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萌
(清华大学 教育研究院,北京 100084)
随着全球高等教育在规模扩张上取得令人瞩目的成就,社会各界开始将审视的目光投向高等教育质量提升,与之密切相关的大学生学情研究随即成为学界关注的重点之一。学情,顾名思义是指学生学习情况,亦可指学生的学习过程和学习经历[1]。近年来大学生学情研究多以学习投入为主要理论视角,以学情调查为研究方式。近20年来,世界各国的大学生学情调查开展得如火如荼,为院校进行教育教学自我诊断和改革提供了强有力的数据支持。但与此同时,大学生学情研究的范式也基本固化在了学情调查这一单一的研究路径之上,对于学习投入的情境性和动态性以及学情研究的整体性和复杂性均缺乏有效探索,因而目前学界大力呼吁应用适宜且有效的研究工具对大学生学情进行更加长期深入、挖掘式、过程性、情境化的质性研究,为教育教学改革提供更加具体翔实的数据和信息。
日记研究法是一种既具文化传统又有现代生命力的研究方法,常见于史学、心理学、人类学等研究领域。一些国外学者已经尝试将其应用于教育学问题的探索,但在中国教育学界,特别是高等教育领域,日记研究法还未得到广泛的认知、讨论和使用。本文聚焦日记研究法,详述其概念意涵与核心要素;在解析其优势的基础上,探讨其对大学生学情研究的意义;分析其应用于学情研究实践时可能面临的挑战及应对思路,并提出日记研究法对深化中国大学生学情研究的启示。
“日记”一词在《现代汉语词典》中的释义为“每天所遇到的和所做的事情的记录”。日记在记录人们生活经历和个人体悟的同时,常常也能反映相关事件的发展历程,甚至能折射出作者所在时代的特征与风貌。因而个人日记在科学研究范畴的最早应用出现于史学研究,研究者把日记资料(尤其是名人的日记手稿)当作一种二手数据,对其进行文本分析,从中探寻与研究问题的相关信息[2]。个人日记是一种非请求式日记(unsolicited diaries),它往往先于学术研究而存在,其撰写是作者个人的选择,而非出于为某项研究提供数据的目的。但个人日记中包含着的对某些人物、事件和现象的记述成了史学、文学乃至人类学、社会学研究非常重要的信息来源。
除了利用业已存在的非请求式日记,学术研究还可以借助请求式日记(solicited diaries),这些日记是为特定的研究而专门撰写的,参与者需要按照研究者的要求对自己与研究主题相关的经历和感受进行记录[3]。这也就意味着这里的日记充当了一种具有可操作性的数据收集工具,研究者可以依据具体的研究问题和不同的研究对象对日记的呈现方式、结构等进行设计,以获取想要的信息。是否为特定研究提供数据而创作,是区分请求式日记和非请求式日记的主要标准。本文所探讨的日记研究法特指以“请求式日记”(以下简称为日记)为主要工具的研究方法。
日记研究法和其他所有研究方法一样,需要研究者对研究的开展形式及研究工具进行设计。从研究跨度来看,日记研究法多用于纵向长期式研究,以获得带有追踪性质的数据。如Cao的研究中,32位中国留学生对自己在英国攻读硕士学位期间的就业力培养活动进行了九个月的日记记录,使其不同阶段的个人经历、感受和思考得以呈现[4]。日记研究法也可用于短期集中式研究,如Henderson和Moreau的研究让参与者记录一次参加学术会议的经历,所得数据的时间跨度为一至六天不等[5]。根据不同的研究主题,日记研究可以灵活开展,既可在较长时间里对某个群体或某种现象持续探查,也可在较短时间内为聚焦式专题研究提供针对性信息。
从记录频次来看,日记记录或基于预设的时间间隔,或基于研究现象的发生。如Bosch、Sonnentag和Pinck在研究“午休时间的活动对雇员下午工作投入的影响”时,让参与者分别在每天工作伊始、午休后和结束时记录其工作状态[6],这就是典型的基于预设时间间隔的日记研究,此类研究通常旨于发现某种客观规律或机制。而Baker在研究“英国学生接受高等教育的决策程序”时,则是让参与者在每次相关经历发生时进行记录[7],这种研究更加关注现象本身的不同样态及隐藏在现象背后的个体化差异。
