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翔课堂教学特点探析——以《登泰山记》为例

申东城

（惠州学院 文学与传媒学院，广东 惠州 516007）

语文特级教师、北京101中学副校长程翔老师，是中学语文教学名家。2021年暑假，惠州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策划了采访全国部分中小学教学名师活动，采访团队分小组进行，笔者因负责对接采访程翔老师，得以有机会近距离听到他的关于教师成长、教学经验及教育理论等的口述。访谈后，小组较全面学习了他的教学实录、教学设计、课文鉴赏等教学成果。程翔自称他多年精心打磨修改成的教学实录和教学设计等为“课堂作品”，他认为成功的教学作品是教学艺术①。程翔课堂作品，虽带有自身特色，但也为广大语文教师提供了许多借鉴的可能。程翔的《登泰山记》课堂教学将学界研究成果融入教学过程中，图例举证、解说引导学生认识作者为何故意错将观日峰作为泰山最高峰，且着墨观日过程描写，并最终联系现实，希望同学们能像姚鼐一样成就自己未来心中的太阳。通过学习，笔者认为程翔《登泰山记》课堂教学有如下四方面特点可资借鉴。

一、核心素养教学目标明确，教学重点难点清楚

《登泰山记》是清代姚鼐在乾隆三十九年创作的以泰山为题材的著名散文。姚鼐参纂《四库全书》乾隆三十七年告成，以御史记名，后以养亲为名在乾隆三十九年（公元1774年）告归故里，途经泰安与知府朱孝纯于当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晚同登泰山顶，次日即除夕五更时分至日观峰之日观亭观日出。该文是桐城派古文的名篇，文章详写了雪中登泰山路线，介绍了泰山及日观峰地理位置、日出景象，及泰山岱祠、碧霞元君祠、皇帝的行宫和石刻古迹。

《登泰山记》曾收录中学教材中，人教版教材后删除之，统编教材高中语文又收录它，程翔在泰安市地方中学从教时间较长，他说见证了上面教材收录、删除该文过程，故对此文及教学过程印象深刻。观其教学设计，他关于此文的教学目标非常明确，即通过课堂阅读理解，让学生最终掌握用形象表达思想感情的文学规律，将学生从非专业读者培养成专业读者，从而提升学生语文学科核心素养。

语文学科素养与语文学科能力有别，文本的隐喻是对读者是否专业的判断标准之一，文本深意要经过感性到知性再到理性的接受过程。学生刚接触到文学作品，经常会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容易被文本的表象迷惑，走进去容易，走出来很难。语文教师要敏锐抓住语文因素，提取文本表现形式之下的语文学养，引导学生确定文本的语文功能，精准认清文本特质，培养中学生的语文学科素养。这既是新语文课标提出学科素养概念的价值意义所在，也为语文教师专业发展指明了方向。

程翔指出语文教师要拥有一双语文慧眼，会深入探寻教材中每篇课文的语文因素，有专业能力确定每篇课文的语文教学目标，从而将语文课上成真正意义的语文课。教学目标的确立，要做到以标定教、以文定教、以生定教，即语文课标、使用教材、学生层次三方面紧密结合。以标定教，要求任课教师要熟知课程标准，并能将语文课标转化为切实可行的教学实践，能在教学过程中将语言、审美、思维、文化四个核心素养拆分为逐项的能力素养点，具体落实到教材文本和所要教学的内容上。以文定教，就是要遵循非文学体裁和文学体裁的不同文体教学规律，并不囿于文体所限，通过集体备课防止随意教学和应试教学，着眼培养学生言语技能，从而锁定教学目标。以生定教，就是要以学生为中心，让学生真正参与到课堂教学里，以学生为主、教师为辅，教师因材施教，兼顾学生学习阶段、接受能力、水平层次、兴趣爱好，分组设计、引导启发，让教学过程不偏不蔓、紧紧围绕教学目标展开。

