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红军
(贵州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贵州 贵阳 550025)
民主,是全人类的共同价值。在探寻民主路径的进程中,中国共产党不仅十分重视选举民主,也非常重视协商民主,并形成了具有鲜明特色和百年历史演进过程的协商民主。根据不同阶段的历史任务,中国共产党协商民主呈现出五个时期的发展轨迹,其具体表现是:党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的成功探索,党的第二代中央领导集体的有力推进,党的第三代中央领导集体的稳步拓展以及十六大之后的持续提升与十八大以来的创新发展。探研中国共产党协商民主的百年历史演进过程,既能够回顾中国共产党成立以来协商民主非同寻常的辉煌历程,也可以为新时代的协商民主建设提供重要启迪。
中国共产党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对协商民主十分重视,尽管当时尚未直接出现“协商民主”之类的明确提法,但在实践层面已经开始了对协商民主的成功探索。这一成功探索,主要表现在建党初期的党派合作、抗战时期的协商尝试、建国之际的协商功效以及建国之初的协商推进等诸多方面。当然,党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在对协商民主成功探索的同时,也出现了一些挫折,尤其是“文革”时期协商民主的曲折和停滞,为今天的协商民主建设提供了值得吸取的深刻教训。
中国共产党在成立之初,便开始了协商民主的有益探索。1921年7月,在党的一大上,部分代表提出了“行动上与其他政党合作反对共同的敌人”的建议。由于当时我们党尚处于幼年时期,一大的决议并没有采纳这一思想,然而这一思想为随后形成的倡导多党协商共事的统战思想做了必要准备(1)黄国华等:《中国社会主义协商民主思想史稿》,成都:西南交通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第50—51页。。1922年6月发表的《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对时局的主张》,直接提出了建立民主联合战线、实现党派合作的闪光思想。在之后党的二大通过的《关于“民主的联合战线”的决议案》中,我们党确认了有关统一战线和多党合作的一些初步设想。1923年,党的三大制定的《关于国民运动及国民党问题决议案》决定以“党内合作”的形式开展合作,从而为国共第一次合作提供了重要的思想基础。1924年召开的国民党一大通过了“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提出了新三民主义,确立了国共合作的政治基础,使以国共合作为内容的联合战线得以建立。国共两党通过联合战线,对国民革命军北伐等重大事项进行了富有成效的协商合作,并取得了北伐战争的节节胜利。国共两党的第一次合作,是中国共产党推行党派合作的有效尝试,为此后的党际协商民主和协商建国积累了宝贵的实践经验。
抗日战争时期,为了激发社会各界人士的抗日热情,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根据地政权建设中巧妙运用了协商民主。“三三制”原则就是中国共产党在政权建设方面的协商民主尝试。1940年3月,我们党对“三三制”进行了阐释:“根据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权的原则,在人员分配上,应规定为共产党员占三分之一,非党的左派进步分子占三分之一,不左不右的中间派占三分之一。”(2)《毛泽东选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742页。1941年2月,陕甘宁边区各级政府根据“三三制”原则进行了改选。1944年后,“三三制”原则的使用范围逐渐由政权机关延伸到经济和文化事业机关,从而使“三三制”在抗日根据地得到了进一步体现(3)参见李后强、邓子强:《协商民主与椭圆视角》,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32页。。“三三制”政权作为一种具有统战性质的抗日民主政权形式,为党外人士进入政权并占有适当比例提供了制度保障,充分调动了抗日根据地社会各界人士的政治参与热情。而且,这一政权形式是中国共产党对协商民主所作的早期探索,在很大程度上为建国之后政治协商制度的建立开启了先河。
在解放战争深入推进、胜利在望的建国之际,以毛泽东同志为杰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根据形势需要,诚邀社会各界知名人士前往解放区,共商建国大计,同绘新中国的美好蓝图。建立新中国是包括我们党和各民主党派以及无党派民主人士在内的中华民族大家庭的空前壮举,只有诚邀各界人士广泛参与,和他们协商共事,达成共识,赢得支持,才能为新中国的成立奠定牢固的政治基础。
1948年发布的“五一口号”,倡议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各社会贤达迅速召开政治协商会议,成立民主联合政府(4)《中共中央解放战争时期统一战线文件选编》,北京:档案出版社,1988年版,第195页。。这一口号既反映了我们党所代表的广大人民群众的愿望和呼声,也反映了各民主党派以及众多爱国民主人士的殷切期盼,从而把中国共产党的协商民主建设推进到一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新阶段。因此,“五一口号”极大鼓舞了各民主党派,各民主党派在响应这一号召的同时,纷纷选派自己的代表人物奔赴解放区,与中国共产党一道协商新中国的建立事宜。诚如毛泽东所言:“召集政治协商会议的口号,团结了国民党区域一切民主党派、人民团体和无党派民主人士于我党周围。……成立中华人民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5)《毛泽东选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347页。在各方人士的共同努力下,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隆重召开。经过协商,确定了新中国的首都、纪年、国歌、国旗等重大事宜,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组织法》《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关于选举中国人民政协全国委员会和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的规定》等重要法律。新政协会议的如期召开,圆满完成了协商建国的神圣使命,彰显了协商民主在新中国筹建过程中所发挥的神奇功效,形成了新中国协商议事的优良传统。
