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劼人小说的空间场域及其权力表征

2022-12-08 05:06:17陈俊宏于敏章
文化创新比较研究 2022年1期
关键词:士绅成都权力

陈俊宏,于敏章

(成都师范学院,四川成都 611130)

李劼人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为一座城市倾其一生的作家,他的多部代表作品都是以成都这座城市为背景。李劼人的小说对成都这座千年古城的方方面面进行了详尽的描写,相当于一部成都近代史,对李劼人小说的研究离不开对近代成都历史的研究。随着近年来文学研究的空间转向,越来越多的学者逐渐意识到空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文学研讨角度,从这个角度能找到文学作为一种文化的生产方式,是怎样构建表征空间,并且对空间赋予特定的生命意蕴与社会历史文化内涵。在李劼人小说中,城市空间的划分和表现对于深挖小说中的城市权力结构又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以空间视角对李劼人小说中错综复杂的社会权力进行细分和梳理,能找出李劼人小说中所特有的空间场域及其权力表征,该文对李劼人小说进行更深化、细致的分析,拓宽研究视角,加深对于成都这一城市的地域分析研究。

1 李劼人小说中的阶级空间

1.1 近代成都不同阶级势力的消长变化

在李劼人的“大河小说”中,对于成都不同阶级有着详细的刻画,这3 部作品把成都及其周边的乡镇作为小说的主要叙事空间,贯穿着四川近代历史上的重大事件,而各个阶级的代表就是这些历史事件中,在这个叙事空间下的各色人物。

对袍哥势力描写得比较详细、浓墨重彩的作品应当是李劼人“大河小说”中的第一部《死水微澜》。在这部作品中,袍哥势力的代表人物“罗歪嘴”成了主要人物。天回镇这个特殊的乡镇位于城市与农村的交界地带,社会状况和组成部分十分复杂,它既具有农村的保守与落后,还兼有城市的新事物和新思想。在这样一个传统与新生力量交汇的地方,各方势力之间冲突与较量不断,士绅阶级在天回镇这一文教不兴的地方是少有的,表明了士绅阶级所代表的地方政府权力是比较弱的。这一系列复杂的局面给袍哥势力的快速发展壮大提供了绝佳的社会环境。在晚清的四川社会中,袍哥势力发展快速,并且拥有较为广泛的群众基础,很多的袍哥领袖都是在当地极具威望和名声的风云人物,有着一众的支持者与追随者。这对传统的由地方乡绅所主导的社会上层权力结构造成了极大的冲击。袍哥势力在一定程度上替代了乡绅的作用,对于维护地方的安稳,处理地方事务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就像在《死水微澜》中对于罗歪嘴的势力描写一样:“天回镇的场合,本来是硬铮的,因为片官不行,吃住不台,近几个月来大见冷落。所以当主人的,也不免心慌起来。论主人,本来是朱大爷。因为他岁数既大,又因一件厘不清的家务事,弄得心灰意懒。只好全部交给罗管事去主持,而自己只拿一部分本钱。”[1]由此可见,袍哥势力对于四川地区权力结构的冲击和改变是巨大的。

在成都这个省会城市,拥有传统的封建等级空间,而到了近代以后,各方势力都聚集到了这里,由此也就引发了成都的传统等级空间的动荡和变化。士绅阶级是传统等级秩序中重要的组成部分,而在近代社会的动荡之中,士绅阶级也面对着新的冲击和变化[2]。在李劼人“大河小说”中的《暴风雨前》一书里,故事发生的场所就安排在了签订辛丑条约后的成都,主要场景选择了郝公馆,郝公馆成了作品中沟通各个阶级的联络站,整个成都社会的不同等级、不同身份的人都围聚在郝公馆的周围,可以说《暴风雨前》这部作品就是以士绅阶级为主要的描写对象,展现着他们在面对外来冲击之时的反应与变化。在其中郝达三就是一个典型人物,他既是传统士绅的典范又同时具有官绅的特点,在地方上拥有着较广的人脉和较大的权力,他维护着自身的地位和权力,虽对新思想有接触,但并不认同,是传统社会的代表人物。而他的儿子郝又三作为士绅的儿子,虽然从小接受的是儒家教育,但在新时代也最先接触到了新学,接受了新式教育的培养,选择了不一样的道路,不再仅仅只是士绅子弟。这些士绅子弟,在新思想、新教育的影响下,从传统的士绅家庭中走出来,接受了新时期的进步思潮的洗礼,从而分化为更多样的阶层,参与社会变革,变成新兴的知识分子、革命者,并对传统的权力结构进行分解。

