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宏丽,刘晓飞,梅 琳,仇松寅,徐立蒲,张 舟,张 旻,王 娜,袁向芬,吴绍强
(1.中国检验检疫科学研究院,北京 100176;2.北京市水产技术推广站,北京 100176)
鲑鳟鱼类在全球分布广泛,营养价值高且味道鲜美,是深受大众喜爱的食物来源之一。近年来,由于气候变化和过度捕捞,野生鲑鳟鱼类产量逐年下降,因此大西洋和太平洋地区鲑鳟鱼类的养殖量不断增长。目前,美国及欧洲发达国家是全球最大的鲑鳟鱼类消费市场。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我国公民对优质食品的需求不断加大,我国也成为全球重要的鲑鳟鱼类消费市场之一[1]。
传染性造血器官坏死病(infectious haematopoietic necrosis,IHN)是由传染性造血器官坏死病毒(infectious haematopoietic necrosis virus,IHNV)引起的可导致大多数鲑鳟鱼类感染的一种病毒性疾病[2]。该病首次于20 世纪50 年代在美国暴发,80 年代传入我国,现已广泛分布于许多国家,给鲑鳟鱼类养殖造成了巨大经济损失和威胁[3]。世界动物卫生组织(World Organization for Animal Health,WOAH)将其列为须通报动物疫病[4]。2022 年6 月,农业农村部发布573 号公告《一、二、三类动物疫病病种名录》,将IHN列为二类动物疫病。
随着我国消费水平的不断提升,水产品消费需求从过去以“四大家鱼”为主,逐渐转向营养价值高、产品口感好的鳗鲡、鲑鳟、石斑等特种鱼类。因此,鲑鳟鱼类的养殖规模逐年扩大,鱼苗、鱼种的引进需求不断增加,IHNV 随水生动物及其产品传入我国的风险也在增大,一旦传入,将严重影响我国鱼类养殖业的健康发展。本文分析了IHN 的病原学和流行病学特征,按照WOAH 风险评估框架,评估了IHNV 传入我国的风险,并提出了相应的风险管理措施,以期为管理部门科学决策提供依据。
主要分析IHNV 随水生动物及其产品进入我国的可能性、引发疫病的可能性以及疫病发生的后果;宿主仅限定为水生动物;内容限定为对疫病的影响,不考虑进口品种对生态环境的影响。
IHNV 是弹状病毒科(Rhabdoviridae)粒外弹状病毒属(Novirhabdovirus)成员,病毒形态一端扁平,另一端为弧形,呈子弹状,核衣壳为二十面体对称结构,病毒粒子大小为150~190 nm,直径为65~75 nm,体轴孔径约为20 nm,有15 nm 厚的囊膜,表面呈现刺突状[2]。IHNV 是一种负向单链RNA 病毒,基因组包含11 000 个核苷酸,按顺序编码6种蛋白质,分别为核衣壳蛋白(nucleocapsid protein,N)、聚合酶相关磷酸蛋白(phosphoprotein,P)、基质蛋白(matrix protein,M)、表面糖蛋白(glycoprotein,G)、RNA 聚合酶蛋白(RNA polymerase,L)和非结构蛋白(non-virion protein,NV)。IHNV 只有1 种血清型,包含5 种基因型(E、U、M、L 和JRt)[5]。
IHNV的最适pH为6~7,最适生长温度为15 ℃,可在4 ℃短时间保存,长期保存需在-80 ℃冰箱或液氮中[3]。IHNV 不耐酸和热,在pH 3 的条件下作用30 min 或在60 ℃下暴露1 min,均可使IHNV侵染率大幅度降低[6]。
已感染IHNV 的组织,在25 ℃时,病毒感染性可保持1 d;在4 ℃时,感染性至少保持3 d;在-20 ℃时,感染性保持时间更长。IHNV 在淡水和海水中均可存活,水温越低,IHNV 的失活率越低;相比海水,IHNV 在淡水中保持感染性的时间更长。然而,当有阳光照射时,水面上的IHNV 可被迅速灭活,6 个数量级的病毒在3 h 内变得无传染性。此外,随着悬浮沉积物数量增多,IHNV 可逐渐被水源内的微生物群落灭活[5]。
水温对IHN 发病率影响极大,在7~13 ℃环境中发病率较高,当水温超过15 ℃时,一般不会自然发病[7]。
