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马克思劳动幸福观认为,“劳动是生命的乐趣”,劳动幸福是人类的真正幸福。而人工智能的发展给马克思劳动幸福观带来新的危与机,在资本的驱动下,智能机器削弱劳动者的主体性、资本逻辑加深劳动的异化、异化劳动导致人的痛苦,形成对劳动幸福的遮蔽之势,使马克思劳动幸福观受到质疑。但若人工智能技术得到合理使用,它将提高劳动效率、优化劳动关系、推动劳动解放,助力劳动幸福的实现,进而确证马克思劳动幸福观的科学性和真理性。基于此,我们要化危为机、把握契机,推动马克思劳动幸福观的理论创新,加大马克思劳动幸福观的宣传力度,倡导马克思劳动幸福观的自觉践行,从而实现马克思劳动幸福观的理论突围。
[关键词]人工智能马克思劳动幸福观危机理论突围
[作者简介]张淼,复旦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生(上海200433)
[DOI编号]10.13761/j.cnki.cn23-1073/c.2022.01.003
在马克思劳动幸福观看来,作为人的存在方式,劳动是自由自觉的活动,是创造价值的源泉,也是使人区别于动物的本质特征。劳动本身就是一种幸福,它既是幸福的应有之义,也是实现幸福的手段。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马克思关于劳动幸福的观点被绝大多数劳动者所接受。而在资本的驱动下,智能機器不断更新,取代了部分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引发技术性失业,冲击劳动者的主体性地位;异化劳动损害劳动者的身心发展,“劳动”变得不幸福,这使一些人开始怀疑马克思劳动幸福观的正确性和适用性。与此同时,人工智能的发展,也为劳动幸福的实现提供了强大的技术支持。质而言之,危与机往往是相伴而生的,在人工智能时代,马克思劳动幸福观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与机遇。我们只有直面挑战、抓住机遇,才能推动马克思劳动幸福观的创新发展,进而彰显它的时代价值。
一、资本驱动:人工智能遮蔽劳动幸福
在资本的推动下,智能机器逐步取代重复性的劳动岗位,将一些劳动者限定为一个个“智能零件”以发挥作用,在削弱劳动者主体性的同时,加剧了劳动异化。而异化劳动又造成人的痛苦,形成一种对劳动幸福的遮蔽性力量。
(一)智能机器削弱劳动者的主体性
机器大工业时期,机器的大规模使用,大大提高了生产效率,使资本主义国家迎来一波发展高潮。表面上来看,机器减轻了人们的劳动负担,实质上也对部分劳动者构成危险。因为通常情况下,“进入商品[价值]的机器的价值,要小于(即等于较少的劳动时间)它所代替的劳动的价值”[1]281。智能机器是机器发展过程中出现的高级形态,它的成本低于部分劳动力价值,它产生的实际价值远高于一些劳动者的劳动价值,因此部分劳动者的工作岗位将被代替。他们的劳动不是没有价值,只是对于资本增殖来说,不如智能机器有价值。由此,这些劳动者的主体性被弱化,他们不再像以前一样在劳动过程中占主体地位,他们的能动作用也难以发挥。
第一,资本逐利的本性推动智能机器的迭代升级。作为一种劳动工具,智能机器的使用,在更大程度上提高劳动生产率、缩短生产周期,进而提高资本周转速度和剩余价值率。不同于传统的机器,智能机器更加智能、更加高效。对于部分工作流程,它可以脱离人的辅助独立运行,而且它的工作效率远远高于同类的劳动者。与人相比,智能机器既不需要物质报酬,也不需要休息时间,它“心甘情愿”为资本增殖服务。相比之下,资本更倾向于购买和使用智能机器,而选择淘汰一部分技能较低的劳动者,这是资本逐利本性决定的。为了获得更多的利润,一大批资本流入智能机器的研发与生产领域,促使智能机器不断更新换代。从第一代机器人到第三代智能机器人,智能机器的技术越来越成熟、功能越来越多、自主性和适应性越来越强。由于这些智能机器的应用,无人车间、无人工厂及无人酒店等纷纷出现。在资本获利的同时,部分劳动者正在面临失业的危险。