关于日记研究的工具设计,研究者可以根据研究性质对其结构化程度进行把控。结构式日记在功能上与结构式问卷类似,意在获取高度标准化、确定性的数据,这类日记的典型应用是时间日记/日志。无结构式日记在学理上与无结构式访谈相近,研究者只给出研究主题,而不对数据做任何预设,完全尊重研究对象的自由表达。由于研究者对数据提供过程的把控性过低,无结构式日记在实践中较为罕见。目前,日记研究中使用最多的是半结构式日记,其设计的要点是在给予参与者数据提供自由度和引导参与者不要过分偏离研究主题之间寻求平衡,使其能够服务于更广泛的研究课题。
从记录形式来看,传统的手写日记依旧被很多研究者采用,但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书面日记越来越多地以软件、互联网和社交媒体为载体,电子日记、博客日记等更加便捷的工具都已出现在学术研究中。此外,照片、音频、视频、绘画等更具创新性的日记形式也在蓬勃发展,在提高参与者数据提供的方便性和趣味性的同时,也能增加数据的生动性和丰富性,还能使研究者的数据分析更具层次性和多元性。
基于对基本要素的解析,不难看出日记研究法是一种适用范围广且高度灵活的研究方法,这在一定程度上对明确界定其概念提出了挑战。本文尝试对其做出如下定义:日记研究法是指研究参与者在研究人员的要求下,以研究主题为导向,以研究现象的发生或预设的时间间隔为频次,以文字、图画、照片、音频、视频等形式,在一定时间内对自己与研究主题相关的经历、感受、看法等进行实时记录的一种研究方法。这个定义弱化了“日”的概念,强调了“记”的功能,体现出日记数据生动、多元、情境化、可追溯的重要特点。
任何学习活动都发生在一定的情景之中。较之基础教育,高等教育阶段学生学习的重要特点之一是非正式学习时间和情景的增多,因而大部分学情调查问卷在设有关于课堂学习的题项之外,还关注学生的差异化课外学习与活动。然而,问卷调查的一个弊端在于题项无法囊括全部情况而又难以获取预设题项之外的信息[8],这就意味着有关当代大学生愈发多元的非正式学习的相关数据可能大量缺失。不仅如此,调查问卷的问题设置通常规定了“场景”而忽略了“情境”,有利于收集“事实性”数据而不利于获取“感知性”信息,这可能导致研究者对学生学习情况的了解停留在“数量”,而无法知其“质量”。访谈法可以对以上两个弊端进行一定程度的弥补,但其不足之处在于互动式的数据收集只能发生在研究者和参与者商定的某个或某几个时间段,且访谈过程中研究者的提问和回应都可能在无意间流露其主观倾向,从而在不同程度上影响参与者的自由表达。
对此,日记研究法的优势在于参与者可以在研究者缺席的情况下自主记录,无论是基于预设的时间间隔还是研究现象的发生,参与者都可以相对独立地完成数据生成,使研究者无须亲临便可“走入”参与者所描绘的不同场景。同时,虽然研究者已事先对日记的结构化程度及记录方式进行过设计,但参与者记日记的过程几乎不会受到研究者的干扰,参与者可以自主决定表达什么和如何表达,这在很大程度上消解了研究者对参与者的主观性引导,不仅有利于提升数据的真实性和可靠性,还可能带来预料之外的重要信息。
若将日记研究法引入学情研究,学生可以根据自己实际的学习经历进行记录,而不必受制于研究者的思路;学生亦能在自由表达中将现实经历与自己的想法和感受结合起来,更加全面地呈现不同的学习情境,也更加生动地刻画身处其中的个体和群体形象。以“生师互动”这一存在于多个学情研究体系中的指标为例,研究者可以要求学生对在不同场景中与不同老师互动的经历和感受进行记录,所得数据能够展现学生如何理解生师互动、学生的体验如何、生师互动对学生有何影响、学生理想的生师互动是何种样态,等等。与此类似,通过日记研究法,研究者可以进入学生各种学习行为发生的情景之中,对重要的主题进行细致深入的专题研究,发现真实存在的问题,推动有针对性的教育教学改革工作。
