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2020 年全球兽用抗菌药物使用情况分析

王媛媛，苏红，刘德举，王岩，王伟涛，贾智宁，翟海华，李卫华，王储，滕翔雁，曲志娜

（1.中国动物卫生与流行病学中心，山东青岛 266032；2.青岛农业大学，山东青岛 266000）

兽用抗菌药物在防治动物疾病、提高养殖效益、保障畜禽水产品有效供给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同时也产生了日益严峻的细菌耐药性问题，不仅可能导致动物治疗失败，也存在损害人类健康的风险。该问题已引起国际组织高度关注，国际社会普遍认为科学使用兽用抗菌药，提高各成员抗菌药物管理水平，对延缓细菌耐药的发生至关重要，也是实现“同一健康”的必由之路[1]。为此，世界动物卫生组织（WOAH）制定了兽用重要抗菌药物清单[2]，将兽用抗菌药分为“极为重要”“高度重要”和“重要”3 类；出台了谨慎使用兽用抗菌药战略，建立了全球兽用抗菌药使用情况数据库，定期评估全球和区域兽用抗菌药使用情况[3]。2022 年9 月，WOAH 公布了第6 次全球兽用抗菌药使用情况调查报告。本文结合该报告及欧美有关国家数据，对2018—2020年全球兽用抗菌药物使用情况进行综述。

1 全球兽用抗菌药监测范围和方法

2022年，WOAH分析了157个国家/地区2020 年抗菌药添加剂和2018 年兽用抗菌药使用情况（表1）。157 个国家/地区中，提供有效数据的106 个，较2015 年增加32%，数据代表性进一步增加。欧洲参与度和数据质量最高，其次是亚洲和大洋洲（为表述方便，后文简称“亚太”）。

表1 统计国家/地区分布

由于人们可能给宠物直接使用人用药，难以统计宠物实际用药情况，因此本次统计的动物种类仅包括养殖动物（陆生、水生），不包括宠物。为增强数据可比性，WOAH 按照年份、区域和动物种类，分别测算了动物重量（包括活动物重量、非动物产品重量），用抗菌药使用量（mg）/动物重量（kg），计算出每千克动物抗菌药用量，即“单位动物用药量”，直观比较不同年份、不同区域、不同动物的抗菌药使用情况。

2 2020 年抗菌药类饲料添加剂使用情况

从提交报告情况看，2020 年，108 个国家/地区（n=157，69%）禁止使用抗菌药类饲料添加剂，40 个国家/地区（n=157，25%）允许将抗菌药作为饲料添加剂，剩余9 个国家/地区使用情况不明。禁用抗菌药类饲料添加剂的国家/地区数量较2016年（86 个）增加了22 个，上升26%，禁抗行动效果明显。药物添加剂使用情况：一是美洲允许使用的药物种类和国家/地区数量均为最高。允许使用药物添加剂的国家/地区中，美洲、非洲、亚太、欧洲的数量依次为17、11、10、2 个，分别占本区域国家/地区总数的49%、20%、31%、4%，近一半美洲国家/地区允许使用药物添加剂。美洲、亚太添加的药物种类较多，均达20 种以上，欧洲普遍禁止使用抗菌药添加剂。二是非洲药物添加剂管理混乱，美洲相对宽松。80%的非洲国家没有出台药物添加剂禁令，75%的美洲国家允许使用药物添加剂或没有出台相关禁令，而亚太和欧洲的药物添加剂管理制度相对规范、完善。三是添加的药物以兽用重要抗菌药为主。

由图1 可见：统计的37 种药物添加剂中，兽用重要抗菌药占绝大多数（78%）；兽用重要抗菌药中，极为重要抗菌药比例最高（76%）；有8 种人用极为重要抗菌药被用作饲料添加剂（图1 中有星号的药物）。全球范围看，最常用的药物添加剂是黄霉素，其次是杆菌肽和泰乐菌素。泰乐菌素是兽用、人用极为重要抗菌药，杆菌肽是兽用高度重要抗菌药，而黄霉素不在兽用、人用重要抗菌药清单中。与2016 年相比，2020 年新增依罗霉素、哈喹诺、双环霉素、阿伏帕星等药物添加剂，这些均不是兽用重要抗菌药；报告使用黏菌素的国家/地区数量从13 个降为6 个，降幅最大；报告使用林可霉素、土霉素、金霉素等兽用极为重要、高度重要抗菌药的国家/地区数量普遍减少5 个，下降明显；不再有国家/地区报告使用呋喃唑酮、呋喃它酮、拉沙霉素、竹桃霉素等有显著毒性的药物添加剂。

