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展海上丝路国家语言国情的调查研究

肖自辉 方舒雅

（暨南大学 文学院，广州 510632）

一、开展海上丝路国家语言国情调研的意义

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分西线和南线，一是从中国沿海港口经南海到印度洋，延伸至欧洲；二是从中国沿海港口过南海到南太平洋。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两条南线，覆盖了东南亚、南亚、西亚三个地区的36个国家，本文称为海上丝路国家。海上丝路国家和地区语言国情差异很大，中亚、东南亚、南亚、西亚和东非5个地区国家通用语超过50种，土著语言和方言多达千种。本文提出开展海上丝路国家语言国情调查研究，是在国家“一带一路”框架下促进我国语言学科国际化发展的策略，它不同于前些年国内语言学界所说的中国本土语言国情调查①关于语言国情调查调查，参阅陈章太、戴庆厦、周庆生等人的研究。，也不同于近年有学者提出的跨境语言调查②关于跨境语言调查研究，参阅戴庆厦、周庆生等人的研究。，而是在“一带一路”国家和地区范围开展有广度、深度和效度的语言田野工作，全面了解这些国家和地区语言生态和汉语国际传播生态，系统采集和记录区域共通语和土著族群语的样本资料数据。

20世纪80年代、90年代以后，欧美国家一些大学和研究机构对亚非国家和地区语言状况进行调查，收集了大量语言资料数据。美国世界少数民族语文研究院（SIL）在东亚、东南亚和非洲设有常驻机构，发布《民族志：世界的语言》③见SIL官方网站：https://www.ethnologue.com/报告。伦敦大学亚非学院、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瑞士苏黎世理工大学等国外高校研究机构，也都先后建立了东南亚南亚一些国家和地区的语言资料库。关于国外语言国情，国内只出版过从外文文献翻译或编译过来的零星资料[1-3]。近几年国内有学者开始到周边国家做跨境语言调查，但地域范围限于中国西南边疆跨国境分布的一些少数民族语言，调查内容限于个人学术旨趣，语言田野工作以及数据资料的广度、深度和效度远远不够。这种状况既不适应我国语言学发展的要求，也无法为“一带一路”文化互通和交流提供有力的语言服务。

开展海上丝路国家的语言国情调查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一方面，可为“一带一路”文化互通、语言交流提供支持。海上丝路国家地理环境不一，民族宗教复杂，社会经济差别显著，文化传统各异。实现五通的根本在于各国人民沟通和理解即民心相通，而沟通从语言开始，只有广泛和深入交流，才能达至民心相通。因此，充分了解各国的语言国情，互相学习各国语言文化，创新语言服务，促进交流和传播，实施“一带一路”战略的一项行动策略。另一方面，可促进中国语言科学创新与发展，构建中国的语言学话语体系。海上丝路语言国情调查可以收集和记录当地第一手语言样本资料和社群语言生活状况，这在调查研究对象、范围、方法和理论思考等方面，较之于境内单纯的本土语言和方言调查研究，会有很多新的发现。我国的语言调查工作也迫切需要走出去，在国际语言田野工作中占有一席之地，提升我国语言学的国际话语权，扩大中国语言学的国际影响力。因此，乘国家“一带一路”实施的东风，走出国门开展海上丝路国家语言国情调研，既是实现“一带一路”国家语言、文化、信息的互通、互学、互用的重要途径，也是我国语言学创新理论和方法，开辟新的研究和应用领域，向外发展的当务之需。

二、海上丝路国家基本语言状况和特点

衡量一个国家语言国情有多项指标，如语言种类、语言政策法规、语言地位和声望、语言人口、语言地域分布、语言民族和种群、语言与宗教、语言教育、语言传播、语言信息化、语料资源存有量、语言活力，等等。要想就这些指标对海上丝路国家语言状况作全面详细描述，从目前能见到的文献信息而言，是十分困难的。因此，本文仅就语种、地位、人口这三个最根本指标，对海上丝路国家语言状况作出描述和分析。