2.3.1 历史、地理分布及现况 IHN 首次报道于20 世纪50 年代北美西北地区的鲑鳟幼鱼养殖场,之后该病从阿拉斯加地区传至北加利福尼亚州,并逐渐传播到爱达荷州[7]。随着鱼苗及成鱼的贸易流通,IHN 现已蔓延到世界多个国家,如日本[8]、荷兰[9]、肯尼亚[10]等。我国于1985 年首次暴发IHN,目前IHN 几乎流行于北京、青海、甘肃等所有鲑鳟鱼类养殖区[11]。近10 年欧洲向WOAH 报告IHN 的次数最多,其中芬兰在2017—2022 年共报告41 次(表1)。
表1 2012 年以来全球向WOAH 报告的IHN 疫情情况
2.3.2 易感动物 IHNV 宿主范围广泛,但主要为鲑鳟鱼类,如北极红点鲑(Salvelinus alpinus)、大西洋鲑(Salmo salar)、溪红点鲑(Salvelinus fontinalis)、褐鳟(Salmo trutta)、大鳞大麻哈鱼(Oncorhynchus tshawytscha)、大马哈鱼(Oncorhynchus keta)、银鲑(Oncorhynchus kisutch)、切喉鳟(Onchorynchus clarkii)、湖红点鲑(Salvelinus namaycush)、马苏大麻哈鱼(Oncorhynchus masou)、大理石鳟(Salmo marmoratus)、白斑狗鱼(Esox lucius)、虹鳟(Oncorhynchus mykiss)以及红大麻哈鱼(Oncorhynchus nerka)。其他鱼类为非易感动物,但是也有白鲟鱼(Acipenser transmontanus)、欧洲鳗鲡(Anguilla anguilla)、管嘴鱼(Aulorhynchus flavidus)和大菱鲆(Scophthalmus maximus)感染IHNV 的报道[5]。
2.3.3 易感阶段 IHNV 的易感性具有明显的个体差异,其中鱼龄是重要的影响因素之一,越年幼的鱼越易感,几种鲑科鱼类的幼苗阶段均为IHNV的高易感期[12]。随着鱼龄增长,鱼抵抗力增强,易感性随之下降,但当鱼群经历产卵期时又变得高度易感,且在排出的性腺产物中可能含有大量病毒[13]。
2.3.4 靶器官和感染组织 IHNV 以造血组织为靶点,从鳃、口腔、咽部、食道、肠、胃、幽门盲肠、肝、脑、心脏、胸腺、胰腺、脂肪组织、肌肉、软骨、皮肤、鳍和黏液中均可分离出病毒,最常从肾和脾组织中分离。此外,在产卵鱼的卵巢液和卵泡中也能分离到IHNV[5]。
2.3.5 传播途径 鱼类之间的传播主要通过直接接触被病毒污染的水或与感染IHNV 的鱼共生而水平传播[14]。另外,投喂被污染的饲料也会引起该病暴发[15]。此外,也有IHNV 通过携带病毒亲鱼的精液或者鱼卵垂直传播的报道[16]。
鱼感染后会出现螺旋状游动,粪便拖尾,皮肤变黑,眼球突出,腹部胀大和外出血等症状。在鱼类存活的情况下,脊椎畸形可能会变得明显[14]。
IHN 诊断可参考WOAH《水生动物诊断试验手册》[5]或《传染性造血器官坏死病诊断规程》(GB/T 15805.2—2017)。
目前该病尚无可行的治疗方法。在疫苗方面,IHN DNA 疫苗(Apex-IHN)仅被加拿大食品检验局批准使用,在欧洲和美国均未得到批准[17]。目前IHN 的主要防治措施是对卵进行消毒,使用经紫外线或者臭氧消毒的水[16]。
经病原学和流行病学分析,IHNV 的传播因素有:易感鱼类及其制品,非易感鱼类及其制品,运输载体等。按照产品类别不同,可分为以下几种:(1)养殖的活易感鱼类(包括亲鱼、鱼苗和鱼卵)(2)食用的易感鱼类(包括活的、冷冻的、冰鲜的以及鱼肉)(3)用作鲜活饵料的鱼类(野杂鱼)(4)易感鱼加工产品(5)非易感鱼类(包括活的和其他形式产品)(6)运输活鱼的水、包装物、工具等。
因鱼苗和成鱼均可感染IHNV,且鱼卵可能携带病毒,所以从疫区引入养殖的活易感鱼类(包括亲鱼、育苗和鱼卵)引入病毒的传入评估为“高”;进入养殖环节后病毒可迅速传播,因此暴露评估为“高”;一旦发生疫情,会导致养殖鱼类大量死亡,对当地养殖业造成重大影响,同时该地的水产品出口也会受到限制,后果严重,因此后果评估为“高”。