国内外学情研究领域的主要学者都不约而同地强调大学生学习的过程性与动态性[9][10]。大学生所处的成年形成期是其心智成长转型的重要阶段[11],高等教育的目标并非局限于知识和技能的传授,而是要培养有理想、能决断、有韧性、能担当的“整全的人”。大学学习是一个饱含着学生情绪情感波动和心智心性转变的过程[12],为此,教育心理学家主张心理观是研究大学生学情不可或缺的视角。值得注意的是,学情研究对学生心理和情感的关照与心理学视阈下的心理测量不同,后者力求为某人某时的某些心理特性确定出数量化的价值,而前者更加注重考察学生与学习相关的驱动力、志趣、品质等逐步发展变化的过程。既然是对内隐要素的过程性研究,那么问卷、访谈一类截面式的甚至是一次性的数据收集方法就很难获得足够充分且可靠的信息。
在这一层面上,日记研究法的优势体现在能够生成具有一定深度且可追溯的数据。相较于在填写问卷或接受访谈时进行即时性表达,日记研究的参与者往往深度投入于数据生成的过程之中,他们在进行记录时已经对与研究主题相关的信息进行了一轮初加工——思考、筛选、归纳、反思、评论,所以日记研究往往能挖掘到参与者更深思熟虑的观点和更细致入微的感受。加之参与者在研究时限内持续进行记录,日记数据便具备了反映变化的功能,能够为研究者进行更深层次的探索性分析提供依据。
当把日记研究法用于学情研究时,学生在研究者的要求下,按照一定频率对自己的学习经历进行一定时间的记录,这些在不同节点、不同场景下生成的数据积累起来,就能够有效反映学生学习成长的动态过程。更重要的是,学生心理、情感要素的变动常常是于不经意间逐步形成,有时甚至当事人也难以觉察到。日记既给予了撰写者直抒胸臆的机会,也允许其将内隐的情感蕴含于对外显行为的记述之中,甚至不排斥周边数据(指参与者有意或无意提供的与研究问题不直接相关的数据)[13],这使得研究者不仅能够对学生与学习相关的情感心理进行情境化解读,还可以对学生主观无意识的内在变化进行他者角度的挖掘和探索。因此,日记研究法无论对学生外显的行为发展还是对其内隐的心智成长都能给予过程性的描摹,帮助院校诊断教学不同阶段、不同环节存在的问题,进而采取具有针对性的改进措施。
大学生学情研究不仅仅是一项学术工作,更是高等教育质量治理的重要环节,集教育对象、学校产出、学习主体多重角色于一身的学生“当然是、应该是、也必须是质量治理的利益相关者和积极参与人”[14]。然而遗憾的是,学情调查问卷很难做到实时关切学生需求,充分倾听学生声音。以中国大学生学习与发展追踪研究(CCSS)为例,虽然问卷末尾设有开放题项“学校或者国家政策做出什么样的改变会让你更好地学习”,但在对这道题十余年的填答情况进行整理后发现,其中具体有效的信息非常有限。大量参与者填写“无”,或是给出笼统建议(如希望学校帮助解决就业),这未能帮助学校深入了解学生需求、切实解决学生困难。这种情况的发生一方面可能是由于大篇幅的问卷填答后参与者已十分疲累,无心认真作答开放题项;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因为参与者对先前经历的感受已随时间的流逝而变得不再鲜活,一时无法提出具体的需求和建议。这反映出问卷调查(以及包括访谈法在内的诸多研究方法)在收集数据时存在一个不足——只能获取回顾性数据。参与者面对一个提问,对可能已经过去很久的事件或感受进行追忆,记忆的偏差、情境的改变都会造成参与者无法还原当时经历的细节和切身的体会,使得数据质量受到不同程度的折损。
这一问题在日记研究中能够得到有效改善,因为日记最重要的特征就是“实时”记录生活[15]。只要参与者积极配合,严格遵守记录要求,按照预设的时间间隔或在最接近研究现象发生的时间进行记录,研究者就能得到相对实时的数据,从而在理论上提高数据的准确性和可靠性。