（一）语言种类和使用人口情况

1、东南亚十国

新加坡。总人口为5 470 000①本文中的国家总人口数据均来自2014世界银行的数据，网址：http://data.worldbank.org/country/，共24种语言和方言，国家通行语是英语和马来语。使用人口②本文的使用人口均为以该语言为母语的人口。个别语言由于很少被作为母语使用，基本上都是作为第二语言使用的，则在后面加上L2并下标标明。使用人口数据主要来自Lewis,M.Paul,Gary F.Simons,and Charles D.Fennig(eds.).2015.Ethnologue:Languages of the World,Eighteenth edition.Dallas,Texas:SILInternational.Online:http://www.ethnologue.com.100万以上的语言和方言③本节中所有的语言和方言均是按照使用人口数量由多至少的顺序排列。有汉语普通话、英语；10-100万的有马来语、汉语闽南方言、汉语粤方言、泰米尔语；10万以下的有汉语客家方言、汉语闽东方言、Malayalam④本文除各国通用语、汉语方言和我国跨境少数民族语言及方言，以及其他个别使用人口多的有公认的中文名称的语言使用中文名称外，其余语言和方言均直接使用国际通用的英文名称。等18种。

文莱。总人口为418 000，共15种语言和方言，国家通行语是英语和标准马来语。使用人口在10万以上的有文莱语、标准马来语L2；10万以下的有Brunei Bisaya、Iban、Tutong等13种。

柬埔寨。总人口为15 330 000，共23种语言和方言，国家通行语是高棉语中部方言。使用人口在1000万以上的只有高棉语中部方言；10-100万之间的只有占语西部方言；10万以下的有墨侬语中部方言、Tampuan、老挝语等21种。

老挝。总人口为6 770 000，共85种语言和方言，国家通行语是老挝语。使用人口在100万以上的只有老挝语；10-100万的有克木语、普泰语、Hmong Daw、Lü、Kataang、Sô、Phuan、Hmong Njua8种；10万以下的有阿卡语、Tai Dam、Kang等76种。

缅甸。总人口为53 440 000，共117种语言和方言，国家通行语为缅语。使用人口在1 000万以上的只有缅语；100-1 000万的有掸语、斯高克伦语、东波克伦语3种；10-100万之间的有景颇语、Rakhine、Rohingya等23种；10万以下的有Intha、ChinMro-Khimi、Tai Nüa等88种。

泰国。总人口为67 730 000，共74种语言和方言，国家通行语是标准泰语。使用人口1 000万以上的有标准泰语和泰语东北方言两种；100-1 000万的有泰语北部方言、泰语南部方言、高棉语北部方言、汉语闽南方言、马来语帕塔尼方言5种；10-100万的有普泰语、kuy、斯高克伦语等5种；10万以下的有掸语、泐语、Sô等62种。

越南。总人口为90 730 000，共108种语言和方言，国家通行语是越南语。使用人口在1 000万以上的语言只有越南语；100-1 000万之间的有Tày、芒语、Hmong Daw、高棉语中部方言；10-100万之间的有Nung、汉语粤方言、Tai Dam等13种；10万以下的有Sedang、Hre、Tai Daeng等90种。

马来西亚。总人口为29 900 000，共138种语言和方言，国家通行语是汉语、英语和标准马来语。使用人口1 000万以上的只有马来语；100-1 000万的有泰米尔语、汉语闽南方言、马来语科大方言、汉语客家方言、汉语粤方言；10-100万之间的有Iban、英语、汉语闽东方言等6种；10万以下的有BidayuhBiatah、Rungus、文莱语等126种。

印度尼西亚。总人口为254 500 000，共706种语言和方言，国家通行语是印度尼西亚语。使用人口1 000万以上的有爪哇语、巽他语、印度尼西亚语3种；100-1 000万的有汉语闽东方言、Madura、Minangkabau等21种；10-100万的有Manggarai、Ngaju、马来语Manado方言等61种；10万以下的有Adonara、Buol、Tondano等622种。

菲律宾。总人口为99 140 000，共182种语言和方言，国家通行语是英语和菲律宾语。使用人口在 1 000 万以上的语言有菲律宾语L2、Tagalog、Cebuano；100-1 000 之间的有 Ilocano、Hili⁃gaynon、Waray-Waray等8种；使用人口在10-100万的有Tausug、Maranao、Capiznon等29种；10万以下的有Tboli、Romblomanon、BlaanSarangani等142种。

