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积玉
(陕西师范大学 新闻与传播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9)
在中国共产党百年奋斗的历史上,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进程的主要有两个主体:一个是革命领袖群体,一个是理论家群体;正是这两大群体的共同努力,相互推动,不懈探索和创新,从而谱写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辉煌篇章,开创了马克思主义原理与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开放实际相结合的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阶段。作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家群体的优秀代表之一——著名马克思主义理论家、翻译家和编辑出版家张仲实,自1928 年在莫斯科中山大学翻译班开始马列主义理论著作和教材的翻译至1987年在中共中央编译局顾问岗位上逝世,坚持60 年在党的宣传思想和理论战线辛勤耕耘,执著从事马列主义理论的传播和研究,以丰硕的著译成果,推动党的理论建设,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做出了独特而重要的贡献。
探论张仲实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的贡献,需要从两个方面进行考察:一是他紧紧围绕中国革命和建设各个时期的形势与任务,尤其是党的理论建设的需要,翻译(编译)了多部(篇)马列主义理论著作①,对马克思主义在实践上成功的范例——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苏联作了多层面的译介、宣传,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提供了文本资源及经验借鉴,创造了前提条件。正如毛泽东在党的七大上所讲的那样,“没有翻译就没有共产党”;“如果不搞一点外国的东西,中国晓得什么是马列主义呢?”[1]二是配合党在各个历史时期理论学习、干部教育和理论宣传工作的部署,针对革命和建设实践中提出的重大理论课题,理论联系实际地对有关经典理论著作所蕴含的理论思想作了准确、深入的阐释、论述和宣传。张仲实有关理论著译,曾受到理论界、翻译界高度评价。其所译恩格斯《费尔巴哈与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斯大林《论民族问题》等,被著名马列主义著作翻译家何锡麟等赞誉为“饮誉翻译界和学术界的著名译本”[2]354;其中斯大林《论民族问题》曾被毛泽东注明译者在《新民主主义论》中大段征引,用以论证“中国革命是世界革命的伟大的一部分”[3]670-672。他翻译的列宁《论民族殖民地问题》、普列汉诺夫《马克思主义的基本问题》(初版时为躲避国民党当局查禁改名为《社会科学的基本问题》)、苏联文学顾问会《给初学写作者的一封信》、列昂节夫《政治经济学讲话》、拉皮杜斯等《政治经济学教程》、罗森达尔《辩证认识论》《新哲学读本》、舍斯达柯夫《苏联历史讲话》以及张仲实编译《苏联新宪法研究》《苏联政治制度浅说》《苏联的爱国主义教育及其经验》等著作,曾广受读者和学者好评。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不少学人先后在上海、北平、重庆、新疆等地出版的刊物上发表评介文章予以评论推荐,充分肯定了其译作的思想内容、理论特点、价值意义及翻译质量②。1939年,张仲实与茅盾应邀赴新疆从事文化教育建设,时任新疆学院院长、著名爱国民主人士杜重远曾在新疆《反帝战线》著文《介绍沈雁冰张仲实两位先生》,首次对张仲实的生平经历、性格精神和事业成就作了简要而准确的概括和评价[4]。
新中国成立后,虽有少量文章对张仲实理论著译作过评价,包括对其译作中某些具体问题进行过讨论,但均属关于翻译方面的研究,影响十分有限③。真正对张仲实的研究,肇始于1980 年代。1984 年3 月,中共中央编译局等四单位联合发起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庆祝张仲实从事马列著作翻译、研究五十周年座谈会,党和国家领导人习仲勋、王震、杨尚昆、邓力群、胡愈之、杨静仁及首都思想理论界有关负责人和专家260多人出席,表彰他在翻译、研究和传播马列主义方面所取得的巨大成就。国家副主席王震在会上的讲话,中共中央编译局顾问姜椿芳代表四个主办单位的祝词,中共中央宣传部副部长王惠德、中国外文局局长吴文焘、中国出版工作者协会常务副会长王仿之等的讲话以及《人民日报》《文汇报》等媒体的宣传报道,掀开了张仲实研究新的一页。1986 年,张积玉、王钜春编写并经张仲实本人审定的《张仲实著译年谱》在《宝鸡师范学院学报》的连载发表,为张仲实研究提供了基础的第一手资料,迈开了对张仲实进行学术性研究的第一步。1990 年,吴殿尧撰稿的《中共党史人物传》之《张仲实》的出版,次年,张积玉、王钜春编著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家翻译家张仲实》一书(马文瑞作序、王震题写书名、由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作为建党70 周年献礼图书)的出版,以及陕西中共党史研究会编《陕西近现代名人录》(西北大学出版社1991 年版)、韦建培主编《可爱的陕西》(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1年版)、郭琦和张石秋主编《陕西一百个著名人物》(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3 年版)等相继对张仲实生平业绩及理论成就的评介,都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研究工作的广泛开展。
1993 年是张仲实诞辰90 周年,4 月,国家主席杨尚昆题写书名的两卷本《张仲实文集》在中国文联出版公司出版发行。9月,陕西省社会科学院、陕西省社会科学界联合会等联合在西安举行张仲实学术思想研讨会。中共陕西省委副书记刘荣惠出席会议并代表省委发表讲话。中共中央编译局局长宋书声发来书面讲话,中央编译局有关负责人李宗禹、殷叙彝,省委宣传部副部长李秀潭,省社科院院长赵炳章,以及陕西省思想理论界专家学者多人在会上发言。陕西省、西安市老一辈领导吕剑人、孙作宾、石锋、李连璧、丛一平、王云、李绵等以及有关老前辈、老专家出席会议。与会代表重温了张仲实革命的一生。经过充分讨论,一致肯定张仲实一生忠心耿耿,为在中国传播马列主义奋斗不息,数十年如一日贡献了全部精力,作出了重大贡献。2003 年,陕西省社会科学院、陕西省社会科学界联合会等单位再次联合发起在西安举行纪念张仲实诞辰l00 周年座谈会,中共中央编译局局长韦建桦发来书面讲话,常务副局长顾锦屏、办公厅主任陈和平等出席会议并发表讲话,陕西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高宜新代表省委书记李建国出席会议并讲话。省委宣传部副部长杨尚勤及陕西省社科理论界多名专家学者发言,就张仲实毕生坚持翻译马列著作、传播和研究马克思主义理论所做出的巨大成就、贡献以及其高尚的人格精神进行了深入的讨论。陕西两次研讨会的召开以及其后中共中央编译局负责拍摄的大型理论文献片《思想的力量》在中央电视台的播出,使学术理论界和社会上更多的人了解并开始关注、参与张仲实的研究。之后,大量回忆文章及有关研究成果相继在陕西和有关专业报刊发表。
