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童兰
词语,是语言的基础单位。词语的积累与运用,是训练学生语文能力的基石。但常态的词语教学,基本都是读读而已,或者置放于文本情境中,稍加点拨,了解大体意思,也就“鸣金收兵”了。事实上,词语教学的价值不仅仅是为了消除阅读障碍,解决生字词,还可以综合性地关联多项思维,这是夯实学生语文能力和推动核心素养发展的重要渠道。
《繁星》是部编版四上第一单元的一篇略读课文,笔者在学生整体性感知课文之后,设置了“学习词串,想象画面,积累词语”的教学板块,设置了词串教学的策略。笔者所设置的第一组词语是:密密麻麻、星群密布、半明半昧、摇摇欲坠。这是一组很鲜明描写星星的四字词语。笔者就以这一组词语的教学为例,谈谈本人在这一方面的实践和思考。
从整篇文章,到一组词串,看似是篇幅的减缩,但在遴选、甄别的过程中,蕴藏着执教者丰富的教学思维,是基于易错生字词、课文内容、能力训练点等多维角度,精心研制的成果。对于四年级而言,词语教学不是重点,但完全不教,肯定不行,这就需要把握好分寸。
鉴于此,教师教学这一组词串时,还需要依循学生的认知规律,将读正确、读熟练、读流利作为基础性目标。为此,教师可以设置这样的教学板块。
首先是该放则放。给学生自主朗读训练的机会。每个学生的原始经验不同,可能遇到的障碍也就不同。放手让学生自主读,就是给予学生面对障碍,而又能够克服障碍的契机。其次是该拨则拨。指名朗读,不该是机械重复。学生聆听一次,也是学习,所以再次指名朗读,要求就应该水涨船高。教师延续从“正确”到“流利”的顺序,让学生越读越自信,越读越放松,越读越流利。最后,组织学生全体朗读,从指名读时的针对性点拨,到全体朗读时的强化印证。
此时,琅琅书声,就成了词串教学第一环节的成果,整体性反复朗读萦绕在每个学生心中。语言的质感,无形之中渗透到每个学生的意识之中。
教学词语,理解是关键,更何况还是并不常用的词语生活语言。但理解不能依葫芦画瓢。我们常用的查阅工具书这一方法,只能针对完全陌生的词汇,即便是联系上下文,也不能陷入就词解词的尴尬之中。
教师在学生朗读的基础上,首先,要做到“对象有格”。词语表达的内容非常广泛,适用的对象也绝非一个。将词语从课文中提取出来,以词串的形式出现,脱离了具体的语言情境,容易将词语架空在浮层上。在学生熟读词串后,教师可以引导学生“回忆课文内容”,以一唱三叹的方式,反复追问、强调“密密麻麻、星群密布、半明半昧、摇摇欲坠”都指向于——星星。随后,再组织学生反复读这一组词串——这一遍的朗读,意义发生了重大改变,不再基于正确、流利的层面,而是紧扣定格的对象,利用渗透进内心的词语质感,初步建构感性的画面积淀。
其次,要做到“想象有度”。紧扣词语展开想象,与创作天马行空的想象类作文完全不同。想象习作,虽有“合理”的要求,但仍以“新奇”“大胆”为要,而词语想象,则是对词语所裹挟内涵的形象性释放,是对其高度概括之后的“膨胀化”再现。而这种“度”,主要体现在对词语的理解上。
例如,教学词串中的“半明半昧”时,学生想象星星像活了一样,在对我眨眼睛。教师不能仅仅应付式地赞赏“想象形象,富有童趣,非常棒!”就直接了事,还可以相机追问:为什么“半明半昧”,就让你觉得是星星在“眨眼睛”呢?看似追问原因,实则回归词语理解,引领学生用说明性思维,将“半明半昧”这个词语,“时亮时暗”的画面,与星星眨眼睛的状态关联起来。
面对学生精彩生动的想象,教师及时捕捉动态生成的资源,以追问的方式,为学生开辟思维的岔道,再现思维过程,达成了“理解和想象一色”的境界。
我们所理解的词语解释,是由词到语句的延展过程,是单向的。事实上,词语的理解应该是从词到句、再从句到词的回环过程,是双向的。
以“密密麻麻”为例,基础学情下,学生都将其理解为“多”。这肯定是对的,但教学不能止步于此,需要教师鼓励学生大胆想象,用自己想到的画面,具体展现“多”的状态。在学生畅所欲言后,教师不忘“拨转马头”,杀出一招“回马枪”:“多的样子,所以作者用了一个词,那就是——密密麻麻”。
在常态化的教学中,我们常遇到“撒出去,收不回来”的尴尬:有时候,步子迈得越大,走得越深,反而迷失了前进的方向。基于这一理解,重新审视这一板块的教学,就不难发现鼓励学生大胆想象,用自己的语言描述“看到的画面”,悄然之中,将词语的理解,融进了语言体系,但并没有让学生大而无当地伸展下去,而是通过“回环”的方式,重新回归目标,明晰如此想象、表达的最终价值。
教词语,理解是基础,内化是关键,运用是目标。内化的过程,最忌死记硬背。否则,存储在语言仓库中,也只能是一潭死水,无法与原始经验形成联系,更不能融为一体。
