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睦函 张昕玥 杨 怡
(首都师范大学教育学院,北京 100037)
学生欺凌是中小学生活中不容小觑的问题。肯·瑞吉百在研究中提到,90%以上的中小学生目睹过学生欺凌[1];宋雁慧学者对五个省份学生进行问卷调查发现,81.4%的学生当过学生欺凌的旁观者[2]。上述数据可以看出,中小学生欺凌的旁观者在学生群体中占比很大,是不能被忽视的群体。
然而已有关于中小学生欺凌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欺凌者和被欺凌者群体,对与这两者处在同一现场的旁观者关注较少。研究发现,旁观者的行为表现与欺凌事件之间存在相互影响:一方面,旁观者的行为会影响到学生欺凌行为的发展方向;另一方面,目睹学生欺凌的旁观者的心理状况和生活态度等也难免受到影响。因此,本研究从旁观者行为的影响因素与作用机制入手,提出促进旁观者积极干预的措施,为防治中小学生欺凌寻找新的突破口。
2017年教育部等十一部门联合印发了《加强中小学生欺凌综合治理方案》,其中明确指出了对于学生欺凌的界定。《方案》中提到:中小学生欺凌是发生在校园(包括中小学校和中等职业学校)内外、学生之间,一方(个体或群体)单次或多次蓄意或恶意通过肢体、语言及网络等手段实施欺负、侮辱,造成另一方(个体或群体)受到身体伤害、财产损失或精神损害等的事件[3]。本研究认为,在中小学生欺凌的界定中,除了要强调欺凌者这一主要施暴群体,还应该关注旁观者的消极行为对被欺凌者造成的隐性伤害。
关于旁观者概念的界定,蔡唱认为,“旁观者”主要是指紧急事件发生时现场临时聚集起的众多围观者,他们与事件本身并无联系。但从社会伦理的角度看,他们具有某种不可推卸的道德义务、责任,因而具有某种精神联系[4]。宋雁慧将旁观者定义为某起事件的知情者、目睹者及干预者(包括帮助受害者,也包括帮助施暴者)[5]。结合学者们对于旁观者的界定,在本研究中,中小学生欺凌的旁观者是指目睹学生欺凌事件的发生,并采取相关积极(保护、安慰等)或消极(冷漠忽视、煽风点火等)行为的个人或群体。因此本研究将旁观者类型分为积极旁观者和消极旁观者。
本研究主要运用了文献法和半结构访谈法。我们根据事先发放的访谈对象征集问卷,在全国各地随机挑选了12位符合条件的被访谈者,涉及旁观者、被访谈者、欺凌者三个群体。被访谈者均为在读大学生,因为大学生相较于中小学生具有更强的自我认知、自我反思、独立思考能力,通过让其回忆中学时期目睹或经历的中小学生欺凌事件,可以获得较为理性、准确的数据,进而有利于更好地探究旁观者行为的影响因素和作用机制。本研究共进行了30次访谈,总计时长969分钟,访谈资料字数共计72 676字(详情见表1)。
表1 访谈对象简要信息汇总图
对于旁观者行为的分析,国外学者曾提出过以下两个很有代表性的分析框架:
(1)旁观者五阶段干预模型(Five-step Model of Intervention)。拉塔内(Latané)和达利(Darley)在1970年提出了旁观者五阶段干预模型,指旁观者在进行干预的过程中会经历五个阶段,这五阶段可能引发积极的干预行为,也可能导向消极行为。五阶段分别为:(1)对状况有所察觉;(2)解释该状况为危急状态;(3)认为自身对该状况负有责任;(4)产生自我效能感,相信能给予帮助;(5)确定采取积极干预行为。在此基础上,Fischer等人提出了三个可能会对个体干预行为产生影响的因素,分别为:责任扩散、评估、从众[6]。
(2)旁观者动机框架(Conceptual Framework of Bystander Motivation)。Thornberg、Tenenbaum、Varjas、Meyers、Jungert和Vanegas 在五阶段干预模型的基础上于2012年提出了旁观者动机框架。框架表明,旁观者对于自身社会背景和内部调节机制的评估是其决定是否采取积极干预行为的关键因素,主要包括 “对个体所受伤害的判断、情感反应、社会评估、道德评估和自我效能的干预程度”。
本研究在整合旁观者五阶段干预模型与旁观者动机框架的基础上,结合对访谈结果的分析,从旁观者行为的内部和外部因素以及面对学生欺凌事件时的自我和外界评估出发,探究旁观者行为选择(积极或消极)的影响因素(见图1)。
图1 中小学生欺凌中旁观者行为影响因素的分析框架
基于对中小学生欺凌中旁观者行为影响因素的分析框架(见图1)的归纳,本研究主要从个人、家庭、学校和社会四个维度来分析影响旁观者行为的具体影响因素:
