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体检大数据的低剂量苯暴露职业人群空腹血糖水平调查研究

王佃鹏，冯广权，林大枫，邓丽丹，杨祥丽，李培茂，张志敏，张 文，冯文艇，张艳芳，李添娣，张乃兴

（深圳市职业病防治院医学检验科，广东 深圳 518020）

苯及苯系物是工业生产中常用的化学原料，错误使用和工作场所缺乏有效保护会导致职业性苯中毒等一系列危害[1]。调查研究表明，从事有机溶剂或气体慢性接触作业的工人长期接触上述物质后可能出现心理异常、性格情感改变，如抑郁、焦虑等。动物实验研究发现苯系物类有机溶剂对暴露人群的心理健康状况产生了不同程度的损害[2]。工作环境中的职业应激会引起心理障碍，这些不良的心理反应还与内分泌系统疾病密切相关。人体血糖水平主要由神经系统和体液系统调节，应激状态下，交感神经兴奋，激活下丘脑-垂体-肾上腺皮质轴，大量糖皮质激素释放，儿茶酚胺分泌增多，激活肝糖原分解，引起血糖升高等不良生理反应[3-4]。有动物实验研究表明接触苯会导致胰岛素抵抗，从而影响葡萄糖在体内的调节，但未见苯暴露浓度时间与人体血糖变化的系统研究报道，提示分析苯接触人群苯暴露对血糖调控水平规律的研究非常必要[5]。随着大数据时代的到来，近年来基于云存储的医疗大数据相关研究发展迅速，基于健康体检信息数据挖掘和分析为疾病防治提供便全面的诊疗线索。本次研究通过职业健康体检大数据对苯及苯系物暴露职业人群血糖的流行规律作调查，目的是探讨低剂量苯暴露对工人血糖水平的影响。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试验组调查对象为2018 年1 月1 日至2021 年12 月31 日在深圳市职业病防治院进行体检者共计8 195 名，有苯接触的工作史。入选条件：在使用苯及苯系物环境中连续工作3 个月以上，根据体检电子报告资料排除其他化学暴露因素，年龄20～55 岁。其中男6 082 名、女2 113 名。对照组调查对象为随机抽取2018年1 月1 日至2021 年12 月31 日在深圳市职业病防治院进行健康体检的8 195 名无苯接触工作史体检者，年龄在17～64 岁（其中男6 003 名、女2 192 名）。本研究经深圳市职业病防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批准，回顾性数据分析免除受试者知情同意。

1.2 作业环境苯浓度测定在苯暴露相关工作生产车间选取喷漆、加油、洗涤、仓储岗位作为采样点。在工人工作时采集工作场所空气。在采样点打开活性炭管两端，连接于采样泵，以50 mL/min 的流量采集4 h 空气样品。采样后，立即封闭炭管两端，置清洁容器内运输和保存，气相色谱法测定8 h 时间加权平均浓度[6]。

1.3 血糖检测采集对照组和接触组工人空腹静脉血5 mL，分离血清后用全自动生化分析仪（贝克曼库尔特商贸中国有限公司，京械注准20152401623，型号：AU5800）进行血糖测定。每批次实验均有两个水平质量控制记录。根据试剂说明书和《中国2 型糖尿病防治指南》以空腹血糖＞6.1 mmol/L 为异常限值[7]。

1.4 统计学方法采用SPSS 19.0 统计学方法软件，计量资料以(±s)表示，采用t检验，计数资料以[ 例(%) ]表示，采用χ2检验，相关性分析采用Pearson 相关。以P＜0.05 表示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一般情况试验组平均年龄（33.65±0.09）岁，空腹血糖（FBG）受损者总体检出率为5.08%（416 人），其中男性为5.72%（348 人），女性为3.22%（68 人）。对照组平均年龄（29.20±7.91）岁，空腹血糖（FBG）受损者总体检出率为2.09%（171 人），其中男性为2.68%（161人），女性为0.46%（10 人）。试验组空腹血糖（中位数为5.00 mmol/L）水平大于对照组（中位数为4.60 mmol/L），经调整年龄后的协方差检验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

2.2 作业环境苯浓度本次车间定点采样共收集215 份样本，结果显示，平均浓度为2.07 mg/m3，最高检出浓度为喷漆岗位0.60～69.60 mg/m3，有5 个检测点的检出浓度低于方法检出限（0.007 mg/m3），分布在加油岗位。超标率为6.9%，超标岗位主要分布于喷漆和涂装岗位。