程翔认为要明确教学目标，必须认识到很多读者存在有没按照文体规律的“悖体阅读”，语文教师是专业读者，要引导学生学会切入文本辨识文体，做到“适体阅读”。程翔对此文教学的重点难点把握也非常清楚到位。笔者认为他教学的重点有两个：一是作者姚鼐辞官的真实背景是什么？二是此文的文体是普通游记吗？他通过学生质疑，课代表说和教师解读，引用学界学术观点，最终得出姚鼐辞官真正原因是：“对现实不满，加之对桐城派文学旗帜的担当勇气，促使他下决心辞去官职，专心学术。”至于此文文体，程翔教学中借用周中明《姚鼐研究》观点，结论此文不是一篇普通游记，而是言志之作，“寓有‘隐君子之高风’和‘幽远怀韵’”［1］273的真正内涵和底蕴。文体界定不仅是此文的教学重点，也是此文教学的难点所在。程翔在教学设计中用较长篇幅引用了周明中研究成果，来具体解读教学重点，姚鼐的《登泰山记》长时间被大批读者误认为是一篇山水游记美文，这是很值得人深思的地方。周中明解读此文，认为文章表面是写雄伟壮丽的泰山之美，深层传达出的是作者姚鼐对久在官场樊笼的厌倦，表达了那种摆脱羁绊、获得自由、回归自然的喜悦之情。姚鼐越是写登泰山所见美景，及对大自然山川美景的热情歌颂，越反衬出官场假丑恶的污浊逼人和自己辞官的正确性［2］48-51。

二、注重培养批评反思能力，教学与研究紧密结合

笔者读程翔课堂作品和论著，感觉他成功的秘诀归于如下几个方面：

1.偏文科。程翔从小就特别偏爱文科，尤其语文，这为他以后的语文教学打下坚实基础。他高中时严重偏科，语文考试几乎满分。他高一时从长清九中转学到泰安一中后，在理科班读书期间他做了三件事：一是开班会侃侃而谈，胆量大，演讲能力好，并为此做上了班长。二是代表班里去参加背诵古文比赛，普通话和音质都给大家留下深刻印象，被评为一等奖。三是作文《灯下》参加比赛获二等奖。这都是程翔以后当教师的基础和资本，他后来在人生前行路上的成功与这种多方面的才能天赋密不可分。程翔也因上面三件事被文科班主任看中，邀请他进入文科班学习，从此改变了他的生活轨道［3］21-22。

2.爱读书。程翔喜欢阅读和买书，尤其与语文学科有关的书，多年坚持不懈，始终如一。厚积薄发，方入道顺利，程翔学生时代，口袋就装着《新华字典》或《汉语成语小词典》，每天学习几个字词［1］15。他说他向来买书舍得花钱，他第一个月发奖金20元就买了在当时价值不菲的《辞海》。他外公父母都支持他买书，成家后妻子也支持他买书，他还专门写过《书啊，我离不开你》文章抒发对书的喜爱之情［3］34。程翔认为教师在精神上的第一需要就是读书，一个不爱读书的教师是不会成为一名优秀教师的。

3.好功底。作为教师，程翔具备很多人没有的扎实基本功。程翔语言表达能力很强，初中时就能成功演出山东快板书《赔茶壶》；汉字功底也不错，初中写汉字就在全班数一数二了；初中时书法写得就比较好。他从高中时，就展示出与众不同的未来名师天赋，普通话音质好，善于演讲、朗诵，古文背诵功底扎实，书法好，作文能力强［3］17-18。

4.喜请学。“转益多师是汝师”，程翔喜欢向学术界或语文界老先生请教学习，或向身边的特级教师如孔繁玲、获奖教师宋遂良、阅历深的老教师贾德修等虚心学习，或写信请教钱钟书、北师大朱金顺、北大季镇淮等，或亲自拜访结识甚至拜师语文名师于漪、章熊、饶杰腾等。

5.勤思考。见贤思齐，学而知变，点铁成金，脱胎换骨，勤学多思，取人之长，补己之短，化别人优点为己用。

6.敢质疑。喜欢批判反思，不落窠臼，创新出奇，

对传统教学观点或方法多有怀疑和突破，常自己提出有别于教参或常规教学的新观点。

7.多借鉴。这是读程翔论著最大的感触，他善用他山之石，课堂作品设计，总会融入学术界科研、教研的成果，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语文课堂教学的深度和广度，丰富厚重了教学内容，宽广了学生视野，提升了教学品位，也是一般语文教师需要学习的。

《登泰山记》程翔充分展示了他常用的教研相长方法，对于此文教学重难点部分解读，他翻阅了学术著作如周中明《姚鼐研究》，引用书中记载姚鼐写给同是编纂《四库全书》的好友程鱼门的序，序文如下：

夫士处世难矣！群所退而独进，其进罪也；群所进而独退，其退亦罪也。天地万物之变，人世夷险、曲直、好恶之情态，工文章者必抉摘发露至尽。任匿其情久已，而或宣之，宜有见恶者矣，况又加之以名称邪？［4］20-21

程翔提问语文课代表，让课代表谈谈作者为什么辞官。课代表课前查阅了相关学习资料，课代表反对有些研究成果说姚鼐身体抱恙辞官说，认为如果身体不好，就不会在寒冷的冬天还能去登泰山。课代表指出姚鼐登泰山前在北京参加编纂《四库全书》的工作，编纂过程中因观点不合，与编纂同事纪晓岚、戴震之间发生意见分歧，有了矛盾，所以要辞官归乡。

