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时期毛泽东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的方法论

赵永帅

（浙江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浙江 杭州 310058）

延安时期是以毛泽东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运筹帷幄，领导中国革命事业从低潮走向高潮、实现历史性转折的关键时期。“走出山沟、走向世界”是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革命事业的突出特征。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之日起便成为中国革命的重要领导力量，但由于国民党实行白色恐怖、实施新闻统治和进行失实报道等，使中国共产党向外传达正确主张和传播真实言论变得十分困难。在胜利完成长征、落脚陕北之后，外界更加渴望了解中国共产党的立场和动向，而中国共产党为广泛争取国内各方力量支持、获取国际社会的理解和认可，也需要回应外界疑惑、宣传自己的政策和主张。由此，做好对外宣传，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成为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的重要任务。

近年来，学界广泛关注延安时期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的历史经验，相关研究或在历史回溯中国共产党国际传播历程中对延安时期有所论及，或从整体视角探究延安时期对外话语体系构建等①，取得可喜的研究进展，为本文提供了方法借鉴和思路启迪。本文聚焦延安时期毛泽东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的方法论这个主题，有利于深度展现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中国共产党形象构建历程中的卓越贡献，深化延安时期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的方法论研究，为新时代新征程加快构建中国话语和中国叙事体系，“加强对中国共产党的宣传阐释”，“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展现可信、可爱、可敬的中国形象”［1］提供参考。

一、遵循规律、坚持真理：明确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的基本逻辑

《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强调，要“坚持唯物史观和正确党史观，从党的百年奋斗中看清楚过去我们为什么能够成功、弄明白未来我们怎样才能继续成功”，指出，“一百年来，党既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也为人类谋进步、为世界谋大同，以自强不息的奋斗深刻改变了世界发展的趋势和格局”［2］。唯物史观是马克思主义历史哲学的核心内容，是中国共产党人认识历史、把握历史的世界观和方法论，也是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的方法论。延安时期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的基本逻辑是：坚持唯物史观，从世界历史的大视野中去剖析国际局势、把握中国革命，坚持人民群众是历史创造者的立场。

（一）准确把握中国革命的历史方位

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站在唯物史观和世界历史的大视野中，坚持一切从实际出发、理论联系实际，研究中国问题。在世界历史变化中，中国共产党准确定位中国革命、领导中国革命，在世界格局演变中赢得中国革命的主动权。

十月革命的胜利开创了人类历史和社会主义革命新纪元、改变了世界历史进程，推进了人类历史开始从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转变。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革命属于世界无产阶级革命的一部分。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在世界历史与国际格局中把握中国革命，进一步明确中国革命故事的逻辑基础。

1936 年7 月15 日，毛泽东在接受美国记者斯诺采访时指出：“日本的侵略就不仅是中国的问题，而且是应由太平洋地区所有国家来对付的问题”［3］390，同时强调中国革命不受苏联支配、不存在所谓“莫斯科控制”，而是独立的、为争取一个自由、团结、自主和完整的国家而发展的革命。这充分表明毛泽东对中国革命与世界无产阶级革命的整体与部分关系的辩证认识。与此同时，毛泽东认为组成和扩大反侵略、反法西斯的国际统一战线是推动世界历史发展的重要武器。毛泽东指出：“中国人民不仅同苏联，而且将同一切以平等待我之民族建立友好关系，并同它们联合起来反对企图阻止历史前进的法西斯国家。”［3］397同时“希望外国的政治家和人民也将同我们一起在这条道路上迈进，而不要走帝国主义血腥历史铺设的黑暗小道”［3］399。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一改此前与世界隔绝，把自身活动限定在共产国际范围之内的做法，战略性地从世界视野来研判中国革命的定位、把握中国革命的方向，强调中国革命是世界历史发展中积极进步的力量，表达与世界一切正义力量联合起来的愿望。