第二,不断更新的智能机器取代部分劳动者。随着智能机器的不断发展与广泛使用,大约50%的人类工作将会受到人工智能的影响,其中从事翻译、助理、保安、销售、客服、会计、司机、家政等几种职业,预计将有90%的人被人工智能取代[2]157。智能机器的迅猛发展引起全世界的关注,科学家史蒂芬·霍金预言,人工智能将在百年后超过人类。当前,在部分行业,有一些程式化的劳动已经被智能机器替代了。缺乏技术性的和创新性的劳动者被日益完善的智能机器所排挤,沦为“相对过剩人口”。这些失去工作的劳动者变成了无所事事的游民,他们不仅丧失了劳动的机会,也被剥夺了人的存在方式,这致使他们的主体性日渐失落。因为人是通过劳动来实现自身发展的,没有劳动就无法确证人的生命价值和意义,也就无从体会劳动的幸福。
(二)资本逻辑加深劳动异化
资本逻辑即资本扩张逻辑,它追求剩余价值的最大化。在资本逻辑的宰制下,智能机器不断发展、推广,使一些劳动者被迫下岗、另一些劳动者沦为智能机器的“附庸”,这使得劳动异化现象更加凸显,具体表现为:人与自己的劳动产品相异化、劳动本身的异化、人与类本质相异化及人与人相异化。
第一,人同人的劳动产品相异化。在人工智能时代,机器越来越智能,具有了人的部分特性,而部分劳动者却越来越像机器,最后成为智能机器的“零件”、被安置在某个生产环节。在这种情况下,工人不需要掌握完整的生产技艺,他们被分割在不同的部门、只需执行智能机器的“指令”、重复着简单而机械的动作。智能机器主导着生产流程,将部分劳动者置于次要地位,抹杀了他们的劳动价值,仿佛劳动产品都是由智能机器生产出来的。事实上,不管是劳动产品还是智能机器,都是由劳动者生产出来,都是劳动对象化的产物。但资本遮蔽了这一点,使劳动产品异化为一种异己的力量。工人生产的劳动产品越多,反对自身的力量就越强大;工人“创造的价值越多,他自己越没有价值、越低贱,工人的产品越完美,工人自己越畸形,工人创造的对象越文明,工人自己越野蛮”[3]158。
第二,劳动本身的异化。作为人的存在方式而言,劳动本该是一种自由自觉的活动。但资本逻辑推动人工智能的发展,将劳动者作为智能机器的“附属品”,使他们在劳动过程中的地位每况愈下。在庞大的智能机器体系面前,普通劳动者显得无力而渺小,他们只能服从资本的安排,从事着一种受动的劳动,以期获得微薄的生活资料。
第三,人同类本质相异化。与动物不同,人是有意识的类存在物。动物的生产劳动是片面的,只为满足自身的生命需要。而人的劳动对象是整个自然界,“按照任何一个种的尺度”,将自然界表现为自己的“作品”,从而确证人的类本质。而智能机器的资本化运作,剥夺了部分劳动者的劳动对象和劳动本身,使他们失去“类生活”。至此,一些劳动者的“类本质,无论是自然界,还是人的精神的类能力,都变成了对人来说是异己的本质,变成了维持他的个人生存的手段”[3]163。
第四,人同人相异化。随着人工智能的发展和应用,原先复杂的脑力劳动和繁重的体力劳动变得简单、轻松。智能机器的使用,降低了某些劳动的智力要求和体力要求。以前需要几个成年男性才能完成的工作,现在只需要一个女性员工或老年员工就可以完成。因此,一部分劳动者将不被资本增殖所需要、成为被裁员的对象。为了争取劳动的机会,一些劳动者不得不陷入“内卷”,他们之间的恶性竞争由此开始,这致使“一个人同他人相异化,以及他们中的每个人都同人的本质相异化”[3]164。
(三)异化劳动导致人的痛苦
人工智能时代,资本和技术的合谋,加剧了劳动的异化。而异化劳动不是人的本质,而是外在于人的东西。就异化劳动而言,人们“在自己的劳动中不是肯定自己,而是否定自己,不是感到幸福,而是感到不幸,不是自由地发挥自己的体力和智力,而是使自己的肉体受折磨、精神遭摧残”[3]159。
