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艺术对外话语体系构建研究
——以广西特色民族艺术话语为例

2023-04-18 12:35郑好
文化创新比较研究 2023年34期
关键词:术语话语广西

郑好

(广西艺术学院 人文学院,广西南宁 530000)

民族艺术对外话语体系的催生始于国家外交活动的需求, 在西学东渐的过程中逐渐有意识地形成话语的集合体。 习近平总书记曾指出:“要加快构建中国话语和中国叙事体系, 用中国理论阐释中国实践,用中国实践升华中国理论,打造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更加充分、更加鲜明地展现中国故事及其背后的思想力量和精神力量。 ”[1]在新中国成立之后,民族概念从国家层面的“能指”演变为56个民族的内部“所指”,民族艺术也从宏观的中国传统艺术概念中剥离出来, 发展为具有不同区域民族特色的艺术。 但这一概念的细分使得民族艺术的文化属性相对削弱,成为某地区人们的民俗活动,并随着时代的发展逐渐消亡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中的一员。在新时代“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的背景之下, 丰富对外话语体系内涵的要求使得民族艺术重新步入国家主流话语体系内, 以艺术实践为立足点,探究其文化历史发展脉络,构筑自身对外话语体系。边疆是民族主要的聚居地,民族艺术是中华传统精神价值的独特体现,从政治文化角度看,将民族艺术纳入边疆治理的战略需求, 是其话语生成的意义与发展的前提。 民族艺术对外话语体系是关于艺术形式和其语言所形成的权力的集合, 其构建离不开语言与意识的碰撞,而术语是话语体系的基石,折射出术语背后的文化精神和历史命脉。 如何在国际传播中搭建话语体系参与到国家边疆治理和为中国叙事体系提供理论与实践范例, 要基于当前主体缺失和西方话语迷思的困境中寻找机遇, 从时空及主体形成构建的向度, 以跨学科的知识视角驱动自身理学发展,用实际案例探析其构建策略,对提升中国文化软实力、 塑造多元共生的国家形象将起到积极的促进作用[2]。

1 民族艺术对外话语体系构建的现状

民族艺术是在各少数民族在生产实践中传承下来的艺术样貌,在时代快速发展的当下,以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方式搭建起理论话语体系。 而从民族艺术自身来说,“非遗”或“民俗文化”话语体系并不能够包含民族艺术实践, 民族艺术话语体系整体呈现出一种在场的错位。纵观民族艺术发展历程,这一个整体概念是伴随着强烈的政治在场性, 在国际传播中也呈现出一定的依附性。在西学东渐的进程中,不少学者试图于从西方的艺学理论秩序下寻找中华民族艺术理论体系的出路,主体逐渐被“代言”。民族艺术正是在主体他者化和自我的缺席下, 导致身份危机使其对外话语体系构建困难。

1.1 被代言的主体:民族艺术与西方话语迷思

民族艺术的形成有其特殊的历史因缘和文化内涵,生活属性是其不可遮蔽的一个特质。但在现代化进程中,民族艺术话语体系被“非遗”话语所替代,搁置了其原有的文化属性和艺术属性。 在对外传播与交流时,民族艺术就成为一个多模态的表征符号,其叙事功能被隐藏。在全球化语境中,西方话语成为国际社会上强势的主流话语, 一些发展中国家的对外话语体系更多是以“冲击—回应”的模式被动地形成自己的话语体系[3]。 此外,民族艺术的学科体系建立不完善,当对民族艺术进行本体探讨时,大多参照西方艺术研究范式,忽视了本土文化情景,缺乏综合的本民族艺术分析理论。因此,一些带有原始意味的艺术形式在西方的话语迷思下被误读, 对外话语构建不仅要建立起自己的框架逻辑, 还要回应和修复由于文化差异所带来的失语现象。

1.2 自我的缺席:国际传播话语依附性

民族艺术话语形成之初就并非独立的, 而是裹挟着政治需要和时代需求成长起来的, 在国际传播中具有一定的依附性。 喇浩钊将民族文化艺术的国际传播主要分为3 个阶段,建立于国家外交的需要、附庸于外交活动、 在多渠道完善体系中发展[4]。 从1952 年中国成立了第一个民族艺术表演团体开始,民族艺术通过影像和工艺制品作为外交礼物出现在国际视野中, 民族艺术话语可以被看作是国家外交活动推动下建立起来的, 代表着国家的文化艺术符号。在改革开放后,少数民族文艺事业得到政府的支持,在国际交流当中主要以艺术表演的方式呈现。在与周边国家交流的过程中, 具有民族趋同性的艺术更易成为想象的共同体进入到政治话语体系内。 如广西与东盟各国在地域上山水相连, 音乐上有很多相似之处, 每年举办的中国—东盟音乐周不仅促进了广西的发展, 也使得区内音乐话语纳入国际音乐话语体系内。 进入20 世纪以来,全球文艺事业高速发展,民族艺术拉开了国际传播的新序幕。国际间各民族艺术团体的来访互动有力地促进了各国家之间的友谊与合作,由此,民族艺术对外话语体系进入现代话语体系内。

