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下的白俄罗斯及其与中国合作

[摘要]新冠肺炎疫情对白俄罗斯经济、社会和政治造成巨大冲击，暴露并加剧了白俄罗斯国家和社会治理领域存在的问题。在疫情背景下，白俄罗斯第六届总统选举触发政治危机。卢卡申科政府通过采取有效措施应对使紧张局势逐渐趋于缓和，国内恢复正常秩序，内外政策随之调整，对内宣布启动修宪，对外加强非西方外交，尤其加强与俄罗斯的联盟关系。疫情发生以来，中国与白俄罗斯开展了行之有效的合作，对于促进白俄罗斯稳定与发展发挥了积极的作用，并为后疫情时代构建中白卫生健康命运共同体奠定了良好基础。

[关键词]新冠肺炎疫情白俄罗斯政治危机中白合作中白卫生健康命运共同体

[作者简介]赵会荣，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北京100007）

[DOI编号]10.13761/j.cnki.cn23-1073/c.2022.01.005

新冠肺炎疫情的暴发和蔓延强烈冲击了白俄罗斯经济、社会和政治发展，导致其陷入独立以来较严重的困难状态。在疫情背景下，白俄罗斯第六届总统选举触发了酝酿已久的政治危机，卢卡申科政府以强硬方式化解危机遭致西方国家和部分东欧邻国的围堵和制裁。白俄罗斯采取反制裁措施的同时，加强与俄罗斯、中国等非西方国家的合作。中国支持白俄罗斯维护自身的独立和主权，反对外部力量粗暴干涉白内政，通过加强中白各领域合作助力白俄罗斯的稳定与发展，为构建中白卫生健康命运共同体奠定了良好基础。

一、新冠肺炎疫情对白俄罗斯的影响

（一）白俄罗斯疫情及政府的应对

2020年2月28日，白俄罗斯卫生部确认了首例新冠肺炎感染者，该病例是一名22日入境的伊朗留学生。此后，白感染人数不断攀升，累计确诊病例数在欧亚地区12国中位居第4位。截至2021年7月11日，白俄罗斯已有42.6886万人确认感染，约占全国总人口（934.96万人）https：//www.belstat.gov.by/.的4.57%，其中42.0085万人康复，治愈率超过98%，3247人死亡，死亡率为0.76%。日新增病例在2020年12月12日达到最高值1975人，目前（2021年7月）保持在千人左右。白俄罗斯共进行695.8857万次新冠肺炎病毒检测，共有109万人接种首剂COVID疫苗，其中超过70.52万人完成了全程疫苗接种，占总人口的7.55%。白俄罗斯卫生部官方频道，https：//www.telemetr.me/content/minzdravbelarus;https：//epidemic-stats.com/coronavirus/belarus.白俄罗斯绝大多数居民接受的是来自俄罗斯的卫星疫苗，其次是来自中国的国药疫苗。2021年6月23日明斯克发现德尔塔变异病毒，其他地区（截至2021年7月11日）尚未发现变异病毒。

白俄罗斯疫情的发展经历了四个阶段：第一个阶段从2020年2月28日至5月中旬，疫情呈急剧上升阶段，日增病例从几例攀升至近千例，疫情从境外传入很快发展到社区传播，其中4月20日猛升至1485例。第二个阶段从5月中旬至8月中旬，疫情趋于缓和，日增病例从近千例降至几十例。第三个阶段从8月中旬至2021年1月中旬，频繁的抗议集会活动导致疫情严峻，日增病例增至近2000例。第四个阶段从2021年1月中旬至今，疫情稍有缓和，日增病例虽有下降，但仍在千例左右。白俄羅斯疫情存在显著的地区差异，从2020年4月24日的病例分布看，首都明斯克的疫情最严重，其次是明斯克州和维捷布斯克州，其他州的疫情相对缓和。

白俄罗斯疫情形势变化与政府应对方式以及周边国家疫情的发展有紧密的关系。白俄罗斯政府的抗疫政策经历了从松到紧的变化过程，并体现在以下标志性事件：2020年3月2日政府决定对涉外活动进行短期限制。3月卢卡申科总统在公开场合开玩笑说饮用伏特加、蒸桑拿和在田野里劳作能够抵御病毒，引发广泛关注和热议。卢卡申科还亲自参加了冰球比赛。3月19日，白俄罗斯在采取检测体温等有限抗疫措施的情况下如期举行足球联赛。5月9日白俄罗斯在采取保持一定社交距离和卫生等安全措施前提下举行了胜利日阅兵活动。8月9日总统选举活动如期举行。11月5日部分城市开始在公共场所强制居民戴口罩，但对违反者并未采取惩罚性措施。12月29日卫生部正式宣布开始大规模接种疫苗。2021年7月1日卢卡申科签署总统令，允许愿意在白俄罗斯境内付费接种疫苗的外国人免签证入境并在白逗留至多5日。

