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海鸿,马凤强
(1.湖北工程学院 中华孝文化研究中心,湖北 孝感 432001;2.新疆师范大学 政法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17)
党的二十大报告概括了中国式现代化的五个重要特征,即中国式现代化是人口规模巨大的现代化,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的现代化,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是走和平发展道路的现代化[3],彰显了中国式现代化的中国特色。其中“人口规模巨大”“共同富裕”和“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等三个方面的重要特征与农业农村发展紧密关联,构成了中国式现代化语境下优先发展农业农村的理论逻辑。
马克思指出,“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但是他们并不是随心所欲地创造,并不是在他们自己选定的条件下创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下创造”[4]。新中国成立时,全国人口总数占世界人口的四分之一,达5.42亿人[5],是当时人口最多的国家。改革开放后,为控制人口过快增长,缓解发展中面临的经济社会压力,我国长期实行严格的计划生育政策。但由于基数大,人口绝对数量仍然保持了较快增长。2020年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全国总人口为14.43亿[6],仍居世界第一位。人口规模巨大成为中国式现代化的一个重要历史继承性条件。
民以食为天,人口规模巨大最直接的影响就是粮食生产和供应问题。中国作为坚持独立自主的社会主义大国,粮食安全问题显得异常重要。“粮食安全”一词源自英文“Food Security”的翻译,本意是食物安全。显然食物的外延比粮食要广,粮食作为食物的主体,具有易储存、易转化、基础性的特点,保证粮食安全就是抓住了食物安全的“牛鼻子”。因此,中国强调的粮食安全较英文中“Food Security”的范围要窄,主要是指稻谷、小麦、玉米等。2013年12月召开的中央农村工作会议提出,“要确保谷物基本自给、口粮绝对安全”[7]。这为新时代我国粮食安全的基本内核作了权威表述。一般地讲,中国的粮食安全就是要确保中国人在任何情况下有饭吃、吃得饱,在这个基础上吃得好、有营养,吃得健康。
评价粮食安全的指标有很多,常见和直观的指标主要是粮食自给率、人均粮食占有量等。所谓粮食自给率,是指本国生产的粮食数量除以本国年内消费总量,消费总量又等于本国生产数量与净进口量相加的和。但单纯用粮食自给率来判断也容易导致误判,因为粮食的用途除了直接食用,还有很多其他用途,如做成油料、动物饲料以及工业原料等。在粮食产量和人口数量一定的情况下,粮食用途越多,粮食的自给率就会下降越多。例如,近年来,中国粮食产量年年高产,稳居世界第一,人口数量总体稳定,但由于粮食用途增多,我们加大了从国际市场进口粮食的数量,其结果是粮食自给率下降了。如果由此得出结论,我国的粮食安全问题出了状况,显然是不科学的。由于加大了粮食进口数量,从人均占有粮食绝对数量来看是增加的,又得出了我国的粮食安全更有保障的结论。因此,评价一个国家的粮食安全应采用综合性指标,“评价粮食安全最理想的办法是确保数据的真实性,然后以人均粮食占有量作为核心评价指标,自给率等其他指标作为辅助参考”[8]。与此同时,什么样的状态是安全的?不能单看某一年的指标,应该是一个多年的综合指标,年景好的时候多生产、多储存,扩大粮食的用途,年景差的时候再从储存中调剂。其中最核心的要素在于农业生产能力的储备,决不能因为粮食储备充足而削弱了粮食的生产能力。
当前,粮食安全基本上有保障,但由于农业农村发展的短板弱项越来越突出,农业生产能力有减弱的趋势,如果不能未雨绸缪,持续加大对农业农村的投入,把农业农村发展摆在优先的位置,那么粮食安全问题就会凸显,一旦发生不可预测的突发事件,14亿多人口的吃饭问题就会成为国家安全的不确定因素。因此,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必须立足人口规模巨大的历史性特征,把优先发展农业农村,确保国家粮食安全放在极端重要的位置。
