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 刚,谷志超
(信阳师范大学 文学院,河南 信阳 464000)
炎黄文化源远流长,是中华传统文化的祖根文化、龙头文化。清代台湾社会具有显著的移民特征,移民主要来源于闽粤,炎黄文化随着大陆移民而传入当地,并发展起来。在清代台湾方志中,留存着诸多关于炎黄文化的历史记忆,主要表现形式为炎黄遗存、炎黄祭祀、炎黄传说等。
文化遗存指人类在社会活动中所遗留下来的遗迹和遗物,遗迹为不可搬动者,如宫殿、房基、矿井、城堡、坟墓、路土等,遗物为可搬动的各种生产生活用具或装饰品等。历史生成且保存至今、用作炎黄记忆的人造物像或被赋予特殊意义的自然之物,可以称之为炎黄遗存[1]72。炎黄遗存附载了大量的历史信息和文化内涵,至今仍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炎黄文化在清代台湾社会的传承发扬过程中,形成了先农坛、田祖庙、先啬宫等文化遗存,为炎黄文化在台传承提供了比其他文化遗存更能引起中华文化认同和情感共鸣的历史场域。
先农祭祀和亲耕传统可以追溯至先秦,此后历代均建有先农坛祭祀先农。明清两代皇帝都在北京先农坛祭祀山川、神农等诸神,先农坛已经成为炎帝祭祀文化集大成者。谢金銮等《续修台湾县志》记载:“雍正四年,覆准各省府州县择地照九卿所耕耤田四亩九分之数,设先农坛,率属员耆老农夫恭祭毕,行九推之礼,五年颁行耤田坛位规制。”[2]61以凤山县先农坛为例,“坛制:高二尺一寸,方、广二丈五尺,坐北向南;陛四出各三级。坛前,耤田四亩九分。坛后立庙,奉先农之神(神牌高二尺四寸、广六寸;趺高五寸,广九寸五分。红质金字)。左右夹室:左贮祭器农具;右贮耤田所收米粟,以供各祭祀粢盛。东西配房:东为庖偪所。西住勤谨农夫二名,免其差徭、酌给口粮,于地丁粮内动支;令看守坛宇、灌溉耤田。地方官不时省视,查其力作收获。将每年所收米粟及用过粢盛数目,造册报布政司送户部查核”[3]144。此坛坐北朝南,与北京先农坛相比规模较小,但坛后有先农庙,左右夹室,东西配房,耤田四亩九分,规制相对完整。台湾县先农坛在东郊外长兴里,因邑附郭不别为坛,是雍正五年(1727年)知县张廷琰所建。此外,诸罗县先农坛在县治东南隅,彰化县先农坛在县治东郊,规制都大体相同。
清代台湾与炎帝神农氏有关的文化遗存还有田祖庙,如分巡台厦道梁文科于康熙五十五年(1716年)在镇北坊新建了田祖庙。之所以说是新建,因为明郑时期在广储西里、保大西里已经建了两座田祖庙,广储西里田祖庙甚至在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还曾易茅以瓦,康熙五十九年(1720年)又于庙前建覆船亭,说明此庙在康熙年间仍屡有修缮、信众不绝。梁文科《新建田祖庙碑记》:“粤稽洪荒之世,茹毛饮血;至神农氏,始为耒耜教民,而稼穑之事兴焉。唐、虞之交,稷教播种,示民五谷,要皆本神农之法以推之。三代立社报功,而以句龙配之。田祖之庙,由来旧矣……爰于府治镇北坊创建田祖之庙,与民报功,仍命王经历董成其事。计庙址长十三丈五尺、阔三丈余。后寝建立正殿,崇祀田祖;左右则五谷、句芒之神配之。中建覆亭,奇伟壮丽,为朔望讲约之所。前盖牌坊,颜之曰‘田祖庙’。附左盖斋房三间,令僧普焰居住,供祀香火,以传永久。”[4]257-258从梁文科的记文来看,田祖庙主要供奉神农氏,以称颂他在茹毛饮血之世开创耒耜稼穑之功,新建田祖庙约五百平米,正殿崇祀田祖,左右以他神配祀,覆亭、牌坊、斋房等附属建筑一应俱全,规模颇大。