梳理80 余年来张仲实研究可见,新中国建立前后的成果多为书评类文章,而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成果多以回忆文章及研究资料整理为主,仅有少量研究论文具有较高质量。真正带有学术性质的研究成果出现在新世纪,如杨金海的《马克思主义传播者的杰出代表——张仲实》(《传记文学》2015 年第12 期),秦榛《张仲实在文化抗战中》(《传记文学》2015 年第12 期),许发宏的《中共陕西历史人物传·张仲实》(陕西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张积玉的《六十春秋播真理——马克思主义理论家翻译家出版家张仲实传论》(《陕西社会科学》2021 年第3 期)、《张仲实对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的历史性贡献》(《西安欧亚学院教育研究》2021 年第4 期)、《张仲实〈伊犁行记〉之价值》(《陕西师范大学学报》2021 年第3 期)、《一个经济学家的西部书写——抗战时期张仲实〈伊犁行记〉初探(上下)》(《大西北文学与文化》第2,3 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21,2022年版)、《张仲实与毛泽东交往若干史实考略》(《宝鸡文理学院学报》2022 年第2 期)、《张仲实与周恩来交往若干史实考略》(《唐都学刊》2022 年第6 期)、《茅盾与张仲实的友谊——从茅盾致张仲实的一封信谈起》(《新文学史料》2015年第4 期)、《张仲实与茅盾交往若干史实考略》(《陕西师范大学学报》2015 年第6 期)、《张仲实与出版》(《传记文学》2015 年第12 期),吴轶群等《张仲实在疆著译的当代启示》(《新疆大学学报》2021 年第5 期),张埔华等《张仲实对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的历史贡献》(《福建论坛》2021 年第5 期)等文,都各具较大价值。尤其需要指出的是,中央编译局文库之一、十二卷本《张仲实文集》(中央编译出版社2016 年版)的出版,为张仲实研究提供了完备、可靠且最具价值的文本资料;张复主编的《仲实:张仲实画传、忆念与研究》(中央编译出版社2014年版)亦为研究的开展贡献了珍贵资料;而近年出版的田毅松著《〈路德维希·费尔巴哈与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张仲实译本考》(辽宁人民出版社2020年版)、刘曙辉著《〈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张仲实译本考》(辽宁人民出版社2020 年版),则对张仲实所译恩格斯两部重要著作做了较为深入的考辩、探析,全面、科学地评价了译作的质量、水平、贡献及不足,属于专门、深入研究张仲实的学术专著。
关于对张仲实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的论题,尽管近年已有上述有关论文以及张埔华的博士学位论文《张仲实对马克思主义传播与研究》(福建师范大学,2021 年6 月)、丁晓强的硕士学位论文《张仲实推进马克思主义传播研究(1924—1956)》(华东师范大学,2022 年5 月)等,但真正专题性研究的成果却仅有崔林刚一篇题为《张仲实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贡献研究》(陕西师范大学,2019 年6 月)的硕士学位论文。翻读上述文章,虽均从各自的研究角度以较扎实的资料,对张仲实翻译、传播马克思主义理论、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贡献做出了概括分析,但整体看,尚缺乏对其理论研究成果尤其是各个时期阐论马列主义理论思想的研究文章作全面、深入的整合分析,因此,还未能准确地概括出张仲实探索、研究和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独特贡献。有鉴于此,本文拟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主要以张仲实马列主义理论研究的成果为对象,结合其理论翻译和编辑出版成果,对其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的贡献及特点做一探讨,以求诸方家指正。
由于翻译工作、编辑出版、理论研究以及党的宣传思想部门负责人等多重角色决定④,张仲实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探索、研究,除《马克思恩格斯传略》(1983 年版)、《列宁传略》(1984 年版)以及《苏联的教育》(1934年版)、《二十年的苏联》(与沈志远合著,1937年版)、《国际现势读本》(1937 年版)、《怎样研究世界经济》(1939 年版)、《和青年同志们谈谈工作、修养和健康》(1954年版)等有一定内容关联的图书外,并无一部专门的研究著作,其成果主要以研究论文形式呈现,其思想观点散见于涉及马列主义和毛泽东思想、哲学、政治经济学、社会主义苏联、抗战和国际问题研究等多篇文章中。由此,对张仲实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研究,尤其需要从全面地研读其相关理论研究成果入手,在充分掌握资料并进行综合分析的基础上对问题作出整体而有重点的把握和概括。概括言之,张仲实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的主要贡献有以下几点。
1938 年10 月14 日,毛泽东在党的六届六中全会上正式提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命题。1940年12 月,张仲实为纪念列宁逝世17 周年撰写了《掌握创造性的马克思主义》一文在延安《解放》周刊发表,呼应毛泽东提出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命题,鲜明地指出:“使马列主义中国化,这是摆在中国马列主义者面前的一个主要任务。”他并结合党的理论水准和马列主义修养的实际,分析回答了为什么要使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虽然,现在中国共产党的马列主义的理论水准,比较以前已经巨大地提高了,马列主义的修养,比较以前已大有进步了,可是这还是不够的。当前还有好多重大的理论问题,需要加以深刻的马列主义的研究与分析。”因此,就必须“学习列宁、斯大林的榜样,精通创造性的马列主义,把马列主义的革命理论应用分析中国具体环境和社会特点,一句话,使马列主义中国化”[5]。该文作为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问题的思考与探索,很可能是当时理论界最早专门探讨此一问题的理论成果之一⑤。
