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英磊
(重庆三峡融媒体中心,重庆 404100)
纪录片在创作发展的过程中一直都存在着相当多的争议,比如该更侧重真实还是添加进一些的故事性内容,而这些都体现在纪录片创作的编导意识中。原因是既然要求纪录片能够保持较高的真实性,但同时编导在创作作品时又难免会带入个人主观意识,因此就必须要在这二者之间做出平衡,解决好主观与客观之间的矛盾。那么从这个点出发去看,编导是否与纪录片主体之间存在着主观意识的渗透?这同样值得思考。另外,纪录片就其内涵来说,本来就是建立在真实性的基础上的,而这里的真实也不是“形而上学”的,是只有深刻揭露事实内涵的“真实”,才能算是将纪录片的“真实”要义体现出来。不同于完全架空的艺术类作品,纪录片还是要以现实为核心,将现实生活当做创作的基础,原因是纪录片终归是对现实生活的映射,无论再添加进何种元素的艺术成分,也终归是编导为了创作贴合生活的作品。接下来本文就以此为基础,去探讨纪录片创作中编导意识的体现。
首先有关纪录片编导意识的体现,选题部分是最首要也是最关键的体现。原因是纪录片的选题将直接影响往后拍摄的走向、流程与内容,以及决定片子的基调。因此,作为编导,在确定选题之初,就必须要带入足够的镜头感、流程化、内容性等等意识,以确保影片拍摄的顺利、完整。此外,有关纪录片拍摄的选题,如何作品确定选题及基调,其实都是由编导来决定的。编导的个人意识将贯穿整个片子的拍摄过程。在拍摄的前期,编导会深入实地,了解被拍摄者的家庭情况、生长环境等,对于拍摄对象是一个由陌生到熟悉的过程,去挖掘拍摄对象背后的“戏剧性”。并且一部写实性较强的个人纪录片,通常都需要编导与被拍摄对象能够有一段时间的深入接触,了解被拍摄者在生活、生产过程中的方方面面。那么在具体拍摄的过程中,由于会在被拍摄对象的家中安插摄像机以及摄像人员,这就会对被拍摄对象的生产生活造成影响。因此,如何做到切实还原被拍摄对象便也成为了值得考量的问题。另外被拍摄者可能在镜头下会表现出一些,表现的欲望过强,或是刻意隐瞒一些不愿被记录在镜头中的情况发生,这也就需要编导规划好合理的镜头角度和位置,还有拍摄过程中的镜头捕捉,拍摄时机、机位的选择,对人物形象的塑造等,避免出现一些由于人为原因造成的影片失真。那么有关于编导意识对选题的渗透,具体来看有如下几个维度,首先是明确好创作意图后,根据意图进行选题,其次是根据已有的选题,去寻求新的内容突破。编导在明确好创作意图以及确定好拍摄流程、拍摄对象等内容时,并不会将内容原封不动地将拍摄的内容传播给受众,而是会在拍摄内容的基础上进行“二次创作”,对拍摄对象的生产生活进行拓展,目的是将被拍摄对象身后的更多故事展示给受众。拍摄对象作为世界的一部分,同时也是别人世界的一部分,以拍摄对象视角展现人生活的状态。比如在2020年央视网出品的纪录片《人生第一次》,全系列共有12集,采用蹲守拍摄的方式,聚焦出生、求学、上班、告别等12个人生断面,勾勒出中国人鲜活的生活图景,每一集都紧紧贴合编导的创作意图,所拍摄的每个人生断面也都将编导的创作意图展露无疑。比如,“长大”篇的小锁和小云,身为留守儿童父母长年不在家,编导并没有刻意去展现作为留守儿童的孤独与艰辛,而是利用诗歌的方式去描绘出孩子们一生的成长过程。由国家应急管理部消防救援局与腾讯视频联合出品的《119请回答》,是一部24小时全景追踪式消防纪录片,通过这部纪录片,我们能直观地看到和了解一线消防员的每日状态,他们的生活日常、训练以及出警在纪录片中都有全方位的展现,立体生动的消防员形象跃然而出,而这部片子的编导同样也是先有了创作意图,然后再决定纪录片选题。纪录片《和陌生人说话》,主持人陈晓楠用对话方式,带领我们走进那个陌生的普通人的世界,探寻普通人背后波涛汹涌的故事,看遍大千世界的人情冷暖。尤其是第四季第四集《狱外来信》中,陈泗瀚,一个刺死校园霸凌者的被霸凌者,七年的青春在铁窗中度过,在他最消沉的时刻,朋友们在狱外的来信就如温暖的光,让他充满力量。同学书信上那一句, “因为毕业照上没有你,是我不愿看的,所以我闭上了眼”,让人泪目。这样一个关于爱和光的故事,让人格外动容,而导演为拍摄好这部片子,在拍摄之前便确定好了拍摄意图,走访了有关于陈泗瀚的许多地方,将最具感染了的一面呈现在了观众眼前。