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秋萍
(广东科技学院财经学院,广东东莞 523083)
我国是世界第一大猪肉生产国,但每年的猪肉进口需求依然强劲。猪肉贸易虽为供需和消费差异问题,实乃双方资源禀赋差异。据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统计数据库(UN Comtrade)显示,2020年我国猪肉进口量557.25万吨①这里的猪肉进出口数据包含HS编码为0203的鲜或冷藏、冻猪肉;HS编码为020630、020641、020649的猪副产品;HS编码为021011、021012、021019的干、熏、盐制猪肉和HS编码为160241、160242和160249的制作或保藏的猪肉及副产品。,远大于出口量7.69万吨。耕地资源、劳动要素、资本要素和技术要素对一国生猪产业的发展起着重要作用。作为世界上最大的生猪生产国和猪肉消费国,我国生猪养殖耕地资源和劳动力总量大,但人均资源不足、劳动力素质不高。瑞典经济学家赫克歇尔(Heckscher,1919)和俄林(Ohlin,1933)的要素禀赋论认为要素禀赋的差异导致比较优势差异,从而重新解释了国际贸易的基础。就猪肉贸易而言,要素禀赋状况影响着一国猪肉的出口份额,进而决定了一国猪肉在国际市场上是否具有比较优势,对各国猪肉贸易的竞争优势起着重要的作用。本文选取了世界主要猪肉贸易国作为分析对象,对各国生猪养殖资源禀赋进行比较分析,有利于正确地认识我国养猪业的比较优势,为提升我国猪肉贸易国际竞争力及促进生猪产业发展提供一定的理论依据。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的出现影响着我国生猪养殖业的发展。虽然我国养猪行业面临人手短缺等困难,但猪肉产量仍稳居世界第1位。据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FAO)数据显示,2020年,我国猪肉产量高达4 210.23万吨,占世界猪肉总产量的27.71%;屠宰量为71 486.25万头,占世界总屠宰量的32.11%,均远高于位居世界第2位的美国。美国猪肉产量为1 284.51万吨,屠宰量为13 163.90万头,世界占比分别为8.45%和5.91%。作为世界猪肉出口大国的德国和巴西,猪肉产量也仅为511.80万吨和448.20万吨,屠宰量分别为5 337.80万头和4 935.62万头。德国的猪肉产量世界占比仅有3.37%,屠宰量占比仅为2.40%。巴西猪肉产量和屠宰量世界占比也不高,分别为2.95%和2.22%。北美洲的猪肉生产大国加拿大,2020年猪肉产量229.94万吨,屠宰量为2 272.18万头(见表1)。法国、荷兰、丹麦、比利时和英国等欧洲主要猪肉贸易国的猪肉产量的屠宰量均远低于我国。
世界上的猪肉出口国主要集中在欧洲和美洲。据UN Comtrade数据显示,美国、德国、荷兰、加拿大、丹麦和巴西2020年的猪肉出口数量占世界猪肉总出口量的77.11%。由表2可知,美国对世界的猪肉出口数量就高达292.28万吨,占世界出口总量的21.12%,为世界第1大猪肉出口国。德国居第2位,猪肉出口量为251.61万吨。其后依次是荷兰、丹麦、加拿大和巴西4国猪肉出口量均高于100万吨。比利时、法国和英国的猪肉出口量分别为84.32万吨、63.63万吨和39.39万吨。我国作为猪肉生产大国,猪肉出口量仅有7.69万吨,仅占世界猪肉出口量的0.56%。世界主要猪肉贸易国主要以出口鲜或冷藏、冻猪肉为主,约占本国猪肉出口比重的89.52%~65.90%。我国制作或保藏的猪肉及副产品出口6.61万吨,占我国猪肉出口总量的85.96%,鲜或冷藏、冻猪肉出口量为1.06万吨,仅占出口总量的13.83%,这主要是因为我国冷链运输技术不发达带来的影响。
