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荣军 蒙晓宇 资海荣
健康素养是指个体获取、理解和处理基本的健康信息或服务,并运用这些信息和服务做出正确决策,以维持和促进自身健康的能力[1]。随着我国经济持续稳定增长,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期望显著提升,对健康要求比以往要大幅提高,居民健康素养的提高可以有效地提高居民的慢性病预防、医疗急救、科学用药等方面的能力,逐渐成为国内外学者研究的一个重要领域[2]。本文从国内公共卫生视角下的健康素养研究进行阐述,为今后居民健康素养的提升研究提供一定的参考。
美国学者于1974年首次在《Health education as social policy》一文中提出健康素养这一概念,并于1990年发表了第一篇关于健康素养的文章[3]。我国健康素养研究起步较晚,2005年郭欣和王克安认为西方国家提出的Health Literacy可以翻译为中文的健康文化程度,但Health Literacy还包含后天培养和稳定下来的内在实用技能的意思,同时它还包含可以对个人一生素质的高低产生影响,最后被定义为健康素养[4]。
健康素养这一词汇于2007年出现在《国家人口发展战略研究报告》中[5],《中国公民健康素养——基本知识与技能(试行)》又于2008年由原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发布,即现今广泛使用的《中国公民健康素养66条》[5],这成为世界上界定公民素养的第一份政府性质的文件,我国的研究者便开始增强了对健康素养的关注和研究。在2012年发布的《国家基本公共服务卫生服务体系建设“十二五”规划》《卫生事业发展“十二五”规划》[6]就明确的把居民健康素养这个指标列入其中,表明居民健康素养成为了考核评估国家基本公共卫生服务以及衡量人民健康水平的一个重要指标。原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在2014年4月发布了《全面健康素养促进行动规划(2014—2010)》[7],2014年6月原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又联合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发布了《中国公民中医养生保健素养》[7],一并纳入了《规划》。随后国家有关部门又组织国内相关专家在《中国公民健康素养-基本知识与技能(试行)》[7]中提出精神健康、健康信息获取等等相关的内容,发布在《中国公民健康素养-基本知识与技能(2015年版)》[7]。国务院在2016年把要提高我国居民的健康素养水平纳入了《“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8],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在2019年下发的《健康中国行动(2019—2030年)》中也明文确定了我国城乡人群2022年和2030年要达到的目标,即2022年要达到22%及以上、2030年要达到30%及以上[9]。2021年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发布《健康中国行动2019—2020年试考核实施方案》[10],健康素养成为其中的一个考核指标。
健康素养的研究视角是从美国的医疗环境下关注低健康素养的人群和成年人学习的社区发展模型而来。Nutbeam[11]在《健康素养概念的演变》中提出,健康素养的两个视角分别为临床视角和公共卫生视角。国外学者和机构基本上是从临床研究的角度对健康素养开展研究,Williams等[12]评估了患有不同疾病的人群,比如对糖尿病人群及高血压人群,按照其健康素养水平的高低进行分析,了解了患有相应疾病的患者对他们各自所患疾病健康知识的知晓情况,分析了患者的不同健康素养水平与其对疾病治疗相关知识知晓度之间的关系;Hohn[13]对低收入患者进行追踪随访研究显示,在经过医疗救治后患者的疾病情况得到改善,同时去除了与研究有关的混杂因素之后,发现健康素养水平不高的患者比高健康素养水平患者的住院率高1倍。