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坚持以认识来源于实践、实践第一位的观点来研判国际局势、战争形势。基于对国际局势的准确把握，在革命的不同阶段都能够正确认识战争任务，制定精准的战略方案，形成有效的战术指导。1935 年，毛泽东在红一方面军营以上干部大会上作的题为《直罗战役同目前的形势与任务》的报告中，认为“世界时局的突变性与急转性，全世界革命与战争的新时期是摆在我们面前了”［3］366。同时，毛泽东不断根据客观实际变化创新认识、形成理论。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使全国进入了停止内战、一致抗日与和平统一、团结御侮的新阶段，毛泽东立即就国内和平实现后的形势和任务，做出最新判断和及时指导，强调“今天的任务是巩固国内和平，准备对日抗战，以推动全国统一战线的实际工作与抗战的开始。党的工作仍然是积极参加抗日救国运动，成为这一运动中心领导的力量”［3］495。抗战全面爆发后，毛泽东在中央一级积极分子会议上作《中日战争爆发后的形势与任务》的报告分析道：日本进攻是大规模的、继续的、一个强大的帝国主义并有外援的进攻，中国全国性抗战开始是全局性的不是局部性的。在此基础上，他指出当时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虽然“组织成功”，但“不充实”“不坚固”，因此要动员一切力量形成充实的坚固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方能赢得这场持久战的胜利［4］8。

（二）主动争取中国革命的主体力量

延安时期，毛泽东指出：“中国蕴藏着极其巨大的潜力，这些力量，在一个伟大的斗争的时期是能够组织起来投到强大的抗日战线上去的。……中国人民大众在其长期的政治经验中，已经掌握了反对敌人的非常有效的武器。”［3］400

毛泽东对于中国社会阶级和革命力量的正确认识是在调查研究中形成的。关于“团结哪些人”的认识随着实践的深入不断深化，他始终坚信人民是历史进步的最主要推动力，革命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这是革命胜利的根本。毛泽东认识到农民问题是中国革命的核心问题就抓住了中国革命的关键，他在民主革命时期开展农村调查形成了《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中国农民中各阶级的分析及其对于革命的态度》《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等系列调查报告，使他深刻感受“农民问题乃国民革命的中心问题”［3］37。中国革命走出的农村包围城市、游击战等符合中国革命实际情况路线的成功都与此密不可分。

毛泽东坚持人民是始终值得依靠的，对可以团结、改造和斗争的阶级始终根据革命形势变化作出清晰判断。延安初期，毛泽东先后给高桂滋、杨虎城、宋哲元、宋子文、傅作义、王以哲、宋庆龄、张学良、蒋介石去信，尽最大程度努力推动全国统一战线的形成、推进国内和平统一团结抗日的实现。毛泽东指出：“共产党的路线，就是人民的路线。现在共产党推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政策，就是合乎人民公意的政策。”［5］409围绕统一战线展开的理论创新与实践是毛泽东提出和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重要方面。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开展拥政爱民、拥兵爱民活动，开展整风运动，放手发动人民、壮大人民力量。毛泽东指出：“要把军队同人民打成一片的作风传开来、传下去，这是无产阶级军队同资产阶级军队的根本区别。我们拥护人民，为人民打敌人，对人民讲王道，采取自我批评态度，反对军阀主义倾向。”［6］69

二、主动自塑、实事求是：构建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的宣传内容

抗战时期的延安是中国革命的缩影，也是国内外记者了解中国共产党和中国革命的重要场域。延安时期的历史与实践有力证明了中国革命是世界革命中的进步力量，中国共产党是带领中华民族实现独立、人民获得解放的最革命、最先进的力量。以毛泽东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极其艰苦的环境中解决了自身生存和发展问题，为形成和巩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实现抗日战争胜利奠定了坚实基础，为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提供了客观、鲜活的素材。

（一）讲好领导人以身作则树立典范的故事

从1935年10月19日毛泽东率领红军落脚陕北吴起镇，到1948 年3 月23 日毛泽东从吴堡县川口村以南的园子塔黄河渡口离开陕北，在延安十三年里，毛泽东十分注重以身作则、率先垂范来树立形象、传播声音。