地方政府作为连接中央政权与地方民众之间的纽带,拥有着自身的权威和较为强大的地方性力量,他们是中央政权的维护者,对于地方的社会空间有着极大的影响力。在《大波》中,面对保路运动,地方政府势力与士绅阶级、地方民众之间产生了剧烈的冲突,但在地方政府内部其实有着不同的立场与表现[3]。一方面,有的官员体谅士绅和民众,对于士绅和民众的诉求有一定的理解与支持,想要维护地方的稳定,其中的代表就是王人文,他夹在中央的压制和士绅民众的反抗之中,心力交瘁;而另一方面,一些官员则是中央政策的执行者,对于地方上的诉求与反抗采取镇压的做法,他们认为维护中央政府的统治才是应当要做的事。在保路运动中,赵尔丰就是这一派的代表人物,他的矛盾和对清政府统治的维护恰恰就彻底导致了保路运动的爆发。

1.2 阶级势力变化背后的深层原因

晚清的中央政权面临着内忧外患,除了西方帝国主义的入侵,对内,清政府为了应对太平天国运动对自身统治造成的沉重打击,鼓励地方的士绅组织民众进行团练,这样一来地方的士绅们就拥有了实际的权力,士绅的规模也因此不断扩大,地方的士绅权力影响大大增加。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传统权力空间中的官绅一体的士绅阶层依旧是在维护清政府的统治,但在西方帝国主义的侵略和压迫下,中央政府开始损害到官绅阶层的利益。此时的官绅阶层其实已经有了反抗中央政权的实力,并且因为在地方的威信力,能够广泛地动员基层民众,再加上基层民众对与清政府的腐朽统治也早就心有不满,传统权力空间中“官—绅—民”结构中的士绅一环开始走向了反抗与斗争,进一步加剧了社会矛盾的激化,也从根本上起到了破坏传统封建社会的权力空间结构的作用[4]。

在《大波》中,随着晚清国家与社会巨大的动荡与变革浪潮,各个阶层的矛盾与反抗得到了最具体的展现,真实地再现了那个时代的四川历史社会面貌。清政府出台的“铁路收归国有”政策,损害了四川地方士绅阶级的实际利益,四川士绅阶层的力量因此团结到一起,共同带领四川中下层民众发起了“四川保路运动”,并在全国各地形成了热潮,中国封建社会统治的基础——“官—绅—民”结构逐步走向瓦解。但是当地士绅阶层对清政府仍保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在保路运动的进一步推进之下,士绅阶层却渐渐变得畏缩起来,行事犹豫不决,不敢与清政府产生正面的冲突。最终在这些士绅阶级之中,有的人被清政府抓捕牺牲,有的人却坚持带领民众,参与辛亥革命。

同时,在时代背景之下,下层的袍哥势力以及民众群体也获得了发展和反抗的机会,他们不再被局限于田间地头,而是可以走进茶馆、餐馆、广场之中,在这些权力交织、信息交错的地方一步步了解时事,参与进社会风云变幻的表演之中。在这个过程中,社会下层阶级快速地发展成长,最终在成都这一空间的权力体系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2 李劼人小说中的性别空间

在李劼人的小说中,女性角色往往和男性角色一样出彩,有的女性角色甚至远比男性角色要引人注目。在四川的地域文化之中,男性与女性的社会地位本就不是一边倒的。近代激荡的社会背景下,女性和男性的社会和家庭地位,也同样在起伏着。

2.1 女性的社会、家庭地位

历史上,巴蜀之地历来民风彪悍,勇猛好斗,巴蜀之地的女性在这样的社会风气的影响下,同样是不甘忍受礼教的约束,她们叛逆、斗争,历史上的巴蜀女性大多都是反抗封建礼教的典型人物。巴蜀地区因为历史上地域封闭,道家文化兴盛,是道教的发源地,道家文化兴盛,同时远离封建的正统礼教文化,以及有长期的移民历史,使得巴蜀地区的宗族文化薄弱,男性家长制度在地方影响较弱,女性受到宗族的约束和迫害较少。