这就给后续学生遇到匹配情境,游刃有余调动认知储备带来了障碍。有了通透的理解,内化就能水到渠成,但这一过程,仍需要教师大道无痕地点拨和引导。
在想象了这一组词语之后,教师可以再次安排“读”的环节,是融入想象成果的读,“要体会文字中的画面美”:这是一次巩固之读,将学生的交流,镌刻在意识之中;这是一次融合之读,将描写繁星不同词语的画面,交织成为一幅完整的画卷;这还是一次审美之读,给原本机械僵硬的语言文字,赋予浓郁的美学元素。
经历了这一轮多重意义的读,学生真正达成内化之目的了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这一组词串,有共同的表达指向——星星,所以教师可以统整而抓;而四个词语,又是从不同的维度和侧面,来描绘形象的,更需要在统整之后各个击破。
教师可以转变视角,帮助学生积累。如“作者写多,没有用多,用的是什么?”引导学生对应词串中的“密密麻麻”和“星群密布”;“作者写星星眨眼睛,没有用眨,用的是什么?”引导学生对应词串中的“半明半昧”;“作者写星星在动,没有用动,用的是什么?”引导学生对应词串中的“摇摇欲坠”。
在想象中学生理解了词语,教师反其道而行之,从作者表达的维度,借助“想要表达……,却没有用……,而是用……”的反差句式,触发学生的思维火花,以回应的方式,强化了词语感知,悄然之间达成了内化词语的目的。最后,教师直接奉上30秒,要求学生读一读,记在心里。很显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再加把火,“焖”一下,词语的内化,即可顺势而成。
纵观这一板块的教学,教师不仅用理解成果,帮助学生记忆,将成果转化成为内化的原动力,同时又在记忆内化的过程中,巩固、强化了学生理解效果。如此一来,学生对词语解读更加丰厚,更加通透。
当学生理解了词语之后,这些词语储存在学生的意识之中,就不是一块僵硬的石头被搁置在记忆深处的角落里,而会与原始经验体系中相匹配的内容,形成自主性关联,甚至会产生“化学反应”,产生“1+1>2”的效果。因此,理解内化后,就需要切切实实地“用”起来。唯有用,才能让理解和内化的价值凸显出来。2011版《语文课程标准》明确指出:语文是一门关于语言文字运用的综合性、实践性课程。语文教学的关键性目标,就是要“学以致用”。语言的运用,一直与感知理解相辅相成。有着怎样的理解,就有着怎样的运用;运用的质态,取决于理解的效果,又能促进理解的深化。
在学生将这四个词语记在心里之后,教师没有戛然而止,而是紧扣文本情境、课堂情境,直接“拿来主义”,通过描述情境、选择词语的方式,进一步掌握词语。这一教学设计,对词语理解的层面改进而言,形式上大致相同,但感知的主体,却悄然间发生了转变:从原本的作者写作视角,转化成为“如果是我来写作”的维度。
一次视角的转变,给学生带来的是对词语感知着力点的置换:从原本品味、借鉴的维度,转化成了自我创作、运用的维度。同时,形式上的照应与关联,使得前后教学板块遥相辉映,形成了思维合力,让学生的思维超越了感知理解、就地运用的双重之境。在这一过程中,借助文本情境,打开表达思维,与此同时还形成了动态化的生成。
例如,引导学生尝试运用“半明半昧”时,教师设定的引导语是:表示星星一会儿亮,一会儿暗,你会用什么词?学生依循常规性思维,首先想到的是这组词串中的“半明半昧”,但很多学生并没有局限在这个词语上,而是创造性地拓展了其他相关的词语:若隐若现、一闪一闪、闪闪发光。
面对学生丰富而积极的动态性生成,教师没有止步于语言信息的呈现,而是顺势引导学生说出自己的理由,捕捉这些词语与“半明半昧”之间的相同点。此时,学生言语之中所描述的画面,就与原本理解词语的过程形成了巧妙地融合,再次夯实了对于词语的感知。
运用的本质,就是在理解之后,基于情境转化下的再度尝试。在老师情境描述和渲染之下,学生能够迅速从蓄积形成的语言仓库中,积极调取已经贮存的资源,以同类素材的方式,拔出“萝卜”带出“泥”,使类同的词语匹配而出。这种匹配,是原始积累与情境不断契合的过程,更是简约而高效的运用过程。
总而言之,词语的教学,应该以理解为要。但理解的过程,不能硬着陆,需要紧扣学生的思维特点和认知规律,将画面想象、感知内化、实践运用与理解巧妙地融合起来。通过这串词语的教学,在学生初步阅读课文,准确流利朗读课文的基础上,学生经过思维的回环、印证和强化,由此将词语的理解得到最高效地落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