程翔表扬了课代表课前的认真深入预习，他并没有直接否定课代表的观点，而是采用间接举证、层层深入方法，从而得出姚鼐辞职的真正原因。程翔随之举例姚鼐侄孙姚莹在《惜抱轩行状》中说法，代表学术界对姚鼐辞官多种解释中最流行的说法，即姚鼐与纪晓岚、戴震关系不太好，指出他们有汉、宋学术主张之争。

纂修者竞尚新奇，厌薄宋、元以来儒者，以为空疏，掊击讪笑之不遗余力。先生往复辨论，诸公虽无以难，而莫能助也。将归，大兴翁覃溪学士为叙送之，亦知先生不再出矣。［1］272

继而列出学术界对于“汉、宋之争”辞官的这种流行说法的争鸣和不同看法，如周中明《姚鼐研究》有三方面的证据：一是引用姚鼐《游双溪记》“余以不肖，不堪世用，早匿于岩窔”［4］38-39；二是指出姚鼐晚年写的《南园诗存序》有“和珅秉政，自张威福”［4］334等语，是在批判揭露乾隆任用奸臣贪官污吏为执政大臣的荒谬；三是姚鼐有为正直敢言与和珅斗争并被迫害致死的御史钱沣惋惜的“悲夫！悲夫！”语。凡此种种，皆证明姚鼐辞官原因是“不堪世用”、厌恶官场。又如李柱梁《姚鼐辞官原因新探》认为姚鼐辞官主要原因不是学术界常说的不善于官场周旋、不喜欢仕途险恶及与汉学家有矛盾现状，而是“鉴于学术界和文坛令人堪忧的现状，他萌生了创立桐城文派的意识，决心另辟蹊径，专心致力于宣扬古文理论，弘扬程、朱理学，培养文学人才”［5］329，从而达到“因之承一线未绝之绪，倔然以兴”［6］1的真正目的等。作为教师，程翔并没有偏执一隅，而是兼容并包，他认为当前学界观点并行不悖，相互各有侧重，并不矛盾，应该共存上面观点，并以姚鼐《赠钱鲁思》诗“门户难留百年盛，文章要使千秋垂”［1］273为证，指出姚鼐辞官专心学术的原因是既有对现实不满，又有为力扛桐城文派大旗的决心。姚鼐辞官表面下，是一种责任担当和无上勇气。这样通过列举比对，给学生一个明确的创作背景答案，引出对此文文体和难点的阐释。

程翔又举证刘大櫆《朱子颖诗序》说登泰山可见姚鼐的隐君子之高风、幽怀远韵；并用姚鼐《岁除日与子颖登日观观日出歌》“男儿自负乔岳身，胸有大海光明暾。即今同立岱宗顶，岂复犹如世上人”［1］273证其登泰山真实志向；最后程翔支持周中明《姚鼐研究》所言，即与刘大櫆相同观点，并小结到上述教学内容是自己此文教学难点。

此外，在教学过程中，程翔还提前查阅资料，通过展示清代嘉庆年间《泰山志》所收《岱顶图》，考证泰山最高峰本应是天柱峰，又名玉皇顶，为何姚鼐错写泰山最高峰是日观峰，是真不知还是故意为之，继而引出下面对姚鼐辞官真实原因探讨的教学内容，彰显出程翔教学态度的严谨。

程翔此文教研结合，相辅相成，引用材料翔实，学术视野开阔，典型代表了他的教学特点。这种情况在他其他教学过程中也常有存在，可弥补普通语文教师对教材课文的广、浅教学，或迷信教学参考书等不足。以人为鉴，可知得失，程翔这种借鉴学术成果入课堂的做法，或许可作参考。

三、五步教学法设计，教学步骤条理清晰

程翔对此文的教学设计可谓精心准备，有的放矢，条理清晰。他采用了五步设计法，层层推进，重点突出，详略得当。此文总占两课时。

第一步是请语文课代表介绍作者。课代表从姚鼐简介、姚鼐义理考据辞章相统一的文学主张、写作时间三个方面进行解说，这里可见程翔教学设计的准备工作很充分，他课前就已安排好学生预习查阅相关此文的资料。