(1)个人因素。旁观者行为的影响因素在个人方面可分为“内发”和“外铄”两个维度。在“内发”因素中,首先,在性格方面,不同的性格特质会影响他们目睹欺凌事件时的心理反应,外向、阳光的积极旁观者会有干预的冲动,而内向、胆怯的消极旁观者则缺乏勇气。其次,在共情能力方面,个体如果能对被欺凌者的境况产生共情,就会在力所能及程度上采取积极行为,本研究中积极旁观者更能体察他人的情绪,消极旁观者则不太会为别人着想。再次,在自我效能方面,旁观者对干预结果和效能的期望会影响其行为选择。相关研究发现,如果旁观者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以及如何实施,他们更倾向于采取积极行为,如果他们认为自己能力不及他人,他们则倾向于采取消极行为。最后,在道德水平方面,中小学阶段学生的道德认知和行为水平处于不断发展之中,个体的道德认知发展水平会影响其旁观欺凌事件时的行为反应。积极旁观者道德认知水平相对较高,其倾向于关注他人利益并因受德性的驱使而选择助人;消极旁观者道德认知水平相对较低,其倾向于关注自我利益并漠视欺凌事件,且对于“欺凌”的道德判断有所偏差,如消极旁观者W说:“当时并不理解道德,大部分人认为正确的,我当时就认为是正确的。”
在“外铄”因素中,首先,在对自己所受伤害的判断上,本研究中的积极旁观者认为当时的情况对自己不存在伤害,但这与自我与他人关系的认知有关,如积极旁观者Q说:“我是作为班长去干涉,这些男生也比较尊重我。”消极旁观者则害怕“引火上身”。其次,在情感反应上,积极旁观者和消极旁观者均认为同伴的亲密程度和欺凌事件的严重程度都会影响干预行为的实施,即关系越亲密、欺凌事件越倾向于言语欺凌而非肢体欺凌,则旁观者更愿意进行相关干预。一项调查结果显示:如果认识欺凌者或受害者,超过一半的学生会采取“出面制止”或“告诉老师或报警”等积极行为,而如果对于双方都不认识,那么选择“赶紧离开”或“静静旁观”的旁观者比例超过67%[5]。最后,在责任扩散效应影响下,每个人都会认为旁观行为导致的后果应该由所有旁观者一起承担,这就容易产生等待他人采取积极行为或互相推卸责任的情况。在一项调查中,当问及“在什么情况下,你更可能旁观”时,69.3%的学生选择了“有很多人观看时”[2]。因此,当在场人数较多时,旁观者易产生从众心理,如消极旁观者C说:“当时人很多,大家都没有出头帮助他,我也不会这样做。”
(2)家庭环境。旁观者行为的影响因素在家庭环境方面可体现在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家庭结构和教养方式等方面,在本研究的访谈对象中,父母的教养方式对其旁观者行为的影响最强。在谈及同伴关系时,父母的教养方式中呈现出的价值观会影响孩子的旁观行为判断——父母教导孩子专注学习和保护自我,则旁观者倾向于选择“消极旁观者”的角色;父母教导孩子学会感恩和关注他人,则旁观者倾向于选择“积极旁观者”的角色。如消极旁观者C和J都提到父母只会培育自己的学习成绩而不注重心理等其他方面的成长,在同伴关系处理方面也单方面强调避免冲突;而积极旁观者S的父母则“会做一些好的事情让我看到,以及用例子来告诉我,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应该怎么做。”
(3)学校氛围。旁观者行为的影响因素在学校氛围方面体现在学校纪律风气、学习成绩压力、教师管理方式、学校处理方式等方面。在学校纪律风气上,本研究中的消极旁观者所在的学校多为“鱼龙混杂”且打架斗殴现象频率较高,恶劣的风气会影响学生的观念和行为,旁观者会倾向于对欺凌事件司空见惯、避而远之,而积极旁观者所在的学校固然存在两极分化的现象,但是由于其所处班级的良好氛围使其正义的助人行为有孵化的背景。在学业成绩压力方面,本研究发现,消极旁观者受家庭教养方式的影响会“两耳不闻欺凌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积极旁观者则相对感受不到应试的高压,会更多关注周围发生的事情。在教师管理方式方面,很多教师会因为怕麻烦、担心被报复、不愿参与诉讼等原因而对校园欺凌选择不干预的方式。在本研究中,作为消极旁观者的教师则存在上述现象,如消极旁观者W说:“我们老师是越不麻烦她越好”,这在某种程度上是对欺凌行为的纵容,助长了欺凌者的气势,也会使旁观者面对欺凌事件时更加沉默;而作为积极旁观者的教师则比较负责任,会主动调解,这就为学生的旁观行为树立了榜样。美国学校安全联合会(Safe School Coalition)曾做过一项调查,当问及学生为什么没有将校园欺凌事件告诉老师或其他人时,他们保持沉默的原因之一是认为学校老师和相关部门可能不会理会此事。在学校处理方式上,旁观者所在学校均在斗殴等肢体欺凌发生时才会介入,但即使有所处分也收效甚微,且管教的重心片面置于欺凌者身上,使旁观者由于未受影响而易产生无关心理。
