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可群治疗慢性疲劳综合征经验*

叶鑫鑫 柴可群 陈嘉斌

浙江省立同德医院 浙江 杭州 310012

现代都市生活节奏的加快，使得人们的身心长期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因身心处于极度疲劳状态而反复出现全身乏力、低热、肌肉酸痛、神经精神症状等一系列非特异性表现[1,2]，称为慢性疲劳综合征。慢性疲劳综合征相当于中医学的“虚劳”，主要是以气血阴阳亏虚、久虚不愈而表现出以五脏虚损为主要临床特性的慢性虚弱证候的总称。柴可群主任中医师系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浙江省名中医，行医30余载，运用其独特的“柴氏四法”治疗肿瘤及内科相关疾病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柴师结合当代人尤其是年轻人的生活习惯及环境特性，总结出“健脾补肾”“重调肝气”“化痰驱邪”等方法治疗慢性疲劳综合征，取得了良好的疗效，笔者有幸跟诊，感悟颇深，现将其治疗慢性疲劳综合征经验总结如下。

1 病因病机

柴师认为慢性疲劳综合征虽涉及五脏，但其病理性质属本虚标实，虚包含“脾”“肾”两脏，而实则包含“肝郁”与“痰郁”两方面。

1.1 脾虚与肾虚：脾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脾胃为气机升降之枢纽，我们日常食物的消化吸收都赖脾胃腐熟受纳转输至全身，以濡养全身各脏器，使其发挥正常的生理功能。正如《素问·经脉别论》曰：“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属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精并行，合于四时五脏阴阳，揆度以为常也。”柴师认为一方面由于先天禀赋不足或后天生活无度以致失养则体质虚弱，另一方面老年患者脏腑功能减退，气血生化不足，以致脾虚无以运化水谷精微，易致脾气生化无源，各脏腑功能日久得不到濡养，则气血亏虚致营卫之气生成不足，因此人体卫外功能减退易受外邪侵袭，则人体易生病，正如《脾胃论·脾胃盛衰论》云：“百病皆由脾胃衰而生也。”肾藏精为先天之本，是生命之源，脾与肾是先后天关系，二者在生理上相互资生、相互促进，病理上相互影响。正如《难经》云“上损及下，下损及上”，脾的运化有赖于肾气的资养，而肾藏精亦赖于脾之运化水谷精微不断充养。脾虚无以运化则水谷精微无以补育肾中之精，同时因饮食不节、过度劳倦等生活方式易耗伤肾精，加上人至中年天癸逐渐衰竭以致肾中之精渐衰少，无以激发温养后天脾胃。脾精不足则气血无以荣养全身，日久损伤脾胃之气，可见全身乏力，阴阳失调、卫外不固则易感外邪而低热[3],气血亏虚、水湿内停困于脾则嗜睡困倦、四肢无力等；肾精不足，无以濡养脑髓，则易出现注意力不集中、记忆力减退等精神心理症状；脾阳被遏导致肾阳亏虚，最后脾肾阳虚，则出现畏寒肢冷、大便不成形等功能性症状。因此，肾精不足及脾精不充，两者相互影响转化，以致本病发生。

1.2 肝郁与痰郁：肝属木，喜调达而恶抑郁，《灵枢·平人绝谷》说：“五藏安定，血脉和利，精神乃居。”随着都市生活节奏的加快，当代人尤其是女性更易受情志因素的影响，使肝气运行不利而导致肝气郁结。柴师认为“情志是免疫调节剂”，肝气对情志调节有着重要作用，不良的情绪易引起体内内环境的紊乱，导致疾病的发生[4]。若肝失疏泄则致肝气郁结或肝气上逆，气血运行不畅，脏腑功能失于濡养而生“气郁”，则易出现抑郁、焦虑、易激惹等心身症状，郁久易化火，母病及子，肝火扰心致心肾不交而见睡眠障碍等症状。一方面肝木疏土，协助脾胃之气的升降运动，若肝气郁滞则横逆犯脾致脾失健运，水精无以输布全身，以致痰饮水湿内停，久之聚为痰湿，另一方面，脾为生痰之源，过食肥甘厚腻之品易阻遏脾气，引起湿浊内生，湿浊内生阻碍气血运行易致“痰浊”“瘀血”积聚而出现肌肉酸痛及淋巴结肿大等躯体症状。

2 治疗原则

柴师认为，虚劳虽是五脏精气渐衰，往往多证夹杂，但其基本病机是以“脾肾”虚损为本，夹痰夹郁为标的本虚标实证。因此治疗上以益气健脾，补益肝肾为本，佐以化痰驱邪，固护正气。