张仲实在该文中阐述了他关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基本内涵的理解,提出马克思主义有两种:一种是口头上的、书本上的、教条式的;另一种则是革命的、实践的、创造性的。他认为前者“把马克思主义不看做行动的方针,而看做教条,看做抽象的一般公式”;而后者则“把问题的重心从对马克思主义的外表的承认移到对马克思主义的实行,移到把马克思主义转化于生活上面来”,“依照环境,策划实现马克思主义的途径和手段;当环境改变时,则改变这些途径和手段”。指出:精通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绝不能“机械地拘守于它的每一个公式和结论的每一字句”,而必须“学会区别它的字句和实质,领会这个理论的实质,学会在无产阶级革命斗争之各种条件下面,在解决革命运动的实际问题时,来运用这个理论;并且要善于以革命运动的新经验来丰富这个理论,要善于以新的命题和新的结论来丰富它,要善于发展它和推进它,要不怕根据这个理论的实质而以适合于新的历史环境的新命题和新结论来代替某些已经过时的命题和结论”[5]。
张仲实还从对马列主义理论发展历史的分析中论证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逻辑、历史逻辑。在该文《列宁是创造性的马克思主义的伟大模范》一节中,他列举了三个例子说明列宁是怎样发展、推进了马克思主义的。其一,马克思、恩格斯依照垄断以前的资本主义时代的情况,曾说社会主义将在主要各国内同一个时候胜利,而在一国内则没有胜利的可能。但列宁并没有死守这个公式,他依照新的历史条件,依照帝国主义时代资本主义发展不平衡的加剧,提出了一个新的公式——社会主义在一国内有胜利之可能。其二,恩格斯1891 年曾说,民主共和国乃是无产阶级专政的特殊形式。但是列宁也没有死守恩格斯的这一旧公式,他基于对俄国1905 年革命和1917年2月革命经验的研究,认为苏维埃共和国乃是无产阶级专政的最优良的政治形式。其三,马克思认为旧的国家机器的打碎,无产阶级专政的建立,是建立社会主义社会所必要的条件。可是,马克思也曾认为,在英国或美国,由于军阀主义或官僚主义都不大发展,所以这两国可能用另一种方法——“和平”的方法来达到无产阶级政治。但是列宁认为,这一假定在19 世纪70 年代虽曾正确,可是到了帝国主义时代就不正确了[1]。
在《斯大林就是今日的列宁》一节里,张仲实指出:斯大林根据新的历史条件和苏联建设社会主义的实践经验,又向前推进和发展了马克思列宁主义。他把斯大林对于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新发展概括为六点:一是斯大林把列宁关于无产阶级革命可能在一国内首先胜利并建成完全的社会主义社会的学说变成了现实,并且根据苏联社会主义建设的经验,使之继续发展。二是斯大林根据社会主义体系与资本主义体系的对立与斗争日益尖锐的事实,提出只要资本主义的包围存在一日,则国家总是不能衰亡的,由此创立了完整的关于社会主义国家的学说。三是斯大林发展了列宁社会主义建设的计划,建立了苏联社会主义工业化的学说。四是斯大林根据苏联社会主义建设的实践经验,把列宁关于农业合作化计划的思想发展成为完整的农业集体化的学说。五是斯大林根据列宁关于帝国主义的学说,解决了资本主义危机时代许多新的理论问题,指明各国共产主义者应该怎样反对帝国主义及其战争。六是斯大林对马、恩、列关于辩证法的学说做了总结,提出了辩证法的四个基本特征:现象的一般联系与相互依存性,现在的运动、发展及更新,量与质之相互转变,对立的统一与斗争。此外,张仲实还认为,斯大林对于马列主义关于无产阶级专政和无产阶级政党的学说,对于列宁关于殖民地民族问题的学说,也都有新的发展[1]。
从对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在马克思主义理论发展史上不断创新的分析中,张仲实以充分的事实阐明:马克思主义是一个不断发展的理论;马克思主义不是教条,它必须结合一定的时代社会条件,根据不同国家、民族的历史和革命斗争实际,在实践中不断加以补充、丰富和发展,进而才能指导无产阶级夺取革命斗争的胜利。
在《掌握创造性的马克思主义》一文里,张仲实指出:中国共产党在自己20 年来的革命斗争中,尤其在最近十余年来的艰苦斗争中,曾经光荣地粉碎了各色各样的机会主义者——陈独秀、托派、罗章龙派、李立三路线、张国焘路线,坚持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的纯洁性。它在不断的实践斗争中已经壮大起来,而成为真正的马列主义的无产阶级政党了。“现在它以毛泽东同志为首,不仅已经正确地把握了创造性的马列主义,不仅已经学会了娴熟而正确地把马、恩、列、斯的学说应用于中国的环境,而且在殖民地半殖民地革命问题上,已经向前推进了马列主义,已经给马列主义的‘总宝库’提供了好多新的贡献,添加了许多新的珍贵东西。”他特别指出,“毛泽东同志的《论持久战》《论新阶段》《新民主主义论》等著作,是中国的最优秀的真正马列主义的作品。……是中国共产党现在跟世界上其他兄弟党比较,可引以自傲的地方。”在该文中,他对中国共产党以毛泽东同志为首把马列主义应用于中国具体环境,并对马列主义理论的发展所做出的新创造、新贡献作了概括分析,认为最主要的有四点:一是在建立民族统一战线问题上,根据1925—1927 年及其后十年的中国革命的丰富经验,在日本帝国主义大举侵略中国的历史条件下,正确地策划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把统一与斗争的原则加以辩证地了解和运用,使中国革命运动获得了飞跃的发展。在这一点上,使马列主义关于殖民地和半殖民地革命问题的理论更加具体化,更加发扬光大了。二是在革命的武装力量问题上,根据中国革命的特点与长期性,纠正了一切与马列主义精神相反的错误观念,而在革命过程中就建立了自己的革命的武装力量,并建立了革命的、抗日的民主模范根据地,保证了中国革命胜利的光明前途。三是在革命的军事战略和战术问题上,将游击战争发展成为被压迫者在一定条件之下反抗压迫者的一种具有重大战略意义的革命战争。毛泽东的《游击战争的战略问题》《论持久战》等著作,不仅是抗日民族解放战争的军事指南,而且是马列主义在军事问题上的发展。四是在资产阶级民主革命中的政权问题上,提出了建立新民主主义政权的理论。毛泽东的《新民主主义论》,不仅是对中国革命现阶段国家问题的理论指导,而且是一切殖民地、半殖民地关于建立革命政权问题的指南,是对马列主义关于殖民地半殖民地革命问题理论的新贡献[5]。张仲实在80 多年前所概括的以上四点贡献,比较准确地揭示出了以毛泽东为首的中国共产党根据马列主义理论,从中国国情和中国革命实际出发所创造出的中国化了的马克思主义的重要思想成果,十分难能可贵。
1943 年9 月21 日,张仲实在为延安《解放日报》撰写的社论《学习季米特洛夫同志的英勇斗争的榜样》中,分析了“生存在阶级斗争特别尖锐特别残酷的条件之下”的中国共产党人面临的斗争环境,鲜明地提出:中国共产党人“更应该紧密团结在毛泽东同志旗帜之下,为保卫自己的党而斗争,为中国抗战的胜利与中国人民的利益而斗争,为实现全世界全中国反法西斯主义的胜利而斗争”。作为理论家,张仲实在1943年的历史节点提出如此响亮的口号,无疑具有十分重大而深远的政治和理论意义。