第一,在异化劳动的过程中,劳动者是被监视的“劳动机器”。作为智能机器的“助手”,部分劳动者的任务是配合智能机器工作,而不是自主地发挥作用。他们被资本驯化为“机器”,整日从事着单调而枯燥的劳动。此外,研发智能机器或系统的劳动者虽然具有一定的创造性,但他们也被资本圈养在单一的劳动领域、从事着高强度的脑力劳动。在“996”“007”的工作制下,部分劳动者的劳动时间不断延长、劳动强度不断加大,致使他们“只有在劳动之外才感到自在,而在劳动中则感到不自在,在不劳动时觉得舒畅,而在劳动时就觉得不舒畅”[3]159。并且劳动者在异化劳动中还不能消极怠工,因为随处可见的智能摄像头充当24小时监工,劳动者的一举一动都会通过智能设备反馈给管理者。这种外在的、强制的劳动一旦停止,“人们就会像逃避瘟疫那样逃避劳动”[3]159。然而,不幸的是,在资本主义生产条件下,劳动者“只有作为工人才能维持自己作为肉体的主体,并且只有作为肉体的主体才能是工人”[3]158。异化劳动既是劳动者的谋生手段,也是他们难以逃离的“怪圈”。
第二,异化劳动的产品加强统治劳动者的异己力量。在资本的主导下,劳动者使用智能机器生产出更多的劳动产品。而这些劳动产品非但不归劳动者所有,反而成为新的、异己的力量。由此,“工人在劳动中耗费的力量越多,他亲手创造出来反对自身的、异己的对象世界的力量就越强大,他自身、他的内部世界就越贫乏,归他所有的东西就越少”[3]157。在资本主义世界,资本掌控着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工人只有成为异化劳动的“机器”,才能获得劳动的资格,进而得到维持生命存在和繁衍的生存资料。同时,劳动者只有以牺牲身心健康为代价生产更多的劳动产品,才能不至于被智能机器或其他劳动者所取代。因此,在资本和智能技术的共谋下,这种异化劳动导致人的痛苦,使一些人对“马克思劳动幸福观”产生疑问,致使真正的劳动幸福面临被遮蔽的危机。
二、技术赋能:人工智能助力劳动幸福
在资本的驱使下,人工智能加重劳动异化,形成遮蔽劳动幸福的力量,这根源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弊端。而在社会主义生产方式下,人工智能将被合理使用,它将提高劳动效率和优化劳动关系,进而加快劳动解放和劳动幸福的实现进程。
(一)人工智能提高劳动效率
人工智能原本就是一种劳动工具,只是在资本的裹挟下,才变成异化劳动的“催化剂”。正如马克思所说:“黑人就是黑人。只有在一定的关系下,他才成为奴隶。纺纱机是纺棉花的机器。只有在一定的关系下,它才成为资本。脱离了这种关系,它也就不是资本了,就像黄金本身并不是货币,砂糖并不是砂糖的价格一样”[4]340。人工智能也是一样,它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是资本奴役劳动的工具。而在社会主义生产方式下,人工智能将发挥全部的技术潜能,推动社会生产力的跨越式发展。因为在社会主义条件下,生产资料归劳动者共有,劳动过程由劳动者主导,劳动产品也归全体劳动者所有,这使得异化劳动“无处容身”。
第一,智能机器的社会主义运用,提高物质资料生产的劳动效率。21世纪以来,中国高度重视人工智能的理论研究和实践发展。研制出的各类智能机器应用于各个生产领域,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在社会主义制度下,智能机器始终作为劳动工具被绝大多数劳动者所掌握,而广大劳动者也将智能机器作为自身“器官”的延伸,进而不断提高劳动效率,生产出更多的物质资料。与资本主义社会不同,我们根据按劳分配的原则,将生产的物质资料分配给每一位劳动者,以满足他们的物質需要、改善他们的生活水平。同时,对于高危的和工作环境恶劣的劳动,将由智能机器人承担,从而确保劳动者的劳动安全。
