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代美术的现代性起源及实践

童 茜，杨 帆

（巢湖学院旅游管理学院，安徽 巢湖 238034)

20世纪以来，中国美术由传统的形态向着现代形态转变，最终形成了现代性这一重要概念，这也标志着中国进入了现代社会。而中国美术的现代性，当然不能将其与西方19世纪的现代主义混为一谈。[1]中国美术的现代性，其中蕴含的意义十分重大，代表了中国从农耕文明走向了工业文明以及更高层次的信息文明。因此，我们在溯源的时候，也不能将其当做是西方的现代主义在后期产生的继发性的运动。是“五四运动”时期发起的西学东用，向西方文化学习，并将其为我所用的历史，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决定了中国美术的现代性会与西方美术之间有一定的冲突，也会有一定的融合。[2]对于中国美术而言，赞美人性以及光明，塑造一个一个小人物已经成为了中国美术的现代性标志，也是中国美术最有意义的内涵。[3]

一、现代性的内涵

关于现代性的基本内涵，我们可以从两个层面来进行阐释，首先是社会层面的现代性。社会现代性指的是社会形态在不断地发展，当其从传统性质的社会进化到现代化的社会时，会表现出一些不同的性质，而这些新的性质就属于社会的现代性。[4]经常与“现代性”相提并论的还有一个词语叫作“现代化”，一般是指西方的文艺复兴后，社会由传统的农业性质过渡到工业性质的一段过程，比如社会生产力和社会制度较以往更加民主、发展规模更加庞大等。[5]而狭义的现代化其实更加偏向于社会生产对于经济的影响，更多的是侧重于工业化。广义的现代化除此之外，还会考虑到政治与文化等其他方面的影响。在很多学者看来，现代性和现代化这两个概念是一样的含义，甚至可以随意替换使用。实际上，这两者之间是有差异的，现代化主要指物质生活以及社会发展的层面，现代性更多的是指与现代有关的一些文化或者精神层面的东西。

其次是文化现代性，指的是社会上的个人或者整个时代在一段历史时期所秉承的某种思想观念，比如在哲学、艺术等领域具体呈现出来的含义。社会中的个人不仅仅是作为推动社会进步的动力，实际上也是社会发展的亲历者，是现代化的主体。现代化不仅仅改变了社会生活中的物质，在一定程度上也改变了当下人们的心理、思想观念等。文化的现代性是一个对传统文化公正地进行批判继承并加以创新的一种再创作的过程。美术领域对于现代性有两种表现形式，第一种是以杜米拉、库尔贝为代表人物的现实主义美术，他们以美术作品的真实性来呈现社会中各种卑微的底层群众的遭遇。[6]另一种则是在美术作品中表现积极的正面的意义，表达画家自身对于世界的热爱，对大自然和科学的讴歌与赞美。比如在卢梭创作的艺术作品中，经常会出现的是天然去雕饰的原始自然风光，他的绘画著作也给读者一种非常淳朴自然的气息，这种返璞归真的表现方式是对当前现代城市文明的一种否定。

二、中国美术的现代性起源与发展

（一）中国美术的现代性起源

中国美术在1949年以前就已经具备一定的雏形，从1848-1949年是我国美术模式逐渐形成的重要时期。这一时期美术存在着三种态度，即对传统加以继承、对传统进行改造、对其中的糟粕加以否定。因此，厘清1949年以前中国现代美术的发展，追溯其起源能够帮助我们理解我国美术的现代性由何而来的问题。

近代中国所经历的社会情境对中国美术呈现的面貌有着重要的影响，1840年鸦片战争到1949年新中国的成立历经了百余年，这段历史是中国人民难以忘怀的屈辱历史，是落后就要挨打的惨痛经历。[7]在西方列强的入侵之下，中国学者们开始对传统文化和传统艺术进行辩证性的思考，中国人对于西方艺术从陌生、抵制到接受也经历了一个很长的转变过程，从认为西方绘画的长处在于逼真、但却失去了意境美，再到被动地接受西方美术手法进而主动学习西方。中国美术的现代性与西方不同，西方是自发式进行的现代化，中国并非由自身内部引发的，而是受到西方的影响而逐渐进行的现代化。西方文化对我国传统艺术的冲击，使中国美术的自发式演进搁浅，且影响了中国美术的现代性面貌，并为中国现代美术的发展提供了模板和路线。

