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实习护生参与叙事护理体验的质性研究

成 玲 ，陶月仙 *，庄一渝 ，朱 莹

（1.杭州师范大学护理学院，浙江 杭州 311121；2.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邵逸夫医院，浙江 杭州 311121）

随着整体护理观的兴起，叙事护理这一人文护理关怀形式逐渐成为护理领域研究的热点，叙事护理自从被我国学者[1]引入国内后，在缓解患者负面情绪方面得到了广泛应用并取得了明显的效果。近年来，叙事护理的服务对象也由患者延伸至护士群体，利用叙事的情感干预功能，引导护士净化自身负能量[2]。而临床护士前身都是护理学专业学生（以下简称护生），若护生在实习期间压力过大，容易产生实习倦怠，不仅会影响临床实践的效果，而且会动摇其职业信念和择业意愿，使护理人员缺失[3-4]。其中ICU作为一个集危重症患者、先进技术和精密仪器为一体的科室，常常使刚走向临床实习的护生倍感压力，为了促进护生身心健康成长，提高实习效果，减少护理人员的流失，在护生临床实践教学中引入了叙事护理。但目前，在叙事护理访谈过程中缺乏对ICU实习护生的叙事护理访谈体验、ICU临床护理体验及职业发展期望的了解和关注。本研究旨在了解ICU实习护生在参与叙事护理访谈过程中的感受及对临床护理工作的体验，为促进临床护理教育发展提供参考。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采用目的抽样法，选取2020年11月至2021年3月在杭州市某三甲医院ICU实习的护生作为调查对象。纳入标准：统招全日制本科护理学专业四年制的学生；参与了科室的叙事护理访谈；愿意参加本研究。排除标准：非全日制本科护理学专业四年制的学生；未参与科室的叙事护理访谈；拒绝参加本次研究。最终，符合纳入标准的男生有4名，女生有15名；平均年龄为22.05岁。访谈人数以资料分析时不再出现新主题为标准[5]，受访护生均知情同意，愿意配合本研究。

1.2 方法

1.2.1 确定访谈提纲 根据研究目的，查阅国内外相关文献初步拟订访谈提纲。经咨询1名护理心理学专家、1名叙事护理专家、1名护理教育专家、2名临床护理专家（10年及以上工作经验），并选取2名ICU实习护生进行预访谈，将咨询意见和访谈意见进行整理归纳，确定最终访谈提纲。主要包括：（1）在参与叙事护理访谈的过程中，您的体验和感受是什么？（2）经过叙事护理访谈后，您如何看待ICU的实习经历？（3）叙事护理访谈对您的ICU实习生活及个人成长有什么改变？（4）经过叙事护理访谈后，您认为您还需提升哪些专业素质？

1.2.2 资料收集方法 访谈地点为科室安静、独立的休息室或示教室。在知情同意的前提下预约访谈时间，采用一对一半结构式访谈方式，访谈前向受访者说明本次访谈的目的、程序、所需时间等，征得同意后对访谈过程进行录音。每次访谈时间为40～60 min。在访谈过程中，注意营造轻松的氛围，提问应具体，避免引导性问题的出现，运用好倾听、及时回应、有效追问等访谈技巧，使受访者最大限度地表达自身真实的观点和感受，当表述内容不再出现新的主题时结束访谈，并做好笔录。

1.2.3 资料分析方法 访谈结束后24小时内将录音转为文字，采用Colaizzi 7步分析法[6]进行资料分析：（1）仔细阅读访谈材料；（2）将有重要意义的观点列出；（3）对反复出现的观点进行标记并编码；（4）将编码后的观点汇聚成主题；（5）写出详细、无遗漏的描述；（6）把相似的观点进行归类；（7）验证主题，建立主题间的关系。

2 结果

2.1 叙事护理访谈的体验和感受

2.1.1 增加交流互动及学习机会 叙事护理访谈为护生表达自己的实习体验和感受提供了一个倾诉途径，让护生在交流中成长。N3：“我一直认为沟通是很重要的，叙事护理访谈中，可以畅所欲言，传递自己的思想和观点，会启发自己从而让自己发生改变，因此交流的过程就是进步的过程。”N7：“在叙事交流中，可以分享自己遇到的困难和应对方法，我发现大家在实习中遇到的问题都差不多，可以参考别人的解决办法。”

2.1.2 提高自我反思能力 ICU实习护生认为通过叙事护理访谈，让他们思考了自身从未思考过的问题，对自身今后的职业甚至人生发展很有启发意义。N1：“在叙事护理访谈中，有人倾听，容易打开心扉，和他人沟通有利于捋顺自己的情绪和生活，会让自己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更容易弄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N3：“分享后就会容易想通很多事，对自己有了更清楚的认知，让自己对实习的态度有所改变，实习是每个护士的必经之路，放平心态，就不会那么焦虑了。”N4：“叙事护理访谈让我对实习进行了反思和总结，在总结中找到了自己以前未发现的优点和缺点，会让自己有意识地去改变。”N15：“让自己更清楚地看待自身问题，会多角度、全方位地分析问题，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去钻牛角尖，会广泛征求他人意见。”