表2 2020年主要猪肉贸易国猪肉出口量 (万吨)
由表3可知,我国的猪肉产量虽长期稳居世界第1位,且远高于其他猪肉贸易国,但仍无法满足本国的需求。2020年,我国猪肉进口量高达557.25万吨,占世界猪肉进口量的37.47%,远高于出口量。德国猪肉出口量和进口量均居世界第2位。2020年,德国猪肉进口量94.06万吨,占世界猪肉出口量的6.32%。除此之外,美国和欧洲地区的国家猪肉进口量均远低于本国猪肉出口量,且均以进口鲜或冷藏、冻猪肉为主。其中,英国和美国猪肉出口量分别为70.56万吨和41.12万吨,分别占世界猪肉出口量的4.74%和2.77%。巴西作为世界上的猪肉生产和出口大国,猪肉进口量较小,仅有0.15万吨,只占世界猪肉进口量的0.01%。我国猪肉进口主要集中在制作或保藏的猪肉及副产品方面,占我国进口总量的77.23%,猪副产品和干、熏、腌制猪肉出口数量较少,这主要是因为我国居民的猪肉消费偏好所致。
表3 2020年主要猪肉贸易国猪肉进口量 (万吨)
资源禀赋分析法是通过分析资源禀赋系数(EF)来测定一个国家(地区)的资源禀赋优势情况[1]。资源禀赋系数为一个国家(地区)某种资源占世界(全国)的份额与该国(地区)国内生产总值占世界(全国)生产总值的比值。系数值越大,该国(地区)某产品的资源禀赋优势越强[2]。根据要素禀赋理论,任何一国(地区)应生产和出口较密集地使用其丰裕要素的产品,才能在贸易中取得比较优势。要素丰富程度主要用素禀赋系数计算:
其中,xi代表某国(地区) 拥有的i资源;xxi是全世界拥有的i资源;yi代表i国的GDP,ywi代表全世界的GDP。如果EF>1,则在H-O模型意义上某国(地区)i资源是丰富的,拥有比较优势。当0<EF<1,则某国i资源短缺,不具有比较优势。
资源禀赋优势理论表明,资源禀赋差别决定了要素相对价格或相对成本上的差异,进而决定了一国(地区) 所处的国际分工位置和所能获得的经济利益[3]。根据计算结果,丹麦和巴西在猪肉生产上有很强的比较优势,资源禀赋系数分别为2.50和1.73,其次是我国,资源禀赋系数为1.59。比利时和荷兰的资源禀赋系数也大于1,分别为1.19和1.02,均具有一定的比较优势。加拿大和德国虽是世界上猪肉生产及出口大国,但资源禀赋分别为0.78和0.75。此外,法国、美国和英国的资源禀赋系数都远小于1。其中,法国资源禀赋系数为0.47,美国低至0.34,英国最低,仅有0.20(见图1)。通过资源禀赋系数分析,丹麦、巴西、比利时、荷兰和我国应该增加猪肉生产和出口,才能在贸易中获得比较优势,通过贸易增进本国的经济利益。
图1 2020年世界主要猪肉贸易国猪肉源禀赋系数
要素禀赋理论认为一国生产要素的丰裕程度影响着生产要素价格,使得生产成本不同,进而带来商品价格的差异,最终促进国际贸易的发生[4]。资源禀赋可以分为自然资源禀赋和劳动力、技术、资本等社会资源。通过主要猪肉贸易国生猪生产的成本差异可知(图2),中国养猪业的生产成本低于意大利、美国、英国、德国和荷兰,但高于法国、比利时、丹麦和巴西,在生猪养殖上具有一定的比较优势,但优势并不明显。
图2 2020年主要猪肉贸易国的猪肉生产成本
