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恺远 牟新
糖尿病肾病(diabetic kidney disease,DKD)作为糖尿病常见的微血管并发症之一,以持续尿蛋白及肾功能下降为主要临床表现,是导致终末期肾脏疾病(end stage renal disease,ESRD)的最主要病因之一[1]。DKD的病因及发病机制错综复杂,包括表观遗传(主要包括DNA甲基化)、终末糖基化产物形成、血流动力学异常、炎症反应和细胞因子、氧化应激及肾小球足细胞损伤、肠道菌群改变等[2-5]。越来越多的证据提示表观遗传在DKD发病过程中起重要作用,内外环境因素改变引起表观遗传变化,例如长期高糖环境引起的DNA甲基化与DKD的发生密切相关[6]。本研究采用甲基化特异性PCR法(methylation-specific PCR,MS-PCR)及非甲基化特异性PCR法(non-methylation-specific PCR,UMS-PCR)检测 NTN4、MTHFR、FZD2、AKR1B1基因DNA甲基化水平,探讨甲基化水平与危险因素的相关性,现将结果报道如下。
1.1 对象 选择2016年10月至2017年10月杭州市红十字会医院收治的单纯糖尿病(diabetes mellitus,DM)患者(DM组)及DKD患者(DKD组)各20例。另择同期体检健康者20名作为对照组。DM组男10例,女 10例,年龄 38~83(62.6±11.15)岁;DKD 组男 14例,女 6例,年龄37~80(64.15±11.86)岁;对照组男10例,女10例,年龄47~69(60.40±5.64)岁。3组对象性别、年龄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纳入标准:对照组既往身体健康,无糖尿病等慢性病;DM组符合1999年WHO糖尿病诊断及分型标准中糖尿病诊断且非DKD患者;DKD组有明确的糖尿病病史,尿白蛋白排出率在6个月内连续2次>20 μg/min(或>30 mg/24 h),或蛋白尿(>0.5 g/24 h),或肾脏穿刺证实符合DKD诊断[7]。排除标准:原发性肾脏病及其他肾脏病,肾动脉狭窄性高血压;半年内恶性高血压、心脑血管意外、高血糖高渗性昏迷等急危重症病史者;合并有心、肝、肺、脑和造血系统等严重原发性疾病,精神病者;癌症、妊娠及哺乳期者。本研究经本院医学伦理委员会审核通过[批准文号:(2020)快审第(198)号],患者及家属均签署知情同意书。
1.2 方法
1.2.1 临床资料收集 收集所有对象血压、身高、体重等一般资料。采用自动血生化分析仪(宁波瑞源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检测血肌酐、尿素氮、FPG等指标。采用全自动糖化血红蛋白分析仪(深圳迈瑞生物医疗电子股份有限公司)、高压液相色谱法检测糖化血红蛋白(hemoglobin A1C,HbA1C)。采用全自动尿生化分析仪(深圳迈瑞生物医疗电子股份有限公司)、免疫透射比浊法和苦味酸法检测尿微量白蛋白与肌酐比值(urinary albumin creatinine ratio,UACR)。
1.2.2 全血DNA提取及亚硫酸氢钠修饰 收集所有对象肘静脉血2 ml,用DNA提取试剂盒提取静脉血中的DNA,用微量紫外分光光度计测定260 nm和280 nm吸光值(A),计算DNA含量,-80℃冰箱保存备用。应用甲基化试剂盒按照说明书进行DNA亚硫酸氢钠修饰处理。
1.2.3 NTN4、MTHFR、FZD2、AKR1B1基因 DNA甲基化水平检测 采用MS-PCR和UMS-PCR法。将亚硫酸氢钠处理过的DNA用甲基化引物及非甲基化引物分别进行扩增。引物由Methyl Primer Express v1.0设计,由上海捷瑞生物工程有限公司合成。PCR反应体系 为 50 μl,其 中 H2O 34.8 μl,5×buffer GC 10 μl,dNTP 1 μl;Primer 1 μl,Primer 1 μl,Template 2 μl,Taq 0.2 μl。PCR条件及设定反应程序:95℃预变性3 min,94 ℃变性 30 s,52 ℃退火 30 s,72 ℃延伸1 min,运行40个循环,72℃修复延伸7 min结束反应。由于直接用甲基化引物扩增不理想,先用巢式引物扩增后,稀释40倍作为模板扩增甲基化和非甲基化引物。使用180 V、50 min、1.2%的琼脂糖电泳,置于凝胶成像仪(上海天能科技有限公司)上拍照保存备检。采用Image J软件分析MS-PCR条带灰度值(M)和UMS-PCR条带灰度值(U),甲基化率=M/(M+U)。PCR引物序列、产物大小见表1。