白俄罗斯政府的抗疫措施主要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一是行政管理和医疗卫生方面，实施针对性的入境卫生检验检疫措施和有限的自我隔离制度，暂停部分对外交通运输;政府出台有关新冠肺炎患者接受医疗护理办法等应对疫情的决议和文件，卫生部通过官网以及在TELEGRAM专门设立的官方频道及时发布疫情和抗疫建议;对医疗物资出口和医用商品价格进行调控;取消、限制或重新安排公众性活动;开设捐助账户;调整教育计划，延长学生假期以及开展网络教育。二是经济方面，保障农业生产，禁止部分农产品的出口，稳定消费市场;财政拨款用于经济恢复;制定反通胀项目决议;允许旅行社延期返还游客交付费用;向医疗器材和用品制造商提供新的支持性贷款产品;规定新的财税政策，对税务缴纳实施延期和展期，经营困难者可申请重新计税，授予地方政府减免财产税的权力;保障就业，放宽对雇员的劳动条件限制，简化国家采购程序并增加采购的灵活性，因客观原因被迫终止合同的供应商暂不列入不道德供应商清单，政府向受疫情影响的企业提供借款担保。三是社会领域，管控日常消费品和服务价格以及关税的增长幅度;颁布总统令向医护人员发放额外津贴，向社会服务组织工作人员发放物资激励;推进行政程序电子化;向部分确诊病例接触者提供无劳动能力补贴。四是国际合作领域，向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国际融资机构发出融资申请，与欧洲复兴开发银行合作为本国中小企业贷款提供渠道，在俄罗斯发行白俄罗斯国债，与中国、乌兹别克斯坦、波兰等国家政府进行接触，以争取资金支持和医疗物资用于抗疫。

（二）疫情对白俄罗斯经济社会的影响

疫情对白俄罗斯经济社会生活产生严重冲击，导致2020年国内生产总值降至574亿美元，同比下滑0.9%。受疫情影响，白俄罗斯休闲服务、旅游、食品、制造、运输物流等产业部门停摆，工业企业活跃度急剧下降，出现商品运输不畅及合同中止等情况，给工业造成了至少10亿美元的损失。白俄罗斯属于出口型经济，国内生产总值的60%以上通常需要依靠出口实现。疫情导致国际市场对白俄罗斯钾肥、有色金属、石化产品等主要出口商品的需求和价格降低，加上俄白石油纠纷，白俄罗斯的出口贸易额急剧萎缩，2020年出口额降至290.41亿美元，同比下降39.14亿美元，其中钾肥等矿产品的出口额占13.4%，黑色金属和有色金属的出口额占7.6%，食品和农业原料型商品的出口额占19.7%。进口额降至326.19亿美元，同比下降68.58亿美元。Основные показатели внешней торговли， https：//www.belstat.gov.by/ofitsialnaya-statistika/realny-sector-ekonomiki/vneshnyaya-torgovlya/vneshnyaya-torgovlya-tovarami/godovye-dannye/.物价持续上涨，通脹率达到7.4%，为过去4年最高水平。预算收入下降，资金外流，外债上升，黄金和外汇储备萎缩，白俄罗斯卢布兑美元汇率持续下跌。而集会、罢工、游行等聚集性活动加剧了疫情的蔓延和经济的恶化。直到抗议活动平息，白俄罗斯经济才开始缓慢复苏，2021年1—5月GDP（按可比价格）增长3.1%。4月国家债务总额为229亿美元，其中外债181亿美元，5月外汇储备回升至77.63亿美元。

经济社会生活质量的下降叠加疫情的持续紧张影响着人们的社会认知、社会心理和社会行为。商业和生产活动下降，部分企业采取裁员、减少工作时间和降薪等措施，导致失业率上升，居民收入减少。教育系统对远程教育准备不足，面对面教学以及防疫措施有限促使疫情在学校传播，影响了正常的教学进程。在疫情条件下，民众不仅要为生计发愁，还要为生命健康担忧，且生活范围以及工作和生活方式受到一定程度的束缚，所承受的心理压力陡然上升，不满情绪和求变思潮在社会上蔓延开来。