延安时期，领导人自身形象是打开宣传局面的重要突破口。毛泽东等中国共产党领导人展现出的战略思维、精辟见解和人格魅力，使走进陕甘宁边区的中外人士大为折服。大量外界记者、学者、考察团等来到延安，首先要与毛泽东等中央领导人交流，他们惊奇地发现，在他们面前的中国共产党领导人并不是国民党宣传机器和外界流传的“土匪流寇”“江洋大盗”，而是一群真诚热情、学识渊博、谦虚和善、志气昂扬的革命者。延安时期，党的领导人始终保持艰苦朴素、勤政廉洁和以身作则的作风，尤其是中央领导带头践行。作为党的最高领袖，毛泽东时时处处严格要求自己，从不搞特殊，始终把自己作为普通劳动大众中的一员，并严格要求家人坚持艰苦朴素的作风。在抗战财政困难、物资紧张的相持阶段，中共领导人带头参加开荒种地，纺纱织布等生产运动，与人民共同劳作。正是这样一派正气、艰苦奋斗、廉洁奉公的作风，促进了延安时期党与人民、军队与人民之间鱼水之情的形成，使得中国共产党人的真实革命形象传向全中国和全世界。

延安时期，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共领导人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革命工作中，为争取最广大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和赢得抗日战争胜利呕心沥血。为加强全党马克思列宁主义教育、赢得中国革命的胜利，毛泽东夜以继日工作，深入研究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和党的历史经验，大力倡导全党学习党史。《毛泽东选集》共159 篇作品，有112 篇是这一时期完成的。朱德七赴南泥湾亲临指导开展大生产运动，把荒无人烟的“烂泥湾”变成了粮食丰产的“小江南”。周恩来为促成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建立，冒着生命危险来往穿梭于延安和国统区之间。任弼时更是有三怕：一是怕工作少，二是怕麻烦人、三是怕用钱多。延安时期领导人是以自身形象塑造中国共产党形象、中国革命形象的典范，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所具有的战略智慧、理论素养、世界眼光，与国民党政客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起到了非常积极的宣传作用。

（二）讲好抗日民主模范区的模范故事

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对中外各界人士的来访采取敞开大门的方针，欢迎他们参观边区机关、工厂、学校和各类单位，不搞浮夸，更不弄虚作假。外界媒体到延安考察都是实景式的，记者们通过考察边区建设的实际情况、民生状况和边区军民的精神面貌等，了解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的事业。在延安十三年，中国共产党始终践行“为人民执政”的理念，探索和发展民主执政方式、道路，先后颁布了《抗日救国十大纲领》《陕甘宁边区施政纲领》等，真正保障人民当家作主权利，把陕甘宁边区建设成为了全国抗日民主的模范区。在政权建设中实行“三三制”原则，让各阶级、各党派的代表和无党派人士参加到政府，与中国共产党人共同管理国事，使抗日民主政权更具代表性、更加民主化。

1938 年，陕甘宁边区开始实行直接、平等、不记名投票的普选（不分阶级党派，不分宗教信仰，男女平等，民族平等）。选举中，实行“普遍、直接、平等、自由的选举原则”，并且采取“画圈、画杠、画点、投豆”等方式让不识字者与识字不多者能够顺利参与投票，确保民众广泛而直接的政治参与。与此同时，毛泽东十分重视造就“最好的干部”，从各地抽调中高级干部到延安学习，“把全党变成一个大学校”，使延安抗日民主模范区聚拢了大批优秀干部。同时，中国共产党通过开展延安整风统一全党思想、维护党的集中统一，培育党的优良作风，为民主示范区建设提供了坚强保障。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陕甘宁边区成为新民主主义的示范区。1937 年11 月27日，毛泽东在给其表兄文运昌的信中，透露了延安的社会生活与政治生态：“我们这里仅有衣穿饭吃，上自总司令下至火夫，待遇相同，因为我们的党专为国家民族劳苦民众做事，牺牲个人私利，故人人平等，并无薪水。”［3］721940 年2 月1 日，毛泽东在讲演中提出，要把陕甘宁边区政府建设成风清气正、欣欣向荣的政府，并盛赞陕甘宁边区是全国最进步的地方，集中体现在“十个没有”：一没有贪官污吏，二没有土豪劣绅，三没有赌博，四没有娼妓，五没有小老婆，六没有叫化子，七没有结党营私之徒，八没有萎靡不振之气，九没有人吃摩擦饭，十没有人发国难财。这与炮火连天的沦陷区、自夸自大的国统区形成了鲜明对比，给各界来访人士带来巨大冲击和震撼。