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之下，艺术在中国并不是单纯的作为“艺术”发展和成长，更多的是作为一种传达的媒介，是一个抒发艺术家内心的平台。很多艺术家在作品中传递的是社会现象的本质以及底层人们的真实生活面貌，或者是用来传递群众苦难的生活，唤醒他们为自由为生活而战斗的激情，艺术在他们手上是一杆用来打击帝国主义的枪，是救亡图存的工具。[8]因此，中国的艺术作品将目的性和社会性进行了充分的利用和发挥，审美与艺术在其中被艺术家们淡化甚至是漠视。近代中国由落后挨打到逐渐学习西方先进文化，再到逐渐站起来奋战、反抗的过程和经历直接改变了中国美术的题材和形式，也为中国现代美术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二）中国美术现代性起源的依据

通过以上阐释，不禁要问中国美术的现代性到底是什么呢，为了弄清楚这一问题，就必须要追问现代性在中国的起源的依据。实际上，中国美术的现代性起源比其发展的过程更加纯粹，虽然中国美术的现代性是混杂在一起的，但是其发展离不开中国社会与文化的演进，可以说他们是互相统一的，而且表现形式也是一致的。然而，在这些混杂中仍然可以找到一种发展的主流，它就是中国艺术家们各种理想在现实中不断产生的冲突，最终被现实同化的根源。这一主流贯穿在我国的现代性艺术作品中。事实上，中国美术的现代性构建受到我国现代社会进程方向的影响，随着不同的思想观念和行为被聚集在一起。因此如果要追问中国美术的现代性问题，我们需要思考的可能是现代化国家建构的问题，因为只有了解了这个问题，我们才能真正将西方国家的现实主义与中国美术的现代性进行剥离。

从中国的历史来看，鸦片战争后，旧中国的衰落是一个不争的现实问题，因此众多的知识分子们开始打破旧困境，寻求建立一个新的格局，最重要的方式就是向西方学习，借鉴西方的长处，为我所用，希望将中国建立成一个现代化的民族国家。因此，中国美术的现代性也是源于此，既需要与传统决裂，又不能完全跳脱出它的制约，既需要学习西方，又不能照搬照抄，既需要接受普适性的现代性元素，又需要维护中国悠久的传统文化以及中华民族的特殊性。

（三）影响中国美术现代性的因素

中国美术的现代性与中国现代化的进程息息相关。中西方现代化的历程是有所差别的，西方的现代化是经历了漫长的时间，逐渐且缓慢的自发进行的改变，但是中国不一样，中国的现代化进程是剧烈的、突然的某种剧变。而且由于近代中国受到了西方的入侵，面临着国家主权以及国家领土的完整性，还有人民命运的走向等等重要的问题，因此中国在这样的紧张、艰难的历史背景中完成了曲折的现代化进程。中国的现代化的特殊性还在于，新中国是由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团结了全国各族人民一起完成的现代化进程。中国美术致力于反映中国的社会现实和社会发展状况。

三、中国美术现代性的特点与内涵

（一）大众审美的解放

在新中国成立之后，在这一时期，美术界出现了一系列的行动来响应中国现代化社会的构建，如原文化部颁布的《关于开展新年画工作的指示》，以及人民日报刊登的一篇关于《处理旧年画改造的问题》文章。这些指示性文件成为了当时画家们创作的动力和目标，也改变了旧年画被各种广告束缚的现象，使得新年画更多地为歌颂和赞美当时社会欣欣向荣的景象，这一改革也受到了广大艺术家以及劳动人民的支持和喜爱，这一时期也被称为中国大众美术发展的黄金时期。一方面是由于当时的社会大众普遍受教育程度不高，缺乏丰富多彩的娱乐活动，另一方面也促进了年画与漫画在这一阶段的转型。虽然新旧年画作品均是以插图和水彩的方式完成绘制，但是其中表现的内容以及向读者传递出的精神与观念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新年画的作者们大多是一些优秀的画家，如王叔晖、贺友直等人皆是当时社会上非常有影响力的画家，他们借助连环画的创作，在当时的中国美术界占据了重要的地位。连环画《枫》《人到中年》等在当时因独特的风格被称为“伤痕”画风，而一些宣传用途的画作，如《知识就是力量》等也成为了激发当时年轻人和知识分子参加高考的热情。大众化的美术在这一时期迸发了十分绚丽的火花，也解放了大众的审美能力，启蒙了他们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