新中国建立之后,中国共产党利用协商议事的成功经验,积极探寻如何为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准备条件。在建国之初的八年时间里,协商民主在诸多方面得到了顺利推进,不仅对国民经济的恢复起到了不可替代的推动作用,也在很大程度上对党内外民主政治生活的健康发展起到了应有的促进作用。
具体说来,新中国成立之初,国家的许多重大举措一般要先经过全国政协的协商探讨,政府在制定政策时也会征询政协的意见。协商内容所涉范围极为广泛,从国庆纪念日的建议到国徽图案的设计,从婚姻法草案的出台到土地改革法的制定,从社会社团登记办法的问世到财政收支预算和农业税条例的确立等等,甚至连批准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都需要通过讨论和协商,力求使各项举措同各民主党派乃至社会各界人士达成共识。在这一时期,中国共产党和各民主党派以临时宪法《共同纲领》为基础,在尊重彼此独立性的前提下,相互之间进行诚挚协商,必要时进行适度批评(6)参见张秀霞:《中国民主进程中的协商民主研究》,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5年版,第77页。。在实际运行中,除了较为常见的党内协商和党际协商,还出现了劳资协商和人民代表会议等协商形式。1954年,首届全国人大召开之后,政协不再代行其职权,但其性质、地位、作用和任务得到了中国共产党的充分肯定,从而使人民政协继续在国家政治生活中发挥独特作用,进而也使协商民主呈现出良好的发展态势。
1957年之后,苏共二十大和波匈事件带来了严重的负面影响,致使我们党混淆了敌我矛盾和人民内部矛盾的界限,不仅导致了反右斗争的扩大化,还在1966年发动了为期十年的“文化大革命”,使协商民主遭受了重大挫折,从而进入曲折发展时期。
在这一时期,我们党所一贯倡导的“六有”民主氛围受到冲击,人民政协和党的协商民主事业也随之遭受重大挫折。其具体表现是:一方面,不少政协委员和众多爱国民主人士遭受精神打击甚至人身迫害,一些政协委员还被误判为右派,严重挫伤了大家的参与热情;另一方面,政协的协商活动明显减少,其工作转向了政治运动。尤为严重的是,1966年8月,全国政协机关停止办公,从而使政协活动陷于停滞状态(7)李后强、邓子强:《协商民主与椭圆视角》,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42页。。党和国家的政治生活步入非常状态,使协商民主建设遭受重大挫折。
中国共产党第二代中央领导集体对协商民主十分关注,就邓小平本人来说,他曾经担任过全国政协主席,对协商民主的重要性具有非同寻常的深刻体会。因此,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协商民主逐渐得到恢复,并且取得了有力进展。大体说来,第二代中央领导集体不仅恢复了协商民主的组织平台,提升了多党合作的重要地位,也发展了多党合作的既有方针,开拓了社会协商的全新场域,指明了协商民主的制度化方向。
“文化大革命”结束之后,我们党在大力推进统一战线工作的同时,及时恢复和适时搭建协商平台,从而使政协工作回归正常轨道。1978年2月,全国政协五届一次会议隆重召开,通过了《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章程》,使协商民主顺利发展的组织平台得到了初步恢复。1978年底召开的中央工作会议和十一届三中全会,进一步推进了协商民主恢复的步伐。在会议上的讲话中,邓小平用大量的篇幅论述了民主问题,不仅从思想高度为包括协商民主在内的社会主义民主指明了方向,而且从理论层面为党的协商民主理论构建提供了思路,还从实践维度为协商民主的健康发展扫除了障碍。1982年召开的十二大,一改十年“文革”期间党的全国代表大会及其文献基于当时的特殊氛围不提及统一战线、民主党派和政治协商问题的反常现象,对上述问题进行了专门阐述。党的十二大对统战等方面问题所作的重新阐释,是协商民主恢复的显著标志。这也同时意味着,协商民主作为民主政治建设的重要内容,将在改革开放新时期日益得到重视和大力推进。
党的第二代中央领导集体对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进行了重新认识,并将其作为一项制度确定了下来,使其和民族区域自治一道成为我国的基本政治制度,一改过去将其简单视为党的统战思想和统战策略的传统思维。1989年颁布的《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的意见》(简称1989年《意见》),是在各民主党派关于完善政治协商制度所提建议的基础上制定出来的。此《意见》富有创造性地对政治协商作了理论提升,明确地把政治协商作为一项制度提了出来。正如1989年《意见》所言:政协制度是“我国一项基本政治制度”,是“共产党领导、多党合作的政党体制”,是“符合中国国情的社会主义政党制度”(8)参见黄国华等:《中国社会主义协商民主思想史稿》,成都:西南交通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第215页。。我们党对多党合作的这一全新定位,不仅是对新中国建立以来党际协商民主长期实践作出的准确概括,也彰显了我们党不再把多党合作单纯看作统一战线的形式和策略,而是看作一项需要长期存在下去的定型了的制度,即基本政治制度和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兼而有之的有效制度。这一全新定位,不仅提升了多党合作与政治协商的重要地位,也在很大程度上预示了协商民主所具有的无限生命力和美好前景。
