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学模型分析的空间形态与运行特征

2022-08-23 03:34褚尔康
党政干部学刊 2022年5期
关键词:表征控制

[摘  要]从工具空间结构形态的发展角度看,在社会科学领域特别是政治学研究中基于外在现象或表现对象的认识过程,其中介形态可以是任意的逻辑形态,即符号、数字抑或信息、代码等各种形态,其意义在于提供一种框架,将以前的观察结构作为整体过程的组成部分进行理解。在它的发展过程中,对于直觉的事物寄托以数学符号加以抽象的描述和叙述。而随着工具方法论的形态不断发展和技术进步,其意义在于从通过数学工具的实现形式,不断揭示出来的量的具体表现形式中,概括或抽象出反映该时代数学研究对象的一般特点。通过回答数学自身运行的逻辑分析结论,映射现实空间具体问题的结构。通过对于数字运算过程处理的形式体系结果,展现出作为现实世界中这些性质和关系最一般和最抽象的表示,从而成为描述研究现实空间对象抽象符号化的研究过程。这种基于精密的数学的支持,数字逻辑“穿透”物质坚硬外壳,从而深入到物的深层本质中,实现对物的理性深层把握的过程,被技术哲学称为模型思维,并认为其体现在包括政治学的逻辑、理性、科学的思维方式与研究方法中。

[关键词]政治学方法论;模型空间;表征;控制

[中图分类号]D6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2426(2022)05-0052-08

[收稿日期]2021-12-20

[基金项目]教育部2021年度规划基金项目“从表征到实验:计算政治学的空间范式演进研究”(21YJA810002),主持人褚尔康;国家社科基金2018年度后期项目“新时代党内监督运行机制的系统构建”(18FDJ003),主持人褚尔康。

[作者简介]褚尔康(1981—  ),男,山西太原人,天津师范大学政治与行政学院副教授,法学博士,政治学博士后,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政治学理论研究。

以古希腊人所开创的形而上学研究思路为起点,逻輯表象性思维就成为理性主义发展的重要传统。其基本特征在于把一切立为对象,即对象性思维。因此,作为工具性的空间体系的构成形态,其作用机理强调事实存在的空间必然在主体观念中通过工具形态转换成各种形式的符号和抽象结构,通过对这种符号文本的研究层层剖析揭示客观事实的基本特征。从技术角度看,这种研究的渊源是结构主义与符号学研究的理论范式体系与对象介入性,以及这种思想理念对于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共同的影响机制与特征方式。正如结构主义所认为,所谓结构是万事万物基本的存在方式,世界不是由“事物”组成的,而是由“关系”组成的,事物只不过是关系的支撑点。[1]465结构具有系统的特征,即由相互制约的诸成分组成,其中任何一个成分的变化都要引起其他成分的变化,系统通过把它与结构链锁中环绕着它的事物分开的方式来赋予它意义。从观察中抽离出来的单位并不必然符合现象背后的基本结构成分。因此,工具空间的价值在于借助于各种工具的符号系统转换作用,人的认识活动能够打破基于感知维度的感性直观现实局限,以逻辑化的形态分析并开拓出更为丰富、广阔的现实世界。认识工具性介质的存在意义在于高度概括所产生的更高层次的抽象信息,其基本特征体现在所表征对象在更高思维层次上成为一种抽象的结构空间,即成为一种在更高层次上以抽象的要素形态间接地抽象反映和建构属性的一种空间体系。此时,“社会学的普通概念与方法论策略已经被数学家、科学家与各领域中实践者的语言、仪器与技能的异质性与技术的力量所取代”[2]3。