西方的现代化是资本逻辑主导的现代化,是资本在追逐利润、实现自身增殖的过程中,推动整个社会生产的展开,从而带来了现代化的客观结果。其弊端在于社会的两极分化也与之相伴而生,社会财富越来越集中到少数人手中。正如《共产党宣言》中所指出的:“整个社会日益分裂为两大敌对的阵营,分裂为两大相互直接对立的阶级: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9]广大发展中国家在经济发展的过程中由于难以兼顾好效率与公平的关系,也不同程度地出现了贫富分化,最终损害了经济的可持续发展。这表明:社会制度的本质属性决定了追求共同富裕的价值取向,而能否达到共同富裕的目标则是取决于实现现代化的道路和模式。从社会制度的坐标体系来看,中国式现代化是一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现代化道路,其本质属性是社会主义的。从国家民族发展目标和状态的坐标体系来看,中国式现代化创造了一种新的发展模式,开创了人类文明新形态。无论是从哪一种坐标体系来观察中国式现代化,中国式现代化都是共同富裕的现代化,既把共同富裕作为价值取向,也有实现目标的可行方案。
消化系统肿瘤 Xiong等[8]发现 HULC/泛素特异蛋白酶22/组蛋白去乙酰化酶/自噬通路减弱了肝癌细胞对化疗药物的敏感性,Zhang等[9]提出lncRNA-氨甲酰磷酸合成酶1内含子转录物1可能通过缺氧诱导因子的失活抑制缺氧诱导的自噬从而抑制结直肠癌细胞的转移和上皮间质转化。
第一,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体现,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是共同富裕的制度保障,党的领导是共同富裕的政治前提。实现共同富裕不仅是经济问题,还是关系到党的执政基础的重大政治问题。邓小平指出:“如果我们的政策导致两极分化,我们就失败了。”[10]“如果搞两极分化,情况就不同了,民族矛盾、区域间矛盾、阶级矛盾都会发展,相应地中央和地方的矛盾也会发展,就可能出乱子。”[11]从我国现阶段来看,农业农村发展的短板弱项较大制约了广大农民迈向共同富裕,这不仅仅是一个经济问题,同时也是一个事关农民发展权益和不同社会阶层发展权利的政治问题。
第二,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内在要求,这就意味着“无论是城市居民,还是乡村居民,无论是生活在东部沿海地区,还是生活在西部内陆省份,无论是工人,还是农民,都能够过上相对富裕的生活,都能够获得质量相对高的公共服务,都能够公平地分享发展成果”[12]。因此,逐步缩小收入差距,提高人民生活水平是实现共同富裕的应有之义。一方面,二元经济结构导致的城乡差距是客观现实;另一方面,农村居民内部也存在收入差距拉大的趋势。有学者研究认为:“农村居民收入差距呈扩大趋势,且农村居民收入差距高于城镇。”[13]叶兴庆等人研究发现,中国农村居民内部高收入群体与低收入群体收入倍差为8.23,明显高于城镇内部人口收入倍差(6.16)[14]。由此可见,实现共同富裕不仅要缩小城乡差距,而且要在农村内部调整分配结构。
中国式现代化在处理人与自然关系上以辩证唯物主义自然观为指导,超越了资本主义现代化进程中人类中心主义的自然观,强调人与自然的辩证关系,认为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应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农业农村承载着特有的生态功能,生态振兴是乡村振兴的重要组成部分。优先发展农业农村必须把生态问题摆在特殊重要的位置,以绿色发展理念引领农业农村发展,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
其一,推进乡村振兴必须以绿色发展为引领建设和美乡村。绿色发展和乡村振兴二者之间有着内在逻辑关系。《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明确指出:“乡村振兴必须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以绿色发展引领乡村振兴。”[15]习近平总书记也对实施乡村振兴战略要坚持绿色发展提出明确要求:“实施乡村振兴战略,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推行绿色发展方式和生活方式,让生态美起来、环境靓起来,再现山清水秀、天蓝地绿、村美人和的美丽画卷。”[16]可见,乡村振兴的基本要求是要建设和美乡村,只有坚持绿色发展,和美乡村建设才能落地落实。