根据形势发展和实际需要,我们党对先前多党合作“长期共存、互相监督”的方针予以拓展,增加了“肝胆相照、荣辱与共”等内容,从而将其发展为使用至今的“十六字方针”。1982年9月,在党的十二大上,我们党正式提出了多党合作的“十六字方针”,即“要继续坚持‘长期共存,互相监督’,‘肝胆相照,荣辱与共’的方针”(9)《改革开放三十年重要文献选编》(上),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8年版,第279页。。新增的八个字表明,与以前相比,中国共产党的协商民主氛围更为融洽,特别是我们党同各民主党派的关系更加密切,我们党和各民主党派可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十六字方针”的提出,既是我们党同各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长期合作历史经验的总结和概括,也是对先前的“八字方针”在新的时代条件下的进一步深化。从很大程度上来看,“十六字方针”既体现了各个政党相互之间的政治信任,也表征了作为亲密友党的各民主党派和无党派民主人士对中国共产党的政治责任。因此,“十六字方针”的提出,极大地激发了各民主党派和无党派民主人士当好助手、同中国共产党同心同德、合作共事的参与热情,从而成为党际协商民主发展进程中值得大书特书的标志性事件。
1987年10月党的十三大的胜利召开,对于协商民主建设具有重要意义。这次大会在“政治协商”的基础上,根据经济社会发展的实际情况,明确提出了“社会协商”和“社会协商对话制度”的思想,从而使协商民主的内涵取得了突破性扩展。详而言之,这一重要思想使协商民主从先前的政治协商领域迈进了社会协商场域,从而丰富了协商民主的内涵。先前的协商民主主要表现为政治协商,从实质意义上而言,其主体主要是社会精英人士。在此意义上,政治协商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中国共产党同社会精英群体的协商。当然,这种协商形式是与先前的实际情况特别是当时相对简单的社会阶级阶层状况相对应的。然而,随着改革的日益深化,社会群体出现了多元化发展态势,先前的精英人士之间的协商难以满足日益多样化的不同利益诉求,而改革开放中兴起的社会协商对话,在保障人民更为广泛的政治参与、协调和处理各种不同的社会利益和矛盾、维护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和促进改革开放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10)参见沈荣华:《社会协商对话》,北京:春秋出版社,1988年版,第33页。。因此,中国共产党所提出的社会协商和社会协商对话制度,有利于进一步满足广大人民群众而不仅仅是社会精英人士的利益诉求。这一思想的提出,使协商民主由先前的政治协商领域扩展到社会协商领域,不仅拓展了协商民主的场域,在很大程度上也使参与协商的主体由精英人士扩大到人民大众,因此在协商民主发展进程中具有里程碑式的重大意义。
“文革”结束之后,制度建设的重要性愈益凸显,原因在于,当民主不能得到制度的有效规范和有力保障的时候,就会产生不应有的不良影响乃至负面效应。毛泽东晚年所推行的缺乏制度约束的所谓“大民主”,就是有力证明。就此而论,制度方面的问题更重要,因为“制度好可以使坏人无法任意横行,制度不好可以使好人无法充分做好事”(11)③ 《邓小平文选》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333、146页。,因而“必须使民主制度化、法律化”③。为此,要推进包括协商民主在内的人民民主的健康发展,就必须把制度文明的现代成果嵌入其中,将制度建设作为有力保障。邓小平关于民主制度化和法制化的重要论断,以及党的第二代中央领导集体为推进民主建设规范化和制度化所作出的努力,无疑为作为社会主义民主具体表现形式的协商民主指明了制度化道路和法制化方向。
中国共产党第三代中央领导集体对协商民主倾注了大量心血,从多个层面开展协商民主工作,不仅使协商民主得到了有效传承,也使协商民主得到了持续拓展。中国共产党第三代中央领导集体对协商民主所作的拓展性工作,主要表现在对人民政协重要作用的重申,对协商民主特点的概括,将政协协商视为民主的重要形式,强调各民主党派的自身建设,有力推进协商民主的制度建设等诸多方面。
党的第三代中央领导集体对人民政协的重要作用进行了反复强调。1999年,在庆祝人民政协成立50周年大会上,我们党对其重要作用予以了重申:“面对跨世纪发展的繁重任务,……人民政协应该也完全可以在国家发展和民族振兴的事业中发挥更大作用。”(12)《江泽民文选》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413—414页。这一论述,将政协置于国家发展和民族振兴的进程中进行考量,不仅可以看出其所肩负的前所未有的重大历史使命,也能够深刻体悟到作为协商民主主渠道的人民政协在新时期的重要作用。2000年,我们党进一步指出:“各级党委要把人民政协的政治协商,……作为科学决策的一个重要环节和发扬社会主义民主的一条重要渠道”(13)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十五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中),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1497—1498页。。这一论述,不仅充分肯定了政治协商对于各级党委进行科学决策的必要作用,也深刻阐释了人民政协在民主政治建设中所具有的重要价值。