如果将日记研究法应用于学情研究,研究者可以要求参与者每天或每周反思和汇报学习情况,也可针对研究所聚焦的具体问题,令参与者在相关经历发生时记录自己当下的认知和感受,实时观测学生真实的学习体验。研究者还可以在工具设计阶段将为学校或国家建言献策纳入其中,要求参与者根据自己的学习经历,思考需要谁提供哪些帮助和支持,如此获得的建议既有针对性,又能贯穿于学生学习的不同阶段,学生也在真正意义上成了高等教育质量治理的参与者。
日记研究者首先要面临的挑战是参与者的招募和数据质量维护。参与日记研究显然比填写一份问卷、接受一次访谈需要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而时间跨度较长的追踪式日记研究,大概率会引发“参与者疲惫”。所以很多日记研究者不仅要面对缺少参与者的困境,还要承担因参与者疲惫而引发数据质量下降、参与者中途退出导致数据不完整的风险[16]。这些问题在将日记研究法应用于学情研究时亦不可避免,尤其考虑到大学生本身已有繁重的课业压力,其中不少涉及文字工作,令其额外进行日记写作存在一定难度。
为应对这些困难,一方面,研究者需要优化研究过程,例如对日记的记录形式和规则进行参与者友好型设计,与参与者建立并保持密切协作,对完成研究的参与者进行奖励,等等。另一方面,更为重要的是,研究者要着力激发参与者提供数据的内生动力,而这样的动力主要源于参与者对研究主题怀有强烈的表达欲,以及参与者对参与日记研究这件事本身的认同[17]。回顾已有的以各国在校大学生为对象的日记研究,其主题无一不关切被试群体的痛点,如中国留学生的跨文化适应[18]、印度低种姓大学生的在学体验[19]、英国性少数大学生的身份认同[20]等;亦有不少已有日记研究的参与者表示,参与日记研究是进行自我反思的良机,于其成长进步有益[21][22]。可见,找到真正能激发学生表达欲的主题,让学生意识到参与日记研究的意义,才是解决参与者招募和数据质量维护问题的根本途径。
其次,日记数据在数量和质量上的不稳定性也是研究者需要着重处理的问题。理想的日记数据基于提供者对研究现象的敏锐感知、深度思考和准确表达,这为日记研究的参与者设立了较高的门槛。即使是对于高校师生这样的高知群体,这些能力也因人而异,可能致使数据质量参差不齐。此外,日记数据的提供往往在研究者缺席的情况下进行,这意味着研究者将一大部分研究过程的控制权让渡给了参与者,可能导致无关、无效信息的产生。
针对这些问题,研究者可从两方面着手应对。一是在学理层面,允许参与者以不同形式的日记提供数据,以提升表达的充分性和丰富性;亦可将日记与其他研究方法相结合,最常见的是与访谈一起构成“日记访谈法”——日记为后续访谈提供具有一定时间跨度的基础信息,而访谈又对日记进行必要的补充和更深的挖掘[23],研究者通过对不同渠道所得数据进行三角验证,便可提高数据的可靠性。二是在操作层面,研究者要肯花时间和精力与参与者充分沟通:在日记研究开始前向参与者详细说明数据提供的规则、方式和重要性;在研究过程中定期询问参与者数据生成的状况,最好能够分时段回收数据,如发现问题则给予及时反馈;在数据整理和分析阶段进行参与者核验,避免对数据的误读。
最后,反应性效应(reactive effects)是日记研究法是否适用于高等教育研究的核心争议之所在。反应性效应是指参与者由于参与某项研究而导致相关行为的变化[24]。不少已有研究发现,长时间的日记记录会引发不同程度或积极或消极的反应性效应[25][26]。在某些研究领域,如心理学和健康科学,研究者常常有意将日记设计为一种干预措施,既充当数据收集的工具,也作为辅助治疗的手段,此类研究所引发的反应性效应非但不会受到学理性批判,反而在学术和实践层面具有双重意义。然而在高等教育领域,学理规范更倾向于将反应性效应控制在最小范围,而不是有意(或无意)地在研究过程中对参与者施加干预。