第二,人工智能的发展带动数码产品的更新,进而提高了文化产品的生产效率。近年来,智能手机、摄像机等数码产品不断发展和推广,使得人人都有麦克风,每个人都可以通过电子产品生产、传播各式各样的文化符号,这极大地丰富劳动者的精神生活、满足他们的文化需要、使其获得精神享受。同时,在社会主义中国,网络不是法外之地,智能传播的文化样态受到了法律的监管,不良的文化信息被及时屏蔽,风清气正的网络环境业已形成。因此,在社会主义条件下,人工智能的发展推动智能机器和数码产品的迭代升级,使更好的、更多的物质文化资料被生产出来,进而满足了劳动者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使其获得生理心理层面的幸福。
(二)智媒体优化劳动关系
人工智能驱动媒体融合发展,使智媒体的实现成为可能。所谓“智媒体是基于人工智能、移动互联网、大数据、虚拟现实等新技术的生态系统,由智能媒体、智慧媒体和智库媒体三个部分构成”[5]。智媒体的发展和应用,在一定程度上优化了劳动关系。
第一,在初次分配中,智媒体改善了劳动者与用人单位的关系。智媒体不仅为劳动者获取就业信息提供了更多的渠道,也密切了劳动者与用工单位的联系。劳动者可以通过智媒体向老板和单位提出意见建议,以此争取更高的劳动报酬和更舒适的劳动环境。而单位管理者也可以通过智媒体了解劳动者的工作表现、实际需求和生活困难,进而针对性地提高他们的工资待遇、改善劳动环境。智媒体的应用,将为劳动者和用工单位搭建更广阔的交互平台,两者可以通过这一渠道,增进了解、改善关系。此外,对于不合理、不合法的劳动状况,智媒体可以及时发现和实时曝光,进而引起社会的重视,促使有关部门介入、及时处理劳资纠纷等问题,从而使劳动关系更加和谐。
第二,在再分配中,智媒体助力精准扶贫。兼顾效率,在再分配中更加注重公平,既是社会主义优越性的体现,也有利于劳动关系的优化。而扶贫是再分配的一种方式,智媒体的使用为实现精准扶贫提供了可能性,在脱贫攻坚中发挥了巨大作用。从传播扶贫政策、锁定贫困户到记录脱贫历程、反馈脱贫数据等,智媒体提供了相关的技术服务。同时,根据不同地区和不同贫困户的情况,智媒体基于大数据的分析和算法推荐,为当地政府和有关部门提供了可行性脱贫方案、以供参考。在智媒体的助力下,精准扶贫政策落地落实,使得中国消除了绝对贫困,推动共同富裕取得实质性进展和和谐劳动关系的构建。
第三,在人际交往中,智媒体优化了劳动者之间的关系。由于身处同一个工作环境,不同的劳动者之间既有合作关系,也有竞争关系。各自为政、相互猜忌会恶化劳动者之间的关系,加剧恶性竞争,这源于劳动者之间缺少交流。智媒体为劳动者搭建了更智能的社交平台,同时引导劳动者发现彼此的闪光点,使他们在生活中培养共同的兴趣爱好,进而增进友谊和共识。质而言之,智媒体的发展和应用,使劳动关系得以不断优化,进而使劳动者获得人际关系层面的幸福。
(三)智能化技术推动劳动解放
技术决定论认为,随着智能化技术的自主性越来越强、发展程度越来越高,终有一天,人工智能技术将代替绝大多数的劳动者,而他们也将沦为“无用阶级”、被社会所抛弃。显而易见,这种观点是偏激的。在马克思主义看来,智能化技术的发展将推动劳动解放,使人们实现自由全面的发展、从而获得至高的幸福。人工智能只是一种高新技术,本身不会带来恶劣影响,关键在于谁来用、怎么用。在社会主义制度下,我们完全有条件、有能力引导人工智能朝着利好的方向发展,使其为实现劳动幸福提供强大的推动力。
第一,智能化技术加快自由劳动的实现进程。在某种意义上,劳动可分为必然劳动和自由劳动。必然劳动具有外在性和谋生性,在这里,劳动作为一种谋生手段,劳动者为了满足衣食住行等基本的生存需要,必须从事生产物质生活资料的必然劳动。而自由劳动是在必然劳动的基础上,自主地完成智力和体力的对象化、在劳动中占有人的全部本质、实现劳动目的。时间是人类发展的空间,如果劳动者的大多数时间都被必然劳动所占据,那么就鲜有时间从事自由劳动。而智能化技术推动智能机器、智能产品及智能系统的迭代升级,它们作为强有力的劳动工具为全体劳动者所使用,提高了劳动者的工作效率,缩短了必然劳动的时间。与以前相比,劳动者在较短的时间内就可以生产出充足的物质资料,而节省出来的时间将是劳动者自由支配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劳动者可以不在外在性的驱使下劳動,根据自身的个性和兴趣从事有益活动,进而在一定程度上实现自由劳动。