其二,绿色发展注重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问题。以绿色发展理念引领农业农村发展,就要强调尊重自然、顺应自然和保护自然,实现人与自然关系的和谐,既要生产发展,又要生活富裕,更要生态良好。习近平总书记曾一针见血地指出:“绿色发展就其要义来讲,是要解决好人与自然和谐共生问题。”[17]因此,只有走绿色发展之路,坚持绿色发展的新理念,才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中国式现代化。
其三,中国式现代化重视人民对美好生态环境的需要。中国式现代化本质上是人民的现代化,坚持人民至上,把人民的利益摆在最高的位置。人民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就是人民的最大利益,而美好生活是一个涉及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和生态环境等多方面的综合性指标,新时代不断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要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态环境的需要,就要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
中国式现代化开创了人类文明新形态,拓展了中国发展的新空间,但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仍面临着诸多制约因素,如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新发展格局构建问题、国家粮食安全问题。破解以上三个方面的制约因素,构成了优先发展农业农村的现实依据。
中国的发展取得了举世瞩目的伟大成就,已经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但也存在发展不平衡和不充分的问题,特别是农业农村的发展不充分和城乡差异导致的不平衡严重制约着中国实现现代化的进程。
其一,城乡二元经济结构差异。中国城乡二元经济结构既是计划经济时代的遗留问题,也是市场经济条件下资源配置的结果。中国改革开放前的计划经济政策,人为地实行工农业“剪刀差”,将农业创造的物质财富用于支持城镇和发展工业,这是特定历史时代的产物,也是国家实施发展战略的需要。改革开放后实行市场经济,资源可以自由流动,但小农经济客观上限制了农业生产效率,不利于生产要素向农村地区流动。此外,城乡间长期存在的二元户籍制度也限制了劳动力在城乡间的有序合理流动。近年来,户籍政策虽有较大幅度放宽,但城市居民在农村创业、定居仍然受到较大限制。以上因素造成农村地区的发展和资源配置仍然不畅,城乡二元经济结构的隔阂并未完全消除。
其二,城乡公共资源配置差异。城乡资源分配的差异,一部分是国家发展战略,进而是财政投入向城市倾斜造成的,一部分则是由于制度因素造成的,是主客观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一方面,新中国成立后,就把实现工业化作为立国之本,确立了以社会主义工业化为核心的发展战略,这就不可避免地在国家财政投入方面向城镇倾斜。历年财政投入向城镇的倾斜逐步拉大了城乡发展的差距。另一方面,农业自身发展规律决定了农业产业生产周期长、产出效益低,在与城市的竞争中不利于社会资本向农村配置。这两方面的因素共同造成了城乡之间公共资源配置的差异,进而造成城乡发展不平衡。
其三,城乡人力资源差异。人力资源是社会发展的动力,尤其是创新人才更是促进社会发展的首要因素。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同时,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经济状况也决定了人力资源的配置。清华大学中国经济数据中心的一项调查显示:“80后”的新生代农民工超过70%没有回乡村就业的打算,而愿意回乡务农的只有7.3%,“90后”的这一指标则进一步下降到了3.8%①清华大学调查:中国20年“农转非”只增7.7% ,参见https://www.tsinghua.edu.cn/info/1182/36873.htm。。显然,城市相比农村对人力资源具有更大的吸引力,其中既有人们思想观念的原因,也有收入的原因,还有诸如孩子教育、医疗保障等社会保障的原因,由此造成了农村人力资源大量流失,城乡人力资源差异越来越大。
其四,城乡居民人均收入差异。中国城乡居民人均收入长期以来呈现出城镇高于农村的态势,近年来国家大力推进乡村振兴,但城乡居民人均收入差距依然较大。这表明中国农村地区经济发展的活力仍然落后于城市。当然,近年来国家对农村地区实施了一系列财政惠农、支农政策,农业农村的发展在乡村振兴的背景下初见成效,但农业农村的短板弱项并未从根本上改变。