协商民主是行使民主权利的重要形式。自成立之日起,各级人民政协就充分利用协商民主形式,为经济社会各项事业的健康发展建言献策。1991年3月,在总结人民政协协商民主经验的基础上,我们党直接提出了政协的民主形式,即“人民政协是共产党领导的统一战线组织”,“人民通过选举、投票行使权利与人民内部各方面在选举、投票之前进行充分协商,……是我国社会主义民主的两种重要形式”(14)③ 《江泽民论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专题摘编)》,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2年版,第347、310页。。的确,只有把这两种民主形式放在同等重要地位,才能充分体现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优越性。与人大的选举民主相比,我们对人民政协的协商民主认识还不够深刻,而只有正确认识政协协商,才能不断提升我国民主政治的整体优势。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特殊国情,在民主政治建设方面,对国外的经验只能够有选择地借鉴,决不能盲目地照抄照搬。党的第三代中央领导集体在对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进行定位时,概括了其鲜明特色: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确定了中国共产党在国家政治生活中的领导地位,而不是各党派轮流执政;民主党派在国家政权中处于同中国共产党合作共事和参政议政的地位(15)《江泽民文选》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93页。。这既明确指出了我们党的领导地位,也道出了各民主党派的参政党地位。显然,我们党执政,各民主党派参政,彼此通力合作,是多党合作的鲜明特色。的确,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是我国政治制度的一大优势。“它适合我国国情,……能够保证集中领导与广泛民主、充满活力与富有效率的有机统一。”③不难看出,只有坚持特色,才能彰显优势,取得实效,提升自信。
各民主党派具有政治协商、民主监督、参政议政等重要职能,而要履行好自身的重要职责,就必须不断加强自身建设。党的第三代中央领导集体对各民主党派的自身建设十分重视,提出了许多有利于参政党能力建设的指导性意见。一是在学习方面,加强对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和方法的学习;二是在选好领导人方面,各民主党派、工商联选好新一代领导人具有重大战略意义;三是在围绕工作大局献计出力方面,中国共产党“真诚希望各民主党派、工商联的同志们、朋友们和无党派人士,紧紧围绕党和国家的工作大局,积极出主意、提建议,为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作出新贡献”(16)参见李仁彬等:《中国协商民主理论与实践探析》,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第55页。。可见,在各民主党派自身建设方面,作为执政党和亲密友党的中国共产党敞开心扉,从政治学习、选好领导人和服务大局等诸多维度,提出了情真意切的意见建议,对于各民主党派提升思想政治素质、选出使各方面满意的领导人、服务经济社会发展提供了明确思路,是指导参政党自身建设的行动指南。
党的第三代中央领导集体根据形势的发展变化,大力推进协商民主的规范化和制度化,在协商民主制度建设方面迈出了坚实步伐。其一,通过党的代表大会不断实现协商民主制度化。1992年,党的十四大把我们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写入了党章。1997年,党的十五大进一步将坚持和完善这项制度写进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基本纲领。2002年,党的十六大提出将这项制度作为今后必须坚持的基本经验。其二,借助人民代表大会推进协商民主制度化。1993年,全国人大把这一制度写入了宪法。其三,中央及相关部门发布的文件和决议助推了协商民主制度化。1995年通过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关于政治协商、民主监督、参政议政的规定》,显示了我们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的规范化发展态势。2000年颁布的《关于加强统一战线工作的决定》,为协商民主制度建设加速发展提供了重要条件。
十六大之后,我们党对协商民主更为重视。在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过程中,协商民主在多个领域得到了广泛运用,从而使协商民主建设得到了进一步提升。具体说来,以胡锦涛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将协商民主纳入政治文明的视域,把政治协商融入决策程序,明确了协商民主任务,创新了协商民主理论,颁布了协商民主制度,从而使协商民主建设得到了新的提升。
推进我们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是社会主义政治文明的题中应有之义。对此,我们党作出了“坚持和完善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是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建设的重要内容”(17)陶富源、王平:《中国特色协商民主论》,芜湖:安徽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第92页。的全新论断,把以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为重要形式的协商民主纳入了政治文明视域,将二者融为一体,以协商民主充实政治文明,以政治文明引领协商民主。从某种意义上来看,所谓政治文明,就是人类在改造社会过程中所取得的政治方面的进步状态。将协商民主纳入政治文明视域,是对其地位和作用的高度评价和充分肯定。因此,这一全新论断不仅使协商民主的价值得到了新的体现,也使协商民主的重要性得到了新的提升,同时也将协商民主纳入了政治文明的新视角。