在耕地资源禀赋方面,饲料成本占生猪养殖成本的55%以上,而一国耕地等自然资源禀赋直接影响饲料主要原料玉米、大豆、小麦的产量。我国虽然耕地面积大,但人均资源不足,饲料粮相对短缺,生产猪肉的饲料成本为1.33美元/kg,占总生产成本的76.09%,高于其他主要猪肉贸易国,成为我国生猪养殖最大的限制因素。美国和加拿大的粮食产量高,是世界饲料粮的主要出口国,饲料成本分别为1.13美元/kg和0.84美元/kg,占生产成本的57.89%和68.75%。欧州的主要猪肉贸易国耕地有限,饲料粮产量不高,饲料粮以大量精饲料为主,饲料成本在1.00~1.25美元/kg之间。德国的饲料粮产量仅次于法国,产量相对较高,饲料成本为1.02美元/kg,在本国养殖成本中占比为55.94%,低于其他欧洲主要猪肉贸易国。巴西是南美洲最大的国家,耕地资源丰裕,是世界上最大的玉米、大豆生产国之一,饲料成本为0.88美元/kg,占该国生产成本的75.82%,故养猪成本较低。
在劳动力资源禀赋方面,中国生猪养殖劳动力成本为0.25美元/kg猪肉,占生猪养殖成本的14.12%,均远高于其他国家。我国农业就业人数虽然多,但是生猪养殖劳动力整体素质还有待提高。美国规模化、自动化的养猪模式实现了精准化投喂、数据化营养供给,节约了劳动力成本,生猪养殖劳动力费用为0.19美元/kg,仅次于中国,但仅占总养殖成本的9.87%。加拿大因总体养猪成本低,劳动费用虽仅有0.14美元/kg,但占总养殖成本的比重达到了11.46%。欧洲主要猪肉贸易国的生猪养殖场机械化和智能化水平较高,农业就业总人数虽不高,劳动力资源虽整体并不丰裕,但其在劳动力素质和劳动效率方面具有明显的优势,劳动费用在0.14~1.17美元/kg之间,占本国养猪成本的比重集中在8.05%~10.32%。巴西劳动力资源丰富,劳动费用仅为0.4美元/kg,仅占养猪成本的3.30%,远远低于其他国家。
表4 2020年主要猪肉贸易国农业就业人数情况
在资金资源禀赋方面,各主要猪肉贸易国纷纷出台政策,支持本国养猪业的发展,为本国养猪业带去资金支持,促进本国养猪业提高产量。美国政府通过种植业补贴、收入保障补贴、科研和技术推广经费投入、疾病控制补贴、自然灾害救济补贴、粪污处理补贴等政策促进本国养猪业的发展[5]。美国折旧和财务费用为0.40美元/kg猪肉,占总成本的20.39%,远高于其他国家。欧洲主要猪肉贸易国也针对畜牧业进行了相应的补贴、信贷和税收支持,还为畜牧业提供了科研、疫病控制、农民培训、检验检测和基础设施服务等各种支持。如英国折旧和财务费用为0.29美元/kg,占总成本比重的15.44%。德国、荷兰和法国折旧和财务费用均是0.22美元/kg,占比分别为1.83%、1.80%和1.74%。比利时和丹麦的折旧和财务费用小于其他欧洲国家,分别为0.20美元/kg和0.12美元/kg。但丹麦折旧和财务费用仅仅占了生猪养殖成本的7.14%,远低于比利时的12.40%。我国主要通过生猪保险政策、能繁母猪、生猪良种、生猪调出大县、动物防疫等政策补贴养猪业;畜牧标准化规模养殖和规模养殖场大中型沼气工程建设等项目支持养猪;通过信贷支持和价格监测与调控政策对养猪业进行国内支持[6]。我国生猪生产折旧和财务费用为0.22美元/kg,占总成本的12.42%。加拿大政府实施保险计划、猪登记制度、育种体系、严格的卫生和检疫标准、农业研究与发展工作等政策支持本国生猪养殖。加拿大折旧和财务费用为0.10美元//kg,仅占总成本的8.33%。巴西政府主要通过农业信贷、农业保险制度、农业基础设施建设促进巴西养猪业的发展。巴西生猪养殖过程中折旧和财务费用低至0.04美元/kg,仅占生产成本的3.52%。