国内学者对健康素养的研究大多是公共卫生视角的方向进行研究,由中国健康教育中心再参考国内外现有相关研究,经过国内健康教育相关领域专家多次论证后研制的《全国居民健康素养监测调查问卷》被使用的最为普遍[14],其调查对象为15~69岁的人群,将问卷题目进行维度划分,并赋予相应的分值,如果被调查对象在回答了所有题目之后,其正确率达到80%以上,则认为该调查对象具备了健康素养,在具备了健康素养的人群中,将健康素养进而又细分为3个方面的健康维度和6类健康问题维度,3个方面的健康维度分别是基本知识和理念维度、健康生活方式和行为维度、基本技能维度,6类健康问题维度分别是慢性病防治维度、基本医疗维度、健康信息维度、传染病防治维度、科学健康观维度、安全与急救维度。比如李英华等[15]对全国102 985人开展调查显示中国居民健康素养水平较低,其中3个方面的健康维度中健康生活方式和行为维度的素养水平最低,相较于农村居民的健康素养水平,城市居民的健康素养水平呈上升态势。一些学者也从公共卫生视角研究特殊人群健康素养,其对开展有针对性的健康宣教活动同样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李莉等[16]调查显示,虽然育龄妇女的健康素养水平要比全国居民平均水平高,依然是与李英华等人的研究一样,育龄妇女在3个方面健康维度中其健康生活方式和行为的水平还是很低;城市小学教师健康素养达到了58.00%的高水平,在健康促进学校任教和有班主任职务的教师,健康素养水平均较高;在医疗卫生机构工作的医务工作者的健康素养水平为30.46%,健康知识的了解程度比健康行为和健康技能的运用或掌握程度高,但是他们的慢性病防治健康素养水平最低,提示这部分人群的健康素养可以通过各种专业技术培训、绩效评估、专业领域的倡导、学历深造进修等各方面的措施来提升各级医疗卫生机构工作者的健康素养水平。董泽松等[17]对留守儿童健康素养研究显示,其健康素养水平为7.90%,不具备健康素养留守儿童意外伤害发生率要高于具备健康素养留守儿童的意外伤害发生率,提示提高留守儿童健康素养水平有助于降低其意外伤害的发生。
从现有的国内健康素养研究来看,大多是从不同地域、不同人群、干预措施效果评价及对健康素养可产生影响的层面等进行研究,而对健康素养的理论研究却是罕见。2008年姚宏文等[18]就对全国15~69岁的常住居民健康素养进行了调查,最终得出6.48%的结果,揭示城乡居民健康素养水平还是处于非常低的水平。中央补助地方财政项目—“健康素养促进行动项目”于2012年获得国家财政立项。2012—2020年我国居民健康素养平均水平从8.80%[19]上升至23.15%[20],8年间提高了14.35个百分点。不同地域、不同省份的学者也开展了各自地域的健康素养研究。比如北京2012年的居民健康素养研究显示为24.7%,到2020年北京居民的健康素养水平上升至36.4%[21],提高了11.7个百分点。西部地区近年来越来越重视健康素养工作,也取得了较好的成绩,比如广西壮族自治区2017年将健康素养纳入“健康广西建设”和“健康广西2030规划”,2018年由只在12个国家监测点的县区开展健康素养监测扩大为在全区所有县区均开展健康素养监测,2019年将健康素养指标纳入各市绩效考核,进一步加大了提高居民健康素养的力度。梁绍伶等[22]对广西15~69岁常住居民健康素养研究显示,2012年居民健康素养水平为5.41%,2018年则上升至10.9%;云南省15~69岁常住居民健康素养水平也由2012年的5.2%提高至2019年的16.49%[23]。对居民健康素养水平进行研究,目的就是要改善居民的健康水平,使居民少生病或晚生病,减少伤残率,降低医疗费用支出,进而提高人们的幸福指数,而有效的干预措施对迅速提高居民健康素养水平具有非常好的效果。吴亚琼等[24]采取《健康素养66条》和主要慢性病的防治对西安市农村居民慢性病防治素养进行为期1年的干预,慢性病防治素养水平由4.91%提高至12.08%,使用健康促进管理模式对农村居民进行了健康管理,显示干预对象中高年龄组人群的健康素养取得了显著改善。评估工具在健康素养的研究中是不可或缺的,国内学者也开发了其他方面的评估工具,主要是针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传染病预防和母婴健康素养方面,比如《基于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居民健康素养评价指标体系研究》《北京市居民传染病健康素养指标体系研究》等,但是从医疗卫生健康素养开展的研究还很少见,相关的评估工具更是有待开发。