一、政治学方法论研究模型域的空间形成

从方法论发展的历时态发展维度看,方法论空间的形态转换经历了从语言到数学与哲学、符号学之间的逻辑跨越,在这种表征与描述方式的途径转换过程中,方法论研究逐渐从哲学性的空间体系分析转换为对工具具体形态分析。从古希腊哲学滥觞的洞穴隐喻到影响近代哲学思想的现象学研究,伴随着关于“认识主体”—“抽象符号”—“客体对象”的工具空间抽象逻辑关系去反映、解释,进而改造世界的路径,也就是说在研究对象与视域的转换过程中,实现了研究对象空间形态的格式塔变换。在这个从“完整的表象蒸发为抽象的规定”,再由“抽象的规定在思维行程中导致具体的再现”过程中,充分体现出抽象化和符号化思维这一西方政治哲学的传统,也是传统政治科学研究的主要方法。所谓抽象化也就是哲学意义上所理解的形式化,其根本含义在于强调通过相应的工具中介转换方式,使得外在的一切被感知的要素,和由它们组合而成的复杂事物,都以符号和其他某种符号化的抽象形式在意识中形成对应物的图形、声音等编码表征对象。因此,政治学方法论通过工具转换所形成的空间表现形式愈加抽象,构成一个日益符号化的抽象空间层次形态。在政治哲学思想中,通常以构造关于对象的“映像”或“符号”来实现对被认识对象事物本性中隐藏的必然性的理解和分析。而从外在符号承载的物质形式看,工具空间的表征过程也经历了从逻辑性到机械性再到信息性的转化过程,体现出抽象性和表征性不断深化的理论形态。

(一)“逻辑域”模型形态

基于上述分析可以看出科学方法论的发展离不开模型的研究和转换,一个理论模型是由同一演算的可以相互替代的解释构成的,这个理论本身就是对这一演算的一种解释。因此,“在形式科学(逻辑和数学)中,模型这个词有一种确定的用法,即表示语言外的某些实体——这些实体处于某些演算的独特的解释的范围之内”[3]47。从方法论角度看,人类认识史上所取得的第一个认识成果就是用概念、范畴的形式固定下来的。概念是认识思维的一个基本形式,它概括了客体的本质特征。以概念为形态的范畴空间是人们在认识和改造客观世界的实践活动中所形成的,是物质世界及其关系的反映。概念一旦形成,它就获得认识的功能,成为主体认识事物的工具。因此,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所开创的古典政治哲学思想,必然要将概念分析作为符号化的载体与形式。在认知过程中则强调欲建构客体的“表征”对象系统,必须首先建立相应的概念系统。而概念空间的形成过程实质上就是以主体概念认知体系为认知中介和工具媒介,通过文本或语言符号对客体存在方式、运动状态以及各种属性进行分析。也就是说,在认识中首先要从现有的社会现象和以往积累起来的认识、经验中形成体系化的概念空间结构。在这种空间体系中,将概念具体化为一个或一组可观测的对象,借助于概念间的逻辑关系进行思维分析,按照客体的内在联系对搜集到的事物概念进行加工分析,并以此对现实世界运行作出判断、推理和论证,从而形成新的概念并获得新的认识。以此为认识工具,政治学研究往往以概念作为表征外部世界特征的符号化手段,将抽象的概念编织为复杂的逻辑体系网络,通过概念与规则交织形成的“模型化”语言,通过逻辑语言的描述实现对外部真实世界运行规律进行模型“同构”,进而实现以概念逻辑对真实社会运行进行解释和预测的目的。

(二)“机械域”模型形态

伴随着自然科学的发展,以机械形态为隐喻的哲学观形成和发展,使得自近代开始以实证主义为特征的分析框架日益成为影响西方政治科学发展的重要工具。传统的抽象性和符号化逻辑分析工具,正在被基于物质形态的研究工具所取代。从某种意义上理解,现代科学完全是技术化的科学,而大部分当代技术都是科学化的技术。也就是说从某种意义上理解“所有现代科学都是从工具上、或者说从技术上体现的”[4]36。正是借助于这种工具中介系统,人类才能够在“工具空间”中抽象地重新构造现实世界,并以此构成了人类所能把握事物的可能性或可能性空间。这不仅促成人类超越动物的生存状态,而且使自身从直接的现实世界中“解脱”出来,从而实现了认识领域能力的飞跃。因此,从现代技术角度理解认识方法的工具性价值,其本质是通过“‘内在关系存在论’使‘物’或物质性的东西‘说话’”[4]65,否则就不可能产生科学,这就是某种意义上的物质性的解释(诠释)学。“社会学的一般概念和方法论策略,已经完全被语言、仪器以及各种技能的异质性和专业力量所压倒,这种状况已经通过数学家、科学家和许许多多其他领域的研究者对自身活动领域的有力说明而证实。”[2]15