党的七大以后,张仲实撰写了《毛泽东传略》,对毛泽东的革命经历和杰出贡献、尤其是对毛泽东思想作了相当系统的分析概括。他提出:毛泽东“是从近代中国四次伟大的革命斗争——辛亥革命、北伐战争、土地革命、抗日战争中锻炼出来的”“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的杰出的领袖”,“是一个大思想家、大理论家,是一个创造的马克思主义者”。他“善于用辩证唯物论及历史唯物论的方法分析复杂的环境和问题”,“善于总结革命斗争的经验,把它提高到理论的原则上去”;“他在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的坚固的基础上面,从中国民族特点出发,吸收世界革命和中国革命的极丰富的斗争经验,创造了完整的中国化的思想体系”。毛泽东在对中国国情的分析、新民主主义的理论与政策、革命统一战线的理论与政策、革命战争的理论与政策、革命根据地的理论与政策、解放农民的理论与政策、党的建设的理论与政策等等方面,“都发展了、丰富了、补充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6]360-368。张仲实此文写作于1946 年,是党内关于毛泽东生平及思想的较早也较为系统的研究成果,是对党的七大确立毛泽东思想在全党指导地位的一种学理论证。
1961 年3月8日,张仲实在《人民日报》发表《巴黎公社和马克思列宁主义事业的发展》一文,分析指出:“毛泽东同志根据马克思列宁主义关于国家的原理,把中国革命的目标集中在打碎蒋介石的反革命的国家机器这一点上……根据中国革命的特点——国内外敌人的强大、革命的长期性和残酷性,指出中国革命的主要方法,中国革命的主要形式,不能是和平的,而必须是武装的。”特别强调了“毛泽东同志把武装斗争看成是中国革命胜利的三大法宝之一”。
在60 余年的理论工作生涯中,张仲实还在多篇阐释马列主义理论思想的文章中,论述了毛泽东对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的新发展、新贡献。
在长期的理论翻译、理论研究实践中,张仲实先后撰写发表了《怎样研究〈资本论〉》《马克思的研究工作》《列宁如何研究马恩底著作》《马恩列斯底主要著作和研究它们的方法》《认真学习毛主席著作》等多篇文章,结合切身体会较全面、深入地阐述了如何学习经典著作、研究马列主义理论的思想、态度和方法。
上世纪40 年代初,在延安学习和研究《资本论》的热潮中,张仲实曾写作长文《怎样研究〈资本论〉》,在延安《中国文化》1940 年第2 卷第1期发表,就如何学习、研究《资本论》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称赞《资本论》是“马克思底主要劳著”,劳苦大众的“圣经”,值得每个革命者再三潜心研读,其原因:一是《资本论》发现了资本主义社会发生、发展及其灭亡的法则,揭开了资本主义剥削的秘密,从而给全世界被压迫阶级和被压迫民族指出了争取解放的路径和终极目的;二是它概括了无产阶级革命运动的丰富经验,阐明了无产阶级革命斗争的巨大意义,指出了达到这一运动终极目的之途径;三是《资本论》是运用辩证唯物论分析问题的最好的榜样。张仲实提出:“研究《资本论》,乃是掌握马列主义理论底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凡愿意布尔什维克式地认真掌握马列主义理论的人,都应当以阅读、研究马克思这部基本著作为自己的任务。”对于怎样研读《资本论》,张仲实认为关键在于要有恒心和愿望,而研读的方法重在个人潜心自修。“深刻地通晓理论,那是说不是简单地阅读或死记几页,而要彻底理解读过的,把它加以深思,融会贯通。”他强调对于《资本论》,应根据列宁和斯大林的著作来研究。他认为,应将列宁《马克思主义的三个来源及三个组成部分》《马克思学说的历史命运》等作为研究《资本论》的入门书,将恩格斯对《资本论》的评论以及他的《资本论第一卷摘要》、马克思的《雇佣劳动与资本》《工资、价格及利润》与《资本论》结合起来读。他还对读《资本论》的次序、方法以及需要参考的“补充读物”等作了详尽阐说[7]。
1944 年,张仲实在《列宁如何研究马恩底著作》一文中,就列宁对马克思主义的态度、列宁研究马克思主义的方法、列宁在解决无产阶级政党在资产阶级民主革命中的战略策略、无产阶级在社会主义革命中取得政权以及关于国家和无产阶级专政问题时,如何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等问题作了概括分析。他把列宁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的思想精髓概括为七点,特别强调学习、研究马列著作,不要把马克思主义视作既成的教条,而应当在研究运动着的现实中,概括新的理论以代替陈旧了的理论;应从与当前斗争任务的密切联系上来研究马、恩的著作,善于从中把握其理论思想的实质和精髓[8]。
1959 年8月2日,张仲实在《北京日报》发表了《认真学习毛主席著作》一文,较为集中地阐述了他关于如何学习毛主席著作的思考和见解。他认为:毛泽东的著作是把“科学性和革命性两者结合起来的典范”,“是我国革命经验的总结,他的阐述又是深入浅出,不论多么深奥的道理,他都用几句通俗生动的话,讲得那么透彻、明白、好懂”。由此,他提出学习马列主义理论,首先应学习毛主席著作:“我以为,一般学习马列主义理论的同志,都应该首先系统地深入地学习毛泽东同志的著作。每个有研究能力的同志更应该钻研和通晓毛泽东同志的著作。”他强调指出:“我们应学习列宁钻研马克思著作的方法来钻研毛泽东同志著作,遇到困难问题,就‘请教’毛主席,重新反复阅读和思索他的著作,学习他的观点、立场和方法。只有这样,学习才能深入。”[9]
1964 年6 月27 日,张仲实在寄赠侄孙《毛泽东选集》(甲种本)时写在扉页上的一段话,亦十分明确地表达了他对学习毛主席著作的见解:“学习毛泽东思想,就是学习他的立场、观点、方法。他的立场,就是无产阶级革命家的立场,为本国最大多数人和世界最大多数人的利益而奋斗的立场。他的观点就是阶级观点、劳动观点、群众观点和辩证唯物主义观点。他的方法,就是调查研究,办法就是蹲点、搞典型调查。”他认为,要掌握毛泽东思想,就得经常阅读此书,特别是遇到什么困难时,要选读其中有关的文章。读时,“主要就是领会文章的精神实质——立场、观点和方法,并要联系自己的思想,不怕重读,只要方法对头,读上一两遍、三四遍、及至十遍、百遍、千遍,都觉得读而不厌,获益不浅”[10]。主要领会文章的精神实质,要理论联系实际,不怕重读,这就是张仲实关于学好毛泽东著作同时也是学好马列著作的基本思想、态度和方法。
中国共产党在领导中国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过程中,始终非常重视对党员、干部马列主义理论的学习和教育,这正是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的一项极其重要的任务,而在如何完成党的理论学习、干部教育这一重要任务方面,作为长时期在党的宣传思想部门工作的张仲实切实做了大量开创性的工作。概括起来,主要有两个方面:
第一,配合不同时期党的中心工作任务及理论学习和干部教育安排,负责编辑、编译(或参与编辑、编译)了多种供党员、干部急需的学习材料或读本。
在延安整风期间,参与编辑了毛泽东主持的《马恩列斯思想方法论》,该书不仅被用作延安整风学习的重要文件,而且在1949 年3 月还被编入“干部必读”12种书,作为党员、干部长时期内理论学习和理论教育的基本读物。