疫情导致人们的传统交流方式受到限制，网络在信息传播、舆论引导、社会情绪酝酿等方面的作用进一步凸显。独立媒体和社交网络在白俄罗斯迅速发展，其对民众的吸引力持续上升，对官方媒体构成较大压力。西方国家的非政府组织和媒体借机积极塑造白俄罗斯的舆论空间并引导社会需求的走向，加快所谓的“民主化改造”进程和颠覆卢卡申科政权。它们支持白俄罗斯的反对派利用社交媒体爆料所谓政府黑幕在民众中渲染和传播愤怒情绪，激发民众的反抗意识和动员组织群体性行动，它们还渗透到白俄罗斯的学校、企业和社区内通过提供资金、允诺提供移民机会等“利益诱惑”鼓动民众参加街头抗议活动。白俄罗斯总统办公厅副主任安德烈·昆采维奇称，社交软件TELEGRAM平台上专门成立了1000多个频道，用于协调在大型企业和社区的抗议活动。仅在明斯克就有6%～15%的民众登录这些频道，日生产5万～10万条信息。Белорусские власти заявили， что более 1 тыс. Telegram-каналов координируют протесты， 3 дек 2020， https：//tass.ru/mezhdunarodnaya-panorama/10160875.白俄罗斯克格勃主席伊万·捷尔捷利在纪录片《白俄罗斯反对颜色革命》中指出，美国在组织白俄罗斯抗议活动中扮演了最重要的角色。КГБ назвал имена тех， кто стоит за попытками переворота в Беларуси， 4 августа 2021， https：//www.belta.by/society/view/kgb-nazval-imena-teh-kto-stoit-za-popytkami-perevorota-v-belarusi-453819-2021/.美国对白俄罗斯的援助主要集中在独立媒体和公民社会、私营部门发展以及弱势群体。2016财年至2020财年，美国向白俄罗斯提供了总计约4700万美元的义务外国援助。Belarus： An Overview， June 25， 2021， https：//crsreports.congress.gov.

（三）疫情下的白俄罗斯政治危机及其影响

2020年8月9日白俄罗斯举行第六届总统选举，当晚中央选举委员会主席叶尔莫申娜宣布卢卡申科初步以82.08%（14日宣布的正式结果为80.2%）的得票率胜出，反对派指责卢卡申科伪造选举结果，要求重新举行选举，并发动了持续数月的大规模游行示威活动。

白俄罗斯一直以来都被认为是政治较稳定的国家。1996年宪法修正案规定实行总统制。2004年全民公决结果赋予总统无限次参加选举的权利。总统处于权力结构的核心，除了担任武装力量总司令，还可以任命和解除执法机构和司法机构成员以及部分议员的职务，决定国家内外政策。总统令拥有法律地位。卢卡申科自1994年当选总统后执政至今，在白国内曾长期拥有较高威望，被西方国家抨击为“欧洲最后一个独裁者”。他在2015年总统选举中以83.49%的得票率胜出。当年欧安组织代表对选举的评价较温和，并未完全否定选举结果。而反对派组织的示威游行仅有100-200人参加，说明卢卡申科得到了多数选民的支持。而在2020年的总统选举中，白部分民众把经济社会问题归咎于卢卡申科个人，对于政府取消部分候选人的竞选资格以及抗议活动遭到警察抵制感到不满，要求卢卡申科下台。卢卡申科称，抗议者最多时达到46700人。Лукашенко сказал， что количество протестующих в Минске было точно подсчитано и назвал цифру， 9 августа 2021， https：//www.kp.by/online/news/4394104/.媒体报道一般称10万～20万人参与抗议活动。西方国家不承认选举结果，宣布对白制裁，并支持反对派与政府对峙。中国和俄罗斯相继承认白总统选举结果并向白政府提供了有力的支持，俄罗斯还宣布给予白贷款以及应卢卡申科请求组建了由护法机构人员组成的后备力量，紧急时刻将帮助白当局维稳。除了采取强硬措施应对危机，卢卡申科还宣布将就修改宪法举行全民公决，政治危机逐渐得到缓解，但尚未彻底消除。

这场政治危机不仅给白经济社会造成较大的损失，也改变了白外部环境，并促使白政府着手政治改革、完善国家治理和调整对外政策。2021年2月11—12日白俄罗斯举行第六届全国人民大会。卢卡申科在会上强调，政府将在2021年起草新宪法草案，在2022年初就新宪法草案举行全民投票，并使各项立法与新宪法保持一致，在新宪法通过后举行新一轮总统选举。新宪法将由专门成立的宪法委员会负责，新宪法的内容涉及总统、政府、议会之间的权力分配，涉及州与地方权力之间的分配，以及加强政党的作用，吸收政党制定和实施国家政策等。2021年5月8日卢卡申科签署《保护主权和宪政制度令》，提升国家安全会议的地位，以确保政权安全和政治稳定。

