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数民族文化融入英语读物的需求与路径研究——以连南县瑶族文化为例

徐 玲，郑莲妹，仲燊红

（1.广东技术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广东 广州 510665；2.阳山县南阳中学，广东 清远 513199）

引言

民族文化是中国文化和世界文化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随着经济全球化进程的加快，一些民族文化尤其是传统文化在青少年中的传承断层现象日益严重，一些少数民族的传统文化正面临着危机[1]53-59。

《义务教育英语课程标准》（2017版）[2]18(以下简称《课标》)指出：在教学中，教师应根据学生的年龄特点和认知能力，逐步扩展文化知识的内容和范围。但是当前介绍少数民族的文化读物种类较少，仅有中文版本的儿童启蒙绘本和科普读物，而针对瑶族学生的英语特色读物更是寥寥无几。本研究以连南县瑶族地区基础教育阶段的师生为调查对象，采用问卷调查与半结构性访谈相结合的研究设计，围绕瑶族文化英语读物的需求分析、内容选择和编排方式等方面展开调查，以了解瑶族文化英语读物编撰的必要性和编制策略，希冀在促进少数民族地区基础英语教育和民族文化传播方面做出一些努力。

一、瑶族文化英语读物开发的必要性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强调要讲好中国故事，展现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近年来，习近平总书记就在青少年中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发表了一系列重要讲话。青少年的文化认同问题是关乎国家和民族实现伟大复兴的大问题。但现行中小学英语教材文化同质性问题较为严重，以英语国家为主的西方文化占领主阵地，中国文化，尤其少数民族文化被边缘化[3]97-101。少数民族英语学习者不仅难以用英语来表达汉语文化,更难以用英语来表达本民族文化。少数民族文化在英语教育中几乎被遮蔽了，少数民族学生英语的学习动机和学习热情消失殆尽[4]239-243。不平衡的教育资源和特有的语言文化严重阻碍了少数民族地区英语教育的发展,瑶族学生英语习得低效[5]119-122。与汉族学生相比，瑶族学生英语成绩的平均分要比汉族学生的英语成绩平均分低10～20分[6]57-58。以清远市连南县2019年中考英语成绩为例（见图1）分析发现，连南县考生中71分（含）以上的学生比例仅为21.94%，而清远市全市考生中71分（含）以上的学生比例为37.02%，8个辖区中71分（含）以上的学生比例最高的为清城区，高达50.93%。更令人关注的数据是连南县的总参考人数只有78.06%，这意味着有超过20%的学生没有去参加考试。2020年连南县中考英语，更是有高达85.3%的学生英语成绩不合格，全县中考英语平均成绩仅为46.03分（满分120分）。可见，连南地区初中生的英语水平普遍较低。

图1 连南县与清远市中考英语成绩分数段人数对比图

经调查，即使在广东瑶族博物馆，全国瑶族文物最多、最系统、最齐全的专业博物馆，宣传手册也只有中文版。在馆展示的瑶族文化书籍中没有英语类图书。然而该馆每年接待来自境外的参观者比例高达10%。这类群体对瑶族文化英语图书的需求强烈。此外，现有关于国内外瑶族文化的研究丰富，主要集中在瑶族服饰、瑶族歌曲、瑶族舞蹈、文化变迁和旅游开发等方面，但多为中文介绍，与瑶族相关的英语读物极少。

有效的少数民族英语教育需要教师在课程教学中弥补英语教科书中的本土文化缺位，引导少数民族英语学习者用英语介绍本民族文化，使学生在多元文化中加深对本民族文化的认知，增强民族文化认同感，进而主动向世界传播本民族文化，实现让世界了解中国的目标。因此，开发适合青少年的瑶族文化英语读物很有必要。第一,该类读物可以消解少数民族文化在外语读物及外语教育中的失语现象，促进瑶族地区基础英语教学和学习；第二，该类读物有助于学生深入了解自身民族文化，进行瑶族文化传播，提升少数民族地区师生的文化自信，促进民族文化的传播，实现瑶族文化“走出去”。第三，成功传播瑶族文化所带来的成就感和自信心又可以有效缓解英语学习焦虑[7]432-438，从而进一步促进该民族地区初中生的英语学习，有助于形成英语学习的良性循环。

二、研究设计

(一)研究问题

本研究主要从以下三个方面探讨瑶族文化英语读物的需求：1.瑶族少数民族地区师生对于瑶族文化英语读物重要性的认知如何？2.当地师生对瑶族传统文化英语读物的内容选择有何需求？3.当地师生对瑶族文化英语读物的编排有什么建议？

(二)研究对象

广东连南瑶族自治县共有9所初中，其中包括3所汉区初级中学，6所瑶区初级中学。汉区学校学生英语水平相对较好，瑶区学校学生英语水平相对较差。根据以上情况，通过分层随机抽样和整群抽样，预测选1所瑶区学校和1所汉区学校，正式测试覆盖其余的7所初级中学。向9所初级中学的师生分别发放了教师版和学生版的调查问卷。