1947 年7 月,张仲实在西柏坡遵照中央工委指示,为全国土地工作会议编辑了学习材料《马恩列斯毛论农民土地问题》,由晋察冀新华书店出版。该书在《封建制度下的农民》《资产阶级与农民》《无产阶级与农民》《中国农民土地问题》等专题下精心选辑了马列经典著作中大量重要论述,其中精选毛泽东《中国革命与中国共产党》《新民主主义论》《论联合政府》《论合作社》《两三年内完全学会经济工作》《组织起来》等文章中的重要论述17 条,并全文收录了毛泽东《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和《“农村调查”序言》两篇重要文章。该书所选五位革命导师的论述,深刻地阐明了农民问题是中国革命的根本问题,中国革命只有正确解决这个同盟军的问题,才有可能发动广大人民群众,夺取革命的最后胜利。该书的出版发行,为广大解放区参加土改工作和研究土地问题的同志及时提供了科学的理论武器。
1947 年11 月,张仲实作为晋察冀土地工作会议大会秘书受主席团委托,为解决党的农村基层组织在土改中暴露出来的问题,配合当时整党工作的开展,选编了《整党问题参考资料》,在《论党的性质》《论群众路线》《论党与群众之关系》《党员的义务》《干部及干部团结》《党的严肃性和灵活性》《论自我批评》《科学的领导方法》《共产主义人生观》等10 个专辑中选录了马、恩、列、斯、毛及中央有关文件的重要论述,是一部十分珍贵的党建理论文献。该资料特别从毛泽东《组织起来》《反对自由主义》《论联合政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农村调查”序言》《兴国调查》《论合作社》《两三年内完全学会经济工作》《一九四五年的任务》等文章中摘录了有关重要论述17 条,并全文收录了毛泽东的《反对自由主义》。该资料为促进党的建设尤其是党员和干部党性教育、保证解放区土改工作顺利开展乃至夺取解放战争的胜利,都发挥了重要作用。
1949 年3 月,应中华全国民主妇女联合会筹备委员会约请,为迎接第一届全国妇代会召开,张仲实编辑了《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论妇女解放》,收入“妇运丛书”,由新华书店出版。编辑该书目的是“为着把当前妇女运动中的实际问题提高到理论上来认识,并运用正确的理论指导实际运动”[11]158。该书从恩格斯《家族、私有财产及国家之起源》、马克思恩格斯《共产党宣言》、列宁《苏维埃共和国女工运动的任务》、斯大林《在全苏联集体农庄突击队员第一次代表大会上的演说》等著作中选录了有关家族形态发展、私有制的发生与妇女地位的变化、恋爱与社会制度的发展、资产阶级家庭、妇女怎样从家庭琐务中解放出来、妇女解放之作用与意义等专题的重要论述,对新中国成立前后党的妇女工作的开展和妇女理论的研究,提供了思想理论指导。
1949 年2 月,党的七届二中全会期间,张仲实受中央安排制定理论学习计划,经与时任中央宣传部副部长胡乔木商量拟定了“干部必读”12种书目,他本人编译其中的《列宁斯大林论中国》(与曹葆华合译)、《列宁斯大林论社会主义经济建设》(上下册)、《社会发展简史》3 种。毛泽东曾在“干部必读”12 种书目的手稿上批示周恩来:“请即刻付印,明日上午发给二中(七届二中全会)”,并题写了“干部必读”作为丛书书名[12]。在七届二中全会总结讲话时,毛泽东特别强调:“现在积二十多年之经验,深知要读这十二本书,规定在三年之内看一遍到两遍。”[13]260-261
第二,围绕各个历史时期党的理论学习和干部教育安排及内容重点,撰写了多篇阐释马列经典著作理论思想以及研究重要理论问题的文章,辅导人们学习、理解和掌握马列主义思想观点。
1941年1月,为纪念列宁逝世十七周年,张仲实在延安《中国文化》第2 卷第5 期发表了《列宁底著作遗产》一文,对列宁及其著作的理论思想贡献作了高度概括和评价,以帮助人们学习当时正在延安翻译出版的20卷本《列宁选集》(由时任马列学院编译部主任张仲实主要负责)等著作。他分析指出:列宁在自己的著作里,在各个不同的历史时期,曾经提出了许多新的问题,譬如资本主义发展上帝国主义阶段的规律性的发现和科学的帝国主义理论的创立;社会主义在一国内有胜利可能而在一切国家内则没有同一时候胜利可能的学说及新的社会主义革命理论的创立;将苏维埃政权作为无产阶级专政国家形式——作为工农阶级联合特殊形式的发现,等等。在他看来,列宁的一切著作都是创造性的马克思主义的典范。因此,他特别强调“谁想要切实地掌握马克思列宁主义,那谁首先就应当经常地研读列宁的著作,在解决大的或小的问题时,就应当和列宁‘商议’,向他‘请教’”。
新中国成立以后,张仲实先后在《人民日报》等发表了《〈德意志意识形态〉对历史唯物主义基本原理的阐述》《〈神圣家族〉一书对于历史唯物主义若干基本原理的阐述》《马克思的研究工作》《介绍〈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一卷》《介绍〈哥达纲领批判〉》《学习列宁的理论遗产》《巴黎公社和马克思列宁主义事业的发展》《学习马克思主义理论遗产》等文章多篇,辅导帮助读者学习、掌握马列经典著作的理论思想。尤其1954 年任职中共中央西北局宣传部副部长期间主持举办西北地区领导干部经济建设理论研究班,为学员作理论学习辅导报告;1955 年先后在《人民日报》(6 月23 日)发表《学习〈政治经济学教科书〉》、在《经济研究》第3期发表《〈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的优点》等长文,为正在全国党员、干部开展的学习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作了理论上的阐释和辅导,产生了较大影响,前文曾被《新华月报》全文转载。
晚年,张仲实抱病撰著出版的《马克思恩格斯传略》《列宁传略》,深入浅出、简明扼要地论述了革命导师们一生的革命活动和思想学说。王震曾在写给张仲实的一封信中说到:“我觉得为这样两位伟大革命导师的生平编著一本简明的传略,是很有意义的。青年人读了它,一定会有力地促进学习和求知的革命志向,老年人读了它也会深受教益和奋发精神。”[14]张仲实的《列宁传略》出版后,还被《中华读书报》列入“1985 年全国青年学习读书活动推荐书目”。
1958 年,在大跃进的高潮中,有人著文认为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实行“按劳分配”是资产阶级法权,主张在新中国成立后还要实行革命战争时期的供给制,并说“大跃进的新形势迫切地要求我们在调整相互关系方面跃进、再跃进”。在大跃进和破除资产阶级法权的呼声中,一些地区出现了以供给制取代工资制的声音,人们以为商品交换及货币越少,就越接近共产主义,出现了片面夸大政治挂帅及生产关系对生产力的反作用的倾向。对此,理论界、学术界展开了讨论,《人民日报》亦开设“关于资产阶级法权问题的讨论”专栏。张仲实曾于1958年12月6日和1958年12月20 日连续在该栏发表《历史地辩证地看待“按劳付酬”》《关于“按劳分配”和“按需分配”》两文参加讨论,其所持观点得到了理论界赞同和中央的肯定(被中共八届六中全会决议所采用)。
1.关于“按劳分配”和“按需分配”