2、南亚八国

阿富汗。总人口为31 630 000，共41种语言和方言，国家通行语是达里语、南部普什图语。使用人口在100-1 000万的有达里语、南普什图语、南部乌兹别克斯坦语、Hazaragi、北部普什图语、土库曼语6种；10-100万的有Aimaq、Balochi西部方言、Brahui、Pashai东南方言、Pashai西南方言5种；10万以下的有Pashai西北方言、Pashai东北方言、Ashkun等30种。

印度。总人口数1 295 000 000，共468种语言和方言，国家通行语是印地语和英语。使用人口在1 000万以上的有印地语、Bengali、Telugu、Marathi、泰米尔语、Urdu、Gujarati、Bhojpuri、Kanna⁃da、Malayalam、Oriya、Maithili、Punjabi东部方言、Magahi、Chhattisgarhi、Assamese、Deccan17 种；100-1 000万的有 Kanauji、Haryanvi、Varhadi-Nagpuri等 47 种；10-100 万的有AmriKarbi、Andh、Angika等93种；10万以下的有Kui、Mandeali、Garo等311种。

巴基斯坦。总人口为185 000 000，共72种语言和方言，国家通行语是英语和乌尔都语。使用人口在1 000万以上的有西部Punjabi语、Saraiki、北普什图语、Sindhi、乌尔都语；100-1 000万的有Pashto中部方言、Pashto东南方言、Brahui、Balochi南部方言、Pahari-Potwari、Hindko北部方言、Balochi东部方言、Balochi西部方言、Dari；10-100万的有Hindko南部方言、Shina、Gujari等17种；10万以下的有Waneci、Burushaski、Torwali等39种。

不丹。总人口为765 000，共23种语言和方言，国家通行语是宗卡语。人口在10万以上的有宗卡语、尼泊尔语、Tshangla 3种；10万以下的有Dakpakha、Dzongkha、英语等20种。

尼泊尔。总人口为28 170 000，共120种语言和方言，国家通行语是尼泊尔语。人口在1 000万以上的是尼泊尔语；100-1 000万之间的有Maithili、Bhojpuri、Tamang东部方言3种；10-100万的有Newar、Dotyali、乌尔都语、Avadhi4种；10万以下的有北部Ghale语、Ghale南部方言等113种。

孟加拉国。总人口为159 100 000，共有41种语言和方言，通行语是孟加拉语。使用人口在1 000万以上的有孟加拉语、Chittagonian、Rangpuri3种；100-1 000万之间的只有Sylheti；10-100万的有Bihari、Santhali、Rakhine等8种；10万以下的有Tippera、Kurux、Bishnupriya等29种。

马尔代夫。总人口为357 400，有马尔代夫语和英语2种语言，通行语是马尔代夫语，使用人口为331 00人。英语的使用人口不明。

斯里兰卡。总人口为20 640 000，有7种语言和方言，通行语是僧加罗语和泰米尔语。使用人口在1 000万以上的有僧加罗语；100-1 000万的有泰米尔语；10万以上的有斯里兰卡的克里奥马来语、英语、Indo-Portuguese、Veddah等。

3、西亚十八国

阿拉伯联合酋长国。总人口数9 086 000，共7种语言和方言，国家通行语是标准阿拉伯语。使用人口在100-1 000万的有标准阿拉伯语L2、海湾阿拉伯语；10万以上的有Pashto北部方言、Balochi南部方言、伊朗-波斯语3种；10万以下的有阿拉伯语Shihhi口语、英语2种。

巴勒斯坦。总人口数4 170 000，共6种语言和方言，国家通行语是标准阿拉伯语。使用人口在100-1 000万的有标准阿拉伯语L2、阿拉伯语南部Levantine口语两种。其他语言有阿拉伯语Levantine Bedawi口语、Domari、Samaritan、Samaritan Aramaic4种。

黎巴嫩。总人口数4 547 000，共6种语言和方言，国家通行语是标准阿拉伯语。使用人口在100-1 000万的有标准阿拉伯语L2、阿拉伯语北部Levantine口语等；10-100万的只有Armenian。其他语言有：Kurdish北部方言、法语、英语。

塞浦路斯。总人口数1 154 000，共4种语言和方言，国家通行语是希腊语。使用人口在100万以上的有希腊语；10-100万的有土耳其语；10万以下的有阿拉伯语Cypriot口语、Armenian2种。

沙特阿拉伯。总人口数30 890 000，共3种语言和方言，国家通行语是标准阿拉伯语。使用人口在100万以上的有标准阿拉伯语L2、海湾阿拉伯语。其他语言有：Mehri。