第二,自由劳动解放人,使劳动者收获最高层次的幸福。马克思指出:“当人们还不能使自己的吃喝住穿在质和量方面得到充分保证的时候,人们就根本不能获得解放”[3]527。因此,当我们通过必然劳动完成“第一个历史活动”,也就是为自由劳动开辟了道路。而自由劳动确证了人的本质,为人之为人创造了条件。异化劳动将人矮化为动物式存在,埋葬了人性;必然劳动虽然满足了人的生存需要,但很难满足人的发展需要;只有自由劳动才能使人向人性复归,使得全体劳动者迈向自由王国。同时,“劳动向自主活动的转化,同过去受制约的交往向个人本身的交往的转化,也是相互适应的。随着联合起来的个人对全部生产力的占有,私有制也就终结了。在迄今为止的历史上,一种特殊的条件总是表现为偶然的,而现在,各个人本身的独自活动,即每个人本身特殊的个人职业,才是偶然的”[4]210。必然王国中的职业固化将得以破除,“上午打猎,下午捕鱼,傍晚从事畜牧,晚饭后从事批判”将得以实现。在自由劳动中,劳动者不仅充分占有人的本质、实现自身的全面发展,而且通过自身的劳动创造巨大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为其他人的幸福生活创造条件,从而实现人生价值和社会价值、获得最高阶的幸福。
三、理论突围:人工智能时代马克思劳动幸福观的发展路向
资本化运作的人工智能加剧异化劳动,制造“劳动痛苦”的假象,大有遮蔽“劳动幸福”之势,使马克思劳动幸福观面临理论诘难。对此,我们要巧用人工智能带来的机遇,推动马克思劳动幸福观的与时俱进,促进马克思劳动幸福观的智能化传播,完善践行马克思劳动幸福观的制度保障,从而实现马克思劳动幸福观的理论突围。
(一)因时而变:推动马克思劳动幸福观的理论创新
人工智能时代,虽然在劳动领域出现了一些新情况,但这并没有改变马克思劳动幸福观的科学性。而为了更好地指导人工智能时代的劳动实践,我们也要立足新的实际,不断推动马克思劳动幸福观的理论发展,使其焕发新的生机与活力。
第一,揭露人工智能时代异化劳动的新变化,剖析“痛苦”的原因。我们要针对异化劳动的新表现,运用马克思劳动幸福观的理论展开批判。一是在资本的驱动下,智能机器在部分劳动中跃升至主导地位,一些劳动者跌落次要地位、成为“机器”的附庸。他们被安排在某个岗位,配合机器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失去了劳动的自主性。二是智能机器的生产者和自己的劳动产品相异化。这些劳动者生产了智能机器等,具有一定的创造性。但他们的劳动产品和生产资料都不归自己所有,他们生产的智能机器越多,反对他们的力量就越强大,以至于他们不得不听从资本的摆布。因为只有在资本的加持下,他们才能有条件生产智能机器以获得必需的生活资料。三是人工智能渗入部分劳动者的学习、生活及工作等方面,成为钳制他们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异己力量。随着人工智能的普及,一些劳动者不仅在工作中离不开智能机器,在学习和生活中也离不开智能手机、电脑等智能产品。同时,智能媒介为不同的人群分众推送形式各样的文化信息,形成信息茧房,将一些劳动者困在“回声室”中,他们只能听到有利于资本增殖的信息。而资本又进一步制造虚假的消费需求,诱导劳动者盲目消费。由此,在人工智能时代,资本的力量更易扩张,异化劳动的程度更深,劳动的强制性和外在性更明显,所以部分劳动者在这种异化劳动中感到痛苦。对此,我们要引导劳动者透过异化劳动的新变化认清其实质、明晰痛苦的根源,进而找寻破解之法。通过批判人工智能时代异化劳动的新表征,马克思劳动幸福观的理论深度也得以拓宽。