1.3 统计学处理 采用SPSS 23.0统计软件。符合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表示,多组比较采用单因素方差分析,组间两两比较采用LSD-t检验;不符合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M(P25,P75)表示,组间比较采用非参数检验。计数资料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血清AKR1B1基因DNA甲基化相关因素分析采用线性相关性检验和多元线性回归法。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1 各组临床指标比较 DM组、DKD组FPG、HbA1C均高于对照组(均P<0.01)。DKD组BMI高于对照组(P<0.05),血尿素氮水平高于对照组及DM组(均P<0.05),UACR高于DM组(均P<0.01)。见表2。
表2 各组临床指标比较
2.2 各组 NTN4、MTHFR、FZD2、AKR1B1基因DNA甲基化率比较 DKD组FZD2、AKR1B1基因DNA甲基化率较DM组升高,DM组甲基化率均较对照组升高,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3组NTN4、MTHFR甲基化率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见表3。3组对象 NTN4、MTHFR、FZD2、AKR1B1 DNA基因的MS-PCR及UMS-PCR扩增电泳图见图1。
图1 3组对象NTN4、MTHFR、FZD2、AKR1B1基因的MS-PCR及UMS-PCR扩展产物电泳图
表3 各组 NTN4、MTHFR、FZD2、AKR1B1基因DNA甲基化率比较(%)
2.3 DKD患者AKR1B1甲基化率的危险因素分析对DKD患者的AKR1B1基因危险因素进行分析,包括年龄、BMI、血肌酐、LDL-C、糖尿病病程、HbA1C、UACR等指标,结果显示,AKR1B1基因DNA甲基化率与HbA1C、UACR 均呈负相关(r=-0.593、-0.564,均 P<0.05),见表4。将HbA1C、UACR纳入多元回归分析,结果显示,HbA1C、UACR与AKR1B1基因DNA甲基化率相关(β=-0.517、-0.471,均P<0.05),HbA1C、UACR越高,AKR1B1基因DNA甲基化率越低,见表5。
表4 DKD患者AKR1B1基因DNA甲基化率的危险因素分析
表5 DKD患者AKR1B1基因DNA甲基化率危险因素的多元回归分析
表观遗传学是不涉及DNA结构变化的可遗传性改变,其中DNA甲基化是最主要表观遗传方式之一[8]。DNA甲基化的是在二核苷酸胞嘧啶上添加一个甲基的化学修饰过程。研究发现,高糖等异常环境因素影响下,DNA甲基化状态发生改变,会使基因表达发生上调与下调,最终损伤肾脏,DNA甲基化参与了DKD的发病过程[9]。Sapienza等[10]通过西班牙和非洲裔美国ESRD及单纯DM两组患者的唾液样本,比较了14 000个DNA甲基化的差异基因,得出 NTN4、MTHFR、FZD2、AKR1B1等 39个基因与DKD进展密切相关。本研究未采用上述研究的唾液样本,采用外周血样本为对象研究DNA甲基化情况,结果提示DKD患者血液中FZD2及AKR1B1基因DNA甲基化水平显著高于DM组和对照组;在NTN4、MTHFR基因DNA甲基化中未观察到差异。提示FZD2、AKR1B1基因血中的甲基化率升高可能参与了DKD的发病过程。
卷曲蛋白2(frizzled2,FZD2)属于卷曲蛋白家族系统,是WNT信号通路的重要配体之一,对于FZD2目前研究集中在癌症细胞生长与侵袭上,FZD2蛋白能通过肝细胞、乳腺上皮细胞上皮到间充质改变,使乳腺癌、肝癌等癌症侵袭性增强[11-12],但FZD2基因DNA甲基化对DKD影响是否同样通过上皮细胞EMT改变达成尚不明确。
有研究证实,AKR1B1基因通过全基因组关联,是目前已发现的几个DKD的遗传因子之一[13],足以证明其在DKD发病中的重要作用,AKR1B1是编码醛糖还原酶(aldose reductase,AR)的基因,AR参与了经典的多元醇通路,是该通路极为关键的限速酶,会导致山梨醇堆积,增加了氧化应激,使细胞内呈高渗状态、细胞水肿、缺氧,从而导致肾脏、眼底及周围神经的损伤[14-15],在临床上AR抑制剂如依帕司他治疗DKD、糖尿病视网膜病变及周围神经病变效果显著[16]。本研究结果提示,在DKD组中AKR1B1基因DNA的低甲基化水平与HbA1C及UACR增高有关,提示在DKD患者中AKR1B1基因DNA的甲基化水平越低,血糖及尿蛋白水平越高,与Ademir等[17]的研究结果相似。由此推断AKR1B1基因可能有潜力成为DKD的早期生物标志物,AKR1B1基因DNA甲基化可能通过多元醇途径影响DKD的进展。
NTN4、MTHFR基因DNA甲基化率无明显变化,可能此两个基因发生的甲基化改变主要集中在唾液样本中,而非血液中,也证实相同一个基因在人体不同组织中甲基化率也存在差异[9]。
综上所述,FZD2、AKR1B1基因DNA甲基化可能参与了DKD的发生、发展过程,AKR1B1基因DNA甲基化程度与HbA1C及UACR之间呈负相关。但本研究有一定局限性,未测定24 h尿蛋白量,在DKD早期,UACR准确性与24 h尿蛋白基本等同,但在大量蛋白尿期仍需测定24 h尿蛋白量,有待后续进一步研究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