(三)“信息域”模型形态

当人类进入第二次工业革命,信息日益成为政治科学研究符号化中介新的座架和形态,信息化的本质是将现实世界中的事物以数据的形式存储到计算机系统中,即信息化本质是一个生产数据和数据表征的过程。这些数据不仅是自然和生命的一种表示形式,同时记录了人类的行为工作、生活和社会发展的方方面面。从发展趋势看,现代政治科学的符号分析已逐步被计算分析所取代,逻辑分析方法正在被算法模型所代替,如何理解抽象符号的形成以及表现形式的空间转化问题已经变得非常紧迫。正是在这个过程,“社会研究人员需要将社会科学和数据科学的思想结合起来,才能充分利用数字时代带来的机会”[5]5。传统政治学研究正在被作为计算过程而分解为多项单个步骤,而各个步骤、各个阶段之间具有机械的顺序性、严格的制约性。原有的以逻辑概念为特征的分析方法,正在被以算法指令等符号语言组合的形式所取代。

二、政治学方法论模型空间的表征性

所谓表征,从哲学角度理解是对工具价值性的一种功能性描述,即通过一种功能性的作用体系,通过为一个对象找到一个确实可靠外在表征结构来实现对于认识对象的能动性“构造”,并以一种外部性的表征体来实现对认识对象的定义,从而实现一种更为本质的建构性活动。从概念角度看,表征最为核心的理念是其所特有的建构性,这是区别于传统工具解释性意义的重要研究视角转变。从方式上看,解释学所做的工作在于必须指出一个概念的定义并指出与相关概念体系间的系统性关联,而表征则通常并不包含这种对于本质特征的逻辑性表达。哲学表征方法论的提出,其本质就是强调基于介质的工具性转换,从而探索基于工具要素所承载的意义的发生、传送、理解等基础作用实现的路径。当我们为一科学对象的基本事实创造出上述这类表征的工具空间体系时,我们就相当于建立了对这个对象的“构造”。“它对对象名称、命题和命题函项只考虑其逻辑价值,而不涉及其认识价值。从这种意义上理解它是纯逻辑的,而非心理学的。”[6]96这种基于符号的中介形态所实现的主体间的对象相互配置的过程,并由此形成的他者世界中,产生了一种基于符号形态表达的“主体间的世界”。根据各个系统的主体间相互对应关系的对象来构造一个主体间对象的操作过程,就是哈贝马斯所论证的“主体间化”问题。正是基于上述思考,他提出了“主体间世界是科学的真正的对象域”的重要理论命题。而在主体间性的分析模式中,以中介为工具实现的“自我与他物”体系是对现象领域体系的一种解读和重构。

(一)表征的形态转换与特征体现

从工具表征的发展历程看,最基础和最简单的表征形态是经由语言对意义的生产,在语言范围内,在各种不同的表征系统中产生出来的。而在自然语言的表征过程中,我们运用被组织为各种不同语言的符号同他人作意义交流。因此,在人类文明发展过程中,任何学科的发展首先是基于自然语言的工具而发展进步,其本质是以语言的形式实现具有某种表征功能的拓展与延伸。而语言之所以能够实现使用符号去象征、代表或指称所谓“现实”的世界中的各种物、人及事,在于它们也能指称各种思维中事物和构建性的世界,或者指称就任何明显的意义而言都不属于物质世界组成部分的各种抽象观念。各种“事物”、概念和符号间的关系是语言中意义生产的实质之所在。因此在这种认识模式中,强调任何认识过程均无法离开客体特征的“名”的认知,即概念。而基于语言的意指性功能,通过在各种事物(人、物、事、抽象观念等)与我们的概念系统、概念图之间建构一系列相似性或一系列等价物,从而使我们能赋予世界以意义。这种转化过程的重要标志就是亚里士多德开创的形式逻辑的研究范式的产生。在语言描述过程中所体现出的概念表达形态,所依靠的是在我们的概念图式与一系列符号之间建构一系列相似性基础上的“概念空间”的模拟。在这些概念模型中,表征的要素被认识主体能动地进行形态组织到代表或表征那些概念的各种语言中。但是,由于自然语言的本身特征所限,在语言和现实世界之间,不存在简单的反映、模仿或一对一相称的关系。在语言的逻辑分析使用过程中,意指结合的不是单面的存在物,它并不是将两个词项聚拢,因为能指与所指各自既是词项又是关系。这体现在同一事态下然而又涉及该条件的无限变种的模式,也就是可以纯粹运用抽象逻辑来推演。