2 民族艺术对外话语体系构建的向度

构建民族艺术对外话语体系, 须在全球化中构建自己艺学范式, 在历史的传承中找到自己的文化脉络,以此打破镜像话语构建,塑造自身主体性,主要包含以下两个方面。

一是文化的乌托邦。 民族艺术作为中华民族历史文化独特的一隅,是地缘文化的一部分,带有着文化乌托邦的色彩。长期以来,民族艺术在西方文艺思潮和现代文明的冲击下沉默, 很多原有参与到人们日常生活中的艺术形式随着现代化的进程被边缘化,失去了传承,成为“博物馆的艺术”。 但民族艺术并非静止不动的载体, 其本身的形成随着时间和历史而不断更新,其中涉及美学、民俗学、艺术学等学科,因此,不同学科的意指也导致话语的构建向度有所不同。从理论逻辑来讲,多学科互动使得话语构建更加全面多元,但也要避免因学科重点不同导致整体构建的断裂。时空因素被浓缩成为观念的实践就要求民族艺术从想象的空间中剥离, 看似是一种反乌托邦的形式,实则是形成健康的积极文化乌托邦[5]。

二是主体性构建。 民族艺术对外话语催生于国家政治话语体系,参照着西方艺术话语体系建立,在各方力量的改造下, 民族艺术对外话语体系的主体缺失,被他者言说,因此亟须打破他者借鉴,打造主体构建。如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一样,民族对外话语体系要用中国的生产运行理论构建。 从话语构建的主体来看, 要充分发挥好官方引领民间发力的建设策略,打造专业化传播矩阵,在异域文化中获得群体性支撑,找到自身文化符号的主题空间。

3 民族艺术对外话语体系构建的路径

中华民族艺术具有丰富的文化历史底蕴, 承载了中国几千年的文化传统和价值观念, 反映了中国历史的变迁和社会的发展, 展示了中国多元文化的魅力和丰富性。民族艺术可以理解为艺术民族学,而“艺术民族学”与“艺术人类学”在研究方法与理念方面有很多相似之处。因此,在鼓励跨学科建设新文科背景下, 借助艺术人类学的研究路径挖掘民族艺术背后的人文价值, 能够更好地为对外传播提供历史文化支撑。 构建对外传播话语体系离不开精准的翻译,特别是民族艺术话语涉及丰富的民俗文化,在翻译时不仅要考虑译文忠实度的问题, 还要考虑其目标语受众的接受效果。

艺术人类学路径——基于田野的民族艺术话语构建。作为中华文化艺术的民间部分,跨学科话语的构建和大众的生活实践共同构筑话语的艺术人类学视角。艺术人类学自2006 年开始将关注点放在了自我的价值重构与体系建设上, 大量 “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民间艺术成为艺术人类学学者的研究对象。大量的学者基于田野考察, 将一些被文字保留或以艺术品的方式保存下来的民间艺术, 去除原始样本中带有封建迷信色彩的内容, 加工整理为可被时代接受的艺术样貌。邓启耀提出:要从艺术的形式中看到其背后的历史文化和传承意义,而这些“非艺术”的东西能够帮助人们更好地认知民族艺术的全貌[6]。从艺术的发生角度来说, 艺术的起源是一个由实用到审美,以巫术为中介,以劳动为前提的漫长历史发展过程。从全球艺术交流的角度看,不同艺术被不同的文字记载着,而文字是权力话语的角色,而那些依靠口耳相传的民族艺术就成为艺术人类学研究的重要场域[7]。 对于民族艺术对外话语来讲,话语的构建离不开文字,更离不开对文字背后真实性和历史性的考证。

语言学路径——双语术语库建设。随着“一带一路”建设的推进,中华民族特色文化艺术作为中国文化的重要载体,在国际交往中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术语库属于话语体系建设的一部分, 最初仅局限于话语分析, 现在更多的学者将关注点放在了话语建设上来,尤其是建设中国特色话语体系理念的提出,更是对学科术语库建设达到了一种战略层面的要求。 作为新时代的新课题,术语库建设具有跨学科、跨语言的特点。因此,双语术语库的建设重点在于规范而不在于绝对标准, 解决目前学界对于话语体系中术语规范的需求。魏向清指出,人文学科术语翻译的构建首先要从术语的本质出发, 厘清术语的基本属性,在认清术语复杂性后提倡文化翻译观[8]。 特别是民族艺术术语来源于本土, 很难套用目标语中已有翻译进行概念迁移, 因此, 在文化翻译观的指导下, 首先, 基于源语对民族艺术术语进行规范化定名;其次,考虑目标语读者的接受度,对于可等价概念迁移的术语采用直译或音译,而民族性较强、难以进行理解的文化空缺术语则可以采用意译;最后,为了易于传播, 双语术语的建设也要尽量遵循简明原则。术语是话语的地基,在表述好概念和范畴的基础之上准确翻译, 对民族艺术对外话语体系构建有着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4 广西地方特色艺术对外话语体系构建策略

广西坐落于中国西南边陲,面向东盟,具有天然的区位优势性和对外边疆话语构建战略性。 以广西地方特色民族艺术双语术语为案例, 立足文化翻译观,提出全译求似和深度描写为策略的翻译方法,旨在对民族艺术对外话语的有效传播进行探索。