清代台湾火神庙也与炎帝神农氏有关,如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凤山县知县宋永清在小南门外法华寺内建火神庙,乾隆三十年(1765年)知府蒋允焄又加以重建,二人皆作文记之。如宋永清《火神庙记》记载:“尝稽燧人氏上观星辰、下察五木,以为火。炎帝以火纪官,而为火师。陶唐氏有火正曰祝融。周礼:夏官司爟,掌行火之政,令四时变国火以救时灾。故凡州邑,皆置神而崇祀焉。”[4]258可见他是以燧人氏、炎帝、祝融、司爟为火神,因此在法华寺内改造僧舍,增高加固,丹漆肖像,定时祭祀以颂德弥灾。此外,嘉庆二十五年(1820年)当地居民在淡水厅署口右畔合建有火神庙,而且天后宫厅左也供奉有火神牌位。
台北三重埔先啬宫,据说创建于清乾隆二十年(1755年),主祀五谷神农大帝,宫内供奉的开基祖神农大帝像,相传是清代移民来台开垦时从福建恭请来的,善男信女年年于此举行祭祀,香火十分旺盛。而且台北三重埔先啬宫并非一开始就是现状,相传最初建庙于三崁店,迁到现址后也只是一座仅有后殿的小庙,道光三十年(1850年)林茂盛倡议重修庙殿,此后又经过多次重修,才成为三重地区规模最大的庙。
清代台湾炎黄遗存总体以庙宇为主,主要用于祭祀,这说明炎黄文化传入台湾较晚,还没有衍生出与炎黄人物活动有关的自然之物或地理场所。这些庙宇主要与炎帝神农氏有关,可见清代台湾社会存在着重炎帝的社会现象。近四百年以来,以信众人数、庙宇规模、活动频次为标准来看,台湾民间信仰要以神农大帝庙和妈祖庙为最盛[5]18。后者源于海上风浪,前者出于农垦艰难。炎帝神农氏作为台湾民间信仰的对象,应该是早期移民从闽粤传入的。连横《台湾通史》记载:“当明之世,漳、泉地狭,民去其乡,以拓殖南洋,而至台湾者亦伙,山林未伐,瘴毒披猖,居者辙病死,不得归。”[6]135清代台湾虽然可以为移民提供大量用于垦荒的土地,但其恶劣的自然环境和医疗水平仍使大陆移民面临着严峻的生存考验。祭祀以种植五谷、发明医药等贡献而流芳后世的炎帝,显然更能迎合生存艰难的台湾早期垦荒移民的心理诉求。炎帝神农氏在台湾多被称为“神农大帝”,也被称为“先农”“五谷先帝”“五谷大帝”“田祖”“五谷仙帝”“药王”“药仙”“药王大帝”等,说明两岸人民对炎帝的颂扬和崇拜源于同样的历史传统和文化认知。
慎终追远、昭祖扬袮一直是中华民族的精神信仰和文化传统,中国祭祖文化中存在着“家国同构”的特有现象,人们因此往往将宗族祖先和民族祖先共同祭祀。炎、黄二帝是中华民族的人文始祖,为早期中华民族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自古以来就是中华儿女重要的祭祀对象。
《礼记·祭统》:“凡治之道,莫急于礼。礼有五经,莫重于祭。”古礼以祭天为重,圜丘祭天就以黄帝配祀,如《国语》中有“有虞氏禘黄帝”的记载。吉成名认为,古代文献有关炎、黄二帝的记载都是由炎帝祭祀和黄帝祭祀引起的,没有炎帝祭祀和黄帝祭祀就没有炎黄文化[7]55。上文所提到的清代台湾各地的先农坛、田祖庙等,都是作为炎帝祭祀场所而存在的,大多是政府祭祀或民间祈福的场所。