此外，白俄罗斯开始调整2015年以来以对冲平衡为特点的外交政策，加大向俄罗斯倾斜的力度。因为一方面俄罗斯的支持和介入对于卢卡申科缓解紧张局势起到重要作用，另一方面西方的孤立和制裁促使白俄罗斯更加依赖俄罗斯。危机将俄白两国更加紧密地捆绑在一起，卢卡申科政权离不开俄罗斯，俄罗斯也不敢放弃卢卡申科政权。与此同时，双方在深度一体化问题上陷入新一轮的僵持状态。卢卡申科表示，白方主张加强经济一体化，与俄方在平等基础上加强联盟国家建设。在白俄罗斯总统选举前，俄白双方已启动就一体化路线图31个合作项目的谈判，并宣布其中28个项目已达成一致，仅剩余2—3个经济计划（金融、税收）有待完成谈判。2020年底双方制定了行动纲领。未来，俄白不对称关系将主要依照俄方设定的议程——深度一体化向前推进，特别是国防军事和经济领域的一体化，但卢卡申科政府不愿冒险在涉及白主权的问题上向俄方让步，双方关于在白建立俄军事基地、统一货币等敏感问题仍难有突破，合作与博弈将同步进行。

政治危机导致白俄罗斯与西方国家的关系退回到2015年以前的非正常状态。2021年5月23日发生客机迫降事件后，西方国家加大了对白制裁力度。美国宣布对白俄罗斯9家国有企业和25名官员进行制裁，禁止美企与这9家企业进行商业往来，暂停美白航空服务协议，并对至少155人实施签证限制。欧盟宣布对白俄罗斯15个实体和166个个人实施制裁，禁止成员国与白俄罗斯开展石油产品、钾肥等产品的贸易，禁止白俄罗斯航空公司飞越欧盟国家的领空和进入其机场，呼吁成员国限制穿越白领空的航班。此外，危机还加剧了白俄罗斯与波兰、立陶宛和乌克兰关系中的裂痕，白立关系和白烏关系降至冰点，白俄罗斯的周边环境和国际环境较危机前严重恶化。

二、中、白互利合作助力白俄罗斯的稳定与发展

白俄罗斯是中国的全面战略伙伴，也是共建“一带一路”的重要合作伙伴。2020年新冠疫情发生以来，中白两国携手共进，共克时艰，进一步加强了在各领域的合作关系，充分印证了“铁哥们”之间的全天候友谊。

在抗疫方面，两国同舟共济，守望相助。2020年中国武汉发生新冠肺炎疫情后，卢卡申科总统专门致信习近平主席表示慰问，随后指示白俄罗斯政府两次用军机向中方提供了共计约40吨的人道主义抗疫物资，并多次指示白有关部门支持中方抗击疫情的斗争。白政府部门采取切实措施与中方开展了切实有效的合作，为在白中国侨民、中资企业务工人员、中国留学生等提供便利的、友好的、非歧视性的措施。《崔启明大使就抗击新冠肺炎疫情接受白俄罗斯国家通讯社专访》，2020年2月14日，http：//by.china-embassy.org/chn/sssgxwdt/t1745072.htm.白各界代表还积极声援武汉，支持中国人民抗疫。白俄罗斯发生疫情后，习近平主席第一时间向卢卡申科总统致电慰问。中国政府以及社会各界也积极向白方提供抗疫医疗物资，中国驻白俄罗斯使馆还向白方援助10752人份新冠病毒核酸检测试剂盒，帮助白俄罗斯增强防疫能力和加强公共卫生体系建设。中方在国际和本国对新冠疫苗需求巨大、相关疫苗产量相对不足的情况下于2021年2月和5月向白方无偿援助两批新冠病毒灭活疫苗，双方医疗专家多次举行防控新冠肺炎疫情专家视频会，交流抗疫经验。

此外，在白俄罗斯政府的支持下，“春苗行动”计划在白俄罗斯落地，所有在白中国公民都能够免费接种疫苗。这些都充分体现出中白关系的高水平和特殊性。

在政治方面，两国相互给予强有力的支持，展现了高度的政治互信。在双边层面，两国元首保持高频率的相互沟通。2020年6月11日中白两国元首进行电话交谈，探讨双边合作等问题。8月9日白俄罗斯举行第六届总统选举，次日习近平主席率先致电卢卡申科，祝贺其再次当选总统。在欧美等国拒绝承认卢卡申科胜选、对白政府施压并采取严厉制裁措施的情况下，中国外交部发言人以及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团新闻发言人多次表态指出，反对外部势力干涉白内政，支持白方为维护国家独立、主权、安全和发展所作的努力，相信在卢卡申科总统的领导下白俄罗斯将恢复稳定和社会安宁。