一个国家的生猪养殖技术资源禀赋优势在于该国的猪肉生产和出口在国民经济中的占比。一般国家会通过提高猪的生产性能、繁殖性能、饲料转化率等技术水平解决自然资源禀赋和劳动力资源禀赋方面的限制,同样可以扩大本国猪肉生产,达到增加猪肉出口的目的。在饲料转化率方面,饲料转化率表示生猪每增加1 kg体重所消耗的标准饲料的数量,是集中反映饲料营养、饲料管理和遗传育种等技术水平的综合指标[7]。加拿大和我国生猪养殖中的料肉比高于其他国家,分别为3.00和2.90。欧美等国家的料肉比主要集中在2.60~2.80之间。荷兰和巴西的料肉比最低,分别为2.56和2.50,饲料报酬高。可见,我国在养猪技术方面仍有较大的提升空间。在生产性能方面,胴体重是衡量肉猪个体质量的指标。胴体重反映了养猪业的技术水平和生产效率,更是生猪生产模式先进性的重要标志。不同国家的育肥猪出栏重量不同,加拿大生猪的平均胴体重高达101.20 kg/头。其次是荷兰、比利时、英国和美国,胴体重分别为99.70 kg/头、98.50 kg/头、98.40 kg/头和97.60 kg/头。我国的生猪养殖胴体重仅有58.90 kg/头,远远低于世界主要猪肉生产大国的水平(见图3)。综合来说,丹麦和荷兰的养猪水平相对较高。在养猪技术水平方面,我国与其他主要猪肉贸易国相比还有很大差距。我国生猪养殖整体技术水平不高,存在饲料报酬不高、胴体重低等情况。
图3 2020年主要猪肉贸易国猪肉胴体重和饲料转换率
欧洲主要猪肉贸易国丹麦、比利时和荷兰在猪肉生产上具有一定的比较优势,得益于技术资源优势,虽耕地资源和劳动力资源有限,但饲料转化率较高,生猪养殖整体成本较低。法国和英国资源禀赋系数低,在猪肉生产上不具有比较优势,饲料成本相对其他欧洲主要猪肉贸易国较高,但劳动力成本略占优势。德国生猪养殖成本略低于美国和英国,但相对其他国家,养殖成本仍较高,过高的成本影响了德国猪肉生产的比较优势,其中,猪肉生产饲料利用率有待提高,劳动力成本、折旧费用和财务费用等方面也不具备优势。虽如此,欧洲主要猪肉贸易国通过采取适度规模经营模式,提高养殖技术水平,也能在激烈的国际市场上打开销路,挣得利润。加拿大生猪养殖费用较低,本国饲料粮产量高,饲料费用也远低于其他主要贸易国,但饲料转化率低,影响了本国生猪生产的比较优势,猪肉生产资源禀赋系数不高。美国猪肉产量和出口量虽然位居世界前列,但生猪养殖成本也高于其他主要猪肉贸易国,在猪肉生产中并不具有比较优势。巴西资源富裕,生猪养殖成本远低于其他主要猪肉贸易国,在国际市场上竞争力强。
与欧美等主要猪肉贸易国相比,我国养猪业目前主要依靠生产要素价格低廉,特别是劳动力资源丰富而具有一定的成本优势。我国耕地资源多,但人均资源不足,限制了本国生猪产业的发展。养猪业先进生产技术资源和人力资本素质等高级要素才是构成主要猪肉贸易国竞争力的关键因素[8]。从养猪技术水平上看,我国跟世界先进国家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随着饲料价格不断上涨,我国应努力提高养猪业的技术水平,提高生猪生产性能、繁殖性能、饲料质量和饲料转化率,扬长避短,趋利避害,扩大经营规模以降低单位产品成本。
资源禀赋并不是影响一个国家猪肉生产和贸易的决定性因素,规模经济、产业集中、消费偏好甚至是历史偶然等因素都将对一国的猪肉出口产生影响。因此,这些因素对猪肉贸易国比较优势的影响还有待进一步的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