埃及。总人口数89 580 000，共12种语言和方言，国家通行语是标准阿拉伯语。使用人口在1 000万以上的有标准阿拉伯语L2、阿拉伯语埃及口语、阿拉伯语Sa′idi口语3种；100-1 000万的有Domari；10-100万之间的有阿拉伯语Eastern Egyptian Bedawi口语、拉伯语Western Egyptian Bedawi口语、Nobiin3种；10万以下的有Bedawiyet、Mattokki、Siwi、Coptic4种。

希腊。总人口数10 960 000，共16种语言和方言，国家通行语是希腊语。使用人口在1 000万以上的有希腊语；10-100万的有Pontic、土耳其语；10万以下的有Albanian Arvanitika、Aroma⁃nian、RomaniBalkan等12种。

伊朗。总人口数78 140 000，共80种语言和方言，国家通行语是伊朗-波斯语。使用人口在1 000万以上的有伊朗-波斯语、南部Azerbaijani语；100-1 000万的有Gilaki、Mazanderani、Kurdish中部方言等12种；10-100万的有Luri南部方言、Balochi西部方言、Balochi南部方言等15种；10万以下的有Lari、Georgian、Semnani等51种。

伊拉克。总人口数34 810 000，共23种语言和方言，国家通行语是标准阿拉伯语。使用人口在1 000万以上的有标准阿拉伯语L2、阿拉伯语Mesopotamian口语；100-1 000万之间的有阿拉伯语北部Mesopotamian口语、中部Kurdish语、北部Kurdish语；10-100万的有阿拉伯语Najdi口语、Azerbaijani南部方言、伊朗-波斯语等5种；10万以下的有Armenian、海湾阿拉伯语、Assyrian Neo-Aramaic等13种。

以色列。总人口数8 215 000，共37种语言和方言，国家通行语是标准阿拉伯语、希伯来语。使用人口在100万以上的只有标准阿拉伯语L2、希伯来语两种；10-100万的有阿拉伯语南部Le⁃vantine口语、俄语、阿拉伯语Judeo-Moroccan方言等9种；10万以下的有Hungarian、Judeo-Tat、Dzhidi等26种。

约旦。总人口数6 607 000，共10种语言和方言，国家通行语是标准阿拉伯语。使用人口在100万以上的有标准阿拉伯语L2、阿拉伯语南部Levantine口语；10-100万的只有阿拉伯语Levan⁃tine Bedawi口语；10万以下有Kabardian、阿拉伯语Najdi口语、Adyghe等7种。

巴林。总人口数1 362 000，共4种语言和方言，国家通行语是标准阿拉伯语。使用人口在10万以上的有标准阿拉伯语L2、阿拉伯语Baharna口语、海湾阿拉伯语；10万以下的只有英语。

卡塔尔。总人口数2 172 000，共3种语言和方言，国家通行语是标准阿拉伯语。海湾阿拉伯语、标准阿拉伯语L2、波斯-伊朗语使用人口均在10万-100万。

科威特。总人口数3 753 000，共3种语言和方言，国家通行语是标准阿拉伯语。使用人口在10-100万的是标准阿拉伯语L2、海湾阿拉伯语；10万以下的只有Mehri。

阿曼。总人口数4 236 000，共16种语言和方言，国家通行语是标准阿拉伯语。使用人口在10—100万的有标准阿拉伯语L2、阿拉伯语Omani口语、海湾阿拉伯语、南部Balochi语四种；10万以下的有阿拉伯语Dhofari口语、Mehri、Luwati等12种。

叙利亚。总人口数22 160 000，共17种语言和方言，国家通行语是标准阿拉伯语。使用人口在100-1 000万的有标准阿拉伯语L2、阿拉伯语北部Levantine口语、阿拉伯语Mesopotamian口语3种；10-100万的有Kurdish北部方言、阿拉伯语Najdi口语、Armenian等4种；10万以下的有阿拉伯语Levantine Bedawi口语、Kabardian、Domari等10种。

土耳其。总人口数75 930 000，共37种语言和方言，国家通行语是土耳其语。使用人口在1 000万以上的有土耳其语、北部Kurdish语；100-1 000万的有Zazaki南部方言、Kabardian；10-100万的有Azerbaijani南部方言、阿拉伯北部Mesopotamian口语、Balkan Gagauz Turkish等8种；10万以下的有Armenian、Georgian、Domari等24种。