政治协商既是多党合作共事的内容,也是政协所具有的三大职能之一。把政治协商纳入决策程序,能够有效推进决策的规范性、科学性和可行性。对此,时任全国政协主席的贾庆林指出:“坚持国家和地方的重要问题在决策前和决策执行中进行协商的重要原则。”(18)贾庆林:《运用科学理论指导和推动新世纪新阶段人民政协工作》,《求是》2007年第2期。2007年,党的十七大报告直接提出了“把政治协商纳入决策程序”(19)《胡锦涛文选》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635页。的要求,从而将政治协商这一协商民主形式同民主决策和科学决策联系了起来,不仅把政治协商确定为科学决策的必经程序和重要环节,也使协商民主的功效得到进一步彰显。事实也的确如此,只有将包括政治协商在内的协商民主形式纳入决策程序,才能充分发挥其在决策中的独特作用,才有助于作出科学的决策。
发展是我们党执政兴国的第一要务,协商民主说到底是为了推进经济社会的科学发展。为此,我们党在相关文件中明确提出,政治协商要牢牢把握发展这个根本任务,紧紧围绕经济建设这个中心,自觉服务改革发展稳定的大局(20)参见李仁彬等:《中国协商民主理论与实践探析》,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第61页。。的确,作为一种富有中国特色的协商民主形式,政治协商能够较大程度地汇聚社会各界人士的聪明才智,能够在科学发展中发挥独特作用。关于这一点,胡锦涛在2009年进一步强调:“继续把推动科学发展作为履行职能的第一要务。人民政协人才荟萃、智力密集,……要牢牢扭住经济建设这个中心,坚持聚精会神搞建设、一心一意谋发展。”(21)《胡锦涛文选》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258—259页。这一论述重申了政协协商的根本任务。协商民主建设只有把发展作为第一要务,才能不断发掘自身潜力,发挥自身优势,在经济社会发展中凝聚社会共识,汇聚各方力量,从而使中华民族复兴的伟大梦想如期实现。
十六大之后,我们党不断进行协商民主理论创新。2009年,在人民政协成立60周年大会上,我们党总结了政协协商经验,肯定了政协协商优势,对于加快协商民主健康发展具有直接推进作用。2012年,党的十八大因时而进,在大会的报告中正式提出了“社会主义协商民主”的科学概念,这在我们党的代表大会上尚属首次。报告还提出了协商民主的要求,并就其内容、渠道和方向进行了论述:“推进协商民主广泛、多层、制度化发展。通过国家政权机关、政协组织、党派团体等渠道”,“把政治协商纳入决策程序,……增强民主协商实效性”(22)《胡锦涛文选》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633—634页。。十六大之后我们党对协商民主的全新概括,在很大程度上标志着党的协商民主理论日趋成熟。
十六大之后,我们党根据客观情况,颁布了有助于协商民主发展的系列制度,从而加快了相关制度创新的步伐。2005年颁布的《关于进一步加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建设的意见》,总结了政协制度建设的宝贵经验,并根据新的实践要求,对政协制度建设作了新的理论阐释。2006年颁布的《关于加强人民政协工作的意见》,对作为协商民主重要平台的人民政协进行了理论阐释,推进了协商民主制度建设。2006年,党中央颁布了《关于巩固和壮大新世纪新阶段统一战线的意见》,对新时期党的统战工作进行了全面部署,对新时期的政治协商和人民政协工作也作了相应安排。所有这些,对中国共产党的协商民主建设均具有促进作用。2007年发布的《中国的政党制度》白皮书,是推进协商民主建设的又一有力举措。
十八大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社会主义协商民主作为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有力抓手,不仅呈现出良好发展态势,也实现了令人欣喜的全面创新。
十八大以来,面对改革进入攻坚期和深水区的严峻挑战,我们党锐意进取,全面推进改革开放,在协商民主建设方面迈出了坚实步伐。根据十八大对协商民主作出的战略部署,十八届三中全会重申了协商民主的重要性。在庆祝人民政协成立65周年大会的讲话中,习近平对协商民主予以了深刻阐述和反复强调。2015年颁布的《关于加强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建设的意见》,阐释了协商民主的科学内涵:“协商民主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人民内部各方面围绕改革发展稳定重大问题和涉及群众切身利益的实际问题,在决策之前和决策实施之中开展广泛协商,努力形成共识的重要民主形式。”(23)《关于加强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建设的意见》,北京:人民出版社,2015年版,第2页。这就表明,协商民主的主体是我们党和广大人民群众,协商民主的客体为改革发展稳定的重大问题和涉及群众切身利益的实际问题,协商民主的方法和程序是在决策前和决策实施中进行深度协商,协商民主的目的是求得大家满意的“最大公约数”,最终达成共识。从现有的文献资料能够发现,这是我们党对协商民主概念作出的首次界定,这同时也表明我们党对协商民主的认识水平得到了新的提升。