清代台湾社会的炎黄祭祀与炎黄遗存相一致,主要涉及炎帝神农氏,以先农坛的籍田祭祀最为重要。先农坛祭祀最早是祭祀农神,从西汉末年开始演变为祭祀炎帝神农氏,一直延续到清代。据范咸《重修台湾府志》记载,雍正五年(1727年)颁行的耕耤日期为每年十月初一日,由礼部择定后上奏,并行文各地同日一体遵行。仪式之前要斋戒两日,准备好青帛、羊、豕、铏、簠、簋、笾、豆等祭品,耕耤时选择当地农作物,除由知府秉耒、佐贰执青箱、知县播种外,也可以由州、县正印官秉耒、佐贰执青箱,耆老一人牵牛,农夫二人扶犁,九推九返,耕毕望阙谢恩。根据先农坛祭祀仪注,可知其基本礼仪程序:祭祀当日,巡台满汉御史、总镇、巡道、知府率所属俱穿朝服到场,净手后各就各位,整常祭祀在通赞唱引下进行。先迎神,牌位高二尺四寸、宽六寸,座高五寸、宽九寸五分,红牌金字,上书“先农之神”,主祭官陞坛就神位前,上三块香,行三叩礼。再安神,行三跪九叩礼,进帛、进爵。行初献礼时,主祭官举幂酌酒,在先农神位前跪拜,献帛、献爵,恭读祝文。行亚献礼时,主祭官再次举幂酌酒,在先农神位前跪拜,献爵、叩首。行终献礼时,仪同亚献。最后送神,彻馔,行三跪九叩礼。然后读祝者捧祝、司帛者捧帛,在诣燎所焚烧。王必昌《重修台湾县志》载有先农坛祭祀祝文:“惟神肇兴稼穑,粒我烝民。颂思文之德,克配彼天;念率育之功,陈常时夏。兹当东作,咸服先畴。洪惟九五之尊,岁举三推之典。恭膺守土,敢忘劳民!谨奉彝章,聿修祀事。唯望五风十雨,嘉祥恒沐于神庥;庶几九穗双歧,上瑞频书夫大有。尚飨。”[8]234从内容来看,祝文表明以农业种植的发明创造养育天下万民是神农的伟大功业,所以地方官民皆心甘情愿地奉旨祭祀,但在称颂功德的同时,也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总之,先农功德之伟大、祭祀仪式之庄严、官民诉求之恳切,三者融为一体,贯穿全文。
火神庙祭祀礼仪,根据王必昌《重修台湾县志》记载,康熙二年(1662年)规定,一应礼仪俱与关帝庙行礼同。关帝庙仪注规定:承祭官进左旁门盥洗所盥手后,至殿内行礼处迎神上香,行三跪九叩礼,行初献礼时献帛献爵、恭读祝文,行亚献礼时献爵案左,行终献礼时献爵案右,然后行三跪九叩礼,撤馔送神,并焚祝帛。事实上,关帝庙、风神庙、龙神庙、火神庙等各庙仪注俱同,与先农坛祭祀仪式基本无二。火神庙祭祀祝文:“惟神令司赤帝,德炳离明。届此良辰,爰修专祀。盐兹特典,绥我烝民。尚飨。”[8]238“德炳离明”表明火神功德,“爰修专祀”表现仪式隆重,“绥我烝民”表达现实诉求,祝文内容也与先农坛祭祀祝文大致相同。
自古以来,与炎黄有关的祭祀主要有圜丘配祭、明堂配祭、五方帝配祭、蜡祭、先农坛祭、先蚕坛祭、帝王庙祭、先医庙祭、传心殿祭、炎帝陵祭、黄帝陵祭等。但清代台湾官民双方基本只祭祀炎帝神农氏,也说明了台湾社会特有的重炎帝现象,这固然跟炎帝神农氏独特的农业贡献有关,也跟中国古代的祖先崇拜观念联系密切。
祖先崇拜来源于原始社会的鬼神崇拜,古人认为定期祭祀祖先亡灵可以蒙获福佑。《礼记·郊特性》曰:“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此所以配上帝也。郊之祭也,大报本反始也。”古人认为,天地为万物之母,人类皆由祖先繁衍而来,所以苍天和祖先都应得到祭祀。将祖先当作神灵来祭祀,是认为祖先死后仍有灵魂,灵魂不灭,所以能和神灵一样感知一切,只有对其虔诚祭祀,祖先才能施惠于人。