也门。总人口数26 180 000，共10种语言和方言，国家通行语是标准阿拉伯语。使用人口在100-1 000万的有标准阿拉伯语L2、阿拉伯语Sanaani口语、阿拉伯语Ta′izzi-Adeni口语、萨那阿拉伯语等；10-100万的只有阿拉伯语Hadrami口语；10万以下的有Soqotri、Mehri、海湾阿拉伯语等6种。

（二）语言国情的基本特点

1、语言的种类繁多

海上丝路国家的语言仅通行语就有26种，这些通行语中使用人口最多的是英语，人口达337 351 748，这是早期英国殖民主义扩张的历史所造成的。通行国家最多的是标准阿拉伯语，为西亚的巴林、卡塔尔、科威特等14个国家的共通语。26种通行语的具体分布地区及使用人口如下：

（1）马来语，通行国家：新加坡，使用总人口414 000。

（2）标准马来语，通行国家：马来西亚、文莱，使用总人口29 948 000（在文莱仅作为第二语言使用）。

（3）中部高棉语，通行国家：柬埔寨，使用总人口12 900 000。

（4）印度尼西亚语，通行国家：印度尼西亚，使用总人口22 800 000。

（5）老挝语，通行国家：老挝，使用总人口3 070 000。

（6）汉语官话，通行国家：马来西亚，使用人口不明。

（7）缅语，通行国家：缅甸，使用总人口32 000 000。

（8）泰语，通行国家：泰国，使用总人口20 200 000。

（9）越南语，通行国家：越南，使用总人口65 800 000。

（10）菲律宾语，通行国家：菲律宾，使用总人口45 000 000。

（11）达里语，通行国家：阿富汗，使用总人口为7 600 000。

（12）南普什图语，通行国家：阿富汗，使用总人口为6 000 000。

（13）英语，通行国家：新加坡、文莱、马来西亚、菲律宾、印度、巴基斯坦，使用总人口为337 351 748。

（14）乌尔都语，通行国家：巴基斯坦，使用总人口10 000 000。

（15）宗卡语，通行国家：不丹，使用总人口160 000。

（16）尼泊尔语，通行国家：尼泊尔，使用总人口12 300 000。

（17）僧伽罗语，通行国家：斯里兰卡，使用总人口15 500 000。

（18）泰米尔语，通行国家：斯里兰卡，使用总人口3 770 000。

（19）马尔代夫语，通行国家：马尔代夫，使用总人口331 000。

（20）印地语，通行国家：印度，使用总人口258 000 000。

（21）标准阿拉伯语，通行国家：巴林、卡塔尔、科威特、阿曼、叙利亚、也门、阿联酋、巴勒斯坦、黎巴嫩、沙特阿拉伯、埃及、伊拉克、以色列、约旦，使用总人口244 768 000（均是作为教育语言，不做日常口语）。

（22）土耳其语，通行国家：土耳其，使用总人口66 500 000。

（23）希腊语，通行国家：希腊、塞浦路斯，使用总人口11 800 000。

（24）海湾阿拉伯语，通行国家：埃及，使用总人口1 000 000。

（25）伊朗—波斯语，通行国家：伊朗，使用总人口45 000 000。

（26）希伯来语，通行国家：以色列，使用总人口4 850 000。

除了通行语以外，海上丝路国家还有2 123种非通行语，包括不少方言土语，这些语言和方言分属十多个不同的语系。有的是使用人口很少的濒危语言或方言，如约旦的车臣语使用人口3 000人，柬埔寨的宗语使用人口仅500人；有的是使用人口庞大的强势土著语或方言，如印度尼西亚的爪哇语使用人口达8 000万，印度东部的旁遮普语使用人口也达2 000万。

2、跨境语言繁杂

跨境语言是分布在不同国家边境地区的语言或方言。有的同一民族不同支系的方言，有的是同一种语言，但在两个国家被认定为不同的民族，或同一民族和族群有不同的名称。有的语言分布在国境线的两侧，有的语言主体在某个国家的腹地，而其方言土话在称为另一个国家的一块“飞地”。尤其是中国南方和西南的许多民族语言，在南亚、东南亚都有分布，大多数语言的主体在我国，分支和方言土语在南亚和东南亚国家，虽然语言名称不同，但语言交流完全认同。语言跨境现象各种各样，是中华民族千百年来与南亚、东南亚众多民族接触、交往、播迁和融合的结果，也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历史文化问题。本文只作简略介绍，有关详细的南亚、东南亚国家和我国的跨境语言情况，我们将另文讨论。