总之,城乡发展不平衡与农业农村发展不充分已经成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制约因素。中国发展的不平衡,主因绝不是城市发展太快,而是农村发展长期投入不足、发展不充分。因此,“发展的不平衡源于农村发展的不充分,不平衡是发展不充分的结果,发展不充分是发展不平衡的原因”[18]。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突出的表现就是城乡差异,优先发展农业农村才是解决我国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的关键。
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是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面向“两个大局”作出的战略安排,既是破解当前背景下发展问题的可行路径,更是以新发展格局推进我国经济持续健康发展的长期战略。优先发展农业农村对构建新发展格局的支撑作用主要体现在以下几方面。
其一,优先发展农业农村有利于把广大农村潜在的购买力转化为现实的消费需求,是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基本前提。在拉动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中,投资和出口曾长期扮演着主要的角色,创造了过去40多年经济高速增长的“中国奇迹”。进入新发展阶段,依靠大规模的财政投入驱动经济发展的方式已经不可持续,中国庞大的经济规模长期依赖国际市场又必然给经济持续发展造成极大的不确定性,“面对这种经济发展局势要改变激励出口的政策导向,需要将满足国内需求作为出发点和落脚点”[19]。中国是一个拥有14亿多人口的大国,消费潜力巨大,但长期以来占农村人口相当比重的农民消费能力不足,只有优先发展农业农村,把农业和农村经济发展起来,提升农民的社会保障水平和收入水平,才能把潜在的消费能力转化为现实的消费需求,才能从根本上增强经济内循环的能力。
其二,优先发展农业农村有利于进一步巩固农业基础地位,维护国家粮食安全,是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底气所在、根本所在。农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础,农业发展关乎国家粮食安全。中国只有实现粮食基本自给,才不至于被“卡脖子”,才能“手里有粮,心中不慌”。曾经有人认为,在国际粮食价格长期低于国内粮食价格的背景下,中国花大力气进行粮食生产,并通过财政补贴农民种粮,付出的成本远高于直接从国际市场购买粮食,不符合市场经济的原则,由此得出了“种粮不如买粮”的结论。从现实看,欧美发达国家粮食大量过剩,各色品种齐全、质优价廉的粮食应有尽有。表面上中国从国际市场上大量购进粮食既能够找到粮源,也具备足够的经济支付能力,实际上粮食作为一种战略资源,一旦严重依赖国际市场,难免受制于人,最终影响国家独立自主和安全。再者,如果14亿多中国人的口粮大量从国际市场上购买,必然引起供求关系的紧张,导致粮食价格暴涨,这对世界来说无疑是一个灾难。正是基于此,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国人的饭碗任何时候都要牢牢端在自己手中,我们的饭碗应该主要装中国粮。”[20]只有把优先发展农业农村摆在重要的位置,国家粮食安全才有保障,构建新发展格局才有底气和基础。
其三,优先发展农业农村关乎社会稳定。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2022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的数据,截至2022年年末,全国常住人口城镇化率为65.22%,但城市户籍人口却不足50%的比率,这是中国特有的“半城镇化”现象。“半城镇化”现象反映了中国农民仍然把农村作为他们的归宿,作为最终的安身立命之所。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过程中,“农民在城里没有彻底扎根之前,不要急着断了他们在农村的后路,让农民在城乡间可进可退。这就是中国城镇化道路的特色,也是我们应对风险挑战的回旋余地和特殊优势”[21]。可见,农民在农村的后路不仅不是中国城镇化的缺陷,而且是应对风险和挑战的优势,优先发展农业农村对于社会稳定,特别是特殊时期的社会稳定发挥着基础性的保障作用。