2021年1月26日两国元首再次通电话。习近平主席指出，中方支持白俄罗斯走符合本国国情的发展道路，希望白俄罗斯保持政局稳定和社会安宁，愿为白方经济社会发展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双方要继续相互支持，维护发展中国家共同利益，维护国际公平正义。卢卡申科总统感谢中方为白俄罗斯抗击疫情和经济社会发展提供宝贵支持，强调白中是全面战略伙伴，白方在香港、台湾、新疆等涉及中方核心利益问题上坚定地同中方站在一起，坚决反对一切外部干涉。卢卡申科总统还向习近平主席致抗日战争胜利日贺电和国庆贺电，并多次公开表达白俄罗斯是中国真正的朋友的立场以及推进双边关系不断发展的愿望。2021年正值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白俄罗斯各界代表向中方表达祝贺。

在多边层面，两国在联合国人权理事会、安理会、世界卫生组织等多边框架下密切协作，有力维护了发展中国家的正当合法权益，捍卫了国际关系基本准则，促进了国际公平正义。2020年7月1日在日内瓦举行的联合国人权理事会第44次会议上，白俄罗斯代表46国作共同发言，积极评价中国新疆人权事业发展成就和反恐、去极端化成果，支持中国在涉疆问题上的立场。在2021年6月22日举行的联合国人权理事会第47次会议上，白俄罗斯代表65个国家作共同发言，强调尊重各国主权、独立和领土完整，不干涉主权国家内政是国际关系基本准则。香港、新疆、西藏事务是中国内政，外界不应干涉。支持中国在香港特别行政区实行“一国两制”。2021年3月24日，中国代表团在人权理事会第46届会议对欧盟国家提交的“白俄罗斯2020年总统选举前后人权状况”决议草案投反对票，反对外部势力干涉白内政，支持白俄罗斯根据本国国情选择的发展道路。

在合作机制方面，2020年12月14日中白政府間合作委员会第四次会议如期召开，中方主席郭声琨指出，双方自第三次会议以来在经贸、科技、执法、教育、文化等领域合作成效显著。双方要进一步加强战略对接，推进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合作，以重大合作项目为牵引，推动中白合作走深走实，实现两国共同发展繁荣。白方主席尼古拉·斯诺普科夫表示，希望深化各领域合作，推动双边关系不断迈上新台阶。双方签署了会议纪要和关于在委员会框架内成立海关检验检疫合作分委会的议定书，以及经贸领域相关合作文件。2020年12月，中白政府间合作委员会增设海关和检验检疫合作分委会、中白政府间经贸合作分委会贸易畅通工作组。2020年两国政府均任命了新大使。原白俄罗斯总统办公厅副主任尼古拉·斯诺普科夫一度接替基里尔·鲁德担任驻华大使，后转任第一副总理，驻华大使一职由白国家海关委员会主席尤里·先科担任。11月12日谢小用先生向白外长递交国书副本，正式接替崔启明先生担任中国驻白俄罗斯大使。

在经贸投资领域，在疫情条件下两国贸易额逆势上扬。据中方统计，2020年中白贸易额达30.03亿美元，同比增长10.7%，再创历史新高。据白方统计，中白贸易额达到54.25亿美元，同比增长1.25亿美元，其中白对华出口11.96亿美元，同比增长1.62亿美元，从中国进口42.29亿美元。双方贸易结构的多元化趋势日益明显，钾肥在对华出口商品中的占比缩减至43%，农业和木制品出口增长两倍。2020年白俄罗斯新增12家产品生产商获准向中国出口。截至2021年3月1日，共有105家白农业生产商获得中国认可。2021年一季度白俄罗斯对华农产品出口增长87.7%。 《一季度白俄罗斯对华农产品出口增长87.7%》，2021年5月26日，http：//by.mofcom.gov.cn/article/jmxw/202106/20210603069994.shtml.2020年6月30日白通社对第一副总理斯诺普科夫的采访指出，2015年以来中国每年向白俄罗斯提供经济技术援助约1.3亿美元，主要用于建设白俄罗斯的社会住房、大学生宿舍和其他基础设施，包括中白工业园科技中心、公寓楼、变电站等。未来3—4年内，预计规划建设的项目将达到8亿美元。“Беларусь ежегодно получает от Китай технико-экономическую помощь в размере около ﹩130 млн”， 30 июня 2020， https：//www.belta.by/economics/view/belarus-ezhegodno-poluchaet-ot-kitaja-tehniko-ekonomicheskuju-pomosch-v-razmere-okolo-130-mln-396812-2020/.受疫情影响，2020年中国对白投资降至1.045亿美元，其中直接投资5440万美元。Торгово-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е сотрудничество， https：//china.mfa.gov.by/ru/bilateral/trade/.中国直接投资主要流向白工业、建筑、交通和物流领域。