以柬埔寨为例，在全国23种语言和方言中，有Kaco′、Kavet、Kraol等9种语言只在柬埔寨本土分布，其他14种都是跨境分布的语言和方言，如高棉语有几十种方言，目前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分布在中国、越南、老挝，20世纪越南战争以后，该语言族群有不少人迁移到加拿大、法国、美国。跨境语言既有强势语种，比如越南语、缅语、泰语、马来语、藏语等；也有弱势小语种，比如Kataang语同时分布在泰国和老挝；Tidong语同时分布在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等。

越南、老挝、缅甸、泰国、印度、不丹、尼泊尔、菲律宾、马来西亚和新加坡等国家有许多语言和方言是与我国共有的跨境民族语言和汉语方言。例如，京语；傣语（含德宏傣语、西双版纳傣语、金平傣语、新平傣语、掸语、巴利傣语等）；壮语（含德靖壮语、邕南壮语、左江壮语、文马壮语等）；布依语；仡佬语（含白仡佬语、哈给仡佬语、红仡佬语等）；拉基语；普标语；苗语；瑶语（含优勉瑶语、金门瑶语等）；佤语（含巴饶克佤语、阿佤佤语等）；巴哼语；哈尼语（含阿卡、哈尼、阿扣、卡多哈尼语等）；拉祜语（含苦聪拉祜语、拉祜熙拉祜语等）；彝语；莽话；克木语；宽话；布辛话；傈僳语；怒苏语；阿侬语；景颇语（含大山、小山、茶山、浪速等方言）；阿昌语；勒期语；浪速语；藏语；独龙语；毕苏语；布朗语；德昂语（含布雷德昂语、汝买德昂语）；珞巴语；仓洛门巴语；达让语；格曼语；彝语东南方言；汉语（含官话方言、闽方言、客家方言、粤方言等）等等。

3、不同地区和国家语言情况差异很大

从东南亚、南亚和西亚三个地区的语言数量来看，东南亚的语言数量最多，10个国家有1 330种；南亚次之，8个国家共667种语言，西亚16个国家只有199种语言。从国家来看，在所有国家里，使用人口最多的是印度尼西亚，共706种语言，其次是印度，有447种，使用人口最少的是马尔代夫，只有2种。东南亚和南亚语言种类多，多样化程度高跟当地自然生态环境化紧密相关，自然环境生态多样性程度越高的地区和国家往往族群、文化和语言也丰富多样。

各地区和国家的语言系属和类型不同。环南海国家和地区，如中国台湾、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新加坡、菲律宾、文莱、东帝汶等国家和地区，语言大多属于南岛语系。印尼有433种语言属南岛语系，占该国语言总数的61.3%；马来西亚105种语言属南岛语系，占71.5%。其次是南亚语系，如越南有45种语言属南亚语系，占41.7%；泰国有27种属南亚语系，占36.5%。南亚的语言，大多数印欧语系，如印度有154种语言属印欧语系，占34.5%。阿富汗有32种属印欧语系；巴基斯坦有68种语言属印欧语系，占94.4%。其次是汉藏语系，如印度161种属汉藏语系，占36%。西亚的语言大多也属于印欧语系，如土耳其有12种属于印欧语系，占34.3%，伊朗有61种语言属印欧语系，占80.3%；希腊有13种属于印欧语系，占81.2%。其次是亚非语系和突厥语系，如埃及8种属于亚非语系，占66.7%；土耳其有11种语言属突厥语系，占31.4%。

4、少数民族语言濒危是共同面临的问题。

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濒危语言图谱》第三版[4]，全球约有2 500种语言濒临灭绝。海上丝路国家是全球少数民族语言最多的地区，也是全球濒危语言最集中的地区。共有813种语言濒临灭绝，占语种总数量的31.3%，其中东南亚365种，南亚346种，西亚102种。各国濒危语言情况具体见表1。