2.1.3 对叙事护理访谈较认可 护生在叙事护理访谈中多次提到“很喜欢这种访谈方法，和他们想象的访谈方式很不一样”这样的话，表示认同叙事护理访谈，并感到满意。N5：“听到了其他实习护生的实际体验，明白原来不止自己一个人这么难，大家都很难，只是观点不一样，同专业的同学会互相理解，有更多的共鸣，相互得到了心灵的慰藉，身心也会放松。”N8：“原来自己经历的别人也正在经历，自己并不是孤军奋战，而且自己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差，会让自己的心态平缓很多，也能更好地去接受自己。”N9：“在叙事护理访谈中，我认为最珍贵的是收获了朋友和友谊。”

2.2 ICU临床护理体验

2.2.1 缺乏专科知识和操作技能 在叙事访谈中，大多数护生都反映ICU专科知识和操作技能的缺乏是导致其在ICU实习时压力较大的原因之一，但经过叙事访谈，护生也认识到了这个问题带来的积极影响。N4：“我在ICU实习时最大的感受是理论跟不上临床，这里的病种复杂而且都很新奇，但每位患者带给我们的都是一份独特的病历资料，更容易激发我的求知欲，提高探索思考能力，让我遇到事情就抓住机会主动探索，这样才会慢慢进步。”N7：“ICU给我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仪器操作复杂，而且自己在实习过程中遇到的特殊操作较少，因此我需要学的东西确实很多，所以平时我应该更谦虚一点，积极学习老师和同学的经验。”

2.2.2 缺乏整体护理思维 多数护生反映处理临床问题时欠缺整体护理思维。N8：“我觉得我在ICU实习时最主要的问题就是缺乏整体护理思维，每天的护理流程不是很清楚，做事没有条理，总是老师让我干啥就干啥，没有工作积极性。经过叙事护理访谈，我现在不这么想了，我觉得带教老师做得很好，应该多向她学习，善于归纳，减少重复无效的工作，加上我的学习能力强，我相信我也会整理出一套自己的工作流程和工作方法，管理分配好自己的时间，提高工作效率，成为一名合格的临床护士。”

2.3 ICU个人成长收获

2.3.1 提高适应能力 ICU由于接诊患者病情的特殊性，无论是物理、人文还是治疗环境都和其他普通科室存在较大区别，因此对护士的临床适应能力有着较大考验。N5：“刚开始ICU给我的感觉是又脏又臭，而且环境很压抑，整个科室死气沉沉的。参加叙事护理访谈后，让我学会思考困难给我带来的益处，所以我在ICU学会了谦逊和吃苦，学会了隐忍和接受，提高了抗压能力，从未想过自己原来可以这么棒。”N12：“在ICU实习时，我发现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在不断增强，变得更加坚韧了，而且人生本就是一场修炼，在压力中成长，压力是成功的垫脚石。”

2.3.2 提升自我调节情绪能力 ICU是个每天都在经历生死离别的地方，对刚走上临床的护生来说无疑是个较大的心理挑战。N16：“我记得值夜班时，连续死了好多人，觉得他们好可怜，家属伤心，我也难过。这里的每位患者都彰显出了强大的求生欲，让我体会到了活着不容易，所以要活在当下，珍爱生命，快乐每一天，同时让我产生了对死亡的思考，能更加坦然地接受死亡。”N13：“参加过叙事护理访谈后，我觉得ICU是很需要护士有共情能力的科室，对患者实施有温度的护理，对家属进行人文关怀，但不能因为受情绪影响而使工作效率降低，所以我一直向成为一名业务能力很强且有温度的护士而努力，我认为ICU锻炼了我这部分的能力。”

2.3.3 锻炼应急处理能力 ICU患者的病情随时都可能发生变化，更需要护士细致观察并识别病情变化，敏锐地做出反应。N19：“ICU的夜班和其他普通科室相比较难，刚开始有点胆怯，因为患者病情发生变化通常在晚上，所以更需要时刻保持清醒。通过锻炼，我才发现ICU的夜班使我的应急处理能力变强了，也不像以前那么恐惧了，现在遇到紧急情况变得沉着冷静很多。”