1958年以前,“按劳分配”被普遍译作“各取所值”或“按劳付酬”,“按需分配”被译为“各取所需”。张仲实认为,这两个译文不但不确切,而且在理论上容易产生误解。他提出以“按劳分配”“按需分配”代替通行的译法。在《历史地辩证地看待“按劳付酬”》一文中,他针对当时理论界关于资产阶级法权问题讨论中反映出的形而上学观点,分析指出:“社会产品的分配方式是依着社会生产的性质和它的历史发展阶段而转移的”;对“按劳分配”的分配原则“应从发展的观点、辩证的观点来考察”。社会主义社会刚从资本主义社会脱胎出来,在经济上、道德和智慧方面都还保留着其所由脱胎出来的那个旧社会的痕迹,“在这种条件下,社会产品的分配就必须考虑到各个劳动者的劳动在数量上和质量上的差别。”由此他得出结论:“在社会主义制度之下,实行‘按工作’、按劳动的数量和质量分配产品,是必然的和不可避免的。它是工人阶级国家提高劳动生产率和巩固劳动纪律的一个锐利的武器。”当然,他也指出,从我们闹革命的目标说来,“按劳分配”还不是最完善、最理想的分配方式。在《关于“按劳分配”和“按需分配”》(《人民日报》1958年12月20 日)一文中,张仲实还通过对这两个概念的最早使用、提出,对俄、英、德不同语种马列著作的译文以及我国历来不同译法利弊的比较,再次肯定只有把“按劳取酬”改为“按劳分配”,“各取所需”改为“按需分配”,才“不致以词害意,引起误解”,从而更符合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的原意。
2.关于“资产阶级法权”
1959 年3 月28 日,张仲实曾在《人民日报》著文《关于“资产阶级权利”的译法问题》,提出把当时流行的“资产阶级法权”一语改译为“资产阶级权利”,其看法当时尽管得到理论界一些同志的赞同,但认识一时尚不能统一。尔后,在十年浩劫中,“四人帮”一伙在“资产阶级法权”问题上大做文章,极力歪曲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制造了理论上思想上的许多混乱。1977 年4 月,张仲实著文再次提出把“资产阶级法权”改译为“资产阶级权利”,经中共中央编译局召集会议讨论,一致接受了他的意见。在《剥掉“四人帮”在“资产阶级法权”问题上的画皮》一文中,张仲实首先用很大篇幅说明了“资产阶级法权”的本来含义,并阐述了马克思对拉萨尔小资产阶级分配观念的深刻批判;对姚文元所谓资产阶级法权的存在“是产生新生资产阶级分子的重要的经济基础”、张春桥胡诌的“资产阶级法权的核心思想是等级制度”等恣意歪曲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谬论,他亦一一作了驳斥。文章还对“法权”一词的译法作了探讨。他考察了“法权”一词的德、法、俄文原意后认为:“三者都有两个含义:一是法,一是权利。是指法,还是指权利,要看使用此词的具体场合或上下文而定。”他认为,《哥达纲领批判》和《国家与革命》中马克思和列宁所用此词,“在大多数场合下,都是指权利而言。两书英、日译本都把这一术语译为‘资产阶级权利’就是证明”。他指出,“法权”一词含义不甚清楚,易生误解;同时,在《哥达纲领批判》和《国家与革命》里,单独使用此句的地方都被译成“权利”。有鉴于此,他认为,把“资产阶级法权”改译“资产阶级权利”比较符合原文本义[6]402-409。他主张的译法,其后已被理论界、学术界普遍接受和采用。
在长期理论翻译和理论研究实践中,张仲实先后发表多篇文章阐述他有关外国语学习和做好翻译工作的见解。尤其他晚年发表的《学习〈马克思恩格斯论翻译〉》《毛泽东同志论理论著作的翻译》两文,在阐释革命导师论述的同时,阐明了他关于理论著作翻译的主张。
第一,在《学习〈马克思恩格斯论翻译〉》一文中,张仲实对马、恩如何看待翻译工作,翻译工作的原则和标准,做好翻译工作应具备的条件等论述作了深入阐释,强调:(1)马、恩把翻译工作当作“一种宣传革命理论、提高工人阶级觉悟的革命工作”,一种“真正老老实实的科学工作”;(2)译文必须“忠实流畅”“准确地表达原文”;(3)做好翻译工作要有满腔热情和坚定不移的毅力,并精通外语和专业知识[15]。著名美学家、翻译家朱光潜曾称赞张仲实的这篇文章“对于一切翻译工作者都是切中要害的苦口良药,我建议把它公开发表,规定每个翻译工作者都应把它奉作指南”[16]。
第二,张仲实对他1940 年到延安以后聆听或笔记下的毛泽东有关翻译工作的讲话、谈话及指示等作了整理,撰写发表了《毛泽东同志论理论著作的翻译》(《新华文摘》1980 年第4 期),其中不少论述属首次披露,其要点为:(1)阐明了翻译工作的重大意义。在七大上毛泽东讲到:“翻译工作本身也是党的‘理论工作’”,“没有翻译就没有共产党”。如果不搞翻译,“中国晓得什么是马列主义呢?”;(2)阐明了翻译工作者的重要作用。毛泽东曾讲:“要懂得一点外国事还是要靠翻译”,“翻译的同志很重要”,要“看得起他们,把他们看成我们队伍中很有学问的、有修养的人,要尊敬他们”;(3)阐述了翻译理论著作的范围。毛泽东曾讲:“我们现在要大大翻译”,“首先要翻译马、恩、列、斯的著作,苏联先进的东西,各国马克思主义者的东西;还有历史上许多东西,虽然不是马克思主义但带有进步意义的东西,还有一些民主主义者的东西,我们都要翻译”;(4)强调要给译著写序言、加注释。毛泽东曾在杭州会议上严厉指出:“以后翻译的书,没有序言,不准出版”,不仅初版、再版都要有。(5)强调理论著作“硬译”。毛泽东曾在同音乐工作者谈话时讲过:“我倒赞成理论书硬译,有个好处:准确”。张仲实此文对毛泽东关于理论著作翻译思想的整理、阐释,极具文献价值和指导意义,发表后被《新华文摘》全文转载,产生了广泛影响。
第三,对于理论著作翻译,张仲实在长期的翻译实践中形成了个人鲜明的观点。(1)主张理论著作翻译要以直译为主、忠实原著。他曾尖锐批评严复的“信、达、雅”说是用“雅”否定了“信”和“达”,因他说的“雅”是指夏、殷、周的古文;用夏、殷、周的古文翻译外国的著作,怎么可能译得“信”?对于现代和未来的读者怎么能够“达”?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在讨论如何翻译马克思主义理论著作和革命文学作品时,曾发生过“信”与“顺”的争论。有人主张“宁顺而不信”,宁可“错”点儿。张仲实严厉批评说,“这是蒙蔽读者,欺侮不懂外语的读者”。他鲜明地提出理论著作翻译要以直译为主、忠实原著,一再强调翻译必须坚持意思准确,不走样;主张不盲目提倡“硬译”,但在“信”和“顺”不能两全其美时,就要突出“硬译”,宁可“信而不顺”。当然,他也一再表示反对“太拘泥原文”,“逐字逐句的死译”。他认为:“有的译者不愿用欧化句子,觉得这会使译文生硬、不顺。其实适当的欧化句可以丰富我们汉语的表现力”[1]。(2)一再强调做好理论著作翻译,必须翻译和研究相结合。除精通外国语和本国语言外,必须掌握好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具备扎实的专业理论基础和广博文化知识。在担任中央编译局领导工作期间,他一直倡导翻译人员开展科研,并主持成立研究室,亲自兼任主任,领导推动研究工作。(3)特别强调要以“极其严肃认真”的态度对待翻译工作。他曾批评“翻译工作就是当‘翻译匠’”、搞“文字搬家”的观点,反对“未认真阅读、领会原著精神,仅照字面进行翻译,其结果连自己也不理解原著讲的到底是什么意思”的现象[15]。张仲实关于理论著作翻译的主张,得到了理论界、翻译界同行的赞赏。
张仲实一生在中国传播马克思主义理论,探索、研究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与实践问题,体现了鲜明的特点。