2.1 调脾与补肾：《素问·灵兰秘典论》记载“脾胃者，仓廪之官，五味出焉”，故柴师认为脾胃为水谷之海，气血生化之源，饮食不节或嗜食肥甘厚腻或暴饮暴食，损伤脾胃运化功能而影响水谷精微输布，后天生化无源日久成虚，脏腑气血无以濡养亦影响其余脏器之功效。因此，在组方用药上常以四君子汤加减，促使脾胃之中气上输于肺，脾胃化精微以滋养心脉，脾胃主健运以濡养肝木，脾胃主后天化精充肾。柴师认为，方中太子参、茯苓、白术、甘草之药性同时具有甘味属性，甘具有能补、能和、能缓的特性，其一甘味药具有入脾经、补益脾胃之功效，其二能缓和药性、延长药物的功效，且兼有缓急苦寒之品之峻烈，其三具有调和诸药之功效，使得阴阳平和而营卫调和。脾以升为健，太子参为平补品，白术为“补气健脾第一要药”，真正做到补而不滞之功。考虑到脾胃为气机升降之枢纽，气机的升降出入依赖于脾胃功能的调和，柴胡既可疏肝行气，调畅肝气，又可因其升散之特性助脾气散布，同时味苦有助于胃气和降，促进水谷运化而达到补虚目的。肝肾精血同源于水谷精微，二者相互转换、相互制约，肾为先天之本，为五脏阴阳之根本，若肾阴不足，无以滋养肝阴则致肝阳上亢，因此在治疗过程中加入天冬、麦冬、女贞子、旱墨莲、桑葚子、鳖甲、龟甲、山萸肉等滋补肾阴药；若肾阳亏虚，无以温煦肝阳，则阳不制阴，阴寒内盛，易出现四肢冰凉，治疗中加入鹿角胶、淫羊藿、菟丝子、杜仲等温补肾阳之品；同时加入附子、吴茱萸、干姜、肉桂等温阳通络，先天得以温煦则气血顺畅。

2.2 调肝与祛痰：随着生活节奏的加快，人们面临来自工作、家庭及社会等方面的压力随之增大，则易出现情志不畅、忧郁思虑等，久致脾失健运，心脾所伤，气血亏虚成劳，故柴师认为情志所伤、气机运行不畅易引起虚劳之病，因此柴师认为肝气对全身气机调畅起着重要作用，故在治疗慢性疲劳综合征时重在调肝气。因肝失疏泄致脾失健运的，在治疗中加入柴胡、青皮、陈皮、枳壳、延胡索、川楝子等疏肝行气；因肝气郁结所致的，在治疗中加入佛手、白芍、郁金、玫瑰、百合等疏肝解郁之品。随着人们饮食结构的变化、肥胖人群的增多，现代人多夹有痰湿，故慢性疲劳综合征往往虚实夹杂，虚中夹有痰湿。痰是肺脾肾三脏共同运化的产物，气血阴阳亏虚无以濡养脏腑功能可导致气机郁滞，运化无力，水液输布障碍停聚为痰湿，故二者相互影响，以致病情缠绵难愈。柴师考虑到现在人多痰湿体质，虚中夹痰湿，虚中夹瘀，因此在补益的同时加用陈皮、桑白皮、薏苡仁等化湿祛痰，做到补中有泻，扶正祛邪，祛邪亦可起到固护正气的作用。若痰毒较盛的，在治疗时加入半夏、胆南星、桔梗、杏仁等化痰驱邪，同时兼有瘀者，佐以活血化瘀散结，加用红花、当归、桃仁、丹参、益母草、川芎等，寓以达到以攻代补，瘀去新生的目的，从而减轻患者的症状。

3 验案举隅

患者吴某，女性。就诊时自诉平时工作劳累，饮食不节，近5月因家庭及工作因素出现脾气急躁，易生气，心情抑郁，面色萎黄，神疲乏力，四肢倦怠，胃纳差，二便无殊，舌淡红、少苔，脉细弱。中医诊断：虚劳，柴师辨证为肝郁脾虚证，治以益气养血，疏肝行气，药用：太子参、当归各30g，茯苓、菟丝子各15g，赤芍、白术、柴胡、郁金、黄芩、神曲各12g，干姜9g。7剂，每日1剂，分2次服用。复诊时自诉情绪较前改善，神疲乏力及纳差较前改善，近日月经量少，舌淡红、少苔，脉细。柴师在原方的基础上去郁金、黄芩、神曲，加益母草、半夏各15g，桑椹子18g，知母、桂枝各12g。此后，在原方的基础上随证加减，长期服用，患者的相关症状消失，生活质量得以改善。柴师认为该患者饮食不节阻碍脾胃运化，则气血生化无源，脏腑失去濡养日久致虚。且根据《素问·上古天真论》有言女子“六七，三阳脉衰于上，面皆焦，发始白”，再加之女性患者又易情志不畅致肝气郁结，故柴师在调脾胃、补肾气、疏肝气的同时注重益气养血，使得全身气机畅达，以资气血生化，故使得患者气血渐充盈、脏腑功能渐恢复，疲劳诸症状减轻。

4 结语

柴师治疗疲劳综合征时重视因时制宜，因人而异，从整体出发，灵活运用“健脾补肾”“重调肝气”“化痰驱邪”等特色，临床上往往取得良好的效果，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