第二步是让学生以小组为单位串讲此文。他将课文诵读一遍并正音之后，让学生开始分组学习，教师任务是巡视、倾听、观察、随时回答学生提问。

韩愈说过：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语文教学既要让学生接受知识，也要养成学生质疑精神，这符合师范专业大学生的人才培养要求。师范类大学生毕业要求有“一践行、三学会”，其中除了学会教学外，还要学会发展，学会发展就包含有不迷信权威和质疑批判等能力培养。这种中学语文教师职前能力训练，为职后成为一名真正语文教师打下坚实基础，也才有教与中学生批判质疑反思的能力。一位优秀的中学语文教师要终身学习，既要本于教材文本，又要超越课文和教学参考书，应该具备作者资格鉴定、指正作者偏见、辨识学习文本版本质量、区分实践和理论、知晓信息知识传播流布途径及其可信度、认清第一手资料和第二手资料、发现纠正文本逻辑问题和语言错误等质疑批判能力，方可达到启发引导学生正确获得语文知识的目的。

第三步是再让学生集体朗读一遍课文，然后开始学生质疑环节，并对学生质疑进行分析解说此文教学重难点。

第四步教学设计是让学生理解分析此文语言和主旨，然后联系自己生活实际谈未来人生理想。

第五步是程翔先向学生阐述姚鼐《古文辞类纂》的文学史地位和影响；次补充介绍姚鼐文学观点，即“神、理、气、味、格、律、声、色”八字方针，及义理、考据、辞章，并结合《登泰山记》加以体会。

程翔五步教学设计非常用心，从文学常识开始，朗读和阐释结合，课外为课内服务，教师教与学生问并行，教学与研究并举，基础知识与拓展知识衔接，真正做到以生为本，将学生从不懂此文的非专业读者变为比较深入理解此文的专业读者，达到了课堂预期生成效果。

四、三阶段递进阅读法，重学理显成效

晋代陈寿《三国志·魏志·董遇传》云“读书百遍，其义自见”，重视阅读理解是程翔课堂教学一大特点，通过让学生反复阅读，不断实现教师设定的教学目的。教师在语文教学过程中，要培养学生认读技能、领悟技能等阅读技能。认读技能是阅读文本的基础，即认字的本领和方法，它需要数量上大量积累。领悟技能要求学生在认读技能基础上，有较高的阅读理解、鉴赏审美能力，能正确理解作者的创作意，从而产生读者的理解意。前者是学生望文生义，或者说是作者文字表达出来的“原味”；后者是学生阅读过程中结合自己生活实际和人生体悟的个性化感受表达，二者可以一样也可以不一样。众所周知，“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虽文本阐释往往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刘勰《文心雕龙·神思》）［7］520，文本解读需要投入情感和联想，需要建立专业眼光和专业思维，即专业阅读方法。这就需要教师针对文章体裁、文本类型设计引导，不同体裁、不同类型的文本阅读规律差别很大，文学文本和非文学文本阅读也不同。程翔认为专业阅读和学理及文本类型密切相关，文学文本需要将学理和文体相结合。

程翔提出阶梯式阅读教学法，将课堂阅读教学分为原始阅读理解、后续阅读理解、创新（一说基本）阅读理解三个阶段，阅读教学成为他教学过程中非常重要的内容之一。他指出要做到真正以生为本，课堂教学要重视学生对文本的最初体验，原始阅读理解也是教师教学的逻辑起点。原始阅读理解堪称素读，任何外力作用下的朗读，比如教师自己朗读、音频播放朗读、视频朗读等，都不能作为和代替原始阅读。原始阅读理解必须是学生亲自参与的阅读理解，学生通过自主阅读，得到对文本的初步认识理解。学生通过原始阅读理解及教师引导，也知晓了文本中的生字词、冷僻字、多音字等。后续阅读理解，是在原始阅读理解基础上，教师帮助学生答疑、解惑、纠偏、指误，可以采用同学分组交流讨论，教师给出学术界的种种不同观点看法，教师得出自己的意向性见解等方式实现。学生在此过程中可广开视野、博该众洽，生成自己的想法。创新阅读理解是课堂教学成效所在，也是课堂教学的终极目标，它可以是学生结合自己现实生活对文本主题的相对客观的升华理解，也可是学术界的主流见解，还可是兼容并包、海纳百川的多元共生理解。但教师要积极引导，让创新阅读理解的语文学科指向性明确可控，其必须是尊重学生学习主动性、符合语文课标要求、积极向上有利于学生身心健康成长、让学生通过阅读理解一课一得的提升能力结果。