国内对居民健康素养的影响因素的研究大多是从研究对象文化程度的高低、不同的年龄段、不同性别及经济收入水平等方面进行分析。
文化程度体现的是居民判断和接受健康相关信息能力的一个主要影响因素,其原因可能是学历高、读书多的居民通常在阅读和获取改善自身健康有关的讯息的能力、渠道、愿望和拥有的社会支持网络等方面要比文化程度低的居民更高有一定关系。文化程度的提高被普遍认为是提高人们素养水平的重要手段,健康素养水平的高低与其受教育程度呈正相关性。这与张平和廖艳芳等[25-26]学者调查一致。因此,提高我国居民的文化程度水平,对提高人们的健康素养水平这一卫生健康领域的重要指标具有非凡作用。
人口学特征主要通过影响个体的健康素养来影响其健康状况。胡晓云[27]的研究显示,在人口学特征中对健康的影响排第一位的就是年龄。年龄对健康的影响有直接性的和间接性的,其直接影响主要是:随着居民年龄的越来越大,身体机能相应的就会衰退,进而导致健康状况的逐步恶化,出现亚健康状态的机率也会随年龄的增高而升高。间接影响主要体现在:年龄大的调查对象,他们的健康素养低下,就会导致其健康状况较差,年龄越大的调查对象对科学健康观念、科学健康素质的认识、理解、接受和掌握等方面的能力就越低。
姚宏文等[18]研究显示女性健康素养要高于男性,这可能是因为女性—尤其是母亲,可能在情绪体验和人际交往维度上要优于男性,也有可能是女性拥有较多积极、健康的情绪,生活满意度和幸福指数较高,并且比较适应当前的生活状况,对其他家庭成员的情绪比较敏感,能够给人以情感支持,在轻松展现自己的同时也会通过各种途径获取健康有关的讯息来提高家庭成员的健康水平。在特殊的医务人员群体中,也是女性健康素养高于男性。虽然这种性别差异的原因目前还没有明确的答案,可能既有生理上的原因也有社会环境的原因。
聂玲等[28]研究显示,人均月收入5 000元及以上的北京市餐饮从业人员的健康素养水平较5 000元以下的人群要高,家庭年收入在10万~20万及以上的人群的健康素养水平比家庭年收入在10万~20万以下的人群高。这可能是因为经济收入高者对自身健康要求更高,并且能够为健康相关的费用付出更高的代价有关。同时,经济收入高者能从一些付费的渠道获取更多的健康知识。
提升居民健康素养水平的最终的目的就是要使居民具备获取、掌握、同时要运用所掌握的健康信息及服务,做出正确的健康决策的能力,这对于完成“健康中国2030”规划中设定的目标任务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健康素养的概念引入我国的时间不长,还未能形成成熟的理论体系,多是参考了国外的资料。近几年我国健康素养研究在公共卫生视角下从国家层面到地区层面均开展了大量的研究工作,大多数都是健康素养的横断面研究,虽然对提升居民健康素养、制定有针对性的干预健康政策提供了一定的参考依据,但依然还有很多值得改进的方面。首先是调查测评工具单一,各地使用的调查测评工具虽然是国家统一的测评工具,在进行横向比较时具有一定的可比性,但当使用在不同地区、不同人群的调查中时,其有效性和实效性是否适合,还需时间检验,因此要进一步拓展调查测评工具的研究。其次是研究影响健康素养的相关因素还不够深入,经过近几年国内学者对健康素养影响因素的研究虽然已达成了一定的共识,比如经济收入水平、文化程度和年龄都是健康素养的主要影响因素,但要想从这几个方面在短时间内提高人们的健康素养却很难办到,因此要更加深入的挖掘研究发现更精准的更易提升健康素养的影响因素。再次是把健康素养研究对象的范围进行扩展,不能仅停留在15~69岁常住居民的研究,也要对老年男性、青年人、女性、少数民族、农民工、流动人口等弱势人群的强化研究。最后要加强公共卫生视角健康素养公共卫生政策研究,比如完善健康教育体系建设、专业化人才队伍建设、健康知识传播可及性等方面的研究。
综上所述,目前国内公共卫生视角下健康素养研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依然还有进一步深入研究的必要性,为政府决策管理者提供更加科学有效的参考依据,进而提高人们的健康素养,促进全民健康这一伟大目标的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