与此同时,人们对死后的世界并不了解,在灵魂不灭的观念下,对死者也存在着恐惧,怕其祖先灵魂受苦,或祸及子孙,如《左传》中子产就说过鬼有所归乃不为历的话,所以为了防止祖先死后灵魂化为饿鬼祸害子孙,也必须进行定时祭祀。《礼记·祭法》:“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喾,祖颛顼而宗尧。”孔颖达疏:“祖,始也,言为道德之初始,故云祖也。宗,尊也,以有德可尊,故云宗。”这说明先祖不仅有与自己有血缘传承关系的先人,也包括和自己没有直系血缘关系的圣贤。所以,祖先崇拜自有其限制,只有那些做出过重大贡献的逝者才有资格被奉为保护神并为后人所祭拜。炎、黄作为中华民族的远古英雄和人文始祖,在夏、商、周三代已经被列入国家祀典而世代享有祭祀[9]。古往今来,人们祭祀人文始祖炎、黄时大都带有祈福消灾的因素。清代台湾与炎帝神农氏有关的祭祀祝文也往往包含歌颂功德和祈福消灾两方面的内容。
炎、黄二帝之所以被称为中华民族的人文始祖,是因为炎黄时代在物质和精神层面都出现了很多辉煌的发明创造,为中华文明的起源和发展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传世文献所记载的与炎黄有关的古史传说很多,虽然历来都将其归在炎、黄二帝名下,但并非炎帝、黄帝一个人或几个人所为,也非炎帝、黄帝一生一世所能完成,而是由多个氏族、部落或部族的众多人物,经过长期的若干世的反复实践而取得的成果。中华民族自古以来有托古、重古的意识,又有崇尚感恩的情怀,所以将炎黄时代集体智慧发明创造的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成果,通过层累叠加的方式归在炎、黄二帝的身上,使其成为炎黄时代集体发明创造者的代表、旗帜和象征[10]185。在清代台湾方志中,也记载了许多与炎、黄有关的历史传说。
清代台湾社会中重炎轻黄的文化现象比较突出,方志中记载的与黄帝轩辕氏有关的历史传说也不多。周玺《彰化县志》考证田赋时说:“井田始自黄帝。”[11]161井田制起源很早,是商周时期实行的一种土地制度,将其起源归于黄帝名下的文献记载颇多。如《玉海》卷一百四十二《黄帝丘井法》:“黄帝始立丘井之法,井分四道,八家处之,其形井字,间方九焉。”《通典》卷三《食货三·乡党》:“昔黄帝始经土设井,以塞争端。立步制亩,以防不足。使八家为井,井开四道而分八宅,凿井于中。”《汉武梁祠画像题字》:“黄帝多所改作,造兵,井田,垂衣裳,立宫宅。”将井田制起源追溯至黄帝时代固然难以确考,但炎黄时代已经有划分疆域、分土建国的传说也是不争事实。《韩非子》《淮南子》《史记》中关于“不侵畔”“让畔”的记载,也都说明当时已经有了土地制度,因此在托古意识下将井田制起源归功于黄帝,也是有一定据理的。周玺《彰化县志》考证田赋时,就采用了井田制始自黄帝的历史传说。此外,王必昌《重修台湾县志》在旗纛庙条,收录了《黄帝出军诀》:“牙旗者,将军之精,一军之形候。”[8]173《轩辕黄帝传》说黄帝得王母兵符后,著有《黄帝出军新用诀》12卷等书,但此书《隋书·经籍志》虽有著录,却已经佚失,佚文见于《北堂书钞》等类书。王必昌采信此条,应当源于黄帝修德振兵并取得阪泉之战和涿鹿之战胜利的历史传说。
