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瑾 林蕴 王英姿 林爱琳 尹敏康
女童性早熟被定义为8岁之前出现第二性征,但随后的青春期进展会有不同的结果[1-2]。部分女童表现短暂性性早熟或慢进展型性早熟(slowly-progressive of precocious puberty,SP-PP),随着年龄的增长,性发育消退或性发育及骨骺成熟进展速率减慢到正常水平,几乎不存在终身高受损的风险,由于其为良性进程,临床中需随访观察,不需要特殊处理[3]。然而,另外一部分女童表现为快进展型中枢性性早熟(rapid-progressive central precocious puberty,RP-CPP),性发育进程加速,骨龄快速进展,导致早初潮、骨骺生长板提前愈合,如果不及时干预会导致终身高降低,需要促性腺激素释放激素类似物(gonadotropinreleasing hormone analog,GnRHa)抑制治疗[4-5]。因此为了能及时进行干预,有必要早期识别RP-CPP。
促性腺激素释放激素(gonadotropin-releasing hormone,GnRH)激发试验后的黄体生成素(luteinizing hormone,LH)峰值以及LH和促卵泡激素(follicle stimulating hormone,FSH)比值是评估下丘脑-垂体-性腺(hypothalamic-pituitary-gonadal,HPG)轴早期激活的金标准[6]。然而,由于GnRH激发试验耗时且需要反复多次抽血,对儿童不方便,加之目前国内较多医院缺乏GnRH,采用GnRHa激发试验,而GnRHa的激发作用比天然GnRH强数十倍,不能在常规诊断中使用。本研究旨在探讨早期基础性激素水平、盆腔超声检测和骨龄评估对RP-CPP的诊断价值,以帮助判断是否进行GnRH/GnRHa激发试验,现将结果报道如下。
1.1 对象 选取2019年6月至2021年6月在台州市立医院儿科门诊的新发性早熟女童110例,根据青春期演变分为RP-CPP组40例和SP-PP组70例。RP-CPP组入组标准:(1)符合《中枢性性早熟诊断与治疗共识(2015)》[7]及《性早熟诊疗指南》[8]的相关标准;(2)女童8岁前出现第二性征;(3)符合CPP诊断,GnRHa激发试验结果:LH峰值>5 U/L、LH峰值/FSH峰值>0.6,提示HPG轴启动;(4)无干预随访6个月观察性早熟进展指标,出现以下任意一种情况:①性发育加速,即乳房Tanner分期增长≥1期;②骨龄(bone age,BA)进展迅速,即BA/实际年龄(chronological age,CA)>1。SP-PP组入组标准:(1)女童8岁前出现第二性征;(2)无干预随访6个月,性发育过程及骨龄进展缓慢,线性生长保持在相应百分位数或性发育消退。排除标准:中枢神经系统器质性疾病、外周性性早熟、其他内分泌疾病导致的性早熟。本研究经过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批准(批准文号:LWYJ-2022-061),并获得患儿家长的知情同意。
1.2 方法
1.2.1 身高、体重测量及乳房发育分期评价 所有患儿初诊时由专人测量身高、体重,计算身高标准差评分(height standard deviation score,H-SDS)、体重标准差评分(weight standard deviation score,W-SDS)、体重指数标准差评分(body mass index standard deviation score,BMI-SDS)及遗传靶身高(target height,TH),TH(cm)=[父亲身高(cm)+母亲身高(cm)]/2-6.5cm。按Tanner标准评价乳房发育分期。
1.2.2 性激素水平测定、BA评估及B超检测 早上8点空腹采血,免疫化学发光法测定性激素水平,包括LH、FSH、雌二醇(estradiol,E2)、血清胰岛素样生长因子-1(insulin-like growth factor-1,IGF-1)和胰岛素样生长因子结合蛋白3(insulin-like growth factor binding protein 3,IGF-BP3),计算 IGF-1-SDS、IGF-BP3-SDS。拍摄左手腕骨龄X线片,根据Greulich-Pyle图谱法评估BA及BA/CA比值。对子宫及附件进行B超检测,记录子宫长径、卵巢容积、子宫内膜发现情况。
