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减”背景下小学作业设计的时空变革

周佳璇，单钰强

(1.南通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江苏南通，226019；2.南京信息工程大学电子信息工程学院，江苏南京，210044)

经济的高速发展使社会对教育质量和高层次人才的培养要求逐步提升，逐渐形成隐形的教育高压。2021年印发的《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以下简称“双减”)明确指出，要有效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过重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1]作业不仅是课堂教学的补充和知识的巩固，更是培育学生核心素养、促进学生全面发展的重要载体。

近年来，作业设计引起越来越多教育研究者的关注。王九红发现，在传统教学模式下，作业的管理和社会功能得到了过度强化，而作业的核心发展功能却受到了削弱。[2]随着教学改革的不断深入，作业设计空间被拓宽，趣味型、信息型、开放型、探究型等创新作业类型进入教育研究者的视野。[3-4]多元类型作业的实践突破了课堂、学校、家庭的地域空间，打破了仅有教师、家长进行教育教学的人员范围，作业空间由原来的学校、家庭逐渐拓宽到社会不同的场所。田淑媛认为，作业设计要使学生学会思考和创造。[5]作业对学生情感体验、思维发展等的多元功能被逐渐探索。“互联网+教育”的形式打开了学生作业的新时空，作业设计的针对性、趣味性、互动性、及时性在互联网的加持下得到放大。[6]陈鲜鲜等人认为，小学作业创新设计将形成三个方向：超越知用脱节，走向实境型作业；超越学科割裂，走向整合式作业；超越纸笔局限，走向网络化作业。[7]作业设计逐渐从课外向课内兼顾发展，在有限的作业时间里，学生可以通过多元的作业空间得到全面发展。

时间和空间是教学的栖居之所，教学活动生成于“宇”(空间)和“宙”(时间)所交织的特定场所之中。[8]时间与空间理论为观察和理解作业设计提供了独特视角。本研究主要探讨“双减”背景下小学作业设计的时空变革，具体包括分析传统作业设计的时空困局、“双减”背景下作业设计的时空要素、“双减”背景下作业设计时空变革的要点。

一、传统作业设计的时空困局

(一)时间量化

作业作为显性教学的直接外在影响因素，是确保学生掌握知识的一个重要突破点。传统作业设计一般是以完成学科固定作业量为前提，而作业量的衡量标准往往是学生花费的作业时间。部分教师和家长认为作业时间与学生成绩呈正相关，以不断延长作业时间作为帮助学生掌握相关科目知识的手段，但这一做法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学生的身心健康和全面发展。2012年的国际学生评估项目(PISA)收集了上海15岁学生的各科学习时间，结果发现，成绩与作业时间的正相关性在每天1.5小时左右的总体作业量以后明显减弱。[9]此外，每个学生沉浸于求知愉悦感的时间并不相同，作业设计单纯以量化的时间衡量势必与学生健康发展背道而行。

(二)空间约束

传统作业设计的空间约束通常有两类，一是以教室和家庭为主的固定作业地点带来的空间约束，二是以书面作业为主的固定作业形式带来的空间约束。作业地点的固定使作业完成具有封闭性，学生缺少自主性学习环境，较难发展自主规划学习的能力。作业形式的固定使作业被限制在文本材料的空间里，不利于学生创新意识、实践能力等的发展。书面作业的设计目的主要是使学生牢固掌握每天学习的知识和结论，其被教师采纳的原因除受传统作业设计观念影响外，还可以在短时间内实现教师作业设计精力成本、作业价格成本、学生作业安全成本等较大化收益。在课后作业空间里，课上生动活泼的知识变成作业纸上“冰冷”的文字，学生较难感受到作业的教育性和情感性，这种落差难以保证学习效果，不利于学生的身心发展。

二、“双减”背景下作业设计的时空要素

在“双减”背景下，作业设计的内涵从掌握知识的一维时空发展为全方位发展的多维时空，教师需要认真思考作业设计的时空要素，使作业由育“分”转为育“人”，让学生获得更全面的发展。