由陆庆屹执导的纪录片《四个春天》,于2019年1月4日在中国上映。该片以真实的家庭生活为背景,讲述了编导陆庆屹以自己南方小城里的父母为主角,记录了他们4年里的日常生活的故事,并且为了将故事呈现得更加有感染力,陆庆屹也是做足了前期的意图策划工作,他跑遍了拍摄地,目的是展现最真实的一面。此外还有第二种情况,是已经在确定好选题的情况下,编导再介入进行二次“创作”,而这时便更加考验导演的转化能力,即将陌生的事物转化成为熟悉的。在一般情形下,选题一旦选定了,编导创作的空间就会被挤压,而此时编导的能力与思维便决定了影片的方向与质量。比如,张以庆导演的纪录片《幼儿园》,与一般记录学龄阶段的孩子不同,该片是站在孩子的角度,用孩子的目光去完成对内容的创作。2020年由中宣部、国家文物局、中央电视台共同实施,中央电视台纪录频道制作的电视纪录片《如果国宝会说话》第三季中,也处处凸显出编导强大的创新意识与能力,比如一则约三分钟的先导预告片收获不小的关注。短片中,第三季中的文物在一段“李太白,张九龄,难得史册有姓名;长相思,短歌行,咱不论钞票只论情;五花马,夜光杯,空里流霜不觉飞;哥舒翰,夜带刀,车辚辚,马萧萧……”的炫酷RAP说唱中亮相,令人目不暇接,同时在唐代仕女俑一集中,利用平等趣味的说话方式,让国宝与当代青年“玩”在一起,“1 000年后的胖妹如我,看到那时的你,真是羡慕、嫉妒、爱”“作为一个每天都在努力减肥的胖妹,我曾梦想生活在大唐”——这一集的旁白通过现代胖妹妹的语调与视角,介绍了唐代胖妹妹的一生,并且带出当时的风物之美[1]。
沿着纪录片的脉络向前梳理,我们可以发现最早的纪实类影片分为“直接电影”以及“真实电影”这两种。首先“直接电影”诞生于20世纪60年代左右的美国,是要求拍摄者以第三人的视角,完全不参与被拍摄的事件。编导作为事件以“上帝视角”去观察被拍摄者的一举一动,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不会干预被拍摄者的生产、生活,做到了直接性记录。“直接电影”的叙事结构多带有强烈的隐喻色彩,即通过直观的拍摄,不掺杂任何解说词等,单纯地让观众去体会影片背后的主题与意图。而“真实电影”则是诞生于20世纪50年代左右的法国,要求拍摄者不能单纯地站在旁观视角,而是要深入地参与进事件发展的过程中,去对事件的发展做引导推进。此外我们会发现,尽管“直接电影”要求拍摄者处于旁观的视角,对事件的演变不做任何评价及陈述,但这样的纪录并非“随性而拍”,也是有其自身的主题蕴藏在其中的,编导去选择拍摄对象,而后拍摄对象通过在镜头中的一系列表现,去凸显主题。那么相对应的,“真实电影”则是要求编导对事件的推进做出干预,不能任由势态自然地发展。总的来说,“直接电影”和“真实电影”均在不同程度上体现了纪录片编导意识在纪录片创作中的重要性。真实是纪录片的重要内涵,代表了内容的真实、可信、可靠,并且有时候为了真实,在摄制一些已过往的事件或逝去的对象时,可以采用模拟情景再现的手法。比如上文中提到过的,央视制作的百集纪录片《如果国宝会说话》中,每一集都去讲述了一个人物,描绘了一桩事物。在黄河铁牛中,唐玄宗开元十二年,一项基础设施作为国家战略上马,这就是黄河铁牛,它们作为桥桩,为稳固蒲津浮桥,维系秦晋交通而铸。为了铸造这些铁牛,消耗了当年大唐全国铁产量的4/5。它们结合了力学、道路工程学原理,运用灵活且稳固的结构,抵抗着黄河水浪巨大的冲击,安全使用了五百年,而为了深刻还原黄河铁牛,创作组以千年前的“桥梁设计师”视角,向观众科普了一把“牛顿定律”,让观众真切感受到了我国古人伟大的智慧与毅力[2]。
一部纪录片的创作,严格意义上来讲并非编导一人所为,而是由编导与被拍摄者合力完成的。编导利用拍摄的形式对事实做重新构建,在具体拍摄的过程中,编导的一系列行为早已影响到了被拍摄对象,意味着所拍摄的现实在进入镜头后便成为了“拟态”的现实。此外,拍摄对象在摄像机前可能流露出的种种反应,其实也并非坏事,因为被拍摄者在镜头前所表现出来的反应,恰好也能够体现出被拍摄对象的个性。最后,编导必须要与被拍摄者建立良好融洽的关系,并在拍摄的过程中保持足够的距离,不要让被拍摄者产生被“纠缠”的情绪,取得被拍摄者的认可,从而与编导一同完成内容的创作。