协商民主有利于广大人民群众行使当家做主的权利,有助于科学决策和社会治理。十八大以来,我们党对协商民主的地位进行了深刻阐释,指出“协商民主是我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特有形式和独特优势”(24)《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29页。。2014年,习近平在庆祝人民政协成立65周年大会的讲话中,对其地位予以重申:“协商民主是中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中独特的、独有的、独到的民主形式”(25)《十八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中),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6年版,第74页。。与此前论述中所使用的“特有形式”和“独特优势”相比,这一表述连续使用了“独特”“独有”“独到”三个精准的形容词,对协商民主的地位进行了高度评价。由此足以看出,我们党对协商民主的重视程度得到新的提升。当然,我们党对协商民主的这一重大研判,是由几十年的协商民主实践加以证明的,特别是我们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这一独有形式,根植于中国实践,具有自己的独特优势。
中国共产党的协商民主不是某个方面力量单独发挥作用的结果,而是多方面因素共同作用的产物。换句话说,我们的协商民主具有多方来源,也就是习近平所言的“五个源自”,即源自中华民族优秀的政治文化,源自我国近代以后政治的演进过程,源自我们党的长期实践,源自建国之后各方面人士在政治制度方面的伟大创造,源自改革开放以来深入推进的政治体制创新(26)②③⑤ 《十八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中),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6年版,第74、75—76、78、70页。。可见,协商民主是由多方面因素共同促成的。中华民族的优秀政治文化为其提供了思想文化来源,近代以后的政治发展进程为其提供了广阔的历史舞台,我们党的长期实践为其提供了可靠的领导力量和牢固的实践基础,新中国成立后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的制度平台为其提供了不可替代的重要载体,改革开放以来的政治体制创新为其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无穷动力。正是由于以上这些因素,才使协商民主得以萌芽、形成、发展、成熟并不断趋于完善。
协商民主可以通过协商听取众意,达致决策和决策实施的一致性意见和最大共识,进而使协商结果真正落地并取得实际成效。为此,发挥党的群众路线的优良传统是协商民主的重要条件,也是其题中应有之义。“始终代表最广大人民根本利益,是我们能够实行和发展协商民主的重要前提和基础”②。“人民群众是社会主义协商民主的重点。……要按照协商于民、协商为民的要求,大力发展基层协商民主”③。这既明确了协商民主的实践重点,也为基层协商民主建设指明了方向。
相关资料表明,截至2018年底,我国网民人数已达8.29亿,互联网普及率已达59.6%(27)伍俊斌、郭丽兰:《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协商民主研究》,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9年版,第304页。。随着网络时代的到来,人民群众纷纷通过互联网发表个人看法,表达各方面的利益诉求。尽管传统的协商民主形式依然发挥着重要作用,却不能完全满足广大人民群众的强烈需求,网络协商民主成为了协商民主的新形式。面对迅速发展的互联网协商平台,我们党提出了网络议政和远程协商的要求。对此,习近平指出:“探索网络议政、远程协商等新形式,提高协商实效”⑤。这表明我们党对正在蓬勃兴起的网络协商民主具有清醒的认识,也对其协商效果进行了客观评价。的确,探索网络协商民主,目的是提高协商的实际效果,营造畅所欲言的良好协商氛围。当然,在进行网络协商时,决不能通过网络平台借协商之名违法乱纪,只有保持理性的态度和冷静的头脑,在相关法律和规章的框架内进行有序参与,网络平台才能真正助推协商民主的健康发展。
要使协商民主得到健康发展,就必须不断扩大参与主体,搭建由国家、地方和基层等组成的协商民主平台,并对协商民主的实践经验加以及时提升,使其成为稳定的协商民主制度。关于这一点,我们党提出了“推进协商民主广泛多层制度化发展”(28)《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29页。的要求。所谓“广泛”,主要指的是协商主体的广泛,意味着参与协商的主体已经从社会精英扩展到人民大众。在此意义上,推进协商民主广泛发展,重点是扩大广大人民群众的有序有效参与(29)⑧ 北京社会主义学院:《社会主义协商民主简明读本》,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年版,第122—123、128页。。所谓“多层”,即通过相关的法律、制度、体制、机制推进协商民主的多层发展⑧,主要包括中央、地方和基层等三个层面。所谓“制度化”,主要指群体和组织的社会生活从特殊的、不固定的方式向被普遍认可的固定化模式的转化过程。推进协商民主制度化发展要紧紧抓住制度建设这一关键,围绕“广泛”和“多层”设计相应的制度、规则和程序,使之成为良性互动的三位一体的配套体系(30)北京社会主义学院:《社会主义协商民主简明读本》,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年版,第136—137页。。