成鱼特别是产卵期成鱼易感染IHNV,虽然IHNV 的主要靶器官是脾和肾,但是在肌肉组织中也能分离到IHNV,且IHNV 在低温条件下可长期存活,所以从疫区引入食用的易感鱼类(包括活的、冷冻的、冰鲜的以及鱼肉)引入病毒的传入评估为“高”。由于引入这类产品的主要用途是食用,进入养殖水域而引发传播的可能比较小,因此暴露评估为“低”;基本不会对养殖业造成影响,后果评估为“很低”。
用作鲜活饵料的野杂鱼通常种类复杂,难以保证里面没有携带IHNV 的鱼种。从疫区引入用作鲜活饵料的鱼类(野杂鱼)具有较高的传入风险,但是由于鲑鳟鱼类很少被用作饵料,所以传入评估为“中”;直接投喂用作鲜活饵料的鱼类(野杂鱼)易将IHNV 传入养殖水域,因此暴露评估为“高”;投喂野杂鱼的主要后果是将病原传入养殖水域,一旦发生疫情,会导致养殖鱼大量死亡,因此后果评估为“高”。
加工类产品包括热消毒并密封的鱼产品、巴氏杀菌的鱼产品、机械烘干的去内脏鱼以及鱼油、鱼粉、鱼皮等。对于这类产品来说,即便在加工前带有病毒,加工时的环境条件(主要是温度)也会使IHNV 最终灭活,因此加工后不会携带活的IHNV。所以引入易感鱼加工产品的传入评估为“低”,暴露评估为“低”;基本不会对养殖业造成影响,后果评估为“低”。
IHNV 虽然不能感染非易感鱼类,但可通过机械式携带传播。所以从疫区引入非易感鱼类(包括活的和其他形式产品)引入病毒的传入评估为“中”,但可对运输鱼的水和鱼的体表进行消毒,因此暴露评估为“低”;在我国,鲑鳟鱼类一般不与其他鱼类混合养殖,所以病原不易带入养殖水域,后果评估为“低”。冰冻、冰鲜的非易感鱼一般用于食用,因此暴露评估为“低”;基本不会对养殖业造成影响,后果评估为“低”。
运输活鱼的水、包装物、工具等均可携带IHNV,但是考虑IHNV 的稳定性,从疫区引入运输活鱼的水、包装物、工具等引入病毒的传入评估为“中”。根据我国《进境水生动物检验检疫监督管理办法》的要求,需对原包装、装载用水或者冰和铺垫材料作消毒处理,因此运输活鱼的水、包装、运输工具和用具经严格消毒后引发疾病的可能性较小,因此暴露评估为“低”,后果评估为“低”。
根据风险评估矩阵[18],对上述不同情况分别进行风险评估。得出养殖用活易感鱼类(包括亲鱼、鱼苗和鱼卵)和用作鲜活饵料的鱼类(野杂鱼)的风险评估结果为“高”;非易感鱼类(包括活的和其他形式产品)和运输活鱼的水、包装物、工具等风险评估结果为“很低”;食用的易感鱼类(包括活的、冷冻的、冰鲜的以及鱼肉)和易感鱼加工产品风险评估结果为“可忽略”。具体结果见表2。
表2 风险评估结果
经分析,从疫区进口养殖用活易感鱼类(包括亲鱼、鱼苗和鱼卵)和用作鲜活饵料的鱼类(野杂鱼)传入IHNV 的风险为“高”。为保障我国生物安全,建议进口相关种质资源和产品时首先考虑从非疫区进口相关产品。出口备案企业(养殖场)出口种质资源前需提供2 年以上流行病学监测结果,产品入境后需进行28 d 的隔离检疫,对鱼及养殖水进行检测。如必须从发生过疫情的国家或地区引种,应综合考虑产品类型、疫病流行情况、免疫和区域化管理措施等因素进行风险评估,并在此基础上考虑在非流行季节引进经消毒处理的鱼卵。禁止从IHNV 疫区进口用作鲜活饵料的鱼类(野杂鱼),建议不要用鲜活的野杂鱼作为饵料。
经风险分析,进口来自疫区食用的易感鱼类(包括活的、冷冻的、冰鲜的以及鱼肉)、易感鱼加工产品导致IHNV 传入的风险为“可忽略”,建议对来自疫区和非疫区的此类产品均不设置相应风险管理措施。来自疫区的非易感鱼类(包括活的和其他形式产品)和运输活鱼的水、包装物、工具等,建议在入境、放行前实施强制消毒等风险管理措施。
经风险分析,通过进口传入IHNV 的主要风险来自疫区的养殖用活易感鱼类(包括亲鱼、鱼苗和鱼卵)和用作鲜活饵料的鱼类(野杂鱼)。因此建议综合考虑拟对华出口此类产品国家和地区的产品类型、疫病流行情况、免疫和区域化管理措施等因素进行风险评估。禁止从高风险地区进口活易感鱼类(包括亲鱼、鱼苗和鱼卵)以及用作鲜活饵料的鱼类(野杂鱼)产品,对于食用的易感鱼类(包括活的、冷冻的、冰鲜的以及鱼肉)、易感鱼加工产品可不设置风险管理措施,对来自疫区的非易感鱼类和运输活鱼的水、包装物、运输工具和用具等应进行强制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