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医药综合调理疗法对阿片类药物成瘾稽延期戒断症状及精神症状的影响*

索南卓玛，南拉卡，万玛，普曾扎西，多杰顿珠，申明昌，赵伟，周生财

（1.青海省藏医院，青海 西宁 810000；2.青海省多巴强制隔离戒毒所，青海 西宁 810000；3.青海省女子强制隔离戒毒所，青海 西宁 810000）

阿片类物质滥用问题长期在世界各国存在，2015 年《世界毒品问题》统计称全球共有3240 万阿片类物质滥用者，我国2017 年底登记的吸毒人员有255.3 万名（不含戒断3 年未发现复吸者、死亡者和离境者），以吸食阿片类毒品（如海洛因等）为主[1]。吸食阿片类毒品不仅危害个人健康，也会影响社会稳定。目前治疗阿片类物质依赖的方法已趋向于多样化，不再拘泥于单一西药。中医药戒毒在辨证论治、整体观念、恒动观念的指导下，通过中药、中成药、针灸等多途径对戒断症状进行治疗，具有多靶点、无不良反应、安全性高的优势[2]。藏医学作为祖国医学中的瑰宝，拥有完整的理论体系和丰富的临床应用，目前尚未应用于治疗阿片类药物成瘾，也缺少相关研究。基于此，本研究根据阿片类药物成瘾稽延期的生理变化和临床表现的不同，制定了藏医综合调理方案进行辨证施治，通过观察对稽延期戒断症状和精神症状的变化来确认藏医药戒毒治疗效果，现报道如下。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经青海省多巴强制戒毒所和女子强制戒毒所单位综合审核同意，选取2016 年6 月—2019 年6 月期间的135 名强戒人员作为研究对象。根据强戒管理要求，研究对象的生活环境和管理秩序不应发生重大改变，因此，本研究采用整群抽样法将研究对象分为治疗组（69 例）和对照组（66例），全部人员均自愿参与并签署知情同意书。两组一般资料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 0.05），具有可比性，见表1。

表1 两组一般资料比较[（±s），n]

表1 两组一般资料比较[（±s），n]

组别 例数 年龄（岁） 毒龄（年） 性别男 女治疗组 69 46.1±6.0 14.4±8.8 51 18对照组 66 45.5±7.4 16.0±9.4 52 14 t/χ2 值 0.519 1.021 0.443 P 值 0.605 0.309 0.506

1.2 纳入及排除标准

纳入标准：符合《国际疾病分类》（ICD-10）中阿片类物质使用障碍相应诊断标准；无精神疾病病史；能够准确理解并认真回答各种评估量表和调查问卷；在所时间能够参与全程研究。排除标准：不符合纳入标准者；有器质性心脏病、严重心律失常者；严重肝肾功能不全者；严重感染性疾病和肿瘤患者；既往有严重神经、精神疾病史者；有HIV 感染史，重度营养不良者；多药滥用并形成依赖者。

1.3 方法

以藏医三因动态平衡学说为基础理论，七精华、三秽物、疾病的二十种性相、药物的六味、十七种功效等核心理论为指导，综合阿片类药物成瘾后人体损伤的特点[3-4]，根据解毒保肝、平隆安神、调和胃肠功能、平衡三因等不同治疗思路，从300 余种常用藏药方剂中选出10 种藏成药，编号从“解毒1 号”依序至“解毒10 号”，均为丸剂和胶囊剂，由青海省藏医院制剂科制备。

两组患者均于急性脱毒期（戒毒7～10 天）后入组，对照组以常规强戒治疗为主，不进行其他干预。治疗组在常规强戒治疗基础上，同步给予两个疗程的藏医综合调理。第一个疗程以清热解毒、补益脾胃、开窍通络为主要治疗思路，按医嘱服用藏药解毒1 号、2 号、10 号、3 号、5 号，时间持续2.5 个月；第二个疗程以疏肝解郁、安神镇静、调和三因、补肾强筋为主要治疗思路，按医嘱服用藏药解毒3 号、6 号、7 号、8 号、10 号，时间持续5 个月。

1.4 观察指标

①稽延期戒断症状量表：以心悸、紧张焦虑、烦躁不安、易激惹、头昏、嗜睡、震颤、注意力不集中、失眠、全身乏力、厌食、腹泻、便秘、全身骨骼肌肉疼痛、自发射精等30 个条目量化评定稽延期戒断症状的变化情况和严重程度[5]，每个条目根据严重程度分为0～3 级，0 分表示无任何症状；1 分表示有轻微症状；2 分表示症状经常出现，但可以忍受；3 分表示症状持续出现，难以忍受。稽延期戒断症状量表的统计指标有单项分和总分，单项分根据原始记录评定为无、轻、中、重级，分别记0、1、2、3 分，单项分的高低反映此项症状的严重程度，总分为各单项分的总和，反映稽延期戒断症状的严重程度，分数越高表示稽延期戒断症状越严重。该量表在治疗前、治疗2.5 个月后、治疗结束后分别进行测试，共3 次。