十八大以来,我们党以协商民主制度创新为重要抓手,大力推进协商民主制度化,“使制度中所内蕴的伦理精神对社会成员产生一种凝聚和向心的作用”(31)陈桂蓉:《论国家治理现代化中的道德话语》,《福建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8年第5期。。在党中央的正确领导下,近年来我们制定和颁布了一系列有助于协商民主建设的新制度。2015年印发的《关于加强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建设的意见》,既指出了协商民主的本质属性,也阐述了其重大价值、指导思想、基本原则和渠道程序,为广大人民群众行之有效地开展协商民主提供了制度保障。同年6月中央出台《关于加强人民政协协商民主建设的实施意见》之后,各省、市、自治区党委随之也纷纷出台了本地区的实施意见,对人民政协如何发挥协商民主作用提出了相应要求。这是我们党推进协商民主建设的又一有力举措。同年7月下发的《关于加强城乡社区协商的意见》,强调了城乡社区协商的重要作用,对基层协商民主作出了具体可行的制度安排,为基层协商民主健康发展提供了基本保障,为探寻全社会各界人士意愿和要求的“最大公约数”提供了明确思路。同年12月印发的《关于加强政党协商的实施意见》,对政党协商的内容、程序和保障机制作了明确规定,同时也着重强调了党的领导在政党协商中的重要作用和地位,这是近年来我们党推进协商民主制度创新的又一重大举措。
“有事好商量,众人的事情由众人商量,是人民民主的真谛。协商民主是实现党的领导的重要方式,是我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特有形式和独特优势。”(32)④ 《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文件汇编》,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年版,第30页。这既是党的十九大对我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特点和优势的最新概括,也是对社会主义协商民主作出的高度评价。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沿着党的十九大所深刻指出的“发挥社会主义协商民主重要作用”,“推动协商民主广泛、多层、制度化发展,统筹推进政党协商、人大协商、政府协商、政协协商、人民团体协商、基层协商以及社会组织协商”④的多样化发展路径,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定然会在新时代放射出更加绚丽多彩的耀眼光辉。
中国共产党在百年的协商民主探索中,既进行了“三三制”的有益尝试,也创造了协商建国的辉煌壮举,还实现了新时代协商治理和协商决策的实践创新。从很大程度上而言,中国共产党协商民主的百年演进,为协商民主的进一步发展提供了重要启迪。
中国共产党在推进协商民主的过程中,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协商主体,而是具有领导作用的参与主体。在进行“三三制”政权的成功尝试中,我们党在政权组成人员的构成问题上,不主张清一色,而是强调不同社会成员的合理搭配,“不论政府机关和民意机关,均要吸引那些不积极反共的小资产阶级、民族资产阶级和开明绅士的代表参加”(33)《毛泽东选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766页。,同时也充分发挥了中国共产党自身的领导作用。在进行协商建国的过程中,我们党敞开大门,让各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代表人士以及社会贤达在新政府任职,不仅调动了社会各界人士建设新中国的热情,也体现了我们党和社会各界人士的真挚感情,还使自身的领导核心作用得到了充分展现。在社会主义建设的过程中,我们党通过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这一重要协商平台,凸显了新型政党制度的优越性,彰显了我们党的领导智慧,发挥了各方面代表人士的建言献策作用。改革开放之后,我们党通过政治协商和社会协商等各种渠道,不断拓展社会各界人士的政治参与渠道,并为各种协商引领航向。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协商民主得到了广泛多层制度化发展,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最大优势,也成为推进协商民主的最大优势。社会各方面群体通过各种渠道有序参与协商民主,充分展现了有事多协商、办事多协商、协商得越多越深入越好的显著特点。从中国共产党协商民主的主体之维来看,客观上生成了中国共产党核心主体和社会各方面人士多元主体的“一核多元”主体结构。在新时代推进协商民主健康发展,就必须强化党的领导与多元参与的协商做法,不断提升“一核多元”的主体作用。
通过各种途径的协商民主活动,找到大家意愿和要求的“最大公约数”,画出符合众人需要的最大同心圆,能够达到集思广益、凝聚共识的良好效果。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以毛泽东同志为杰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通过各种重要会议中的协商民主形式,找到了符合中国国情的革命发展道路,取得了革命的最终胜利,并通过协商民主建立了新中国。建国之后,我们党通过和社会各阶层的深入交流和广泛协商,成功实现了对农业、手工业和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为社会主义制度的建立奠定了坚实基础。改革开放之后,我们党因势利导,通过各种行之有效的形式开展政治协商、社会协商和基层协商,充分调动了社会各方面人士建言献策的积极性。在党的十八大和十八届三中全会上,我们党对协商民主进行了深入阐述,将其作为和选举民主并列的重要民主形式,将协商民主从先前的政治协商、社会协商和基层协商领域拓展到政党协商、人大协商、政府协商、政协协商、社会组织协商和基层协商等诸多领域,开启了各种渠道协商民主协同发展系统推进的全新局面。就此而论,我国的协商民主制度体系既是上下衔接的,也是纵横交织的。从中国共产党协商民主百年进程的价值之维观之,我们党通过各种协商于民的协商方法,达到了集思广益、凝聚共识的显著效果,实现了协商为民的价值取向。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要推进协商民主稳健发展,就必须充分体现集思广益的协商特质和协商于民的协商方法,进一步明确协商为民的价值指向。