程翔教授文言文，还特别重视集体朗读，他说自己一篇课文教下来，让学生集体朗读课文次数少的五六遍、多的十来遍。他不仅让同学们多读课文，而且循循善诱，做到不断导航纠偏、交流启发，尤其善于抓住学生提问中关于课堂进展同向的蛛丝马迹，不加斧凿，让学生自然而然地跟着教师设计的方案脉络前行。他的公开课堂教学，有的并无固定轨迹，用他自己话说是随机而变、相机而生，但阅读教学中的三阶段脉络或明或暗皆有存在，显示出他非常高超的课堂驾驭能力。

从程翔此文教学过程，可清楚看见他娴熟的三阶段递进式阅读教学法。第一节课开始，程翔让课代表简介课文作者三个方面后，他开始问学生们有什么问题，有同学问义理、考据、辞章何意，他先让课代表回答，自己再进行了通俗解释，并结合学生作文和高考作文进行说明。请注意，这是他说的第一步教学设计，既是他教学的逻辑起点，也是他在教学过程中常结合学生学习生活实际，引起学生关注教学内容的高明招术。在第二步教学设计中，让学生以小组为单位串讲课文，兼顾到每人讲一小段轮流进行。课堂气氛活跃、形式灵活，可以随时讨论。第三步教学设计中，他让学生集体朗读课文，培养学生阅读理解能力，并增加课堂现场学习气氛，调动每个学生参与的积极性。随之专门安排学生质疑环节，并引导学生对此文文体、作者辞官真实原因等的进一步探讨。例如程翔向学生举证清代嘉庆年间《泰山志》里面记载的《岱顶图》后，他再问学生上面疑问会不会让大家受到启发，还会认为本文是一篇普通的游记散文吗？学生们开始有所思考，改变了之前肤浅认识，认为作者心中一定有更深层次的写作原因。然后程翔让课代表出场进行答疑，表面似乎漫不经心，实则有心为之，采用对话式、拉家常式方法，课堂讲解始终和学生在互动中前进。对文章背景层层启发推进后，程翔最终向学生给出本文是言志之作的答案。第四步教学设计他仍以向学生发问开始，通过课文开头作者对泰山地理位置的交待，引导启发学生对姚鼐考据理论主张的理解。接着程翔设计两个问题：文中为何把登山时间线索交代如此清楚？最高日观峰与后面内容如何衔接？让学生回答，因势利导，安排学生重点欣赏山顶观日出那一小段课文：

戊申晦，五鼓，与子颖坐日观亭，待日出。大风扬积雪击面。亭东自足下皆云漫。稍见云中白若摴蒱数十立者，山也。极天云一线异色，须臾成五彩。日上，正赤如丹，下有红光，动摇承之。或曰，此东海也。回视日观以西峰，或得日，或否，绛皓驳色，而皆若偻。（《登泰山记》）

接着让学生反复朗读、读出感情，之后提问让不同学生说说朗读感受，从中得出作者要扛起桐城派大旗志向，姚鼐要让泰山观看的那轮红日光亮照耀天下。随后，他让学生读最后一段课文，并提问学生这段课文表达什么？

山多石，少土；石苍黑色，多平方，少圜。少杂树，多松，生石罅，皆平顶。冰雪，无瀑水，无鸟兽音迹。至日观数里内无树，而雪与人膝齐。（《登泰山记》）

引导启发学生最终回答出表面写泰山顶环境，实际暗含了作者生存环境，作者自喻为生长在石缝中仍然坚强挺立的泰山松，从而达到此文教学目的，得出掌握文学基本规律、培养语文学科核心素养的结论。随即程翔联系学生生活实际，反问同学们有没有自己心中的太阳？有没有为心中太阳而不畏艰险去追求的经历？再对学生未来成就自己心中太阳进行呼吁希望。第五步教学设计中，在让学生体悟姚鼐此文的散文句式富含诗意，希望学生多一点改写散文句式为整齐诗句的练习，以提高诗歌写作能力。

综上可见，五步骤教学设计结合三阶段递进式阅读法，全部都有学生的参与，过程中随时与学生提问、互动，就课文理解和教学线索，设计了很多小问题，层层推进，而又浑然天成。两节课一气贯通，流畅自如，真正做到了以学生为中心，教师引导启发教育模式的实现。通过原始阅读理解、后续阅读理解、创新阅读理解阶梯式教学法，让学生从开始对课文的不熟悉不了解到课堂结束后的熟悉理解，从而达到了课堂生成的理想效果。

注释：

①访谈时，程翔谈到中学语文教师要坚持长期打磨课堂作品，他很多论著中也多次提到要建设属于自己的课堂作品，并称其为教学艺术。他建议每位语文教师尤其年轻教师的课堂作品，哪怕每年打造两个左右，积少成多，对于语文教师专业发展将会产生巨大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