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高举团结抗战旗帜，引领大量青年和知识分子奔赴延安民主根据地。延安所呈现出的军民和谐、人人平等、风清气正的社会政治生活氛围，没有官僚作风、没有不良风气、没有萎靡不振，有真理、有信仰、有希望，使延安成为中国革命的灯塔，这正是广大青年舍生忘死奔赴延安的原因。1937 年9 月22 日发布的《中国共产党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提出，“要把这个民族的光辉前途变为现实的独立自由幸福的新中国”。在民族危亡的紧要关头，中国共产党这一“新中国”的宏伟构想，燃起了广大爱国青年的热血憧憬。在抗战时期，“到延安去！”成为时髦的口号，不甘心做亡国奴的中国青年，百川归海式地汇聚到延安，投身抗战救国的大潮。他们中有的出身地主家庭，有的出身于华侨家庭，还有知名大学的学生。中国共产党采取“大量吸收知识分子”“革命青年来者不拒”的政策，开办陕北公学、鲁艺、延安自然科学院等学校招收广大青年，把他们培养成为革命各条战线上的骨干力量。中国共产党坚持开诚布公、以诚相待的原则，延安也因而成为朝气蓬勃的革命圣地，在全国人民心中树立了“青春之城”的形象。

三、独立自主、自力更生：坚持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的实践保证

延安时期，外界对于中国共产党最根本的关注，是中国共产党将带领中国向何处去？领导中国革命走一条怎样的道路？中国共产党能否领导中国革命取得成功？延安十三年是中国共产党领导革命事业由小到大、由弱变强、转败为胜的关键时期。毛泽东把马克思列宁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在实践中领导中国革命走出了一条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道路，为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提供了坚强的实践保证。

（一）在革命理论和实践中树立独立自主的先进形象

传播的影响力根本上在于思想的力量。指导中国革命的理论必须是中国化了的马克思主义。延安时期，毛泽东系统总结中国革命实践，将马克思列宁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撰写了《实践论》《矛盾论》《抗日游击战争的战略问题》《论持久战》《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新民主主义论》等一系列著作，形成了独立自主的中国共产党的哲学、历史和革命理论。毛泽东十分注重以革命理论和话语体系彰显思想力量和精神力量，形成了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的重要话语。“对立与统一”“矛盾的普遍性与特殊性”在毛泽东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创新中具有重要作用，这一理论创造孕育形成于分析战争、指导革命的过程。面对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摩擦不断的现实情况，1939 年1 月28 日毛泽东在《关于目前战争局面和政治形势》一文中指出：“统一战线有一万年，磨擦也有一万年，有统一战线就有磨擦存在。因为有不同，所以有磨擦，不过我们是尽一切力量使磨擦减少。”［6］152他认为统一战线就意味着存在两个以上的群体，只要是两者以上就存在不同和差异。差异一定存在、矛盾也一定存在，要在寻求合作中减少冲突的产生，进而顺利实现革命任务。认识矛盾、转化矛盾、化解矛盾贯穿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革命事业的始终。在抗日战争即将胜利之时，毛泽东又立足中国实际认识中国革命。“中国进入封建社会已经有三千多年了。直到现在，我国还是半封建的社会，封建关系仍占统治地位。现在我们要把这个社会改变成民主主义社会。在完成这一转变的民主革命中，无产阶级无论如何不要放弃领导权。”［7］56随着革命形势的转变、内部外部矛盾的变化、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的转变等，1945年8月4 日毛泽东致电鄂豫皖根据地郑位三、李先念、陈少敏，明确要以一切自力更生为出发点来“准备应付必然到来的内战局面”。