②焦虑自评量表（SAS）[6]量化评定焦虑情绪的变化情况，所用项目采用4 级评分，主要评定症状出现的频度，其标准为：“1”表示没有或很少时间有，“2”表示小部分时间有，“3”表示相当多时间有，“4”表示绝大部分或全部时间有。按照中国常模结果，SAS 标准分的分界值为50分，小于50 分为无焦虑，50～59 分为轻度焦虑，60～69 分为中度焦虑，70 分以上为重度焦虑。

③抑郁自评量表（SDS）[6]量化评定抑郁情绪的变化情况，所用项目采用4 级评分，主要评定症状出现的频度，其标准为：“1”表示没有或很少时间有，“2”表示小部分时间有，“3”表示相当多时间有，“4”表示绝大部分或全部时间有。按照中国常模结果，SDS 标准分的分界值为53分，小于53 分为无抑郁，53～62 分为轻度抑郁，62～72 分为中度抑郁，72 分以上为重度抑郁。

以上量表在治疗前、治疗2.5 个月后、治疗结束后分别进行测试，每个量表均测3 次，均由同一组经验丰富的医师和助手执行。

1.5 统计方法

应用SPSS 17.0 统计软件进行数据分析，计量资料以（±s）表示，采用t检验；计数资料以[n（%）]表示，采用χ2检验。以P＜ 0.05 表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两组稽延期戒断症状评分比较

治疗组治疗2.5 个月后、治疗结束后稽延期戒断症状评分低于治疗前及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0.05），见表2。

表2 两组稽延期戒断症状评分比较[（±s），分]

表2 两组稽延期戒断症状评分比较[（±s），分]

组别 例数 治疗前 治疗2.5 个月后 治疗结束后治疗组 69 36.90±24.25 15.57±12.69 3.82±5.33对照组 66 35.53±17.34 27.63±20.45 39.05±26.52 t 值 0.376 4.626 10.451 P 值 0.707 0.000 0.000

2.2 两组焦虑自评量表评分比较

治疗组治疗2.5 个月后SAS 评分低于治疗前（P＜ 0.05），但与对照组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 0.05）；治疗组治疗结束后SAS 评分低于治疗前及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0.05），见表3。

表3 两组焦虑自评量表评分比较[（±s），分]

表3 两组焦虑自评量表评分比较[（±s），分]

组别 例数 治疗前 治疗2.5 个月后 治疗结束后治疗组 69 53.54±10.64 47.19±8.56 38.48±8.86对照组 66 52.36±9.47 48.52±9.32 56.36±10.70 t 值 0.680 0.864 10.594 P 值 0.498 0.389 0.000

2.3 两组抑郁自评量表评分比较

治疗组治疗2.5 个月后、治疗结束后SDS 评分低于治疗组治疗前及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0.05），见表4。

表4 两组抑郁自评量表评分比较[（±s），分]

表4 两组抑郁自评量表评分比较[（±s），分]

组别 例数 治疗前 治疗2.5 个月后 治疗结束后治疗组 69 60.88±8.34 54.01±10.14 41.57±12.94对照组 66 59.35±11.72 58.32±9.21 62.89±8.30 t 值 0.877 2.582 11.338 P 值 0.382 0.011 0.000

3 讨论

3.1 藏医和中医治疗阿片类物质成瘾的思路及其区别

中医戒毒历史悠久，明清时期就已有相关研究。1883 年何其伟在《救迷良方》中就指出鸦片“其味涩，故滞；其性热，故毒；其色青黑，故入肝肾；其臭香，故走而不守”，认为鸦片成瘾机理是烟毒内蕴，脏腑阴阳失调，气血津液受损，气血瘀滞，阴阳俱损，最后见毒瘀互阻，寒热错杂，虚实互见，是极其复杂的病症[7]，并提出了“补正丸”“忌酸丸”等中药方剂的使用方法和戒毒理论[8]。在近现代中医治疗阿片类毒品成瘾的研究中，高学敏等[9]提出气血津受损说、脏腑受损说和三焦受瘾说；杨维益等[10]认为阿片辛香苦涩、性燥有毒，长期吸食会耗气伤阴，形成气阴两虚；吴锦等[11]认为鸦片味苦、香、性涩，长期吸入致烟毒成瘾，损伤气血津液，出现气虚、血瘀、火旺、津亏等证。200 多年的研究经验使中医形成了独特的戒毒理论体系，目前上市的多种中药戒毒药已在临床实践中证明其在稽延性症状的治疗、防复吸方面疗效确切，且无成瘾性[8]。