随着人类社会发展,对于认知工具的要求不断提高,表征的形态也在不断发生变化。人们发现,如果想对事物研究的本质进行深化,特别是如果我们知道了某一事态中各个要素的某些完全普遍的性质,就能知道同一事态下必然出现的无数其他同样普遍的概念。这种能够承载普遍表征作用的工具,就是数学。马克思主义认为:“纯数学的对象是现实世界的空间形式和数量关系,所以是非常现实的材料。”[7]77由于数学本身具有的特殊关系性特征,使得与数学相结合形成的交叉学科发展的结合性超过了语言形态概念空间所能发挥的作用,从而对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工具空间的形成和发展做出了独特贡献。因此人类社会的历史,从一定意义上理解就是一部数学史。数学很明显是各种关系性特征的表现形态,它也提供给我们关于这些特征的方法论工具。从人类文明发展的起点开始,数在实际应用中就与被计数的东西相联系。与此同时,数学发展致力于寻找既能解释具体的物质事物,又能解释抽象的思想事物的本原。因此,“当我们通过数计、度量、几何关系和秩序形态等把数學观念和自然界的事实联系起来,理性的思维偏离开了那种牵扯一定的种与属的不完整抽象境界,而进入完整的数学抽象境域了。”[8]39也就是说,数学必须从具体的特殊的材料中得到动机并再以“现实”的某个层次为目标。[9]86具体到表征过程理解,从抽象性来看结构比变数更抽象,它是量的高一层次的表现形式。因为数学的研究对象不仅是函数,更是以函数为体系架构的结构性关系。结构是对数量关系的进一步深化,它在肯定数量体系的量化标准基础上,进一步深化认知了数量关系之间要素权重及其拓扑结构特征,从而体现出具有一定性质的特定的关系。此时运用抽象数学结构表征世界不是直接表征世界本身,而是表征另一个抽象数学结构。在应用已有的数学工具去建立数学模型的过程中,要根据新的研究对象的特点,提出新的数学概念和方法描述新的对象。通过生产和科学的实践,了解现实中存在的数学问题及其背景。通过掌握对象的特征以及各种信息,根据研究对象的特性和建立模型的目的,以及数学知识和其他科学知识,对构成问题的因素作必要的简化,用精确的语言作一些必要的假设。而在这种表征的形态发展过程中,根据假设和已知的信息、知识,以及存在于研究对象中的数量关系,用抽象的数学语言描述现实问题,即从现实问题抽出数学问题,这个过程称为建立数学模型。即应用已知的数学知识(公式、算法、方法、定理和理论等),求出数学模型的解(称为数学解)。这是因为客观事物是复杂的,人们对复杂事物的反映并不是照相式的,而是一种粗糙化的、简单化的反映,即能动的抽象反映。表征模型的要素与真实系统的要素同一或协调关联,能够将抽象模型与真实系统联系起来。模型虽然是设计出来的,但不是凭空捏造的,它是根据要表征的对象的特征或结构、功能设计的,并要经过实践过程的反复检验。