1.3 统计学处理 应用SPSS 20.0统计软件,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表示,组间比较采用两独立样本t检验;非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M(P25,P75)表示,组间比较采用Mann-Whitney U检验;计数资料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采用多因素logistic回归进行危险因素分析。预测指标的诊断效能采用ROC曲线分析,取约登指数最大的截断值为最佳诊断界值。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1 两组患儿临床资料比较 RP-CPP组和SP-PP组患儿的发病年龄、TH、W-SDS、BMI-SDS、IGF-BP3-SDS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RP-CPP组患儿初诊时的 H-SDS、BA/CA、IGF-1-SDS、LH、FSH、E2、子宫长径、卵巢容积高于SP-PP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RP-CPP组患儿子宫内膜发现率、乳房发育处于Tanner3期比例高于SP-PP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见表1。
表1 两组患儿临床资料比较
2.2 RP-CPP的危险因素分析 将上述两组间比较有统计学意义的10个因素纳入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子宫长径、卵巢容积、LH水平是RP-CPP的主要危险因素,见表2。
表2 RP-CPP危险因素的logistic回归分析
2.3 子宫长径、卵巢容积、LH水平诊断RP-CPP的效能分析 根据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分别绘制子宫长径、卵巢容积、LH水平的ROC曲线,计算AUC、灵敏度和特异度。当3者的截断值分别在20.5 mm、1.78 ml、0.19 U/L时,对应的约登指数最大,此时诊断RP-CPP的灵敏度和特异度最高,见表3、图1。
图1 子宫长径、卵巢容积、LH水平诊断RP-CPP的ROC曲线分析
表3 子宫长径、卵巢容积、LH水平诊断RP-CPP的效能分析
早期识别RP-CPP对于性早熟儿童的个体化治疗至关重要,在性发育早期,识别RP-CPP很难,常需随访观察3~6个月,目前RP-CPP的诊断主要基于体检、骨龄评估、生长速率以及GnRH/GnRHa激发试验。由于GnRH/GnRHa激发试验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不能作为常规的检查手段,因此需要一种简单的检测方法用作评估HPG轴早期激活的筛选试验。
基础性激素水平、B超检测以及骨龄的检查方法简单、易执行[9-10],但目前国内外研究较多集中在CPP的早期诊断,对RP-CPP研究报道较少。本研究将RP-CPP患儿作为研究对象,与其他无需药物干预的SP-PP及短暂性性早熟儿童相比较,发现初诊时清晨LH的基础值≥0.19 U/L、子宫长径≥20.5 mm、卵巢容积≥1.78 ml与RP-CPP的发病相关,可能有助于决定是否进行GnRH/GnRHa激发试验。
目前国内外较多研究发现LH基础值升高对CPP的诊断具有较强的特异性,Kaplowitz等[11]提出随机血清LH水平可视为CPP的可靠筛选指标。有研究认为8岁以下性早熟女童,LH基础值0.245 U/L是诊断的截断值[12]。Harrington等[13]发现LH基础值≥0.3 U/L对预测进展型性早熟的灵敏度和特异度分别为88.9%和100.0%。Calcaterra等[14]研究发现LH≥0.2 U/L与RPCPP显著相关。Kang等[15]研究发现预测青春期发育,清晨的LH基础值较下午和晚上更具敏感性,在评估性早熟儿童时应考虑其昼夜变化。本研究显示,RP-CPP和SP-PP两组患儿初诊时清晨LH的基础值存在明显差异,当LH≥0.19 U/L,提示存在RP-CPP的风险,低于孙曼青等[16]研究的LH截断值0.52 U/L,考虑与对照组不同有关,后者是将RP-CPP与慢进展型CPP相比较。
盆腔B超是一项无创、简便的检查方法,在临床中广泛应用,以前主要用于排除器质性原因如卵巢囊肿、肿瘤等导致的外周性性早熟,现在较多研究认为盆腔B超检测有助于CPP与单纯乳房发育的鉴别,但最佳截断值仍有争议。Nguyen等[17]纳入13项研究分析发现,CPP和单纯乳房发育的两组患儿,卵巢容积的标准差为1.12(95%CI:0.78~1.45,P<0.01),当子宫长度为3.2 cm时,诊断CPP的灵敏度为81.8%,特异度为82.0%。目前卵巢容积对CPP的诊断价值研究结果不一。Yu等[18]研究显示CPP组与单纯乳房发育组卵巢测量值无差异。而Calcaterra等[14]发现卵巢容积≥2 ml与RP-CPP显著相关,结合LH、E2水平、子宫长径、子宫内膜等指标,诊断的灵敏度和特异度大大提高。本研究发现,子宫长径和卵巢容积均为RP-CPP的独立危险因素,虽然RP-CPP组子宫内膜出现的比例明显高于SP-PP组,但并非是RP-CPP发生的危险因素。
综上所述,子宫长径、卵巢容积、LH基础值可能是早期识别RP-CPP的指标,当LH基础值≥0.19 U/L、子宫长径≥20.5 mm、卵巢容积≥1.78 ml,需高度警惕RPCPP,及时行GnRH/GnRHa激发试验进行早期诊断。由于本研究为单中心研究,样本量有限,存在一定的局限性,所得结论需更多的临床研究或多中心研究进一步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