中白工业园是“一带一路”建设的标志性工程，也是两国互利合作的示范项目。目前中白工业园从建设期转入高质量发展期，尽管部分投资项目和招商引资计划因疫情等原因无法正常实施，但园区建设经营仍取得不小的进展。截至2021年7月，园区已吸引13个国家的71家居民企业入园，意向投资额逾12亿美元，创造直接就业岗位1000余个。其中新时代生物科技公司作为白俄罗斯首家中医药项目企业，填补了园区中医药行业的空白，为中白医疗卫生合作创造了条件。欧亚铁路公司入驻后将在园区内投资建设货运铁路场站，实现中欧班列等铁路运输大通道与中白工业园的对接，对于工业园未来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国机火炬园项目在疫情之年率先入园，对于园区招商引资和复工复产具有示范带动作用。中白科技成果产业化创新中心正式投产运营后将担负起内部培育和孵化高科技产业的使命，推动园区的国际创新合作。明斯克国际展会中心项目举行开工仪式意味着园区配套设施的系统化，将为园区长期良性发展提供保障。中白工业园被白俄罗斯政府列为首个5G试验区和首个无人车试验区。2020年9月4日中白工业园在中国国际服务贸易交易会上荣获全球服务示范案例奖。10月15日在“FDI”期刊举办的2020年全球自由经济区评级中，中白工业园荣获“一带一路”倡议最佳经济特区。

在人文合作领域，教育合作成绩尤其显著。两国自2018年起互认学历。中国对白每年开展40个名额政府奖学金交流项目。2020年白俄罗斯在华留学生近千名，中国在白留学生超过5000名，其中4000多人在明斯克市的高校就读。双方高等教育机构已签订400多项合作协议。中国驻白俄罗斯大使馆自2016年起设立“中国大使奖学金”，五年来共资助148名学习汉语的白俄罗斯大、中学生。中国迄今在白俄罗斯已设立6所孔子学院和1个孔子课堂。2014年以来中国高等院校已建立14家白俄罗斯研究机构，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天津外国语大学、西安外国语大学和北京外国语大学还设立了白俄罗斯语专业。双方的科研合作也很密切。中国社会科学院与白俄罗斯科学院设立了中白人文合作论坛，每年轮流举办国际研讨会。两院贯彻落实两国元首达成的共识建立了中白发展分析中心，服务于两国政府间合作委员会以及“一带一路”框架下的合作。文化合作方面，2016—2017年两国文化部在对方相继设立文化中心，并连续多年举办“欢乐春节”演出等文化活动，成为两国民众相互了解的窗口。受疫情影响，中白文化合作中线下面对面交流的活动不得已暂停，开始以线上活动宣传展示为主，举办了世界遗产在中国、美丽中国图片展、中国扶贫图片展、建党100周年图片展等活动。在媒体合作方面，白方主流媒体，包括白通社、《今日白俄罗斯》报社及各大电视台经常转载中国新华社、中央电视台和人民日报等媒体的时政新闻。《今日白俄罗斯》报社网站的“中国之窗”栏目经常性报道中国经济、政治和社会信息，并展示旅游风光的图片。

地方合作继续推进。习近平主席与卢卡申科總统将2021—2022年定为中白地方合作年。2020年8月25日白俄罗斯驻重庆总领事馆开馆，德米特里·叶梅利亚诺夫任首位领事官员。2021年4月9日四川省与戈梅利州建立友好省州关系。截至2021年6月，白俄罗斯全部六个州和明斯克市均与中国相关省市建立了友好关系（见表1）。

三、后疫情时代中白合作的空间与路径

当今世界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国家之间力量对比和相互关系的变化引发了国际权力结构的调整，并推动国际秩序和全球治理模式发生变化，而新一轮科技革命的到来以及新冠疫情的蔓延使这种变局进一步强化。后疫情时代的中白两国处于这样的国际环境变化中，需要与时俱进，根据国际环境的变化探索两国合作的空间和路径，在维护两国利益的同时努力促进全球性问题的解决，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贡献智慧和力量。

