得益于杜甫。具体到题画诗而言,苏轼明显继承了杜甫的“形神论”。其次,杜、苏二人各有个性。就思想层面而言,杜甫“奉儒守官”(《进雕赋表》)[1]2172,毕生坚信儒家思想。而苏轼则“一蓑烟雨任平生”(《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49]附录18,其思想中兼融了儒、释、道的成分,这种思想差别导致了观画、题画时构思的差异。另外,杜甫本人未有善画之事迹载入史册,苏轼则是文人画的代表人物,有《枯木怪石图》等著名画作传世。相较于杜甫,苏轼更能得绘事之三昧。最后,则是因二人所处时代背景不同。杜甫的诗艺成熟于兵荒马乱、历史转折的动荡时代,巨大的灾难要求刚健自强“骨”力的擔当。而苏轼则生活在一个承平日久,较为宽松安定的士大夫时代,“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陈寅恪《邓广铭〈宋史职官志考正〉序》)[50],这样的时代崇尚的是内敛沉静的“腴”美。可见,杜甫、苏轼题画诗之间的差异具有广阔的比较空间,涉及文学、思想、美术、历史等方面,在杜甫题画诗的研究领域中成为了一处热点。而杜甫题画诗是中国题画诗史上的优秀代表,它对既有艺术成就进行了完美吸收并呈现出独特风貌,又给后世题画诗创作以巨大影响,堪称题画诗研究史上的一处重要坐标,具有进行历史横纵比较的醒目维度。

七、结语

对杜甫题画诗的研究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发展到目前已经较为成熟,涉及了创作手法、美学理念、情感蕴含和与其他作家相关作品的横向、纵向对比及对后世的影响诸多方面。同时,相关研究还涉及与历史学、美术学等领域的学科交叉,让杜甫题画诗具有了更大的学术价值。此外,对诗歌的笺释及杜甫题画诗是否为“首创”问题的细化考辨,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完善了对题画诗历史及杜甫题画诗创作相关情况的梳理。但本研究认为,有两方面的研究目前还需要继续深入探讨。一是杜甫题画诗中“诗画相通”的艺术手法和审美理念是否对后世画家的创作产生了影响,或者说杜甫题画诗对后世画家创作是否予以了思想启迪。该问题尚未见专文研究。二是对杜甫题画诗对后世影响研究,目前主要研究成果都集中于与苏轼相关题画诗的对比。那么,杜甫题画诗对后世除苏轼以外的其他诗人的题画诗是否具有影响?如果有,又体现在哪些方面?在何处有了发展和创新?这些问题尚未见到更多研究成果,值得进一步开掘。此外,杜甫题画诗与唐代美术史的结合研究在已有成果上尚可进一步开拓。如能否将现存唐代绘画实物与杜甫题画诗进行比照,进行杜甫所见绘画的实物复原,完成具有学术价值的诗史互证?再从文献学角度看,将自宋至清的杜诗注本、评点与研究笔记中与杜甫题画诗相关部分辑出进行对比,能否找到新的学术问题?以上问题都值得进一步考虑。跨学科研究方法是当今杜甫研究的一大热点,在不同学科的对话中可以给杜诗文本研究带来新颖的思路。杜甫题画诗文本与美术领域结合紧密的特征使它成为典型研究对象,价值重大。

注释:

①  据毛锋等统计,“近5年来,尽管‘文学依旧占据杜甫研究的主要领域,但是‘美术领域则由第5位升跃至第2位”。见毛锋等:《我国杜甫研究现状及热点述论——基于CNKI的文献计量分析》,《河南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22年第1期,第66页。

②   今人研究论文对题画诗数量统计有争议,多不指实,只说“二十多首” “近二十篇”之类的约数,统计较为模糊。本文此处系采纳孔寿山《唐朝题画诗注》所作统计。另有18首、21首等说,系在个别篇目是否属于题画诗上略有争议,本文以孔寿山说为准。

③  《杜诗详注》等古代杜诗注本认为《画马赞》在文体上不属诗歌,此依孔寿山说。

④   分题论述系在一篇文章中将杜甫题画诗以所咏绘画题材为标准分类进行论述,如:胡守仁《论杜甫的咏画诗》、王玉梅《化景为情思 兴与精灵聚——论杜甫题画诗中的虚实及艺术转换》等。

⑤   专题论述系对杜甫题画诗中咏某一绘画题材的专门论述,如专论杜甫咏画马诗,咏画鹰诗,咏画山水诗等,如:徐雪梅的《老笔苍劲中的灵气飞舞——浅论杜甫的题画马诗》《杜甫题画山水诗管见》等。

⑥  对诗歌进行专文笺释者见金启华《杜诗题画诗笺释》,他选取了杜甫题画诗中的15首,一一加以解读,类似诗歌鉴赏的集合。

⑦   如李思训《江帆楼阁图》、李昭道《明皇幸蜀图》、王维《辋川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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