表1 各国濒危语言情况

《民族志：世界的语言》（第18版）[5]将语言分为6个等级，其中黄色等级表示语言活力处于衰退状态，红色等级表示语言处于濒危状态。以马来西亚为例，全国198种语言处于语言活力衰退状态的语言就有100种，占比高达72.5%，语言已经处于严重濒危的有16种，占11.8%。再以整个西亚地区为例，西亚共198种语言，其中语言活力衰退状态的语

言有59种，29.7%，处于濒危的有18种，9.09%。可见，海上丝路国家的语言濒危现象比较突出，这将是这一广大地区文化多样性面临的严重危机。

三、海上丝路国家语言国情调研的内容和实践路径

近年来国内语言学界开始走出国门，开展境外语言的田野调查，这是一个可喜的开端。但目前仍局限于海外汉语方言和部分接壤国家边境一带的跨境民族语言，而真正深入南亚、东南亚、非洲国家本土，对当地语言文化开展田野调查研究的还没有见到。开展海上丝路国家语言国情调查研究，总体有两大任务，一是宏观层面的国家和民族及族群社会语言生活的调查研究，二是微观层面的各语种样本全面调查记录。

（一）具体调研内容

实地调查了解海上丝路国家语言政策法规和制度，语言和方言及其文字的种类，语言地域分布，语言社群和族群人口，社会语言使用状况，语言多样性生态，语言应用技术，语言需求和语言人力资源需求以及语言市场潜力前景，获得准确的现实数据，建立全面的社会语言生活信息数据系统。

实地调查了解海上丝路国家的汉语传播生态，包括当地国家社会和各民族社群对汉语的认知度和认同度，汉语在各国单语和多语社会环境的生存和传播条件，各国语言文化传统和语言心理对汉语进入和传播的正影响和负作用因素，在此基础上建立一个科学的汉语国际教育的生存力和传播力的动态决策系统。

考察和收集海上丝路国家的语言样本资料，包括文献资料和数字资料，建立国别语言文献资源库。深入海上丝路国家本土，持续开展语言文化田野工作，调查和记录各国所有的语言和方言，全面采集和录制一定数量规模的语音、词汇、句子、话语等多媒体语料，进行基本的语言学描写，建立国别多语语料库和数据库，以及重点重要语言和方言的平行语料库。在此基础上，实现海上丝路国家语言研究、教学、传播和应用的互联互通网络。

这是一项重大的文化工程，它有赖于我国语言学者和海上丝路国家语言学者广泛协作和共同推进。对于长期习惯于国内调研的语言学者来说，这是一项全新的巨大挑战。

（二）调查研究应遵循的工作路径

在具体实践层面，开展海上丝路国家的语言国情调查研究应遵循下面的工作路径：

先开展沿边和邻近国家和地区的语言田野工作调研，后实施远海远洋的国家和地区田野调研。中国周边的国家和地区在“一带一路”建设中起到特殊而重要的意义，掌握这些国家的语言国情属于国家重大需求，而且沿边和邻近国家和地区与中国的交往更加频繁、交通相对便利，调查难度相对较低，从这些邻近国家和地区开始逐渐向外推进调研工作，符合循序渐进的事物发展规律。

先开展重点区域及其语言调查，后实施复杂区域及其语言调查。先调查与中国有深度合作或具有重要的地理位置和战略价值的重点国家及其语言，以满足语言开发需求，后开展政治局势不稳定、反华情绪严重等难点国家和地区的语言调查。

先开展区域地方通用语的田野调研，后开展区域非通用语的田野调研。面向“一带一路”沿线语言交流，先调研使用人口多的区域通用的“大语种”，优先满足语言学习需求，再调研区域非通用的“小语种”，以满足语言生态保护需求、语言研究需求。