粮食安全是国家安全的基础,农业农村的发展是粮食安全的根本。粮食是人们日常生活的必需品,关系每个人的生死存亡。马克思指出:“我们首先应当确定一切人类生存的第一个前提:人们为了能够‘创造历史’,但是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吃喝住穿以及其他一些东西。因此,第一个历史活动就是生产满足这些需要的资料,即生产物质生活本身。”[22]农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础,农业的基础地位不稳固,国家的粮食安全就不能得到保障,粮食安全又是国家安全的基础,可以说发展农业农村,实施乡村振兴是基础中的基础。不把农业农村放在优先发展的位置,就如同盖房子不重视地基的稳固,国家的现代化进程就会面临重大风险甚至有发生中断的可能。
伴随着中国农业农村的发展进程,粮食生产取得了巨大发展成就,但一些新的问题也逐步显现,国家粮食安全在新的形势下仍然面临挑战。一方面,近年来我国粮食产量稳定在6.5亿吨以上,人均粮食产量达到480千克左右①数据来源:https://data.stats.gov.cn/search.htm?s=%E7%B2%AE%E9%A3%9F%E4%BA%A7%E9%87%8F。,高于400千克的国际公认粮食安全线。中国粮食生产从改革开放前长期吃不饱,到今天不仅能吃饱还能吃好、吃得健康,取得了巨大的发展成就。另一方面,中国农业农村的发展,在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经历了一个从改革初期的快速发展,迅速解决温饱问题,到20世纪90年代粮食出现大量库存,再到进入21世纪后随着城镇化加快,农村人口大量外流,农业从业人员大幅度减少,农村耕地面积减少的发展历程。通过对比《2022年中国自然资源统计公报》和《2013年中国自然资源统计公报》相关数据可知,至2022年年底,全国耕地面积虽仍在18亿亩红线之上,为19.14亿亩,但在过去的10年中减少了1.13亿亩,耕地面积减少的趋势没有得到遏制。此外,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西方某些敌对势力加紧以各种借口围堵、制裁中国,前进道路上面临诸多不确定性因素和风险挑战。以上诸因素都警醒我们必须把国家粮食安全摆在国家安全的重要位置,把粮食生产作为优先发展农业农村的首要任务。
优先发展农业农村,推进乡村振兴,把粮食生产作为首要任务,最关键的是直面并解决新时代我国粮食生产中面临的问题。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扛稳粮食安全这个重任。确保重要农产品特别是粮食供给,是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首要任务。”[23]在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大背景下,筑牢国家粮食安全的“压舱石”就必须优先发展农业农村。当前,我国粮食供应总体有保障,但还面临着诸如资源环境压力趋紧、农民种粮效益下降、劳动力转移、国际竞争力不强等多方面问题,必须在推进农业农村发展的过程中将上述问题摆在突出的位置着力解决。
优先发展农业农村根源在于城乡经济“二元结构”的问题及其导致的城乡差距,过去的思路主要是“学习西方现代化的模式,以工业化带动农业化,以城市发展带动农村发展”[24],但中国的特殊国情绝不允许照搬照抄西方现代化的发展模式,必须走出一条中国式现代化的农业农村发展之路,必须以新发展理念为统领,坚持中国式现代化发展方向,把农业农村置于优先发展的位置,实现党的二十大所确定的农业强国目标。
创新是驱动发展的根本动力,走优先发展农业农村的中国式现代化道路,最根本的还是要坚持创新发展,增强农业农村的内生动力。首先,坚持农业科技创新,推进农业现代化。农业科技对农业的发展有两个方面的作用:一是以更少的投入,实现更大的收益;二是推进农业产业升级,实现高质量发展。前者主要是促进劳动力或者资源的节约,而产出不下降或者有所增加,创新的结果主要体现为量的变化。如农业机械现代化水平的提高,极大地提高了劳动效率而节约了劳动力成本。粮食品种的改良、浇灌方式的改进等都能达到节约资源的目的。后者主要是促进农业产业质的提升,增加农产品附加值,从而增加农民收入。其次,适应数字经济发展的趋势,以数字赋能农业产业转型升级和农村现代化建设。通过完善数字化基础设施建设为数字赋能打好基础,通过智慧平台建设提升农业信息技术服务水平和能力,通过发展农产品销售电商平台,打通农产品供销渠道、打造网红经济等。