参与本次调查的连南初中英语教师总人数为75人。其中汉族和瑶族比例接近，分别是48%和52%。有73.3%的教师教龄超过5年，58.6%教师教龄超过10年，教学经验比较丰富。并且所有教师均具有初中所有年级的教学经历，使用过连南瑶族自治县统编初中英语全套教材，了解初中各年级学生的基本情况。

参加调查的学生总人数有1356人，男生为527人，女生为829人。其中，瑶族学生有936人，占比约69%；其他民族学生有420人，占比约31%。瑶族学生的比例超过三分之二，能充分反映瑶族学生对瑶族文化读物看法和需求。在年级分布情况上，初一、初二、初三参与调查的人数分别为382、496、478，大约各占三分之一。

随后，通过立意抽样的方法确定了访谈对象，分别是连南县教育局教研员、广东瑶族博物馆馆长、3名教学经验丰富的初中英语教师，以及来自初一、初二、初三各3名学生（按英语成绩划分高中低组各1名）。

(三)研究工具

调查问卷属于自编问卷，共29题，除调查对象的基本信息和开放题外，分为三个维度，分别是瑶族文化英语读物的重要性认识、内容推荐和编排方式。该问卷均采用李克特五级量表计分，最低分是1，代表非常不符合，最高分是5，代表非常符合。为了提高调查问卷填写的质量，师生问卷各专门设置了一道反向选择题。为了收集师生对读物编写内容和形式的建议，设置了两道开放题。问卷发放前，由两名专家对问卷进行审核，以提高问卷设计的规范性、合理性和权威性，其中一名专家是心理学教授，另一名专家是从事英语教育的教授。

(四)数据收集和分析

经过预测分析，《瑶族文化英语读物的调查问卷》教师版和学生版问卷信效度良好，可以正式测试。在正式测试中，收到学生调查问卷1382份，剔除无效问卷26份，得到有效问卷1356份。教师调查问卷收到77份问卷，剔除2份无效问卷，得到有效问卷75份。教师问卷回收率是86.5%，学生问卷回收率是31.3%。

本研究结合SPSS和Smartpls两种统计工具进行分析。教师版问卷中瑶族文化英语读物的重要性认识、内容推荐和编排方式三个维度的Cronbach’s α分别是0.823、0.929 和0.886。学生版问卷中瑶族文化英语读物的需求分析、内容推荐和编排方式三个维度的Cronbach’s α分别是0.853、0.916和0.93。经过检验，教师版和学生版初中瑶族文化英语读物问卷的信度和效度都较好。

三、研究结果

(一)少数民族地区师生对瑶族文化英语读物的重要性分析

教师和学生版问卷分别从五个方面调查瑶族文化英语读物的重要性(详见表1、表2)。从表1、表2中可以看出，师生均认为瑶族文化英语读物在“帮助当地人向外地游客介绍瑶族文化”方面最重要,分别为最大平均值4.27和4.08。其次体现在“读物对瑶族文化传承有帮助”和“对现有教材有补充作用”方面，平均值分别为4.19、4.03和3.92、3.82。

表1 教师对瑶族文化英语读物的重要性认识情况

表2 学生对瑶族文化英语读物的重要性认识情况

(二)瑶族文化英语读物的内容需求分析

本调查提供了瑶族文化的八个方面的内容，给参与调查的师生进行选择（见表3）。师生对八大瑶族文化内容都比较认可，八个类目的均值都在3.64以上，说明了瑶族饮食、瑶族服饰、瑶族婚俗、瑶族生产技艺、瑶族社会组织（如瑶族支系、瑶老制）、瑶族体育与医药卫生、瑶族传统艺术和瑶族节日的重要性，他们都可以成为瑶族文化英语读物中的内容。其中，“瑶族节日”是教师最推荐的读物内容，平均值为4.47。而学生最为推荐的是瑶族节日和瑶族传统艺术，平均值为3.99。

表3 师生对瑶族文化英语读物内容选择的需求情况

接受访谈的部分学生表示，虽然学校有专门介绍瑶族文化的中文图书和宣传栏，但介绍内容以瑶族服饰居多，英语课堂上老师很少介绍瑶族文化的相关内容，自己对于瑶族传统文化的了解较少，更不懂如何用英语表达生活中常见的瑶族传统节日和饮食等方面的话题。还有部分学生表示，他们对盘王节、耍歌堂等瑶族节日和瑶族饮食比较感兴趣，愿意主动去阅读瑶族文化英语读物。在读物内容选择方面，被访谈的学生与广东博物馆馆长的推荐的内容一致，包含瑶族节日、瑶族传统艺术、瑶族饮食，证明学生们具有一定的本民族文化涵养，且具有较高的民族自豪感和认同感。他们希望可以向世界介绍自己民族的文化和传统，但却存在英语水平普遍较低、英语学习动机不足的障碍。由此可见，瑶族文化英语读物在广大瑶族地区师生中的需求是客观的、现实的。