在这样的历史基因的影响下,近代四川的女性表现出了强烈的斗争与反抗精神。在李毓的带领下,四川女性率先成立了“四川女子保路同志会”,参与了声势浩大的保路运动,这与同时期全国其他地区的女性还在为争取男女同校、女性身体自由而努力形成了明显的对比[5]。因此,在李劼人的作品中,女性角色从来不是男性角色的点缀与衬托。大胆的、泼辣的、不服从于封建礼教的女性角色在李劼人的小说中闪耀夺目,巴蜀区域独特的地理、历史、文化环境也造就了近代巴蜀空间下女性社会、家庭地位的变化。在李劼人的作品中,最具特色的女性角色还是《死水微澜》中的蔡大嫂、《暴风雨前》中的伍大嫂、《大波》中的黄太太,这3 个女性角色都是挑战传统夫权的角色,她们有着同样的自发的对于自由和反叛的追求。蔡大嫂一生都是不甘于老实过日子的,从少女时期无比渴望嫁进成都,逃离闭塞的乡村,再到婚后与罗歪嘴公然地调情、勾搭,最后又识时务地嫁给顾天成,一次次身份转变下的蔡大嫂无疑是礼教制度下最彻底的反叛者。她对自己想要的生活有着明确清晰的目标,对于爱情和物质生活她都展开了热烈的追逐,但她并没有被这两样所蒙蔽,她在面临抉择时,总是理智果断的、成熟的。最后在给顾天成的婚前协议上,可以看出蔡大嫂是将自己放置于一个与男性平等对话的位置,获得了家庭中的话语权。而在《暴风雨前》里的伍大嫂,则是社会最底层家庭中的女性角色,她完全是通过对家庭经济的支撑与把控,获得了家庭中的主导权,完成了对于夫权社会的反叛。而在《大波》中的黄太太则与前两个女性角色大大不同,她处于社会的上层权力阶级,拥有良好的经济基础,她具有强烈的女性解放、女性独立的思想意识,她追求的是一种个性的解放。对于封建礼教的压制,她展示出了彻底的反抗,成功地挣脱出来,这个角色的刻画实质上是对于女性自身价值的一种肯定,她的身份不是谁的妻子、谁的女儿、谁的母亲,她仅仅就是她自己,是一位女性。

2.2 男性家长制的削弱

男性家长制是中国封建社会存在的一种社会制度,在这个制度下,男性掌握着社会和家庭的主导权、话语权,男性是社会生活中支配的一方,而女性往往是受控制的一方。但是,巴蜀这一独特空间主要由外来移民构成,巴蜀从古至今有着多次的人口流动纪录,仅仅是大规模的外来迁移就进行了6 次。这样频繁的人口迁移与流动,导致巴蜀地区无法建立起长时间的、稳固的家族根基,也无法形成像中原地区那样根深蒂固的家族体系。男性家长制的权威也就不如其他地区那样稳固。并且在巴蜀地区,儒家传统学说并不像在中原地区那样对人的思想具有很强的控制力,道家学说在巴蜀地区人们的思想层面一直拥有着不弱的影响力[6]。因此男尊女卑、三纲五常等思想对于女性地位的约束和男性家长制的维护并不严苛。