张仲实一生始终耕耘在宣传思想和理论工作战线,60 余年坚持不懈翻译、出版马列主义理论著作,研究、传播马列主义理论思想。早在1930年8月,他在结束四年留苏学习回国前填写的莫斯科中山大学履历表“回国工作方向”一栏中,就曾写下了“回国后愿做党的宣传工作”[17]238,自此立下了毕生为传播马列主义真理而奋斗的宏愿,尔后始终初心不改。新中国成立以后,张仲实虽几次有机会改做行政工作,但他均予放弃,坚持从事他最所挚爱的事业。在庆祝张仲实翻译、研究马列著作50 周年座谈会上,王震赞扬说“仲实同志为传播马列主义奋斗了一辈子”,著名书法家舒同专门书写“半世纪翻译经典著作,一辈子宣传马列主义”的条幅祝贺他,王震、舒同两人同用“一辈子”概括评价他对理论工作的忠贞执著,充分表达了党和人民对他一生耕耘理论战线,孜孜不倦、呕心沥血坚持在中国传播、研究马列主义理论的革命精神和所做贡献的高度肯定和表彰。
张仲实曾讲到:“所谓创造性的马克思主义,就是科学精神与革命精神的高度结合。”他曾引用列宁在《革命的马克思主义和对它的曲解》一文里的话说:马克思的学说,就是把科学性与革命性高度结合的典范,“它把两者结合起来,并非出于偶然,不只是因为这个学说的创立者他自身就是学者与革命者这两种品位的结合,而且是因为这学说本身之内就内在地和不可分离地结合着这两种精神。”[5]在长期的理论工作中,张仲实始终将个人的理论著作翻译、理论研究及书刊出版与在中国传播马克思主义真理、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紧密结合一起,他所做的每一项工作都服从服务了革命和建设事业尤其党的理论建设的需要;同时他也都始终把自己所从事的理论工作视作科学活动,以坚持实事求是,执著追求、捍卫真理的纯洁性为根本遵循,真正做到了革命性与科学性的有机统一。张仲实曾引用列宁的话强调马克思主义理论“对于世界各国社会主义者之所以具有不可遏止的吸引力,就在于它把严格的和高度的科学性同革命性结合起来”,并指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优秀成果——“毛泽东同志的著作正是把这种科学性和革命性两者结合起来的典范”[9]。他多次讲到,马克思主义既是指导无产阶级进行革命斗争的理论武器,同时也“是一种关于自然界、人类社会及思想发展一般规律的科学”[18]。张仲实的理论著译之所以受到读者欢迎,之所以能在影响一代青年走上革命道路上发挥应有作用,根本原因是在他的理论著译做到了革命性与科学性的有机结合。真正革命的理论,必然是具有很强科学性的理论;没有科学性或科学性不强的理论,是不可能吸引人、说服人,也是难以发挥革命性作用的。
张仲实十分赞赏列宁对马、恩著作的研究,说其研究“总是跟无产阶级正在进行的革命斗争的具体而迫切的任务密切联系在一起”,“总是在从他们的著作中汲取一切经验教训中解决当时斗争底具体任务”。张仲实一再强调学习研究马列主义理论就是要解决中国革命的实际问题,指出:“我们研究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理论而学理论……而是为了实践,为了解决我们行动的实际问题,也就是为了分析中国现状和中国历史,分析中国革命问题与解决中国革命问题。”[18]他特别提出:研究马列,一定要理论联系实际,要注意研究新情况、新问题,老在书本里打圈圈没有出路。他晚年强调,邓小平同志提出的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就是很值得研究探讨的一个重大课题[19]。事实证明,他的看法是深刻的、很有远见的。张仲实一生的理论工作始终贯穿了理论联系实际的原则,始终以研究、解决中国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中提出的理论和实际问题为目的,自觉地服务党的理论建设尤其是马列主义理论学习、干部教育、理论宣传工作,为促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大众化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张仲实的理论翻译、理论研究、书刊出版工作及其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问题的探索,几乎涉猎、贯穿了哲学、经济、政治、法律、历史、文学、教育、民族等多个学科,抗战宣传与国际评论、妇女、青年、土地、党建等广泛论域。中共中央编译局《张仲实文集》编辑委员会在《文集》之《出版说明》中写到:“张仲实同志为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翻译传播和新闻出版工作做出了很多开创性贡献。……他是一位高产的、百科全书式的学者,从他的学术成果中我们可以窥见近百年来中国的话语变迁、思想变迁、学术变迁和历史变迁。”[6]2“高产的、百科全书式的学者”,是对张仲实在中国传播和研究马列主义真理、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之突出特点的客观、恰切的评价。
由于对马克思主义创始人及毛泽东的生平、思想及著作十分熟悉,张仲实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问题的研究往往能前后打通,相互联系,对问题做整体性考察研究。研究马克思,他往往引入恩格斯、列宁、斯大林有关思想论述,且常常联系到毛泽东根据马列主义理论结合中国革命经验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丰富与发展。研究恩格斯、列宁、斯大林亦如此。这一点成为张仲实马列主义理论研究的突出特点。1947 年在西柏坡,中央工委安排他为全国土地工作会议编写学习资料,原定书名为《马恩列斯论农民土地问题》[20]251,而他在编辑过程中特别增加了毛泽东的论述,成书后书名改为《马恩列斯毛论农民土地问题》[10]。他受晋察冀土地会议主席团委托为会议编辑学习材料《整党问题参考材料》10 辑,亦选辑了马、恩、列、斯、毛有关论述。他1940 年所写的《掌握创造性的马克思主义》一文亦详细论述了列宁如何继承发展、向前推进马克思主义所做的独创性贡献,斯大林如何丰富发展了马克思列宁主义思想学说,中国共产党以毛泽东同志为首对马恩列斯思想学说的补充、丰富和发展,全面深入地阐明了马克思主义理论发展的内在逻辑。在《怎样研究资本论》一文中,他提出读《资本论》应结合学习恩格斯的《资本论》第一章的3篇评论和《资本论第一卷摘要》,以列宁《卡尔·马克思》《马克思主义的三个来源及三个组成部分》《马克思学说的历史命运》及斯大林《论列宁主义的基础》为“入门书”。在论述《学习列宁关于民族解放运动的学说》《巴黎公社和马克思列宁主义事业的发展》等多篇论文中,张仲实也都大量地征引了马、恩、列、斯的有关论述,并对毛泽东如何结合中国社会或历史实际,把马列主义普遍真理同中国的具体革命实践巧妙地结合起来,丰富和发展了马列主义关于无产阶级革命的学说,创造性地向前推进了马列主义理论的卓越贡献。
中共中央编译局原秘书长、《张仲实文集》(十二卷本)主编杨金海曾撰文《马克思主义传播者的杰出代表——张仲实》指出:“在我国马克思主义百年传播史上,涌现出了一大批马克思主义真理的传播者,张仲实同志无疑是这个英雄群体中最杰出的代表之一。”“他不仅是一位优秀的共产党员、无产阶级革命家,而且是杰出的马克思主义著作翻译家、理论家和出版家,……他为我们留下的近千万字的翻译成果和思想理论成果,是我们研究马克思主义传播史、中国现代思想史、中共党史乃至中国现代语言史、中国现代社会发展史等方面不可多得的文献。……他是一位中国式的智者,从他身上我们看到了中国文人的浩然正气、爱国情怀、使命精神、担当意识,以及严谨治学、无私奉献、追求理想、传播真理的崇高风范。他给我们留下的精神财富是多方面的,值得认真学习研究。”[21]关于张仲实对马克思主义理论在中国传播及他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探索,是一个具有广阔空间的研究论域,不少有价值的课题尚待理论界进一步探讨和开拓。