在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大背景下,优先发展农业农村必须与工业化城镇化联动发展,协调推进。其原因在于农业农村现代化与工业化和城镇化密切相关,工业化城镇化在推进农业农村发展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首先,农业产出效益低于工业,“无工不富”是多年来得出的基本经验。农村应该发展与农产品加工相配套的工业产业,通过深加工增加农业附加值,从而改善农业产业生产效益低下的状况。其次,“中国的城市化是未完成的城市化,是不离农的城市化”[25]。对此,有学者将中国的城镇化称之为“半城镇化”,其主要表现为青壮年人口闲时进城务工、农时种地,经济繁荣时进城务工、经济萧条时回村种地,而老龄人口则留在农村,人口进城户籍不进城等。中国的城镇化呈现三个方面的特征:一是农民家庭收入的半城镇化,部分收入来自农业生产,部分收入来自进城务工;二是农民家庭成员生活的半城镇化,一方面是农民家庭成员为了生活奔波于城市和乡村,另一方面是不同家庭成员生活分属城市与乡村;三是“家庭成员制度身份的半城镇化,生活空间主要在城市,但户籍仍然留在农村”[26]。半城镇化保留了农民随时选择生活在城市或是农村的权利,农村是中国农民可以兜底的归宿。这既是中国城镇化的特色,或许也是中国城镇化的一大优势,是实现中国式现代化和发展农业农村必须考虑的现实国情。最后,正是基于中国半城镇化的特殊国情,促进农业农村与工业化城镇化联动发展既是促进农业农村发展的必然选择,又是特殊优势。城乡协调发展要把城镇与农村作为有机整体,把城乡之间的空间、要素、治理、制度等方面协调联动起来,促进共同发展,同时保留城乡各自的价值、特色和功能。
优先发展农业农村生态要先行,“良好生态环境是农村最大优势和宝贵财富”[27]。坚持绿色发展,推进美丽乡村建设就是要改善乡村生产环境、生活环境和生态环境,实现“三生融合”协调发展,建设宜居宜业和美乡村。一是发展生态农业,保障食物安全,消除消费者对国产农产品质量的担忧。二是加大乡村环境整治力度,大力开展绿色行动,改善生态环境,因地制宜发展休闲农业、无碳农业,让农民更好地享有美好生态环境。三是打造农业循环经济,建立生产、加工、销售一体的生态产业体系,建立农民能就业、就好业的良好条件基础。四是以科技赋能绿色发展。“科技创新是生态绿色化、发展绿色化的根本动力,绿色生态建设必须依靠科技创新与发展,这是世界发达国家经济社会发展总结出的一条重要经验。”[28]打造绿色低碳农业,降低农业发展对石化能源以及农药、化肥的使用,用科技创新发展现代农业。
走优先发展农业农村的中国式现代化道路,必须适应经济全球化大势,走开放发展之路。我国农业发展当前仍然存在着“大而不强”“多而不优”的问题,主要表现在:粮食增产难度加大;粮食流通机制不健全,效率不高;粮食生产成本过高,国际竞争力不强;粮食加工升级难以完全满足居民消费多样化需求。以上几方面的问题给我国粮食安全带来隐患,通过走农业农村开放发展之路,构建新发展格局,有利于筑牢国家粮食安全的防线、推动农业农村加快发展。一是打通国际粮食交易渠道,以互惠互利的方式发展与主要产粮国的友好合作关系,调剂余缺,满足居民多样化和更高品质的粮食需求。二是完善国内粮食储备制度,在国际粮食价格低迷时以较低的价格进口粮食,进行储备,同时调整农业产业结构,适当增加经济作物种植面积,以利于提高农民收入。三是凭借中国最大粮食市场的优势,主导建立公平合理的粮食贸易规则,有效管控国际粮食贸易风险。四是通过“一带一路”等机制和基础设施条件,加强我国与“一带一路”共建国家粮食安全合作,确保特殊时期国家粮食安全。五是通过财税优惠政策和外交协调,支持农业企业“走出去”,在耕地资源丰富的国家和地区租地从事粮食种植、养殖和农产品加工,建立国际粮食仓储、物流基地,增强利用国际粮食资源的能力。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要“健全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制度,提升社会治理效能”[29]。实现农业农村发展离不开乡村治理水平的提升,建立农业农村共同富裕机制就是要建立共建共治共享的乡村社会治理制度。在共建共治共享三者的辩证统一关系中,共享以共建共治为前提,乡村发展没有农民的参与就不可能获得发展的内生动力,就不可能持久发展,因而也就无所谓发展成果共享。由此,一要突出以“自治为本、法治为基、德治为辅”[30]的“三治融合”乡村治理体系。二要加大农业人才的培养和培训力度,特别是广泛培养农业职业技能人才,推动实施农民职称制度,以农业人才带动农业技术创新。三要创新农村集体经济经营制度,在坚持基层党组织领导和集体所有的前提下,引入企业运作模式,组建以乡贤为主体的集体经营团队,以农户为单位的民主决策机制,建立按劳分配为主与激励相结合的分配制度,通过农业集体经济的高质量发展推动农民实现共同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