2.3 试验组各性别组、年龄组血糖对比情况男性组血糖（5.17±0.96 mmol/L）高于女性组血糖（5.03±0.62 mmol/L），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20～50 岁年龄段男性高于女性（P=0.00）；17～19 岁、51～65 岁年龄段血糖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各年龄组不同性别血糖分布情况

2.4 试验组不同工龄接触工人血糖测定结果工龄＞6 年工人血糖值（5.31±1.10 mmol/L）高于工龄3～6 年工人血糖值（5.10±0.85 mmol/L）高于工龄＜3 年工人血糖值（5.05±0.73 mmol/L），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工龄＞6 年工人血糖异常率（7.56%）高于工龄3～6 年工人血糖异常率（3.25%）和工龄＜3 年工人血糖异常率（3.26%），血糖异常率为血糖值高于6.1 mmol/L 个体所占全部调查人群的比例，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表2 不同工龄接触工人血糖测定结果

2.5 试验组血糖与工龄及血常规指标的Pearson相关检验结果 FBG 的上升趋势与年龄呈正相关性（r=0.24，P＜0.01）、FBG 的上升趋势与与工龄呈正相关性（r=0.16，P＜0.01）、FBG 的上升趋势与白细胞呈正相关性（r=0.06，P＜0.01）；FBG 的上升趋势与血小板无相关性（r=0.01，P=0.24），分析结果见图1。

图1 血糖与工龄及血常规指标的Pearson 相关

2.6 试验组血糖与苯接触水平的Pearson相关检验结果血糖上升水平与苯接触水平呈一定的趋势，但无相关性（r=0.07，P=0.28），见图2。

图2 血糖与苯接触水平的Pearson 相关分析

3 讨论

苯及苯系物一直是现代工业中常用的有机化学溶剂。珠三角地区是我国化学工业的聚集地之一[8-9]。近年来这些产业发展迅速，接触苯及苯系物的从业人员也在逐渐增多，这使得苯及苯系物对接触人群产生损害的案例报道也逐渐增多[10-11]。研究表明疑似苯中毒者易出现悲观、焦虑、怨恨等消极情绪，多项研究表明负性情绪对血糖水平调节有影响[12]。

本研究首次系统地从各个年龄层次及不同苯暴露浓度对血糖水平的影响。17～50 岁的4 个年龄组职业人群男性空腹血糖指标高于女性，差异有统计学意义。空腹血糖指标随着年龄的增加而逐年升高。51～65 岁年龄组的职业人群男性空腹血糖高于女性，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女性由于特殊的生理现象，绝经后（49 岁以后）血糖迅速升高，而与男性差值逐渐减少，而使这一年龄段男女之间血糖差异无统计学意义。本研究还发现血糖水平与白细胞计数呈正相关，白细胞计数是苯中毒诊断的主要指标，也是反映机体感染和免疫情况的指标[13-14]。本研究还发现不同工龄接触工人血糖水平随着工龄增长而增长，而且随着工龄增长血糖异常率逐渐上升。根据2018 年美国糖尿病学会诊断标准，中国成人总糖尿病（n=9 772）患病率为12.80%[15]，本研究人群发现血糖异常率最高为7.55%，没有高于中国成人总体患病率。虽然不能以仅空腹血糖作为糖尿病的诊断依据进行流行病学调查，但仍有73.79%的特异度，所以FBG部分代表了胰岛β细胞及胰岛素敏感度随年龄变化的趋势，FBG 随着年龄的增加而升高，这与文献报道是一致的[16-17]。本研究未将糖化血红蛋白作为观察指标，是由于体检人群的特殊性——只有部分体检人员同时检测了空腹血糖和糖化血红蛋白，这也是未来研究中需要进一步关注的课题。医疗大数据是以大容量且具有真实世界信息为主要特征的数据集合为基础，从中发现新知识、创造新价值、探索潜在的信息再利用资源[18-20]。基于体检大数据的职业健康检查数据资源，本研究选择大样本人群分析了苯暴露与血糖水平的关系，可能降低研究结果的误差，为体检人群精准健康管理和职业暴露人群血糖调节系统研究提供科学依据。

长期低剂量苯接触工人血糖总体水平高于正常对照组。长期低剂量苯接触生产工作所导致的应激反应造成血糖变化未高于中国成人总体情况，工龄增长过程血糖呈上升趋势可能是与年龄增长有关，与低剂量苯暴露叠加的关系暂时未有明确相关性。利用医疗大数据定期监测苯接触者血糖变化，可为职业健康保护提供可靠的预警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