第二,坚持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立场、观点及方法,阐释人工智能时代劳动幸福的新样态,从而丰富马克思劳动幸福观的内涵和外延。在社会主义中国,我们要尽量消除资本对人工智能的不良影响,确保人工智能技术掌握在全体人民的手中,并使这一智能技术为实现劳动幸福保驾护航。可喜的是,相比于资本主义国家,人工智能在中国发展迅速,推动劳动幸福发展到新的阶段。在这个新阶段,劳动幸福表现在四个方面:一是智能机器的使用,减轻了劳动者的劳动强度。在很多车间,劳动者只需按一个或几个按钮,智能机器就会自动运行,而劳动者作为机器的主人、只负责监工和维修等,这减轻了他们的劳动负担,使其感到轻松舒适。二是生产资料和劳动产品归全体劳动者所共用。在社会主义制度下,无论是智能机器,还是其他的劳动资料都归人民共同所有。所以劳动者通过智能机器生产的劳动产品也由他们所享有,劳动产品越多,他们的获益越大。三是智能技术的广泛应用,提高了全社会的生产力,促进了经济社会的发展,进而提高了劳动者的收入,改善了他们的生活水平,使其得以享受生命。四是劳动者通过使用智能技术,在一程度上实现自由自觉的劳动。由于人工智能的助力,劳动者的“器官”被延长,使他们可以在更短的时间内完成劳动任务。在其他更多的时间里,劳动者可以根据自身的需要从事自由劳动,进而实现全面发展、追求至高的幸福。质而言之,我们要用理论话语表述人工智能时代劳动幸福的新样态,并将其融入马克思劳动幸福观的话语体系。
(二)智能传播:加大马克思劳动幸福观的宣传力度
我们不仅要促进马克思劳动幸福观的理论发展、彰显它的真理性和科学性,还要推动马克思劳动幸福观的智能传播、扩大它的影响力和覆盖面,从而使其成为广大劳动者的行动指南。
第一,基于算法推荐,分众化传播马克思劳动幸福观。算法是指通过输入特定的代码、设计相应的程序,从而获得所要求输出的解题方案。它是人工智能的重要组成部分,现在被应用于信息传播领域。如果算法被资本驱使,可能会引发“信息茧房”效应或不良文化的蔓延。因此,我们要合理运用算法,加强对算法设计者和使用者等的监管,消弭算法带来的消极影响。同时,我们要利用大数据分析劳动者群体的性格、特点及偏好等,从而使用智能算法,为他们分众推送马克思劳动幸福观的内容。在这里,不是将马克思劳动幸福观分割成不同部分以实现分众化传播,而是根据劳动者群体的不同爱好和需求等,有侧重的传播马克思劳动幸福观的理论知识,并且根据劳动者认知水平的不同,采用文字、语言及视频等一种或多种形式传播马克思劳动幸福观,从而使劳动者更好地理解这一理论。
第二,基于虚拟现实技术,沉浸式传播马克思劳动幸福观。虚拟现实技术是综合运用大数据和传感器等智能技术,模拟一种情景再现的传播技术。我们要充分掌握虚拟现实和增强现实的技术,制造一种自由自觉劳动的场景和幸福的劳动画面,让劳动者戴上VR眼镜融入虚拟情境之中,从而获得具身化体验。通过这种方式,使得“劳动幸福”的概念具象化为实际的体验活动,从而让劳动者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马克思劳动幸福观所昭示的就是幸福的未来。同时,也要运用虚拟现实技术,营造异化劳动的情境,让劳动者沉浸式体验异化劳动的痛苦,从而坚定消除异化劳动的决心。两相對比,劳动者将更加确信马克思劳动幸福观的真理性。
第三,基于智能平台,交互式传播马克思劳动幸福观。仅有单向传播是不够的,我们还要依托官媒、微信、微博、B站及抖音等智能平台,交互式传播马克思劳动幸福观的理念和思想。作为受众,劳动者可以通过这些平台第一时间向信息生产者反馈他们的所思所想所惑,而生产者也可以及时为劳动者群体解惑答疑。而作为传播者,劳动者也可以向政府部门、用人单位及其他劳动者传播自己对马克思劳动幸福观的见解,进而交流学习心得和体会。通过这种方式,他们对这一理论的认识将不断加深。正是由于分众化传播、沉浸式传播及交互式传播的实现,劳动者将逐步从被动学习转向主动学习马克思劳动幸福观。