(二)数字化表征形态的模式转换

无论是语言还是数学,其表征过程均是一种抽象化的本体到工具的空间转换过程。把世界分为可见世界和可知世界两部分,并根据认识对象的不同,把这两部分世界进一步分为实物影像和实物本身;以实物作影像的数学对象和理念。这样,对应于不同的认识对象,存在着不同等级的心灵状态,即精神的想象、信念、理智和理性。在逻辑分析中,本体是事物的概念抽象,即将事物用名词表示。在数学表征形态中本体其实是用数据表示信息,即名词概念是数据,概念之间的关系也是以数据的形态存在。而概念空间体系基础之上所形成的数学模型化解读模式下,模型指标是概念在统计认识方法中的形态转换和具体化过程。对于数学家研究问题的方法而言,核心问题是如何把不可分离的模拟事物加以数字分离,这种研究方法本身就是一种抽象。所以数学家所说的研究对象是存在的,实际上是一种抽象的存在,必然把它与那些属于这个数的形式与意义相分离。在这种变化空间中,既有数学的适用性完全可以通过数学模型的形态使得所研究的经验系统与那个系统的研究所形成的基于数学之间的相关结构相似性进行描述与表征。而在这种抽象意义上,“我们可以对符号系统到数学记号等许多其他信息携带系统的特点进行描述”[10]74。当这种数学表征过程中所承载的物质载体从文本空间转换为数据都存储在计算机系统中时,就实现了计算机能够用本体数据来处理信息的空间形态转换。针对数据存在,可以抽象出它们及其之间的信息(本体),而这些信息(本体)又以数据的方式存储在数据自然界中。所谓数据表现形态,是指采用信息所具有的精确的数学编码方式来对精炼的知识理论进行规范化的表达[10]37。以数据为对象的表征空间中,对于数据的处理往往使得对真实客体的研究转化为一种以算法设计为分析工具的形态。这一编码和解码过程中,在真实世界和数据数学表示之间建立起了一种建模关系。它的“文字”是二进制编码码符,遵守的语法是某种编程语言的规则,这种语言把人类熟知的自然语言转换为计算机能够懂得的机器码语言,使之能够得到机器的执行。而程序算法虽然也采取“文本”的形态,完全可以以特定的字符记录在传统的纸张载体上,但这种算法语言与普通自然语言的文本最大的区别在于,程序文本中包含有重要的执行指令,能够被机器(电子计算机)读取、“理解”并且执行。因此,通过表征空间的形态转换,这种基于数据形态的表征方式自然在工具空间中具有其特殊的存在价值与意义,为计算机技术在社会科学研究中的应用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基于符号的指代功能,使得不论是概念解读还是信息形态都无法简单地超越数字模型作为认知工具,其功能显示它们的目标客体在相关方面更具精准和相似的描写。在不同工具对象所形成的对象空间体系中,表征一方面涉及符号自身与意图和被表征物之间的复杂关系,另一方面又和特定语境中的交流、传播、理解和解释密切相关。在以数据为特征的数字空间中,数据作为表征体本身没有任何实质的意义,但这些符号的组合在一定表征意义和信息效用下,通过对一定比特量的信息所进行的各种关系重构,就会形成一个新的维度空间。

三、政治学方法论模型空间的可控性

通过上文的分析可以看出,工具空间的存在以其表征作用实现了现实空间所进行的模拟和分析,那么其是否能夠进一步对现实空间的运行产生能动性的影响呢?答案是肯定的,因为工具空间的抽象性结果可以被认为是一个独立于现实空间的领域,不管这种工具基于的是抽象的文本性还是数字性,其本质在于强调不同工具对象在不同的抽象水平上进行“编码”活动,从而赋予具体对象以结构、形式和稳定性控制性改变。“如果模型的构建是正确的,那么就可以解释它们所据以建立起来的事实,如果模型包含任何全新的因素,那么它们就可做出有关未来的预测。”[3]6因此,以工具为中介所形成的表征形态,是根据抽象的原理(包括定律、规则、程序等)对客观的、与语境无关的元素特征、属性、因素、数据点、线索之间的关系进行系统阐述的。“人们过去的行为还原为因果关系,再经过理性的加工,就可以使这种因果关系成为未来行为的准则,人们所说的实证主义,不外是这种理性主义的一个结果。”[11]4这种情况也许会改变,但是在它改变之前,我们必须依赖于工具空间体系,通过工具空间所形成的要素体系分析和编码,使用我们知道如何建立最佳的问题求解程序,达到对现实问题进行有效性处理的目的。