4.1 身份序言的探索

广西文化艺术的兴起可以追溯到古代的南越国时期,南越文化是广西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南越文化与中原文化相融合,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广西文化。随着历史的发展,广西逐渐形成了以壮族、瑶族、苗族、侗族等少数民族文化为主体的多元文化格局,这些民族文化丰富多样,各具特色,为广西的文化艺术发展提供了丰富的源泉。 广西文化艺术的发展得益于地域的优势和交通的便利。 广西地处中国西南地区,与东南亚地区相邻,这使得广西成了中外文化交流的重要节点。历史上,广西是丝绸之路的重要通道之一,也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之一,这使得广西成为中国与东南亚、南亚等地区文化交流的重要枢纽。地理位置上的优势为广西的文化艺术发展提供了广阔的发展空间。 广西文化艺术的兴起与发展还与广西人民的创造力和艺术才华密不可分。 广西人民热爱文化艺术, 他们通过各种形式的文化艺术创作和表演,不断丰富和发展广西的文化艺术。广西的文化艺术形式丰富多样,包括音乐、舞蹈、戏曲、绘画、雕塑、工艺品等,这些艺术形式都在广西得到了广泛的传承和发展。

4.2 少数民族艺术汉英术语库构建

广西民族艺术在发展过程中, 形成了宝贵的艺术财富。 因此, 进行少数民族艺术汉英术语库的构建,不仅对新时代传统艺术的传承有着现实意义,还在国际交流中打开了互联互通的渠道, 完善了中华民族艺术话语体系,为民族艺术“走出去”提供了很好的研究范式。 在术语英译的过程中涉及多种原则和策略,广西民族艺术术语背后涉及大量民俗文化。因此,在民族文化艺术翻译实践中,应以文化为基本单位,寻求该文本在另一种文化中的功能等值。

4.2.1 全译求似

直观地看,翻译是一种语言媒介的符号转化。术语作为反映概念的基本单位, 翻译的准确性应被放到第一位,使得双语术语在信息量上获得相等[9]。 对于仅有文化艺术指称意义的术语词, 可直接采用音译与直译相结合的方式翻译, 必要时需要对前面直译的内容进行注解,即说明该术语所属的艺术类别。例如,钦州跳岭头(Qinzhou Tiaolingtou Folk Festival Custom),花山岩画(Zuojiang Huashan Rock Art Cul tural Landscape),广西文场(Guangxi Wenchang Singing Art),壮族歌圩(Zhuang Minority Singing Fair),藤县狮舞(Tengxian Lion Dance),龙胜瑶族服饰(Longsheng Yao Minority Costume)等。通过以上示例发现,在全译过程中求似是其本质规律。 英语与中文在逻辑措辞方面有很多不同之处, 全译追求内容和形式的等值, 这一翻译逻辑之于对外话语构建有着很高的借鉴价值, 民族艺术就应当遵循中国译学逻辑最终达到翻译风格的中国化。

4.2.2 深度描写

翻译的文化观涉及“翻译怎么阐释”的问题,广西民族艺术蕴含丰富的地域文化, 很多艺术词汇在英语里没有对应的词汇。因此,在音译保留文化表征不变的同时, 通过意译和增译的策略能够更好地将意思传递给目标语读者, 翻译就在译者和受众之间形成了一个特殊的视域, 在这个视域中达到主体与客体共时融合[10]。 例如,师公戏,又称“师剧”,民间称“跳师” 是从民间师公歌舞发展而成的地方戏曲剧种,具有一定的宗教祭祀性质。 随着剧种的发展,在吸收了当地民间故事、传说的基础之上加入了唱词、唱腔和舞蹈, 丰富了师公戏的表演形式。 师公戏(Shigong Opera)的翻译是借鉴了京剧(Beijing Opera)的翻译模式。随着中国国际地位的不断提高,不少学者提出来将京剧的译法改为“Jingju”。张智义对于中国戏剧术语的考辨,提出“Theater”最符合中国戏曲艺术综合性的特点。 因此,鉴于师公戏的文化内涵,可以考虑将其翻译为“Shigong Theater”(Chinese folk opera with religious ceremonial)。

无论是民族艺术对外话语还是双语术语库的建设,不能只是话语机械式的文本翻译。实现话语对外传播过程的有效传递, 就要在时代发展的洪流中不断革新,以适应当下社会的需要。

5 结束语

民族艺术想要进入全球化语境中, 首要的就是构建起一套具有自身独立性的话语体系。 在西方对于中国“一体化”的政治预想下,民族艺术的多元性使得这一论断被消解。 民族艺术对外话语体系作为中国现代对外话语体系的一部分, 破除西方对于中华民族艺术“神秘的原生态”的刻板印象,承担起艺术跨文化交流的政治重任, 展现多元共生的国家形象。 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作为艺术本体,民族艺术并非静止的乌托邦,因此,应在丰富的艺术实践基础之上探寻自身发展特点, 借助艺术翻译建立起对外话语传播话语体系,融入世界艺术发展的潮流,增强民族文化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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