(一)以内容为载体突破物理时空

基于时(是否同步)、空(是否同位)的二维划分及其相互交叉而生成的四个象限，单新涛提出了四种基本的教学形态，即同位同步型教学、同位异步型教学、异位同步型教学和异位异步型教学，如图1所示。[8]据此，作业也可以分为同位同步型作业、同位异步型作业、异位同步型作业和异位异步型作业四种。“位”的同异以师生是否处于同一空间进行划分，“步”的同异以教师教授与学生学习是否同步进行划分，例如，具有代表性的同位同步型作业为课堂作业，具有代表性的异位异步型作业为实践探究型作业。教师可以尝试这四种时空的相互交叠，调动丰富的社会资源，突破传统作业设计“课堂—家庭”的物理时空限制。

图1 四种基本的教学形态

需要注意的是，作业作为课外学习活动，其内容设计应与教学活动紧密联系。“双减”赋予了作业设计多元的时空维度，但作业设计的内容不应脱离对知识和能力的要求，这是“减负增效”的基本要求，也是联系作业设计四种时空的基本途径。

(二)以创新为核心激活形式时空

“双减”提出，系统设计符合年龄特点和学习规律、体现素质教育导向的基础性作业。[1]这要求教师创新作业设计形式，即激活作业设计的形式时空。除常规的书面作业外，教师应以培养学生核心素养为目标，丰富作业设计的形式，如设计跨学科性作业、探究性作业、实践性作业等，使学生从被动学习的浅层空间走入自主探究的深层空间，使书面与活动、动手与动脑、独立与合作、巩固与创新从对立走向融合，兼顾学科内容巩固与多项能力和核心素养的发展。

(三)以层次为目标发展个性时空

个性时空是指满足不同学生学习需求的多维时空。“双减”提出，鼓励布置分层、弹性和个性化作业。[1]这要求作业设计体现因材施教的理念，也符合一维时空到多元时空的理念。每名学生的个性、知识基础、学习能力存在差异，他们掌握某一知识所需要的学习时间不同。作业设计应使不同学习程度阶段的学生都能和教师处于同一时空，即具有“同时性”。传统作业设计往往基于班级中等水平进行，高于或低于中等水平学生的学习需求的“同时性”未得到真正满足。“双减”背景下，教师应基于学生学习差异设计分层作业，体现作业设计的个性时空，让不同层次的学生在各自的个性时空中能够自我规划学习活动。

三、“双减”背景下作业设计时空变革的要点

无论是物理时空、形式时空，还是个性时空，“双减”背景下作业设计的时空要素均需要具体的举措来实现。

(一)在分层理念中融入时空要素

分层作业设计理念以发展个性时空为目标，以物理时空与形式时空为设计载体，立足于不同学生个体差异，注重共同进步。自“双减”政策提出以来，分层作业设计不断创新突破，能否利用时空要素对设计理念加以引导，从而实现个性化时空的发展已经成为目前亟待解决的问题。

一方面，对学生和作业进行分层后，基于上述的四种作业物理时空形态，分层理念也应当适用于物理时空的分割。例如，给学习基础较差的学生布置同位同步型的课堂作业，通过教师的及时引导与反馈，提高他们对课堂知识的掌握水平；给学习基础较好的学生布置异步异位型的实践探究型作业，提高他们的综合素养。这样的做法可以使学习基础较好的学生形成“学学半”的时间体系，而学习基础较差的学生也能在有限时间内得到教师和同学的双重帮助。需要注意的是，同位同步型作业、同位异步型作业、异位同步型作业和异位异步型作业应依据实际教学阶段与学生知识掌握水平灵活调整，使学生形成互帮互助的学习共同体。

另一方面，在形式时空方面，分层理念体现为以不同形式的作业促进不同层次的学生得到综合发展。例如，给知识掌握水平不高的学生布置同步练习等基础型作业，给知识掌握水平高的学生布置创新应用型作业等。