注释:
①讲到张仲实马列主义经典著作翻译,学界普遍存在一个误区,即往往只注意他个人署名的译作,而忽视他参与或参与组织领导的集体署名的成果。实际上,张仲实在中国传播马列主义理论、推动党的理论建设的最重要的贡献,还有他新中国建立后三十余年参与主持翻译出版的《马克思恩格斯全集》(1984 年出齐)、《列宁全集》(1969 年出齐)、《斯大林全集》(1956年出齐)中文第一版三大全集,以及他1928—1930年在莫斯科中山大学翻译班与陈昌浩、谢唯真、张锡俦等合作翻译的《马克思恩格斯文选》《列宁文选》《列宁主义问题》《马克思恩格斯论中国》等多部马列著作(参见崔艳红《中共留苏学员对马克思主义传播的贡献》,《中国社会科学报》2019 年2 月21 日第8 版),1940 年代在延安负责翻译校订出版的二十卷本《列宁选集》,等。
②关于新中国成立前对张仲实的研究,经初步检索统计,自1934年以来计有20余篇文章见诸报刊,主要有:杲杲:《我们也希望得到那末一封信》(上海《中华日报》1934 年10月21 日);孤西:《永生在人们心里的作品——〈给初学写作者的一封信〉读后感》(《申报·自由谈》1934年12月11日);编者:《读过的书:〈给初学写作者的一封信〉》(《读书生活》1935 年第3 卷第1 期);黄灵圣:《读〈给初学写作者的一封信〉的札记》(《中学生文艺季刊》1936 年第2 卷第1期);优生:《读物印象:〈给初学写作者的一封信〉》(《读书与出版》[上海]1935年第8期);张宣:《给初学写作者的一封信》(《黄流》1936 年第3 卷第1 期);伊素:《介绍〈给初学写作者的一封信〉》(《妇女生活》1936 年第2 卷第5 期);朱石:《书报评介:〈给初学写作者的一封信〉》(《教育短波》1937 年第102 期);白璎:《读〈给初学写作者的一封信〉》(《市师周刊》1937 年第53 期);丘锋:《中国制宪过程中的一个参考——介绍〈苏联新宪法研究〉》(《读书》1937 年第1 卷第2 期);吴梦殊:《书报述评:〈政治经济学讲话〉》(《读书与出版》[上海]1937 年第24 期);魏子良:《介绍两本政治经济学的书:(一)〈政治经济学基础教程〉,(二)〈政治经济学讲话〉》(《社会公论》,1937 年第1 期);志今:《介绍张译重订再版本〈政治经济学讲话〉》(《通俗知识》[北平]1937 年第4 期);《新书提要:〈政治经济学讲话〉》(《图书展望》1937年第5期);执之:《书报介绍:〈社会科学的基本问题〉》(《读书与出版》[上海]1937 年第27 期);向林冰:《社会科学的基本问题》(《理论与现实》1939 年第1卷第2 期);唐突:《书报评介:略论〈政治经济学讲话〉》(《战时文化》[重庆]1939 年第1 期);张凡生:《封建主义》(《新学识》1938 年第3 卷第1 期);冬垠:《书报介绍:“论民族问题”》(《杂志》1939 年第4 卷第5 期);冬垠:《民族及殖民地问题的研究——介绍〈论民族问题〉》(《读书月报》1939 年第1 卷第3 期);蔡英华:《介绍〈苏联历史讲话〉》(《文理月刊》1940 年第4—5 期);树祥:《介绍〈新哲学读本〉一书》(《新芒》月刊[迪化]1940 年第1 卷第2 期);伍辛:《评〈辩证认识论〉》(《读书月报》1941 年第2 卷第11期);S.著《科学的历史理论:〈科学的历史观教程〉(吴黎平、艾思奇著)》;《社会科学的基本问题》(普列汉诺夫著,张仲实译)》(《读书与出版》1946年复2)等。
③关于张仲实研究,新中国成立后五六十年代成果较少,仅见的有王若水的《关于张译〈费尔巴哈与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的批评与自我批评》(《人民日报》1950 年5 月31日)、冯汉骥著《评张仲实译本〈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工商导报》1951 年1 月21 日)等文,均为有关张仲实译著的评论文章。
④张仲实自1925 年1 月加入中国共产党担任中共渭北特支第一任书记、渭北学联主席及陕西省学联主席,一直在宣传思想战线工作:1926—1930 年在苏联莫斯科东方大学、中山大学留学期间曾在张闻天领导的翻译班从事马列著作和理论教材的翻译工作;1930 年回国后曾在唐山担任中共京东特委宣传部长;之后1930 年代在上海担任《时事类编》特约翻译兼编辑、《世界知识》主编、生活书店总编辑及书店临时委员会主席;1939 年赴新疆开辟生活书店新基地,任新疆学院政治经济系主任、教授及新疆文化协会副委员长等;1940 年到延安,担任马列学院编译部主任、中央政治研究室国际问题研究组组长、陕北公学领导小组成员、中共中央宣传部出版科副科长(主管马列著作翻译出版和解放社工作)、党内教育组组长等;新中国成立后担任中共中央宣传部国际宣传处处长、中共中央西北局宣传部副部长,中共中央编译局副局长兼党委副书记等,直到1987 年在中共中央编译局顾问(全国政协常委)岗位上逝世。上世纪50年代起,曾受聘担任中国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兼职研究员、中国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部学部委员、《辞海》编委、分科主编等,其理论翻译、理论研究、编辑出版成就即是在完成诸多岗位极其繁重的工作任务的情况下取得的。(详见新华社电《我党优秀党员、无产阶级革命家、马克思主义理论家张仲实遗体告别仪式在京举行》,《人民日报》1987 年3 月4 日;《张仲实同志生平》,载张积玉、王钜春《马克思主义理论家翻译家张仲实》,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1年版)
⑤1940 年在延安,与张仲实几乎同时探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问题的还有著名马克思主义理论家杨松先生,他曾在《关于马列主义中国化的问题》一文中主要总结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十个方面的成绩,认为中国共产党在判定中国社会性质、分析中国社会各阶级和阶层的相互关系、国家政权的形式、建立新的人民的革命军队和军事战略战术学说、中国农民土地问题、建立新式的马克思列宁的布尔什维克共产党、学术研究的马克思主义化、译介马列主义经典著作、马列主义通俗化和大众化、西欧启蒙运动者著作和世界无产阶级文学著作译介等方面“收到了很大成绩”。(《杨松文集》,人民出版社2013 年版,第595 页)此外,著名马克思主义哲学家艾思奇曾有《专论:论中国的特殊性》在《中国文化》1940 年第1 期发表,延安著名青年哲学家、时任毛泽东哲学秘书和培元有《论新哲学的特性与新哲学的中国化:为延安新哲学会三周年作》在《中国文化》1941年第3卷第2—3期发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