(一)政治学方法论的信息方法转向

将传统哲学相关概念和方法简单直接平移或比附延伸到信息哲学的方法是对这种信息哲学全新革命性世界观范式转换。在自然客观世界中普遍存在着储存在物质要素之间种种特定关系的特定编码结构,间接存在是由直接存在派生出来的,以直接存在为根据和条件。信息是依赖于信息符号而存在的,也就是说,符号形态是人们交往过程中,经过共同约定而成的用以指称、标志某一对象,传达某种信息的有意义的媒介物。所以信息符号是信息的指称和表征,是信息的载体和存在形式。而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新型信息技术使我们能以巨大的规模和前所未有的信息解读深度去感知世界。对信息流及其制度化的分析在有形的对象研究和对语义空间的研究之间架起了一个联系渠道。由于以数据为基础的社会迅速发展,对建立一个分析框架来处理信息的产生和交换问题的需要已经变得非常紧迫。在此背景下,当代政治学方法论研究往往把一个政治系统想象成一个巨大的通信网络,信息以要求的形式流入其中,从中产生决策的种种不同信息。如果系统能够生产这种输出,那就肯定存在着各种中间过程,这些过程的作用是允许进入系统的信息通过分离、组合和再组合,使它们在数量上和种类上都适宜决策者加以处理。基于信息分析的政治学方法研究的主要任务是要考察和弄清这些转换过程是怎样把这些信息从进入点输送到生存点,又是怎样调节系统对信息的处理模式与方式。

以信息为对象进行政治学研究方法转换,关键是要把信息的分析对象看作转化的一种符号性运作,这种运作把对某个问题的具体界定转化为对另外一个问题的具体陈述。这是因为,当信息场一经在某物的基础上形成,就成为信息空间特殊的运动形态。虚拟空间——相对于自然的实体空间——包含着各种事物的信息等价物的表征形态正在影响政治学研究的方向。[12]137信息转向的含义在于强调知识表征是通过“锚定”和“具化”这两个概念来实现的。所谓锚定是指通过一种新的认知概念模式整合原有的知识、内容和意义,通过一种“规约化”和“约定化”的认知过程,使用已有的概念、术语、名称或规则及方法,让新发现的事物和事实被人们熟悉起来,并在此基础上实现已有的框架和图式来掌握和分析新事物;而具化则是将各种元素形成的框架整合到表征的不同元素中,从而使新的概念所要处理的那些模糊和抽象的观念变得具体化和具象化。从哲学的层面上看,信息视角往往与本体论上的现象主义相关联,这是因为如果一种科学理论仅作为解释和预测的工具,则与它直接相关联的就是各种现象。因此,信息观强调表征(模型、理论、图解、模拟等)与目标系统(真实现象、客体)之间的相似、同构、同态客观关系。这种逻辑化的过程是通过工具空间的相互作用来实现的,即物体相互作用通过物体自身或反射的中介场来完成,这个中介场就是负载自身信息存在方式和状态的信息。某种物质存在与他物的关系中所揭示出来的某种物的规定性称为信息,而其作用过程以物的外化形式所表现。换言之,信息承载结构——表征的发生、转化和储存构成,当表征的每一部分符合被表征的客体部分时,被表征的客体部分之间的相对距离就被保存在表征部分之中。信息关系依赖表征关系而不是相反,表征具有了组合的或角色论证结构,这种结构能够促进概念的组合。