毛泽东在分析战争与革命时始终保持较高的理论原创、战略格局，展现出思想的力量。首先，毛泽东关于中国革命的深邃论断展现了中国共产党人高超的理论水平。《论持久战》《新民主主义论》《论联合政府》等著作在海外及时刊发，著作中关于中国革命的概念、问题和立场等让国外进步人士耳目一新，得到了国际社会高度评价。其次，毛泽东把坚持独立自主作为中国革命的基本立足点。首先，毛泽东认识到中国革命不能施行关门主义、孤军奋战，也不能完全依赖他国帮助和国际援助。延安时期，毛泽东积极争取苏联对中国革命的支持，同时没有放弃争取英国、法国、美国的支持。毛泽东认为中国抗战的胜利有赖于“中国的团结+世界的援助+日本国内的困难”［6］109。其次，毛泽东着力调动统一战线的活力。为了团结各个抗日阶层和阶级，中国共产党在陕甘宁边区开创了“三三制”。这是在政权建设方面民主探索的重要举措，是中国共产党坚持独立自主的制度支撑，也为外界了解中国共产党政策走向、民主主张提供了重要窗口。再次，毛泽东强调在世界革命中牢牢把握战略自主。毛泽东认为：“谈到中国的反帝斗争，就要讲到外国资本主义、帝国主义如何凶恶地侵略中国。讲到中国无产阶级，就要讲到世界无产阶级，讲到中国无产阶级政党——共产党的斗争，就要讲到马、恩、列、斯他们怎样领导国际无产阶级同资本主义和帝国主义作斗争。”［5］406这表明毛泽东不是孤立地看待中国的无产阶级运动，而是把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事业放置于人类社会发展的大历程中，放置于整个世界发展的大格局中，这为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坚定革命必胜信心、发展正义事业提供了重要的认知基础。

（二）在革命对比中展现斗志昂扬的必胜形象

延安时期，包括国内外记者在内的各界人士都迫切想要了解中国共产党的主张。大部分赴延安采访、参观的人员均驻留过重庆，对国民党有着较为全面的了解，因此，国民党成为国内外各界人士评价中国共产党的首要参照，他们以此思考、预测中国共产党和国民党较量的结局。海内外各界人士通过在延安各根据地的直接观察、亲身体验和深刻思考写下了大量纪实报道，并撰写书籍详细介绍了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下的抗日斗争，为积极传播中国共产党真实形象、提升影响力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在理想信念方面，从艰难险阻的境遇中成长壮大的中国共产党人，对于实现革命理想有着超乎寻常的意志力和战斗力。特别是在马克思主义这一科学理论指导下，共产党人的理想信念更加坚定、更加清晰。共产党人对革命胜利和共产主义前景的笃定自信与国民党的浑浑噩噩、悲观失望、信念不坚定形成鲜明对比。在战略任务方面，毛泽东审时度势，紧紧抓住民族矛盾这个主要矛盾，坚持抗战到底，力促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形成；而国民党则始终没有把民族大义放在首位，消极抗战，采取军事和政治手段分裂国共合作。这就使得中国共产党在战略上赢得了民众，并得到国际进步人士的支持。在党派作风方面，国民党腐化奢靡、贪污腐败等问题严重；中国共产党十分注重全党思想的学习和进步，坚持自我革命，开展整风运动，消除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和党八股等不良风气。中国共产党严明的纪律、严密的组织等被国内外记者称道、记录并传播。在军队作战方面，国民党军队消极抗日，而在抗战胜利后则急切抢占胜利果实和发动内战；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战争期间则广泛发动游击战争，开辟敌后战场，坚持持久抗战，发挥中流砥柱作用，誓死保卫国土、挽救民族于危难之中。由此，大量国内外考察团和战地记者在延安看到了中国的希望和未来。