近代思想解放运动后,全国开始兴起男女平权运动,巴蜀地区在一开始就进行了响应,展开了一系列的男女平权运动,因此男性家长制更是受到了挑战,男性在社会家庭中的地位,也开始发生改变。在许多四川地区作家的笔下,“女强男弱”是一个十分常见的现象,在李劼人的小说中,这一现象表现得尤为明显。《死水微澜》中的蔡大嫂与她的两任丈夫都是处于一个“女强男弱”的家庭模式。这两任丈夫,蔡兴顺老实懦弱,妻子公然出轨,也不敢说什么,在家庭中,他处在一个完全没有话语权的地位,他完全没有胆量和力量,最后面对妻子的改嫁也只是选择了接受;而另一个丈夫顾天成,则是猥琐的好色之徒,他的形象完全就是一个土气、不修边幅、鲁莽好色的粮户形象。他总是在不同的女人身上吃亏,甚至弄丢了自己的女儿,要依靠洋教的势力来报复罗歪嘴,娶了蔡大嫂后,又被蔡大嫂压制收服。这样两个人物的塑造也就展示出,近代社会动荡,在解放思潮的影响下,随着女性意识的慢慢觉醒,封建道德礼教的崩坏,男性家长制不可避免地遭受到了冲击与破坏,权力的天平也渐渐开始对女性有了一些倾斜,在性别权力空间中,女性权力开始增加,男性权力相应地开始受到打压。

3 李劼人小说的空间特性与叙事策略

3.1 空间特性

李劼人在小说的创作中,对于空间极为重视,李劼人小说的显著特点就是对成都整体空间构造和形形色色的空间都有翔实的描写,能够让读者在脑海中对于近代成都的城市结构有完整的把握和认识。小说中的故事都是发生在这座城市,小说人物的经历、变化都是发生在这个空间之中。李劼人通过成都这一城市的缩影,展现出了近代的社会、历史、文化变化及城市、人物风貌。在小说中,他把现实中真实存在的成都以及周边的近郊乡镇空间作为故事发生的场景,其中的房屋、道路、建筑、商铺都是有史可查[7]。例如,《死水微澜》开头细致描写了成都、新都、天回镇的地理方位,“由四川省省会成都,出北门到成都府属的新都县,一般人都说有四十里,其实只有三十多里……就在成都与新都之间,刚好二十里处,在锦田绣错的旷野中,位置了一个不算大也不算小的镇市……这镇市是成都北门外有名的天回镇。”

地理和历史紧密结合,是李劼人小说的另一个空间特性,通过在成都、新都、天回镇这个地理空间中发生的故事,立体、完整地呈现了晚清以来一系列重大的历史事件。例如,在《暴风雨前》中,郝达三与他的好友葛寰中,就经常对于当时发生的重大事件进行谈论,比如,“康有为梁启超辈,何以要提倡新学,主张变法”;“北方兴起了一种教,叫义和拳,专门是扶清灭洋的”,这些消息在郝公馆的饭桌上也有所提及,“在吃早饭时,郝又三刚打算把社友们的言谈徐徐引出,恰大家又说起红灯教的话来。这时,红灯教的声势似乎更大了,连距城六七里的地方都有人在设坛传教了。这是郝家的佃户邱福兴由北门进城来说的。郝家一家人自然在吃饭时也就谈到这上面来。太太先笑道:‘这简直成了那年北京闹拳匪的样子,随便啥子人,一开口就是红灯教。就像邱大爷,今天二十句话里,就有十八句说的是红灯教。并且你们听,只要有客来,说不上几句,讲红灯教的话就来了。’”

除此之外,对小说中人物的行动路线的描写,也十分详细,李劼人用真实的地名和路线在他的文字中构建了一个立体的成都空间,在这个空间中的各色人群、各种风俗民情都显得栩栩如生。李劼人对于城市构造的精心雕琢其实是近代成都社会风貌的一种外在表现,这是一种全景化的书写方式,微观的空间组成了一个完整的近代成都及其周边乡镇的区域空间。

3.2 空间叙事策略

李劼人空间叙事策略主要有3 个方面,第一种空间叙事策略是将空间描写与情节构造、人物塑造很好地融合,既真实可感,也生动可读。李劼人对“成都市—天回镇—新都县”这一层次性空间的搭建,给在各个空间中活动的人物设计对应的合理的性格,同时有意识地安排人物在不同的空间中来回穿插活动,将各个空间联系起来,造成人物的心理变化,邓幺姑、顾天成都是典型,他们出现于不同的空间之中,但又具有自己特有的人物性格,不管是邓幺姑做出的嫁给蔡兴顺、与罗歪嘴婚外情、改嫁顾天成这一系列的选择,还是顾天成投奔洋教势力、报复罗歪嘴、娶邓幺姑,都是人物自身性格与时代背景、历史事件相结合而产生的,因此他们的心理变化也就能够反映出时代与社会的影响。这种叙事策略使得李劼人小说延续了巴蜀方志忠实描绘的特征,也使小说具有生动的可读性。