清代台湾方志中记载的关于炎帝神农氏的历史传说则较多,与关于黄帝轩辕氏的记载不多明显不同。如陈文达《台湾县志》载宋永清《火神庙记》:“炎帝以火纪官,而为火师。”[4]258炎帝名号的由来与火有关,既有祖先名、部族名的意思,也有火神的意思。《左传·昭公十七年》:“炎帝氏以火纪,故为火师而火名。”《左传·哀公九年》:“炎帝为火师,姜姓其后也。”从这个意义上来讲,炎帝身为姜姓部族首领,因善于用火而闻名,火也可能是其部族图腾,所以他就成了后世被广为祭祀的几个主要火神之一。宋永清在《火神庙记》中直接列出了燧人氏、炎帝、祝融、司爟等四大火神,显然是采信了炎帝为火师、进而演化为火神的说法。再如,陈文达《台湾县志》所载的梁文科《新建田祖庙碑记》曰:“至神农氏,始为耒耜教民,而稼穑之事兴焉。”[4]257炎帝和神农氏的关系虽然历来都有争论,但二者之间必然不可能全无关联。神农氏对于中国早期农业生产的贡献,见于诸多文献记载。如《逸周书·佚文》载:“神农之时天雨粟,神农耕而种之。作陶冶斤斧,破木为耜,耨以垦草莽,然后五谷兴,以助果蓏之实。”《周易·系辞下》:“包牺氏没,神农氏作,斫木为耜,揉木为耒,耒耨之利,以教天下。”《管子·形势》:“神农教耕生谷,以致民利。”《商君书·画策》:“神农之世,男耕而食,妇织而衣,刑政不用而治,甲兵不起而王。”记载炎帝农业贡献的也有,甚至将炎帝和神农氏合二为一。如《吕氏春秋·季夏纪》注:“昔炎帝神农能殖嘉谷,神而化之,号为神农,后世因名其官为神农。”班固《汉书·律历志》:“以火承木,故为炎帝,教民耕农,故天下号曰神农氏。”这些记载都说明了炎帝神农氏曾经培育嘉种、制作农具,为早期农业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所以,《山海经》中的田祖叔均,后来逐渐被神农所取代。梁文科所建田祖庙也以神农氏为祭祀对象。又如,《台湾通志》载《海东札记》:“台湾山无松柏,坐荫则臃肿成林;草不芊绵,弥望则剑铓刺眼。纵有良材,多沦深榖;岂无芳草?未入图经。欲指名而末繇,求适用而奚辨。嵇含之所难状,神农之所未尝;不几指不胜偻也哉。”[12]160文中说“神农之所未尝”,自然指神农尝百草的历史传说。陆贾《新语·道基》说神农氏“尝百草之实,察酸苦之味,教民食五谷”,刘安《淮南子·修务训》说炎帝“尝百草之滋味,水泉之甘苦,令民知所避就,当此之时,一日而遇七十毒”,炎帝神农氏尝百草的历史传说,所涉及的农业发展和医药发明跟民生息息相关,所以流传甚广。皇甫谧《帝王世纪》记载神农“尝味草木,宣荣疗疾,救夭伤人命,百姓日用而不知,著《本草》四卷”。《神农本草经》见于《台湾通志》:“龙眼一名益智,出神农《本草经》。”[12]81由清人马国翰编辑整理的《神农书》相传系炎帝神农氏所撰,见于陈文达《台湾县志》:“《神农书》:‘鲤,最为鱼之主。’”[4]41这些文献可能是因神农氏在农业和医药方面的贡献而托名其所作,但均被清代台湾方志所收载,也成了其关于炎黄文化历史记忆的一部分。
中华民族创造了光辉灿烂的文化,虽历经沧桑而文明进程不曾断绝,其中文化认同因素对于增强民族凝聚力起到了极大的促进作用。台湾虽然开发较晚,但也同样受到中华传统文化的深刻影响。炎黄文化作为中华传统文化的源头,在清代台湾方志中所留存下的历史记忆,炎黄遗存以庙宇为主,更加重视在农业和医药方面贡献非凡的炎帝,与祖国大陆大同而小异,都彰显了炎、黄二帝作为中华民族人文始祖的伟大贡献,正是大陆与台湾人民同文同种、血脉相连的时空见证,时至今日仍具有宝贵的历史价值和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