第一，中白两国要加强合作，共同构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新冠肺炎疫情的暴发和大流行改变了世界，给各国都造成了破坏性影响，并直接危害到人类的健康和生命，目前疫情仍在反复，并且部分地区还出现了变异病毒，尚无法知道疫情会持续多久以及会给人类社会造成怎样的后果，抗疫工作仍不容懈怠。维护公民的生命和健康是两国政府的首要任务。习近平主席于2020年3月首次提出构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倡议。6月11日习近平主席在同卢卡申科总统通话时表示，中方愿同包括白俄罗斯在内的国际社会一道，加强合作，共同构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中白两国在医学领域各有所长，双方首先需要继续加强双边层面的卫生合作，建立卫生合作机制，并在疫苗研制、传染病防治、紧急医疗救助等领域相互分享信息和经验，提升应对疫情的能力。白俄罗斯政府积极支持中医药产业在白发展。2021年6月11日卢卡申科总统签署第215号法令《关于白俄罗斯共和国总统令的修正案》，扩大了包括生物制药、医疗产品、医疗服务、实验室诊断等中白工业园区优先发展领域。两国医疗卫生合作方兴未艾。2019年中国—白俄罗斯中医药中心在白俄罗斯落地，开始为白民众开展医疗服务。2020年北京的金台文院入驻中白工业园，准备从事中医诊疗服务。2021年7月21日，中白工业园开发公司与青岛市城阳区人民政府、中工国际工程股份有限公司、中恒荣耀（北京）科技有限公司签署了中白工业园与拟成立的青岛市中白国际中医药健康产业园双园互动战略合作暨中白深度合作区合作协议。南京理工大学与白俄罗斯戈梅利大学的医疗科技合作成果将惠及置换关节的患者。未来，中白科研机构和企业还可探索开展联合研发和生产医疗器械及用品。在多边框架下，中白应共同维护并推动世界卫生组织在构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方面发挥主导作用，并加强在上合组织、中国—中东欧合作机制等多边框架下卫生信息交流、医疗人才培养、防疫救助等领域的交流与合作，推动构建“健康丝绸之路”。

第二，中白要加强战略对接，共同构建利益共同体。当前，中国已开始为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努力。新征程上第一个五年规划——“十四五”规划已经开启。“十四五”时期经济社会发展主要目标是：经济发展取得新成效;改革开放迈出新步伐;社会文明程度得到新提高;生态文明建设实现新进步;民生福祉达到新水平;国家治理效能得到新提升。规划共包括十九篇，共65章。其中第十二篇提出坚持实施更大范围、更宽领域、更深层次对外开放，依托我国超大规模市场优势，促进国际合作，实现互利共赢，推动共建“一带一路”行稳致远，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2021年正值白俄罗斯独立30周年，也是白俄罗斯2021—2025年经济社会发展规划的开局之年，规划提出未来五年发展目标是：通过经济高质量增长，增加社会资本，以及为生活、工作和自我实现创造属实的条件，确保社会稳定和公民福祉的增加。为此需要扩大国内市场，启动新的投资周期，改善营商环境，降低投资者和企业的风险和成本。2025年实际GDP将至少是2020年的1.2倍，居民预期寿命增至76.5岁，固定资产投资超过2020年的1.2倍，出口将超过500亿美元，居民实际可支配收入增加1.2倍，养老金的增长要超过通胀率水平。白俄罗斯发展的优先方向包括幸福家庭、强大的地区、智力国家和伙伴国家。2022年两国建交将满30周年。两国及两国关系发展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要以双方元首达成的战略共识为指引，围绕两国发展规划的共同目标，有效利用现有多层次的沟通机制，通过加强磋商和协调制定具体的合作议程，并扎实落实各领域合作项目，保障中白关系高质量发展。

第三，中白两国要加强在国际层面的合作，促进国际关系民主化。中白两国都是发展中国家，都非常珍视独立、主权和领土完整。两国都认为国家不分大小一律平等，应彼此尊重，开放合作，互利共赢，主张遵守以联合国宪章为基础的国际准则，通过对话和协商解决分歧和矛盾，维护并践行真正的多边主义，反对单边主义和霸权主义，反对使用暴力和军事手段解决国际纠纷，反对干涉别国内政和动辄对他国进行制裁。当前，全球治理体系面临空前的挑战，“国际关系正在进入一个以再全球化、再意识形态化、再国家化为特点的新的周期”[1]，单边主义、霸权主义、干涉主义、冷战思维和零和博弈阻碍广大发展中国家维护自身的正当权益。白俄罗斯谚语称：一只蜜蜂酿不出蜂蜜。中国谚语称：众人拾柴火焰高。中白两国应以长远和宽广的视野谋划未来的合作，主动适应国际环境的变化并积极参与国际秩序的变革，使国际环境的变化有利于中白两国以及广大发展中国家的利益。为此，两国应加强多边框架下的合作，倡导并践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携手维护以联合国宪章宗旨和原则为核心的国际秩序，推动全球治理体系朝着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发展。