先开展语言的普遍调查，后实施语言的专题调查。由面及点，先通过普遍调查呈现“鸟瞰式”的宏观视野，再着眼于“小范围”中的具体语言问题，对典型个案进行深度调查与阐释。

（三）应解决的理论与实践问题

按以上内容和路径实施“一带一路”国家和地区的语言国情调研，当前应解决以下理论与实践问题。

1、编制海上丝路国家语言国情调研工作指南

制订标准，建立规范，形成科学的海上丝路国家语言国情调查大纲，建立数据采集规范和数据处理的技术标准，是开展海上丝路国家语言国情调研实践的第一步。没有科学标准和规范，调研工作就会主观盲动，数据质量和数据的有效性和可利用性将无法得到保证。因此，在实施海上丝路国家语言国情调研工作之前，应组织各方面力量，编写国别工作指南，内容包括：（1）涉外法律和田野工作伦理；（2）语言国情内容主题大纲和指标目录；（2）各种调查表的格式规范，数据资料的分类和数字编码标准；（3）数据资料记录和收集的程序、方法和技术手段，以及存储介质的类型和技术标准；（4）数据资料的数量与质量标准，设备和软件工具规格和技术标准；（5）数据资料分析处理的技术路线。

2、开展跨境和国外语言田野调查研究的理论、实践和技能训练

一支素质高、能力强的出国调研队伍是高效率、高质量完成语言国情调研的重要保证。海上丝路国家语言国情调查人员应有良好的政治素养、爱国情怀，强烈的事业心与责任感，宽阔的国际视野，扎实的语言学理论功底，成熟的语言田野工作经验，娴熟的技术工具操作能力。此外，因调查地点在境外，调查人员还应学习和掌握当地国家通用语言，健康的体魄和顽强的精神意志，有较强的应对和适应境外生活的能力。

3、从边疆地区内侧的境外移民社群开始试行调研

边疆地区内侧的境外移民社群跟我国边疆社群语言相同或相近，在民族传统文化、风俗习惯上也非常接近，甚至有同一民族认同感。对这些社群开展试点调研成功率高，更容易获取材料，从而积累经验，更好地为后续的更大范围的语言国情调查提供参考和借鉴。

由于境外调查作为一种跨国界、跨文化、跨种族的调查行为实践，调查研究中的伦理失范问题往往成为调查失败的根源之一。如何避免伦理道德所引发的矛盾与冲突，试行调研中必须要考虑和实践的重要问题，包括如何处理调查对象和相关当事人的自主权和知识产权、如何获取目标社区的知情同意、如何处理与目标族群的关系、应注意哪些个人行为细节等等。通过实地调查了解难以预料的各种实际问题并提出解决方案，是试行调研重点要解决的问题。

4、建设海上丝路国家语言国情数据库

用现代信息技术、遵循统一的工作规范和技术规范、将海上丝路国家的语言实态记录下来，并组织专人对调查材料进行验收，将调查材料统一建档入库。及时组织专家对数据库进行开发，例如，可编写《缅甸语言国情报告》，其内容包括缅甸语言、方言的基本数据，与“一带一路”密切相关的“关键语言”和“关键方言”目录等，绘制详细的多媒体语言地图。通过网站、图书馆、博物馆等方式对社会提供服务，最大限度地让这些资料造福国家与学界。

走出国门开展海上丝路国家语言国情调查时，还应注意以下两点：

一是充分利用孔子学院等海外的汉语传播机构。我国的孔子学院已在全球126个国家或地区落地，对当地汉语教育和传播情况比较清楚，有大量的当地相关信息。应充分发挥和利用孔子学院的人力和地域便利，开展所在国家和地区语言国情的调查研究。

二是发挥华人华侨的桥梁作用。海外华人华侨使用的语言情况本身就是当地国情调查的内容，官话方言、粤方言、闽方言和客家方言等汉语方言在境外使用人口庞大、不容忽视。数量众多分布广泛的海外华人是连接中国与海上丝路国家的桥梁和纽带，充分发挥海外华人华侨社群的社会网络和地域资源便利，可以协调关系、排忧解难，对安全顺利地开展当地语言国情调研也十分重要。

总之，开展海上丝路国家的语言国情调研是我国语言学是否有能力走出国门，能否真正走向世界的第一次伟大的征程。这也是中国语言学人服务国家、服务世界人民语言文化生活的一个历史机遇。自2015年至今，不少高校的语言院系、各级各类语言社团、文化和传媒组织，纷纷成立“一带一路”语言文化研究机构，召开“一带一路”语言学术研讨会，一时形成了摩拳擦掌、大干一场的热潮，但现时需要的是冷静思考、有效策略和实际行动。我们认为，着手设计和组织语言学者开展“一带一路”国家语言国情的调查研究，推动建立政府监控、机构主导、项目驱动、个人和民间学术团体实施的工作模式，这才是当前我国语言学界响应国家号召的应由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