编导和被拍摄者,在拍摄的过程中总会产生出种种联系。因此就需要编导与被拍摄者在影片拍摄的过程中,能够彼此建立良好的信任关系,被拍摄者面对着摄像机的拍摄,还能够与编导像朋友一般聊天,吐露自己的心声,反从而最真切地反映被拍摄者的状态,更好地去展现被拍摄者当下的生活境遇。纪录片《寻找手艺》讲述了编导张景在行走中寻访、记录中国传统手艺的温暖故事。在“寻找手艺”的过程中,编导走遍了中国壮美的山河湖海。在旅途中,作者与手艺相遇,与手艺人、工匠相遇,并与手艺人、工匠之间产生信任,与他们成为要好的朋友,从而完成这部感人真切的纪录片,在片子拍摄完成后,张景在有次访谈中说:“真正传下来的不仅仅是我们所拍到的手艺,手艺人、他们的手艺、他们的产品连同他们的环境,形成了一种无形的温暖。我想如果我没有步入城市,仍然生活在乡村,而一个摄制组恰好拍下了我,那我一定也能散发出这种无形的温暖。这种温暖超越了文字的表达和图像的记载,始终环绕在我身边,鼓励和推动着我满怀激情地把《寻找手艺》完成。”而正是由于同传统手艺人之间的信任,让镜头里的张景与手艺人的相处更加真实,自然。小川绅介《牧野村千年物语》这部片子的拍摄历时13年,导演在农村生活了13年。拍摄初期导演在所拍摄的地点买了一块田地,用了3年的时间学习耕种,还和当地的农民成为朋友,人们习惯了摄影机长时间的存在,拍摄时自然会呈现最真实的生活状态[3]。
编导在创作纪录片时,会从被拍摄对象身上搜取相关信息,并建立相应的资料库。同时纪录片同其他类型的片子一样,也同样是由声、画构成的。而纪录片的拍摄不同于艺术类电影,没有过多的分镜头脚本以及花哨的特效,而是作为编导,在事件的整个推进中只是单纯地将让被拍摄者的生活、工作记录下来,去用镜头阐述被拍摄者的方方面面。另外,编导通过拍摄画面的整合排布以及后期的剪辑,能够让受众更容易体会到编导想要传达的意图。同时,纪录片的最基本构成是镜头所记录的画面,但同时纪录片同其他类型的音影作品一样,其声音同样重要。声音的使用可以进一步丰富内容,让作品的整体感染力更强,从而让观众更容易理解编导的意图,比如解说词。解说词一般也是由编导编写的,通过解说词的使用能够让受众更快领会内容主题。即编导根据拍摄的题材,通过对大量素材的收集和使用,配以影片的叙述方式,让影片的拍摄意图被间接实现。在这个维度,可以引用叙述理论做分析。有关于叙述理论,最早是诞生于20世纪20年代后期的苏联。有关内容的叙述大抵分为两个部分,即内容的故事部分和话语的表述部分。内容的故事部分是指所要拍摄的内容,即片子的主体部分,而话语的表述方面则是配合好解说词,让画面的呈现更像是在讲故事一般。因此一般纪录片的编导都会采取“画面+声音”的形式,而有关画外音的解说词其实看下来大概也分三个维度,一种是以旁白的身份进行叙事,一种是故事主角的叙事,还有一种是配角的叙事。而画外音总的来看,既是故事的叙述者,同时也是事件的讲述者。故事的叙述者会以第一人称的身份将观众带入到片子中。在2020年播出的纪录片《王者归来》中,便是采取了第一人称视角进行叙述,拍摄组历经严寒、跨越冰河、穿过雪山,历时1 000天,用耐心与勇气,用坚韧和理念,研究发现野生动物的科学保护方式,并且采取了“首创性”的野生动物题材剧情结构,用村民、野保人士、科学家、探险者等主人公的视角讲述东北豹,拍摄他们保护野生动物的亲身经历,真实记录中国人的野保故事。并且还利用了画外音、解说词的形式,濮存昕先生担任该片主讲人,并出镜进行讲解。纪录片《最后的棒棒》,编导何苦耗费了4年时间,为了拍摄好这部记录片,他扎根拍摄实地1年多时间,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和镜头记录下来山城棒棒军这个群体,也让大家更多地了解到了城市底层人们的生活,每个人都在努力生活着。
总的来说,有关于纪录片创作中编导意识的体现,主要有对选题的介入,以及以真实性为原则基础,还有要与被摄者的沟通,比如,编导与被拍摄者的意图互通、编导创作意图的间接实现等维度体现,那么作为新时代的纪录片编导人员,就还是要不断提升并完善这些理念、方法,为人民群众带来更多的有温度、有质量、有内涵的纪录片作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