在毛泽东的领导下，中国共产党在处理与国民党关系中采取正确的方针政策，始终占据主动地位。在促成第二次国共合作时，中国共产党实现了从抗日反蒋到逼蒋抗日的战略转变。在洛川会议上，中国共产党重点对国共合作抗日的军事问题和两党关系问题进行了研究，强调在合作中坚持独立自主的原则，通过了《抗日救国十大纲领》《关于目前形势与党的任务的决定》。毛泽东始终警惕国民党的反共活动。在抗日相持阶段，毛泽东主动分析、科学研判国民党的“防共、限共、溶共、反共”政策，面对国民党发动的反共高潮，毛泽东坚持“有理、有利、有节”的原则，明确“抗战、团结、进步”的主张，及时挫败了国民党“闪击延安”的阴谋，既展现了中国共产党光明磊落、日益强大的政党形象，又在世界面前揭露了国民党的虚伪和分裂图谋。

四、积极开放、合作共赢：打造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的传播格局

在长期革命生涯中，毛泽东十分重视宣传工作。早在红军时期，他就强调，“红军宣传工作的任务就是扩大政治影响，争取广大群众”，“红军的宣传工作是红军第一个重大的工作。若忽视了这个工作就是放弃了红军的主要任务”［8］743。长征一结束，毛泽东便同杨尚昆发出动员信，希望红军指战员们能够人人写长征，再在其中选取精彩的片段进行宣传，扩大红军及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革命的影响力。此后，毛泽东精心部署，积极在各个渠道传递中国共产党声音、构建中国共产党形象，为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奠定基础。

（一）多角度拓展对外宣传媒介

首先，毛泽东注重报纸在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中的主力军作用。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先后创办了《解放日报》《新华日报》《八路军军政杂志》《新中华报》《共产党人》《晋察冀日报》等报刊；设立了红色中华通讯社、新华广播电台等媒体。在中央的带动下，各根据地也纷纷开展宣传工作，创办了《抗战报》《救亡报》《三边报》《大众报》等各类报刊。这些报刊是中国共产党自身传播的主阵地，基本形成中国共产党对外传播的宣传格局。中国共产党领导人的客观形象、中国共产党领导革命的基本主张、中国革命的发展形势等都通过这些途径及时传达到全中国、全世界，使外界更加清晰地了解中国共产党对于中国革命、抗战、中国与世界关系等的战略思想、战略主张。

其次，毛泽东与党外人士的交往是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的关键环节。毛泽东始终强调要加强与党外人士的合作，他与宋庆龄的交往堪称佳话。作为孙中山先生的忠实拥护者，宋庆龄十分关心和支持中国共产党的革命事业，在很多重要场合和时间节点，通过发表公告、联合进步民主人士发声、拒绝参加会议等方式，鲜明表达对中国共产党革命事业的支持，推动了中国共产党真实主张的传播和形象塑造。毛泽东与张治中、邓宝珊、黄炎培等党外人士的交往，成为无产阶级领袖与各界人士交往的典范。1945 年7 月1 日，黄炎培一行抵达延安，毛泽东非常重视，亲率周恩来、刘少奇、朱德等20 多位党政军领导人迎接。在延安的五天当中，毛泽东与黄炎培多次促膝长谈，二人在窑洞中对谈“历史周期率”，毛泽东给出的答案就是让人民监督政府。黄炎培对中国共产党从过去到现在的主张、政策敬佩至极。回到重庆后，黄炎培多次作报告讲述他在延安的所见所闻，并很快出版了《延安归来》一书，书中讲述延安是自由、温暖和充满光明的，领导人也是温文尔雅、充满智慧，这在当时的国统区造成了巨大震动、对讲好延安和中国共产党故事产生了深远影响。