(三)瑶族文化英语读物编排方式需求分析

除读物内容之外，本调查还提供了文本长度以及7种辅助阅读形式等编排方式供参与调查的师生进行选择（调查结果详见表4和图1）。

表4 师生对于读物编排方式的需求情况

对比英语教师和学生对7种辅助阅读方式方面的需求发现，师生均认为“图片”是英语读物不可或缺的部分，在教师答卷的均值排名第二，学生答卷的均值排名第一。而“语法解释”这一编排方式则差异较大，教师方面“语法解释”的均值最低，而学生方面“语法解释”仅次于“图片”，与“生词和短语注释”并列第二。此外，英语教师最重视音频，但音频的重要性在学生的评价中仅位于第五。由此可见，学生最在乎是否能看懂（生词和短语注释、语法解释）读物，而教师还会关注多模态输入方式（图片、音频）。

在文本长度方面，学生期望的文本长度与教师期望的长度存在显著差异（见图2）。学生人数与文本长度呈反比，超三分之一的学生认为读物文章长度应在50—100的词汇范围。而三分之一的教师认为读物文本长度应在150—200词。师生均不支持200词以上的文章，这说明以短文本为主要特征的多模态特色读物更符合民族地区学生英语语言能力水平。

图2 师生人数百分比与文本长度图

四、瑶族文化英语读物编制策略与建议

民族文化类图书是民族文化的载体，肩负着实现民族文化现代化的重任[8]42-48。基于以上研究结果和《课标》中的教材编写建议，针对瑶族文化英语读物的内容选择、编排方式、语篇编制三个方面提出相关策略与建议。

(一)英语读物内容要充分考虑师生的兴趣选择

少数民族地区地处偏远，基础教育处于我国教育发展的最薄弱环节。受不平衡的教育资源和语言环境的影响，大部分学生不仅英语基础知识掌握不到位，而且语言能力发展不全面[9]172-177。兴趣是第一老师。因此，瑶族文化英语读物在内容选择方面应该充分考虑民族地区学生的兴趣及英语学习的差异性，结合师生需求进行编制。如编者可以从瑶族节日和瑶族传统艺术入手，选择与学生生活息息相关的内容，结合真实情境，有利于提升学生英语阅读和学习兴趣。而在文本长度上，要考虑学生英语阅读水平及语言能力，短文本为主的英语特色读物更符合少数民族地区基础教育阶段学生的需求。另外，设计词汇、语法注解等内容能够有效减轻读物的难度，帮助学生更好理解文本内容，减轻学生的阅读焦虑。

(二)读物的编制要注重多模态符号资源的整合利用

模态是指人类通过感官(视觉、听觉等)与外部环境之间的互动方式[10]3-12，包括视觉模态、听觉模态、触觉模态、嗅觉模态和味觉模态等。当交流中涉及两个及两个以上的模态或符号系统时，即可被判定为属于“多模态话语”[11]82-86。文字、图片、颜色、音频、视频等语言文字信息和非语言文字信息均属于多模态符号资源。多模态理论[12]177认为除了语言具有意义潜势，图片、颜色、音频、视频等也都是社会符号，也具有意义潜势。由于多模态输入能强化和扩张语言表征,促使学习者注意语言形式,改善语言使用的准确度和复杂度[13]518-528，多模态理论现已被较为广泛地应用于我国语言学习教材中，尤其是英语教材的研究中[14]20-21。因此，瑶族文化英语读物的编制可以融合多种模态符号，例如配合与语篇内容相关的手绘图片、文本、音频二维码、动画视频链接等多模态符号资源，能够充分刺激学生多感官参与，全面提升学生的语言输入量及听读水平。

(三)增加技术支持开发智慧学习资源

随着信息时代的发展，英语教学逐渐多模态化和网络化、开放化。学生已不再仅仅依靠教师和校内英语课堂来学习，而是不断扩展线上和线下资源进行有选择性地自主学习。连南县民族地区学生虽地区较为偏远，但本研究前期调查数据显示，连南县初中生智能电子设备拥有率高达93.6%。因此，瑶族文化英语读物开发可以考虑设计更多智慧学习资源，使学生可以随时随地通过互联网获取阅读语言及视频、录音资源。读物资源的开放性使学生的语言阅读具有泛在性、可选择性和自主性，有望提高学生阅读能力及语言学习水平。

五、结论

综上所述，瑶族文化英语读物的编制是我国民族文化发展与对外传播的要求，也是连南县民族地区英语教育的需求。瑶族文化英语读物编制应结合连南地区初中生需求，充分整合瑶族优秀传统文化，充分利用英语学习的多模态社会符号，使用技术元素增强读物的智慧化，融英语学习于学生熟识的瑶族文化之中，符合语言教学的的个体差异性、模态多样性和资源开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