藏医在毒症方面有着独特认识和丰富诊疗经验，1300 多年前藏医鼻祖宇妥云丹贡布所著的藏医名典《四部医典·秘诀续》中，对毒的种类、传播途径、中毒症分类、作用机理、预防、治疗和预后等均有详细记载，认为毒邪合症可分为合成毒症、转化毒症、天然毒症三种[12]，其中阿片类物质属于合成毒症的范畴，通过皮肤、鼻孔、口腔、脉管等途径侵入机体，乘体内精华之马，散布于七精华和三秽物之中。藏医古籍《秘诀补遗》也有“合成毒侵入食物精华故产生嗳气、呕吐和无食欲，出现消化不良的症状；继而精华于肝脏生化为血液，故出现肝区、肩背刺痛等症状；肌肉生化为脂肪，毒侵入脂肪则出现无力、睡眠不安；脂肪生化为骨骼，毒侵入骨骼出现牙齿、指甲作痛；骨生化为脑汁和骨髓，毒侵入脑和髓，出现头昏、畏光怕晒、骨头关节疼痛；脑汁骨髓生化为男女白精红血，毒侵入经血则出现男子遗精、女子淋漓或旋结闭止；经血精华生化为精光依存于心脏，毒侵入精光则会出现容华失泽、健忘、狂疯、心神不悦等症状”的相关记载[13]。藏医学普遍认为阿片类物质等合成毒物侵入机体会造成黑白脉络、脏腑器官、骨关节等组织的损伤和脏器功能的紊乱，从而出现一系列症状。在治疗方面，《桑顿益协医学秘诀宝典》提出“解毒治疗以聚敛毒物、消除毒物、泻下毒物的步骤进行祛毒治疗”[14]，《四部医典》认为“藏医疗毒总的方法有药治毒、以毒治毒、咒语疗毒三种，其中以药治毒以毒症的寒热、中毒症者体质差异、中毒时间长短，毒物的毒性大小的不同，应用不同的药物进行治疗和调理”[12]。因此，对体质好、中毒时间短的患者主要采用以药治毒的方法，按聚敛毒物、清除毒物、泻下毒物的步骤逐步进行解毒治疗；对体质差、中毒时间久的患者，除联用聚敛、清除、泻下的解毒法外，还要注意温养胃火、滋养机体，修复毒邪造成的病损、恢复机体功能。

总体来看，藏医和中医一致认为阿片类物质成瘾会对人体造成损害。但中医认为损害体现在气血津液代谢失常，从而出现气阴两虚、气虚推动无力致瘀、脏腑受损等表现；而藏医认为损害体现在人体七大物质运化功能失常，从而导致三大因素（隆、赤巴、培根）功能紊乱，七大物质及脏腑功能受损，黑白脉络功能紊乱。

3.2 藏医药治疗阿片类物质成瘾的效果

本研究结果显示，在稽延期戒断症状评分、SAS 评分和SDS 评分三个维度，治疗组在治疗前、治疗2.5 个月后、治疗结束后的评分依次下降，且治疗结束后治疗组与对照组评分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0.05），说明藏医药综合调理疗法对阿片类药物成瘾稽延期戒断症状、焦虑及抑郁等精神症状有明显的改善作用。分析原因可知，研究人员以合成毒症的治疗思路为依据，通过解毒丸1～10 号帮助研究对象聚敛毒邪、清热解毒、消积排毒、补益脾胃、开窍通络、安神镇静，修复对人体的精血、骨骼等七大物质，以及脏腑、黑白脉络造成的损伤，平衡体内隆、赤巴、培根三因，恢复机体功能，从而达到改善稽延期戒断症状和焦虑抑郁等精神症状的目的。

3.3 总结与不足

综上所述，藏医药综合调理疗法对阿片类药物成瘾稽延期戒断症状、焦虑及抑郁等精神症状有明显的改善作用，证明了藏医药戒毒有较好效果，为今后临床应用提供了有效借鉴。本研究中，治疗组与观察组治疗前的观察指标存在统计学瑕疵，主要是因为本研究受强戒管理制度约束，只能采取整群抽样法，且无法调整分组人员，今后将开展二次实验对结论再行确认。此外，通过访谈发现治疗组治疗后睡眠质量、食欲、体能情况均有明显改善，烟瘾得到明显戒除，这些将在后续研究中进行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