协商民主既是一种集思广益的民主决策方式,也是一种多元主体平等参与的民主治理途径。中国共产党在进行革命、建设和改革的百年历程中,通过党内协商、党际协商和党群协商等各种协商途径,使协商民主的科学决策功能得到了充分发挥。党委会制度作为党内协商的有效途径,遵循民主集中制的组织原则和组织要求,既在党内强调“四个服从”,又注重将民主基础上的集中和集中指导下的民主相结合,既能够广纳群言,找到大家意愿和要求的“最大公约数”,又能够实现党的团结和集中统一领导,从而在我们党的发展历程中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党际协商作为我们党加强同各民主党派协商议事的可行之途,以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为前提,以民主和团结为主题,以广泛深入吸纳各民主党派人士的合理建议为着力点,在科学决策和民主决策中具有显著作用。党群协商作为我们党深入了解民情、认真倾听民声、广泛集中民智、切实珍惜民力的有效方式,遵循问需于民、问计于民、问效于民的内在要求,是我们党坚持“一切为了群众,一切依靠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鲜活体现,也是问策于民基础上科学决策的具体表现。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现实的需要,协商民主也在各种治理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同传统意义上自上而下的管理和管控相比,治理更加强调多元主体的平等性和协同性,这同协商民主多元主体协同参与的内在特质相契合。因此,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协商民主嵌入了各种形式的治理之中,在客观上形成了“党委领导、政府负责、民主协商、社会协同、公众参与、法治保障、科技支撑的社会治理体系”(34)《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 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北京:人民出版社,2019年版,第28页。。其中,坚持党委领导是根本。我们党代表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能够在总揽全局中平衡不同地区、不同部门、不同行业和不同社会群体的利益。民主协商就是做到有事多协商、遇事多协商、办事多协商,协商得越多越深入越好,通过民主化渠道使公共事务得到妥善解决。社会协同就是要建立政府、社会和市场良性互动的平台和机制,依托各类群团组织和社会组织强化公共服务,在激发活力提升动力的基础上促进平衡加强治理。公众参与就是从人民立场出发分析问题、研判问题、破解问题,确保协商治理人人有责、人人参与、人人共享。从中国共产党协商民主百年进程的功能之维观之,我们党通过党内协商、党际协商与党群协商的途径和共商共治共享的方法,充分发掘了协商民主的决策和治理效能。这就启示我们,新时代要推进协商民主稳健发展,就必须发挥协商决策与协商治理的内在功能,凸显协商民主的独特优势。
协商民主是实践的产物,也是制度保障的结果。我们党在推进协商民主发展的百年探索中,非常注重实践创新。特别是随着革命、建设和改革等各个时期科学决策和有效治理的现实需要,我们党积极进行各种不同形式的实践创新,并把实践创新中的正确做法和宝贵经验以制度的形式固定下来,不断为协商民主的进一步发展提供有力支撑。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我们党通过“三三制”政权建设,不仅提高了社会各界人士参加政权的积极性和主动性,为新中国的政权建设提供了重要经验,也促进了协商民主的实践创新。在新中国建立前夕,我们党邀请社会各阶层代表人士协商议事,共同探讨新中国的成立事宜,书写了协商建国的壮丽篇章。在社会主义革命时期,我们党因时而进,因势而化,通过广泛而深入的反复协商和有效沟通,引导社会各方面人士积极参与到社会主义改造的行列之中,实现了列宁生前提出但未能付诸实践的和平改造。在社会主义建设过程中,我们党不断推进协商民主实践创新,在企业管理中探索出了“两参一改三结合”的有效运行模式。在改革开放进程中,广大人民群众大胆进行实践探索,通过居委会、村委会和职代会等形式,在城市、农村和企业深入开展协商民主。特别是通过各级政协组织,推进了协商工作从高层向基层延伸,协商行为从形式向实质迈进,协商规范从政策向法制转变,协商意愿从被动向主动转化(35)陈家刚等:《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制度与实践》,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9年版,第155—156页。。随着广大人民群众民主意识的增强和参与意识的提高,以党内协商、党际协商、党群协商、政府协商、立法协商、社会协商、基层协商为渠道的协商民主得到不断拓展,客观上生成了各领域协商协同推进的协商民主系统。同时,随着各领域协商民主的实践创新,协商民主的有效做法和宝贵经验也以制度的形式被确定下来。2015年我们党印发了《关于加强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建设的意见》《关于加强人民政协协商民主建设的实施意见》《关于加强城乡社区协商的意见》《关于加强政党协商的实施意见》,以此为契机,全国各地随之也出台了本地区的相应实施意见。此外,浙江温岭的民主恳谈会、河南邓州的“四议两公开”工作法以及贵州乡村的院坝会、党群直议制也纷纷以制度的形式呈现出来,从而使协商民主得到了制度化发展。这就启示我们,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要推进协商民主健康发展,就必须探寻实践创新和制度建设的协商密钥,实现协商民主的广泛多层制度化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