最后，毛泽东把文艺作品作为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的生动载体。延安时期也是党的文艺事业蓬勃发展的时期，创作了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的大批经典革命作品、民族作品和文化作品。毛泽东与众多文化名人保持着密切交往，主动走近文化界人士中，讲述党的路线、方针、政策等，邀请文化界人才到延安亲身参观、体验、感受。在延安，冯雪峰、丁玲、茅盾、艾青、艾思奇、范文澜等大批文学家、哲学家、历史学家等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或创作了大量的文艺作品、或提出独到的理论主张，塑造了中国共产党人的精神家园。这些文化名人紧紧团结在中国共产党周围，同民族共命运、与人民共呼吸，用笔杆子与敌人搏斗，为讲好和传播中国共产党故事提供了文本依据。

（二）多渠道打造对外传播格局

中国共产党成立早期，其对外交往主要局限在共产国际范围。延安时期，毛泽东注重把中国革命与世界革命形势联系起来、把中国与世界联系起来，提出“宣传出去、争取过来”的口号，广交“洋朋友”。通过走出去和引进来相结合的模式，把中国共产党的革命事业、中国共产党人的形象广泛传向全世界。

首先，广泛邀请外国记者、学者、观察团等到延安和敌后根据地进行实地调研、采访。延安时期大量国外人士到访陕甘宁边区和敌后根据地，他们的撰写、编辑和出版工作，成为海外传播中国共产党故事的重要力量。毛泽东十分重视外国记者的来访，埃德加·斯诺、乔治·海德姆是毛泽东最早结交的两位外国友人，毛泽东在采访中向他们全面介绍了“中国共产党的理论、政策和实践”，“中国抗日战争胜利前景”，“中国共产党与共产国际关系”，“联合战线”，“个人历史”，“红军长征”等内容，通过采访，传递的强烈民族主义感情深深打动了斯诺与海德姆等国际友人。特别是斯诺的系列报道为世界打开了认识中国共产党的窗口，使得围绕中国共产党的谎言和怀疑在事实与真理面前不攻自破。而后，美国记者史沫特莱、德国著名反法西斯女战士王安娜、《纽约先驱论坛报》记者维克多·基恩、美国著名摄影师厄尔·列夫、美国外交政策协会远东问题专家毕森、美国《太平洋事务》杂志主编拉铁摩尔、美国《美正》杂志主编杰菲等先后访问延安。紧接着，来访的外国客人由单一的记者，扩充为包括医生、盟国官员、援华医疗组织、国际组织代表团、军事观察团等在内先后到访的团体和人员。来访人员类型的多元化，代表着中国共产党故事开始以更加丰富、立体和多面的姿态呈现在世界面前，开辟了中国共产党故事国际传播的多维路向。中国共产党对所有的到访人员都采取开放自由的形式、积极提供各类资料，充分展现中国共产党人开放的一面，真正发挥了国际友人的宣传桥梁作用。

其次，毛泽东十分重视派出中国共产党人走出陕甘宁边区、走出中国开展对外宣传工作。中国共产党积极在国统区设置机构从事宣传工作，打破国民党宣传封锁；在香港设置八路军驻香港办事处，积极与外国人士接触、沟通，争取革命支持、传播革命声音。中国共产党还抽调大批优秀理论工作者、指战员和革命家等到南洋开展抗日宣传活动，促进革命事业的经验交流，推动拓展了宣传的地域格局，丰富了故事传播的途径。

延安时期，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积极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打破了国民党的新闻封锁，拆穿了国民党宣传机器的造谣污蔑，打消了国内外各界的疑惑。延安时期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革命融入世界革命浪潮，在国际上争取战略主动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亦为新时代新征程上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展现可信、可爱、可敬的中国形象提供了方法论借鉴。

注释：

①如王海军：《“向世界讲好中国共产党的故事”——延安时期中共构建对外话语体系的多重叙事》，《马克思主义研究》2022 年第2 期；陈坤等：《中国共产党国际传播历史经验研究》，《理论视野》2022年第1期；韦文涓等：《政治修辞与形象传达：延安时期毛泽东对外国记者讲述中国故事的话语策略》，《新闻大学》2018年第6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