2.4 ICU职业发展素养期望

2.4.1 细致警觉能力有待提高 ICU患者由于疾病的特殊性且缺乏家属的照看，其护理工作任务是相当烦琐且复杂的。N3：“通过叙事护理访谈，我认为一名合格的ICU护士，工作时要非常细致，因为ICU护理工作烦琐，细致认真也正是我所缺乏的。应不断学习，逐渐积累，细致观察，及时记录，做事提高警觉性。”N7：“ICU患者没有家属的照看，护士更要保持慎独并密切观察患者病情动态，因为患者带给我们的是一份信任、责任感。”

2.4.2 创新及科研能力有待培养 护理科研是推动整个护理学专业发展的强大动力，但目前，临床护士缺乏护理科研能力和精力是普遍存在的现象。因此，每位临床护士都应善于发掘问题，培养创新和拓展思维，逐步提升自身科研能力去解决临床问题，更好地满足患者的护理需求。N14：“临床护士需要有创新意识，才能开展护理科研，这样护理学专业才能更好发展。”N3：“我们应大力发展专科护理能力，只有专一门才能精一门，才能发现并解决更多护理问题，医院也应开设护理科研培训课程及专科最新发展介绍课程。”

3 讨论

3.1 叙事护理缓解了护生的实习压力

本研究发现，在与ICU实习护生的叙事护理访谈时，“很值得、很意外、很喜欢、很放松、很开心”等词语被多次提及。护生认为在进行叙事护理访谈的过程中，在访谈体验感受方面，氛围轻松愉快，让人感到身心放松，与他人产生了共鸣，并收获了珍贵的友谊；在自身成长方面，对自己的实习生活和过往经历进行了反思，意识到了以往遇到的困难竟是自身巨大的财富，增强了自我认同感，并对自身职业发展有了更清晰的认识和规划。可见，叙事护理不仅可以应用在缓解患者负面情绪方面，还可有效缓解护生的实习压力，增强其职业认同感及自我价值感，这与有关研究[7]中护生在ICU实习后职业认同感低于实习前的结果不同。首先，叙事访谈中，护生可以互相倾诉，在诉说中发泄，通过讲故事的方式让他们的负面情绪得到释放，缓解了自身压力，而聆听者可以在其中找寻相同点，使护生从中得到慰藉与支持。其次，叙事护理不是聚焦于如何去解决现存的问题，而是积极地发掘并鼓励护生分享新的、细微易被忽视的、给人希望和力量的小故事，帮助护生释放压力，发现自身优点和内在潜力，从而增强自我认同感和自我价值感[8]。最后，护生在叙事护理中能进行自我反思，引导护生重新认识和评估目前实习中遇到的困难，这些困难不仅只有负面影响，也有正向价值和意义，因为护生在护理患者的过程中，自身也得到了历练和成长，同时护生也能换位思考，理解患者的情绪，增强职业认同感和自豪感。

3.2 为实习护生提供更多的交流机会和学习平台

对刚进入临床的实习护生而言，因缺乏临床护理经验而使其担心自己的失误对患者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因此承受着较大的心理压力，而较大的压力会导致护生出现身体、心理和社交方面的问题，从而造成护理人员的流失[9]。叙事护理可有效改善实习护生的心理健康状况，缓解护生的实习压力，增强其职业认同感；同时有利于护生将叙事护理理念带入临床实习中，增强护生的共情能力和人文关怀能力，所以医院各个实习科室应大力推广叙事护理。但由于叙事护理是近几年引入的，发展不太成熟，实施过程中存在叙事护理人员缺乏、护生实习任务重、缺乏时间访谈、国内大多数医院未设有专门的倾诉室等问题[10]，建议医院护理管理者重视叙事护理相关内容的学习和培训，为开展叙事护理访谈提供时间和场所。此外，在叙事护理访谈中，护生认为在叙事护理访谈中看到了自身的闪光点，也找到了自身所欠缺的地方，大大提高了学习积极性，其中细致警觉能力、创新及科研能力得到了提升。希望医院护理管理者注重实习护生整体护理思维能力的培养、专科护理实践的强化、护理科研能力的提高，优化实习培养计划，为实习护生提供更多的交流机会及学习平台。

4 结语

综上所述，本研究通过质性研究，在叙事护理访谈的体验和感受方面，护生认为增加了交流互动及学习机会、提高了自我反思能力并对叙事护理访谈较认可；在ICU临床护理体验方面，护生认为缺乏专科知识和操作技能、缺乏整体护理思维；在ICU个人成长收获方面，护生认为提高了适应能力、提升了自我调节情绪能力、锻炼了应急处理能力。叙事护理不仅可以用来缓解患者的心理痛苦，也可以帮助同样处于弱势地位且急需关照的护生释放自身压力，增强职业认同感和自我价值感。人文护理日益被重视，为叙事护理的快速发展提供了契机，但我国叙事护理的发展仍与发达国家存在一定差距，尚有诸多不完善的地方。因此，我们仍应借鉴经验，结合我国实际情况，进一步推广叙事护理，促进护士和护生身心健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