图1 2020 年27 个国家/地区抗菌药类饲料添加剂使用情况

3 2018 年治疗用抗菌药使用情况

3.1 总体用药量和动物重量

由表2 可知，106 个国家/地区2018 年的兽用抗菌药使用总量为69 455～76 704 t（由于无法统计非法生产等数据，因此给出了估计的用药范围）。区域范围，用药量由多到少依次是亚太、美洲、欧洲、非洲，分别占全球总用药量的60%、28%、10%、2%。由表3 可知，根据动物重量测算结果，陆生和水生动物重量占比分别为92%和8%，陆生动物占绝大多数；陆生动物中，牛、猪、禽重量靠前，分别占总重量的42%、20%、18%；美洲、亚太、欧洲、非洲的动物重量分别占全球的38%、35%、17%、10%。结合表2、表3 可知，亚太地区养殖动物总重量与美洲持平，是欧洲的2 倍，但总体用药量为美洲的2 倍、欧洲的6 倍，总体用药量偏高。

表2 2018 年106 个国家/地区抗菌药总体用量

表3 2018 年106 个国家/地区养殖动物种类概况

3.2 单位动物用药量情况

总体看，2018 年全球饲养动物单位动物用药量为86.69～95.74 mg/kg，较2016 年下降27.5%。从空间看：亚太、美洲、欧洲、非洲的单位用药量依次约为106、73、53、20 mg/kg，亚太地区单位用药量最多，为美洲的1.5 倍、欧洲的2 倍。从时间看（图2）：美洲从2015 年的95 mg/kg 下降至2018 年的63 mg/kg，下降了33%；欧洲从2015年的76mg/kg降为2018年的55 mg/kg，下降了27%；亚太从2015 年的364 mg/kg 下降为148 mg/kg，下降了59%，下降幅度最大；非洲从2015年的32mg/kg下降为2018年的17mg/kg，下降了46%。从群间看（表4）：陆生、水生动物单位用药量分别为98、123 mg/kg，单位水生动物用药量是畜禽的1.25 倍。

表4 畜禽、水产动物单位用药量比较

图2 不同区域单位动物用药量变化情况

3.3 药物种类

106 个国家/地区中，四环素类用量最大（40.5%），其次是青霉素类、大环内酯类（图3）。具体看：一是不同动物存在用药种类差异。畜禽养殖主要使用青霉素类、四环素类药物，其次是大环内酯类、酰胺醇类、磺胺类、氨基糖苷类等药物（图4）；水产养殖主要使用酰胺醇类、四环素类药物，其次是青霉素类、氟喹诺酮类、大环内酯类、磺胺类（图5）。二是不同区域存在抗菌药结构差别。亚太和美洲用药结构相似，除四环素类、青霉素类外，还常使用大环内酯类、多肽类药物；喹噁啉主要在亚太地区使用，聚合类药物主要在美洲使用。除四环素类、青霉素类药物外，欧洲还倾向于使用磺胺类、氨基糖苷类、大环内酯类药物。三是部分国家/地区严重依赖四环素类或青霉素类抗菌药（图5）。四环素类、青霉素类药物平均使用率分别为40%、14%，但有8 个国家/地区（其中5 个来自非洲）仅四环素类或青霉素类一种药物的用量就占据该国家/地区总用药量的70%以上，远超平均值。究其原因，主要是这些药物价格便宜且使用方便。