无论是物理时空还是形式时空的分层，均需遵循适度性、开放性、人本性、生活化的基本原则[10]，从实际出发，引导学生迈入个性化时空。王学男等人基于生态理论，提出了作业设计的洋葱圈模型：根据距离学生自身范畴大小，可大致分为五层洋葱圈，兼顾各个圈层的一致性目标和个性化差异，逐层拓展、逐级延伸、确定作业类型。[11]本研究借鉴该洋葱圈模型，提出“双减”背景下作业设计的五个时空基准点，如图2所示，教师可以此为参考，兼顾不同学生的发展特点，将时空分层理念整合于作业设计中。

图2 作业设计的五个时空基准点

(二)借信息技术促进现实时空与虚拟时空的交融

伴随信息技术的发展，教育时空发生了巨大变化，这对作业设计来说是挑战也是机遇。信息技术发展衍生的虚拟时空使人们面对着一个全新的社会时空，即现实时空和虚拟时空的结合体。在物理时空方面，教师授课可以简单分为异位同步型(线上教学)和同位同步型(课堂教学)两种。在形式时空方面，作业设计形式时空被大大拓展，例如，在虚拟时空中，学生以微视频等方式预习作业，教师以线上趣味游戏等方式激发学生思考。时空的虚实交融并不与上述的时空要素相违背，反而促进了形式时空以及个性时空的发展，实现了时空循环，如图3所示。例如，虚拟时空承载了作业设计时空的隐形要素，如记录收集学生的作业信息、学生完成作业的过程与用时等，在有效分析这些隐形因素后，虚拟时空又将抽象的数据具体化为图表并反馈给教师。之后，教师在现实时空可以利用数据优化作业设计，更好地服务于学生的学习和能力发展，并促进自身教育教学水平的提高。

图3 信息技术支持下作业设计的时空循环

以往的形式时空主要在现实时空中进行创新，虚拟时空中形式时空的创新则将真实世界的视听体验带进沉闷的作业，将学习素材从静态转向学生所喜爱的动态。总体来说，时空的虚实交融拓宽了形式时空要素，而形式时空的不断创新又引导了个性时空的发展，同时突破了物理时空的限制。因此，必须促进时空的虚实交融，同时创新如微视频等形式时空要素，这是“双减”背景下作业设计时空变革的应然之道。

(三)健全作业时空管理体系

根据物理时空的“位”“步”划分，家庭也是重要的作业时空，因此，健全的作业时空管理体系应包括学校时空和家庭时空，重视教师和家长两个要素。

在教师层面，教师作为作业设计的组织者、维护者与评价者，健全的作业时空管理体系应具备以下职能：设立专门的作业管理部门，通过常态化管控了解每名教师的作业设计时空情况，从而衡量物理时空的跨度、揣摩个性化时空多样性等；鼓励教师积极进行作业设计创新，将作业设计时空要素作为教师考核、评价的指标；根据学校实际情况建立作业题库，以专业水平高、经验丰富的教师为带头人，以教研时空共同体的形式，所有教师群策群力建设高质量的作业库，共享成果；定期组织教师分享交流会，培育教师的合作时空观念，如不同学科时空的合作；重视培训工作，引导教师及时学习作业设计新思想新理论，帮助教师积累作业设计经验。

在家长层面，家庭作为特有的以血缘为纽带的时空，健全的作业时空管理体系应辅助家长管理好家庭时空。学校和教师应通过多种方式丰富家长的教育理论知识，帮助家长管理好学生的闲暇时间，引导家长顺应学生的自然成长、为学生提供潜移默化的教育。

随着“双减”政策的实施，作业设计时空正以多元化的维度进行变革，对学生发展发挥着重要影响。教师需在作业设计时空变革中坚持物理时空、形式时空、个性时空的创新与融合，促使学生身心发生积极的结构性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