(三)制度支撑:倡导马克思劳动幸福观的自觉践行
作为一种科学理论,马克思劳动幸福观只有被劳动者所掌握、并运用于劳动实践,才能使这一理论绽放出强大的物质力量,进而冲破技术异化和劳动异化的“围堵”。因此,我们要建立健全相关的制度体系,为引导劳动者自觉践行马克思劳动幸福观提供强有力的支撑。
第一,完善相关制度以防范人工智能技术资本化,为践行马克思劳动幸福观营造良好环境。马克思指出:“只要分工还不是处于自愿,而是自然形成的,那么人本身的活动对人来说就成为一种异己的、同他对立的力量,这种力量压迫着人,而不是人驾驭着这种力量”[4]165。随着人工智能的发展,一些相关的科技公司相继出现,智能技术的所有者在资本的驱使下推动劳动实践领域的变革,改变了社会的劳动分工,使智能鸿沟进一步拉大。由此,一些技术素养低的劳动者或是被智能机器所取代、或是被分配到辅助机器的次要岗位。这种对抗性的、强制性的分工加重劳动异化,使劳动与幸福相疏离。对此,我们一方面要加强立法,规范人工智能的研发和应用,破除对抗性分工。不管人工智能发展到什么程度,都不能伤害人类,这是最基本的规定。同时,要健全人工智能技术垄断法,防止智能技术被少数公司或个人所垄断,它应该属于全体劳动者。在人工智能的研发环节,技术人员要确保智能机器等要始终被劳动者所控制,使其作为一种劳动工具被人们所使用,而不能成为“脱缰的野马”。在应用领域,智能机器的使用不能造成大量劳动者的失业,而要通过人工智能技术为劳动者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这也是用人单位的社会责任。倘若各类企业唯利是图,大范围裁员或用智能技术压榨劳动者,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另一方面,我们要完善劳动技能培训制度,消除强制性分工,使劳动者能够自主选择工作。各级各地政府要联系用人单位,进一步完善职业培训制度,在职前、入职和职中三个时间段开展系统培训。职前,要坚持“因材施教”,根据他们的意愿为其做职业规划,进而针对性地培养他们的劳动技能、提高他们的智能素养,帮助他们找到满意的工作。在入职时,直管领导和老员工要加大对新员工的帮扶力度,使其尽快适应新的工作环境。在职中,要建立日常化培训制度,分为有组织的集中轮训和自主的分散学习两大部分,从而不断提高劳动者的技能,使其紧跟时代发展的潮流。质而言之,要充分发挥法律制度和培训制度的作用,消除人工智能技术资本化的不良影响,为践行马克思劳动幸福观扫清障碍。
第二,健全相關的体制机制,引导劳动者将“马克思劳动幸福观”外化于行。一是要建立职工工资正常增长机制,为实现劳动幸福奠定物质基础。劳动者的工资要根据当时当地的经济发展水平和物价水平做相应的调整,这样才能确保“劳有所得”,使智能技术的发展成果为全体劳动者所共享。相关政府部门要定期调查劳动者的工资情况,着力提高最低工资水平,督促用人单位逐步提高劳动报酬,使劳动者“衣食无忧”,从而为实现劳动幸福提供物质前提。二是要建立奖惩机制,引导劳动者自觉践行马克思劳动幸福观。对于自觉践行马克思劳动幸福观的企事业单位或个人,我们要给予一定的物质奖励和精神鼓励。同时,要大力宣扬劳动精神、工匠精神及创新精神,从而在全社会“牢固树立劳动最光荣、劳动最崇高、劳动最伟大、劳动最美丽的观念,让全体人民进一步焕发劳动热情、释放创造潜能,通过劳动创造更加美好的生活”[6]46。相反,对于违背马克思劳动幸福观的言论或行为,我们要加大惩戒力度。各级政府要压实责任,针对破坏“劳动幸福”的现象,既要拿起法律的武器予以制裁,也要使用“批判的武器”进行批评教育,进而有效杜绝此类现象,为马克思劳动幸福观的践行铺平道路。