(二)政治学方法论的控制论体系结构

正如从控制论的观点理解,认识主体与认识客体相互作用的实质在于对信息的控制,可观察变量和可控制变量反映了人类实践活动的深度和广度。“控制论是这个世界赖以建立的基础。物质仅仅是冻结的信息”[13]200,这种普遍意义上的信息视角,使得“信息与通信技术引发的深层转变关系到如何解决这个世界”[14]3。掌握的可控制变量越多,表示人们改造世界的能力越大。认识过程是主体与客体之间的双向信息控制的过程,这也是主体的一种自我控制过程。通过对信息的控制来认识和改造外部世界,是当今人类所能达到的最有效的控制方式。控制就是对信息的控制,就是信息加工处理和使用过程,同时控制过程具有不确定性。在工具表征后的空间形态中,这种不确定性表现在事物的发展存在多种可能、多个方向,即它处于多种可能性空间,正是事物处于多种可能性空间之中,才有必要选择。要实现控制,认识主体对多种可能性空间进行分析,然后根据自己确定的目的,在多种可能性空间中选择其状态,或某一状态目标,以便把可能性空间缩小到一定的范围,从概率性较大的状态引向概率性较小的状态。在这个过程中可能性空间的缩小,则标志着认识主体能动性的发挥和控制能力的提高,标志着人们的认识更加接近客观真理,通过选择,缩小可能性空间,排除干扰、消除混乱、明确方向,使系统从不确定到比较确定状态,这是控制目的性的表现。在工具空间与实体空间相互作用过程中,参数估计、构建客体的各种统计模型等统计认识方法,都是在客体的所有可能性空间中,不断通过信息的反馈,逐步缩小可能性空间,使认识主体可以在更小的可能性空间范围内对客体作出概率性认识。在客体被认识和改造的同时,主体的精神活动也被认识和改造着。当客体信息能被同化时,原有的认识图式只需进行局部修补、完善或微小调整就能完成认识任务,达到认识目的。而在控制过程中,更为重要的可控性在于其反馈机制与耦合性作用过程。控制过程中信息反馈又是主控者对受控者施行控制的重要手段和环节,通过主体和客体的反馈耦合,人们根据获取的信息,编制出适宜的指令,通过反馈调节,保持系统的外部环境的平衡状态。同时人们通过掌握干扰信息或系统的状态信息,并把它转换成抵消或糾正偏差的控制指令,并排除噪声形态干扰,以保证系统目的的实现。通过可控制变量,人们对客体实行控制,创造使客体变化的条件,改造客体。主体和客体之间的反馈耦合,都可以用可观察变量和可控制变量来描述。在主体对客体信息进行思维操作的反馈、变换的相互作用中,主体就要发挥自我调节、自我控制的功能,修改更新原有认知模式,实现原有认知结构向新的认知结构的变换。

主体是一个自组织系统,具有自我调节、自我控制的功能。控制论发展历程证明,人类对自然界认识的每一个划时代进展都跟开拓一批新的可观察变量和可控制变量有关。人们对客体进行观察,了解客体的存在及其变化,认识客体,只有通过可控性的干预性方法才能把这两个在结果中结合在一起的信息要素分割开来。而在进行基于实验性对象的重构时,构造理论必须通过抽象的分析或现实性的表征工具,在非自然条件下实现对个别要素的功能控制,从而达到对整体对象进行本质性分析的目的,实现一种外在性的实验性手段的运用。即通过一种“符号给予”的方式,助以构造一种“他者的世界”。

参考文献:

[1]李幼蒸.结构与意义[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5.

[2]皮克林.作为实践和文化的科学[M].柯文,伊梅,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

[3]凯梅尼,斯内尔.社会科学中的数学模型[M].向宁节,译.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88.

[4]伊德.让事物“说话”:后现象学与技术科学[M].韩连庆,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

[5]萨尔加尼克.计算社会学[M].赵红梅,译.北京:中信出版社,2019.

[6]卡尔纳普.世界的逻辑构造[M].陈启伟,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

[7]马克思恩格斯选集(3)[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8]怀特海.科学与近代世界[M].何钦,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59.

[9]梁芳.计算机引起的数学哲学反思[M].北京:中国标准出版社,2014.

[10]山西大学科学技术哲学研究中心.爱思唯尔科学哲学手册:信息哲学(上)[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

[11]迪尔凯姆.社会学方法的准则[M].狄玉明,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5.

[12]海姆.从界面到网络空间:虚拟实在的形而上学[M].金吾伦,刘钢,译.上海: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0.

[13]托马斯·瑞德.机器崛起:遗失的控制论历史[M].王晓,郑心湖,王飞跃,译.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2017.

[14]弗洛里迪.第四次革命[M].王文革,译.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17.

责任编辑  宋桂祝

猜你喜欢
表征控制
“定篇”及其课堂教学有效性表征
对化学语言及其教学的再认识
当前心育课无效教学的表征及策略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