第二种空间叙事策略则是以多元视角鸟瞰社会,注重空间权力的冲突与制衡,使空间得到立体化的呈现,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索亚的“第三空间观”,不将空间理解为单纯的物理性或单纯的精神性,而是物理和精神、文化、权力相结合。李劼人的作品以重大历史事件为主要线索,连接着各个阶级的人物事件,通过多人物、多事件对作品的空间进行搭构,顾天成的乡镇世界,黄澜生、葛寰中代表的官场世界,傅盛隆的商场世界,赵尔丰、端方的军方世界,从各个不同的空间中观察每个领域中的交错事件,结合整个社会的历史发展轨迹,将新旧冲突下的成都社会全景地展现出来。这种模式,又有对于小人物日常生活的细致描写,又兼具对于重大历史事件的关注,折射出历史的总体走向,这样小与大、点与面相结合的方式,极为生动地将20世纪初期的成都风貌完整全面地展现了出来。

第三种空间叙事策略是李劼人固守成都的地方空间经验,同时回应中国现代史上重大历史事件,这是对老舍《茶馆》叙事策略的一个继承和发挥,立足于小空间,反映大时代。不管是《死水微澜》中的以罗歪嘴与顾天成的一系列争斗报复来反映西方势力对于中国社会的冲击与入侵,还是《暴风雨前》中对于红灯教、义和拳等事件的讨论与反应,又或是《大波》中直接以四川保路运动为主要线索,通过各个阶层面对铁路收归国有事件的反应,结合整个社会的历史发展轨迹,将新旧冲突下的成都社会全景地展现出来。“大河三部曲”不是独立的存在,这3 部作品中都体现着李劼人在小说创作中的空间叙事策略,是有着连续性和关联性的作品。

3.3 李劼人人生经历对小说创作的影响

李劼人最著名的身份是作家,但作家并不是他的唯一身份。他曾经做过机关小职员,做过报刊主编、大学教授,办过小饭店、造纸厂,在新中国成立之后他担任成都市分管文教和城市建设工作的副市长一职。像李劼人这样既身为著名作家又在新中国成立之后担任市级领导职务的人生经历是不多见的,这样独特的人生经历也对他的文学创作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李劼人早期留学法国,接触并阅读了大量的自然主义与现实主义作品,在作品翻译过程中受到福楼拜、莫泊桑、左拉等作家的影响,创作上也就表现出了写实主义这一特点[8]。李劼人长期居住于成都,他不仅有着作家身份,还拥有实业家、编辑等多重身份,对于成都的历史文化、经济政治领域都有着深刻的了解,因此李劼人小说的创作极为写实,对于成都各方各面都有细致的观察与描写。法国的现实主义和自然主义的特点之一就是对环境描写的重视。在李劼人的小说中,对于环境的构建是极为重视,花费了大量的笔墨,他擅长挖掘都市生活并且对民俗风情和地方特色有着细致的描写刻画,这些自然环境、社会环境的构建,构成了他对于成都文化习俗的刻画,写实地对小说中的人物性格行为进行塑造。

4 结语

经过对李劼人小说中的阶级空间、性别空间以及对李劼人小说的空间特性、叙事策略的探讨,我们可以发现,李劼人其实在小说的创作过程中是十分注重空间性的,不管是城市地理空间的构建,还是性别空间的表现、社会权力空间的变化,都能够表明。对于空间的把握其实是李劼人创作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而在以前的大多数研究中,学者们更多的却是关注李劼人小说作为一系列写实性极强的作品,对于近代成都真实历史的佐证,以及对于近代四川风俗文化的记录与保留。以空间视角来研究李劼人作品,就会发现他所有的对于四川风俗、成都景观,包括街道的描写,都反映了在历史背景下成都社会是怎样面对复杂且快速的时代变迁的。这其实也是对于空间的一种审美,是对于成都城市详细真实地描绘后搭建的审美,对于成都街头场坝民俗风情的审美,对于独具个人特色与时代特色的人物的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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