概而言之,我们要通过完善相关制度,为马克思劳动幸福观的实践创造相应的条件,进而鼓励劳动者自觉践行马克思劳动幸福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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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isis and Breakthrough: Marxs Concept of Labor Happiness in the Age of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ZHANGMiao
Abstract:Marxs Concept of Labor Happiness holds that “Labor is the pleasure of life” , and labor happiness is the real happiness of human beings. The development of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brings new risks and opportunities to Marxs concept of labor happiness. Driven by capital, intelligent machine weakens the subjectivity of workers, and the logic of capital deepens the alienation of labor. Alienated labor leads to human suffering, forming a trend of shielding labor happiness, so that Marxs concept of labor happiness is questioned. However, if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technology is used reasonably, it will improve labor efficiency, optimize labor relations, spur labor liberation, and help the realization of labor happiness, thus confirming the scientificity and truth of Marxs concept of labor happiness. Based on this, we should turn risk into opportunity, grasp the opportunity, promote the theoretical innovation of Marxs concept of labor happiness, strengthen the propaganda of Marxs concept of labor happiness, and advocate the conscious practice of Marxs concept of labor happiness, so as to realize the theoretical breakthrough of Marxs concept of labor happiness.
Key words:Artificial IntelligenceMarxsConcept of Labor HappinessCrisisTheoretical Breakthroug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