（二）中国美术的现代性变革

中国美术的现代性开始于借鉴西方的现代主义，而科学主义也是通过写书绘画得以引进，以此实现了中国传统绘画的变革与进步。李可染曾经说过“为祖国河山立传”，代表了李可染的浪漫主义理想，其作品中可以看到中国美术的现实主义以及其中蕴含的人文关怀和个性化的展现。1958年，中国美术面临了一次命运的转折，中国美术发展迅速，开始与西方现实主义并行，中国美术的变革主要表现在作品中体现的人文主义的关怀，对传统的水墨画进行了形式纯化的探索。到了20世纪80年代，中国画的变革出现拐点，这一现象说明了中国在城市化进程中开始突破了社会图像审美的边界。自20世纪90年代到如今，工笔画变成了中国画完成复兴之路的导航，如表现中国少数民族形象和服饰特色等画作，都可以运用工笔画进行描绘，直到今天工笔画依然是中国美术展览中最耀眼的绘画种类，这些变革都可以看出中国美术在历史中一步一步地演进与变革，直至完成现代性的蜕变。工笔画受到追捧不仅仅是由于其能够宽泛地勾勒和渲染各种图像，更重要的是能够表达人们内心深处的某种精神诉求，这也是中国美术的现代性表现之一。

（三）西方美术与中国美术的融合

中国美术的现代性可以从更深的层面进行发掘，从这种角度而言，中国美术的现代性可以说是引进西方美术到中国美术中而形成的一种文化跨越现象。任何美术的现代性，无论是外来的还是本土化的，将其拆分并融合成自己的美术，本身就可以说成是一种文化的跨越。科学精神是西方现代美术最为明显的标志，同样也是中国美术现代性的重要表现。因此，可以说中国美术借鉴的欧美艺术不是一种短暂和局部的引进，而是完整的、深入的引进。我们可以说几乎全部的欧美的美术的类型与特色，都被中国美术加以引进和借鉴，并融合成为自己的美术。中国美术的现代性从整体上而言可以认为是外来美术在中国本土化过程中，受到本土的精神文化的影响与传统的中国美术融合后重新形成的一种新的现代性美术题材。自1978年以来，中国美术开始积极地对西方美术进行观察，认识到其早期文艺复兴再到如今的现代主义艺术的内涵与外延，充分加以学习，形成了中国当代艺术的格局。这种多元化的艺术融合现象，恰恰是中国美术区别于西方当代美术的地方。

（四）中国美术与世界美术并行凸显中国经验

进入21世纪后，中国美术又对西方美术进行了更多的引进，比如很多西方艺术画作的展出等。在这种并行发展之中，中国美术也拥有着自己的特色和风格，在西方艺术界也有很多活跃着的中国艺术家，他们的作品可以被认为是一种具有全球化类型的艺术作品，但是这些作品中充满了浓厚的中国风艺术特色，无一不向人们传递出中国哲学和智慧的气息，而艺术家在艺术作品中不仅表达了作品本身的审美意义，还彰显了艺术家背后强大的民族文化和民族气节。21世纪以来，中国的综合国力不断增强，中国艺术也真正开始强盛起来，与世界艺术一起共同成长与发展，中国美术与西方美术之间的差别在不断缩小，这也证明中国美术并不是被动接受和追求全球化样式，追赶其他的标准。中国文化是在以一种融合、继承并创新的态度在进行着艺术的发展，在发展中也越来越具有了鲜明的中国特色和中国经验。回归到中国美术的现代性问题，这是中华民族在历史长河中不断突破自身，善于进行内外兼修并引进外部优秀文化资源为我所用的文化策略，是中国美术对域外优秀文化的研究、学习以及创造性的转化，这不是对传统的抛弃，而是以发展的眼光看待问题，与时俱进地对中国美术进行完善。如中国写实油画，在这一进程中呈现出高度的繁荣，这种写实主义的美学是中华民族崛起中形成的史诗级的艺术情怀。全球艺术的主题创作也因此得到了重生。而水墨画代表了中国传统的美术风格进行的艺术转型案例，水墨画已经不断发展成为亚洲甚至是欧洲艺术文化圈子中一个非常重要的艺术类型和文化现象。回顾中国美术发展的这一段历史，中国美术的现代性起源和发展以及实践，能够帮助今人更好地借鉴和学习西方优秀的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艺术。但是中国美术的现代性价值更多地受到中华民族自身的精神和文化内涵的影响，是现实主义的审美与中华民族崛起的伟大精神结合而呈现的。展示了中国社会的人文精神和人民的形象，这也是中华现代美术最为重要的核心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