理论上讲,没有任何一项以人为研究对象的实证研究能够完全不对当事者造成任何影响,但不同研究领域对反应性效应的接受标准有所不同,这就使得不同领域的学者对日记研究法的科学性持有不同看法。对于身处高等教育研究范式之下的大学生学情研究者而言,需要对日记研究过程中产生的反应性效应做出更加敏锐的觉察,对研究引发反应性效应的尺度进行更加谨慎的把控,更要对反应性效应影响下的研究过程和结果做出全面的批判性审思。
全球高等教育普及化背景下的大学生学情研究发展至今已逾二十年。我国的大学生学情调查从引进国外项目,到对其进行本土化改良,再到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理念体系并独立研发符合中国语境的调查工具,积累了大量珍贵的理论思想和实证数据,不仅推动了院校教育教学的改革,也丰富了高等教育研究的现实功能。然而,在肯定成就的同时,也应持续思考学情研究还有哪些未尽的使命。本文通过对日记研究法与学情研究适配性的探讨,得出以下深化中国大学生学情研究的启示。
当大规模的学情调查已诊断出主要问题之后,我们往往会发现,每一个问题都还能牵引出一系列的追问,而这些追问驱使研究者把学情研究做得更加深入、更加具体。研究者需要在学情调查结果的基础上,继续推进专题研究,利用包括日记研究法在内的质性研究方法对大学生学习发展中的重要问题进行长期追踪研究,真正走入学生生活,关切学生成长的各个阶段和环节,既要观测其外显行为,也要挖掘其内隐心理,以个体反映群体,以学情关照社情,为院校教育教学改革提供更具深度的实证数据。
随着高校越来越重视学情,其参与学情调查的热情也日益高涨,一些院校甚至每年开展多项不同的学情调查,填答问卷对于不少学生而言是一项不得不完成的任务,甚至是一种负担。学生认为这种“扫地皮式”的调研无关痛痒,自己的诉求也不会通过一张问卷而得到真正的重视。因此,学情研究者在进行更加深入的专题研究时,除了要具备理论视角和政策视角,还要特别重视从学生真正关心的问题出发,找到他们学习和成长经历中的痛点,激发学生进行感知、思考和表达的内驱力。这不仅能够帮助研究者获取高质量的数据,还能对学生的认知、反思、表达等能力有所锤炼,也能从真正意义上让学生成为高等教育质量治理的重要力量。
任何一项长期深入的学情研究都离不开研究者在田野工作中的全情投入。在笔者与许多学者探讨日记研究法时,最常被问到的问题就是为何要选择这样耗时耗力的研究方法,以及如何能够保证研究的顺利完成。也有不少研究者向笔者坦言,即使日记研究法高度适配研究课题,他们也会尽量避免选择如此劳心费神的研究方法。这些现象反映出的是日益严重的学术内卷造成的部分研究者对研究“性价比”的恶性追逐——做快餐课题、玩数据游戏、发口水文章……这些急功近利的做法令人唏嘘。深化大学生学情研究,要靠每一位研究者尽己所能扎根田野,在其中深耕细作,如此才能看到真实情况,听到真实声音,发现真实问题,为推动教育教学改革找到实质性抓手,提供建设性意见。
每个研究领域都有相对成熟的研究范式,也都在批评和创造中不断发展。本文将日记研究法置于学情研究领域进行探讨,并非认为其对学情研究所涉及的各种问题具有普遍适用性,更不是试图用其取代已有的学情调查或其他研究手段,而是希望将这种较为小众但具有独特功能的研究方法引入学情研究视阈,一方面为拓展学情研究的深度提供更多可能,另一方面呼吁打破研究方法的保守主义,为新型研究方法和传统研究方法的创新应用打开空间。学情研究的发展不仅在于研究主题的发散、研究对象的丰富,它还可以是一片土壤,让更多的创新性研究方法在其中得到关注、尝试和探讨,进而获得鲜活的生命力和发展完善的源动力。学情研究者要不落于主流研究方法的窠臼,拥抱和引领研究方法创新,为高等教育乃至更广阔的研究领域做出更大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