图3 2018 年106 个国家/地区兽用抗菌药用量占比

图4 畜禽中抗菌药使用分布情况

图5 水产中抗菌药使用分布情况

4 部分国家/地区兽用抗菌药使用情况

4.1 美国

2020 年，兽用抗菌药使用总量较2019 年下降3%，较最高峰2015 年下降38%；其中，四环素类药物用量最多，达到395 万kg（表5），较2019年下降4%[4]。人用重要抗菌药在牛、猪、火鸡、禽和其他动物上的用量占比分别为41%、41%、12%、2%、4%（表6）；四环素类、青霉素类、大环内酯类、磺胺类、氨基糖胺类、林可酰胺类、头孢菌素类、氟喹诺酮类等人类重要药物在畜禽养殖中的用量占比分别为66%、13%、7%、5%、5%、2%、＜1%、＜1%（表5）。值得注意的是：养牛业抗菌药用量较大，使用了全国80%的头孢菌素类、57%的磺胺类、54%的氨基糖苷类、43%的四环素类；64%的青霉素类用于火鸡养殖。

表5 2020 年美国不同种类人用抗菌药在动物中的使用情况

表6 2020 年美国人用抗菌药在不同动物中的使用情况

4.2 英国

2020 年单位动物用药量为30.1 mg/kg，较2019 年下降1%，较2014 年下降52%。不同药物用量由多到少依次为四环素类、β 内酰胺类、磺胺类、大环内酯类、氨基糖苷类，所占畜禽总用药量比例分别为34%、27%、11%、10%、10%。相较2019 年，2020 年四环素类用量保持稳定，β 内酰胺类增加了0.6 mg/kg，可能由β 内酰胺类口服制剂用量增加导致。动物种类方面，2020 年生猪药物用量为105 mg/kg，较2016 年下降62%；肉鸡用药量为16.3 mg/kg，较2014 年下降67%；火鸡用药量为25.7 mg/kg，较2014 年下降88%；鸭子用药量为2.6 mg/kg；三文鱼用药量为29.3 mg/kg，较2019 年增加15.8 mg/kg；鳟鱼用药量为13.9 mg/kg，较2019 年有所增加[5]。

4.3 欧盟

2018 年，欧盟兽用抗菌药减量幅度大于人用抗菌药，食品动物抗菌药单位用量首次低于人用。黏菌素虽在动物上的用量已减半，但在食品动物中的用量仍旧多于人医临床[6]。青霉素类、头孢菌素类（3、4 代）、喹诺酮类药物在人医临床上的用量多于食品动物。分析得知，欧盟地区碳青霉烯类、头孢菌素类（3、4 代）、喹诺酮类药物使用情况，与人和动物大肠杆菌耐药产生密切相关；从弯曲杆菌耐药情况可知，抗菌药在动物和人上的用量与细菌耐药性产生轻重有相关性。

5 小结

相较于2016 年，禁止使用药物添加剂的国家/地区数量增加了26%，实施禁抗的亚太国家/地区数量增长最快，表明全球范围，尤其亚太区域对禁抗工作重视程度逐步增强。从分析结果看，2020年约一半的美洲国家/地区允许使用抗菌药饲料添加剂，药物种类趋向使用黄霉素等不易产生耐药性的非重要抗菌药；全球范围内，使用黏菌素这一临床“最后一线”药物的国家/地区数量下降了54%，表明药物添加剂使用得到进一步规范。从抗菌药用量看，2018 年，亚太地区总体抗菌药用量是美洲的2 倍、欧洲的6 倍，单位动物用药量是美洲的1.5 倍、欧洲的2 倍，亚太地区总体用药量和单位用药量均偏高；不过，值得肯定的是，亚太地区兽用抗菌药用药量下降幅度最大，较2016 年下降59%，是美欧同比降幅的2 倍，兽用抗菌药减量控制效果明显。WOAH 自2015 年开展兽用抗菌药使用监测工作，随着参与国家/地区数量增加，统计方法和内容优化，WOAH 分析结果的代表性、系统性有所增加，对了解全球兽用抗菌药使用情况具有一定参考意义，但也存在难以短期解决的突出问题。例如，兽医部门难以提供水产养殖数据，绝大多数国家/地区无法区分不同动物抗菌药使用情况，动物重量测算准确性不高等，导致该报告不能代表全球兽用抗菌药实际用量，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全球、区域用药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