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
曾任专业电影记者,新闻生涯二十余载。看过的影碟比人兒高,见过的明星比花儿多,梦想执笔天下, 吃遍美食,长歌当啸,煮酒论英雄。
她13 岁跟随梁家从澳门来到香港,服务于梁家五代人共60 余年。几代变迁,如今她陪同梁家少爷罗杰在香港生活。她做事较真,要求极高,烧得一手好菜,也因对食材的严苛要求, 被菜场商贩刁难算计。
她叫钟春桃,一生未婚无子,梁家上下都喊她一声“桃姐”。罗杰出生时,她已经在梁家服务了10 多年,罗杰稀松平常的一餐饭,有荤、有素、有汤、有鱼,而她做完饭后再佝偻着身子喂完猫,还要给吃好饭的少爷端去刚好能入口的热茶和切好的水果,然后在厨房里随便扒拉一口便罢,而这都是几十年养成的习惯。
这天,她如常收拾好罗杰出差的行李,询问好归期,临行前少爷说想吃牛舌,被她笑骂:“你还想再通次血管吗? 今天都让你吃螃蟹啦!”话虽如此,罗杰出发后,她仍去挑了一条最好的牛舌,算好烹饪时间,坐在窗边等着小少爷何时归家,便可再热一下端上桌来。
然而,罗杰出差回来便发现桃姐突发中风,不省人事。安顿好医院的一切独自回家的罗杰,对着家务发了愁, 他笨拙的用拖把擦地,查询说明书才能搞明白洗衣机怎么工作,更别提给自己做饭。第二天去医院,桃姐挑剔医院的饭不好吃,只说自己饱着,罗杰有几分委屈的说自己没吃饭,这一老一少早被养刁的胃,习以为常的数十年生活,都因突来的变故而不得不妥协。罗杰提出找个菲佣来照顾桃姐,却被一口拒绝,桃姐不愿麻烦主家,要用自己多年攒下的钱去住养老院。
主仆二人所住之处是香港深水埗,这里被老一辈港人称为“最有人情味的地方”,邻里之间距离很近,街角相遇人们都会热情寒暄,只是建筑多年老朽,也没有什么算得上舒适的养老院。罗杰找到的这家因认识老板, 还得到诸多照应,但环境破旧、卫生条件脏乱,住着许多因儿女无力照应的老人。桃姐住进养老院,面对各种境况强装冷静,努力适应。罗杰抽空来探望她,她只说这里一切都好,当罗杰跟其他老人介绍自己是桃姐的干儿子时,她言不由衷地露出笑容来。
电影《桃姐》的导演许鞍华被称为“香港新浪潮电影的代表”,她终身致力于在电影的表达力和商业性中探索平衡,着重在现实写照和人性洞察上,旨在忠实记录社会状态而不加品评,就像这部电影中罗杰的导演朋友说的台词那样:“一部电影就像导演的孩子,要坚持自己的原则和底线。”这样真诚的心意,浸润在影片每一帧细腻的构图和值得推敲的角色细节里, 值得慢慢品味。电影在2011 威尼斯电影节斩获“最佳女演员”等五项大奖以及国内的诸多奖项。桃姐的原型来自于影片监制的家族女佣的故事,这部在开拍前因剧情平淡无华而不被投资人看好的电影,因主演刘德华、叶德娴及诸多影视大咖的演绎而在众多电影节大放异彩,收揽泪水无数,并不是因为其有足量的煽情和剧情起落,而是每个人在剧情里都能找到那个对应的人和感情,那种被照顾着的感受,而愿意反哺、愿意经年怀念的人。
影片英文版译为《A simple life》,仿佛意指每一个平凡的人在平凡的一生里那些真挚的感动。影片中罗杰一众发小聚在他的小屋里喝酒聊天,发现冰箱里有桃姐中风前做好的牛舌,大家一人一块吃了个精光,熟悉的味蕾反应让他们想起许多小时候的趣事。彼时桃姐在养老院和新交的朋友们打麻将,接到干儿子的电话,刚应了声,就听见几个人到中年的“大孩子”齐声唱着小时候的童谣,桃姐虽然没有孩子,但那一刻,应是人生圆满。
《桃姐》上映后记者采访刘德华,问到衰老和死亡的话题,华仔坦然:“我不怕老也不怕死,但我怕没健康。”我们每个人行将就木时,都不可避免的会面对病痛,那时才是最需要支持和帮助的时候。看见孩子们时我们常想到未来,想象孩子长大以后是什么样子,而当我们面对老人时,却只得思考当下,力图把所有最好的一切, 立刻奉予他们。终有一天我们也会像他们那样老去,这样仓促而短暂的一生,能留下的,也只有那些幸福的片段和难忘的感情。
所以,去好好爱和照顾那些你能够爱的人吧,趁一切都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