第四，中白要加强投资和经贸合作，促进“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2021年1—5月白俄罗斯GDP增长3.1%。1—6月中国GDP（按照可比价格）增长12.7%。随着疫情对经济的影响逐渐减弱，中白两国经济复苏的势头将更加强劲。双方首先应采取措施确保现有投资合作项目的良性发展。因为部分企业在疫情期间业务量减少，企业经营资金因汇率波动而萎缩。为了相互吸引和扩大投资，双方可以探讨签署投资安全保障方面的法律以及继续简化海关手续的法规。未来需要关注在新税法实施后中资企业的经营状况。中白双方除了加强在农业、可再生能源等领域的合作，还需要探讨创新的合作方式，例如发展电子商务、数字经济、绿色经济等，使中白合作永葆活力。白俄罗斯处于欧亚大陆交通枢纽地位，80%以上的中欧班列经过白俄罗斯。2020年经过白俄罗斯的中欧班列集装箱运量增长1.6倍，2021年上半年运量与2020年前9个月的运量持平。БЖД по маршруту Европа-Китай перевезла почти 4 тыс. контейнеров грузов в текущем году， 29.06.2021， https：//smartpress.by/news/9969/. 中国欢迎包括白俄罗斯在内的世界各国向中国供应优质商品。白俄罗斯可以继续开拓中国市场，扩大对华出口。另外，法律、法规和标准对接非常重要，但首先是要解决信息不对称的问题。中白宜建立法律服务中心或法律合作网络，相互推介并对接行业法律、法规和标准，为企业投资合作提供咨询和服务。

兩国应继续挖掘经济合作潜力，共同推动“一带一路”朝着高质量方向发展。高质量的内涵是创新发展、协调发展、绿色发展、开放发展和共享发展。中白工业园是“一带一路”制度创新和协调发展的典范。白俄罗斯总统第215号法令是白俄罗斯针对中白工业园的第四版法令，也是中白协调合作的结果。只要白俄罗斯着眼于园区的长远发展，响应入园企业的需求，不断完善园区基础设施建设，配套先行，为企业经营提供相应的居住和生活条件，不断改善营商环境，稳定政策优势并有效落实，适当降低企业入园门槛，一定会增强投资者的信心，促进园区的招商引资工作。在融资方面，中白双方需要发挥引领作用，并调动和吸引多边开发性金融机构的资源，以保障园区在商业和财政上的可持续性。园区基础设施的建设和公共服务宜由两国政府与企业共同负担。在招商方面，尽可能引进龙头企业，发展支柱产业，并形成有核心竞争力的产业集群，增强开拓国际市场的能力。在营商环境方面，中白双方需要研究采取措施降低企业运营成本，在原料、设备和零部件采购、劳动力使用、签证等方面为企业提供便利条件。为保障园区实现绿色发展并成为真正国际化的生态产业园，园区要建立严格的监督机制，使企业严格遵照环保标准生产经营，对于违反相关规定的企业进行惩戒甚至清理。为了吸引专业人才以及提升园区现有员工的专业技能，中白工业园宜与科研院所加强合作，在园区设立实习培训和调研基地，为园区未来发展储备人才。

第五，中白要继续加强地方合作和人文交流，不断夯实双边合作的社会基础。中白两国政府机构之间沟通较密切，但地方合作和民间交流还不够广泛和深入，特别是疫情导致人员跨境流通难以实现，不利于两国关系的长远发展。在疫情得到控制后，双方需要尽早恢复人文交流，应充分利用现有交流平台，经常性开展丰富多彩的文化、科技、教育交流活动，特别应该重视媒体合作和青年交流。继续加强议会、政党、民间组织往来，密切妇女、青年、残疾人等群体交流，加强智库之间的对话和交流，形成多元互动的人文交流格局。

[参考文献]

[1]张蕴岭，杨光斌，等.如何理解和认识百年大变局[J].亚太安全与海洋研究，2019（2）.

Belarus and China-Belarus Cooperation under the Influence of COVID-19

ZHAO Hui-rong

Abstract：COVID-19 has caused a great impact on Belarussian economy， society and politics， exposing and exacerbating problems in the area of Belarussian and social governance.The sixth presidential election in Belarus triggered a political crisis in the context of COVID-19. The Lukashenko government took effective measures to deal with the situation and gradually eased the tension， restored normal order， adjusted domestic and foreign policies accordingly， announced the start of constitutional amendment at home， and strengthened non-western diplomacy abroad， especially in the alliance with Russia. Since the outbreak of the epidemic， China and Belarus have conducted effective cooperation， which has played a positive role in promoting stability and development of Belarus， and laid a good foundation for building the China-Belarus health community with a shared future in the post-epidemic era.

Key words：COVID–19Political Crisis in BelarusChina-Belarus CooperationChina-Belarus Health Community with a Shared Fu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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