(4)社会风气。旁观者行为的影响因素在社会风气上主要体现为社会媒体与网络的宣传以及政策的引导上。一方面,本研究访谈对象的中学时期处于智能手机和互联网都未发展起来的时代,当时电视和报刊等媒体极少涉及学生欺凌的相关报道,如旁观者E说:“好像整个社会都还没有这种校园欺凌的宣传。”这反映了当时社会成员整体对于学生欺凌认知的匮乏,由于头脑中没有清晰的概念,因此在面对欺凌事件发生时旁观者也容易手足无措。另一方面,由于社会功利主义和拜金主义等不良价值观的盛行,导致了社会“失范”现象的出现,如积极旁观者S说:“如果两个人或家庭发生了矛盾,肯定处理结果会偏向较有社会地位和有钱的那一方。”根据文化传递理论,人的失范行为都是在所处的文化环境中逐渐习得的[1],社会上存在的趋炎附势等不良风气难免会渗透于校园中,社会环境中成年人的一举一动很容易被学生效仿和学习。学校在面对校园欺凌问题时,也可能产生对于有权势欺凌者的纵容,不公正的处理结果会影响包括旁观者在内的所有学校成员,这便是消极旁观者行为产生的社会原因。
中小学生欺凌行为中旁观者行为的作用机制主要表现为两个方面,即正向作用机制和负向作用机制(见图2)。旁观者的积极行为可以产生正向的作用,而消极行为会引发负向的作用,具体的作用对象分别为旁观者自身、在场的其他旁观者、被欺凌者和欺凌事件。
图2 中小学生欺凌中旁观者行为的作用机制
(1)对旁观者自身的作用。对于积极旁观者而言,主动的干预行为可以满足其自我实现的需要。根据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自我实现的需要是最高层次的需要,旁观者的积极干预符合其道德方面的自我实现,在帮助行为后,心理会有一定的获得感,如积极旁观者S所言:“在帮助他之后,他更信任我了,让我觉得还是有一点获得感的。”同时,大多数积极旁观者还会与所帮助的被欺凌者建立一定的友谊关系。另一方面,旁观者积极干预结果的有效性会影响其之后的行为准则。一些没有能够成功阻止欺凌行为的旁观者心里会有内疚感,觉得自己“没有及时止损”;还有一些积极旁观者发现,即使其阻止了一次欺凌行为,但由于没有得到老师和其他同学的更多支持,欺凌行为还会在一定时间后继续上演,反复几次后,积极旁观者自身也会感到麻木,觉得“我自己改变不了这个现状,会有无力感”,进而可能会停止积极干预行为。但需要注意的是,一些旁观者的积极行为会使自身陷入欺凌行为之中,受到欺凌者的针对性报复。所以,保障积极旁观者的自身利益是非常必要的。
(2)对其他旁观者的作用。旁观者的积极行为会使部分在场的其他旁观者树立起正确的意识,进而一起参与积极的干预行为中,如积极旁观者S所言“我上去阻止的时候,我的几个朋友也会在旁边一起劝说几句。”但是具体的影响程度也会受群体规范所限,符合群体期望并且有较高群体地位的个体做出的积极行为能够带动更多的人[1]。
(3)对被欺凌者的作用。旁观者的积极行为对被欺凌者的作用是非常重要的。对于很多陷于学生欺凌的被欺凌者来说,都非常渴望得到他人的帮助和理解,一些被欺凌者表示,帮助他们的那些旁观者就好像“生命中的一束光”,给被欺凌者的内心带去了很多温暖和力量。很多被欺凌者表示“心里边会有那么一点安慰,觉得自己没那么糟糕”,“我到现在还和她是很好的朋友,心里面一直很感谢她,觉得那个时候她像一束光一样”,被欺凌者M也提到“无论他到底能不能给予我什么实质性的帮助,比如帮我打回去、骂回去什么的,我都觉得已经不重要了,他能站在我身边,这个就是最重要的。”
(4)对欺凌事件的作用。就积极旁观者而言,不同的干预行为对欺凌事件的作用是不同的。事后安慰、帮助被欺凌者的行为,虽不能直接影响欺凌行为,但是对于被欺凌者的心理和行为方面的干预能够间接影响欺凌事件的走向;直接在现场阻止欺凌的行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抑制学生欺凌,但是后续如果没有老师、学校的进一步干预,欺凌行为很大概率会继续上演。正如积极旁观者S提到“只是阻止的那一段时间会稍微好一点,然后慢慢地又会那样”,“因为老师都不管的”。
(1)对旁观者自身的作用。对于消极旁观者而言,大多数人由于初中时对学生欺凌的认知不足、对道德问题的理解程度较低,其消极的干预行为不会对当时的自己产生太大影响,很多旁观者表示“觉得这个跟我没关系,甚至还挺好玩的”,“觉得挺新鲜的,当时心里面的想法就是惹到了这个人就太倒霉了,没有什么其他同情的感觉。”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认知水平的提高,这些消极旁观者都会对当时自己的行为有所反思,产生后悔和愧疚的心理,消极旁观者W表示“现在去反思这件事,才会觉得是一件群体霸凌个体的事情”,消极旁观者J提到“我现在挺悔恨的,也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不能站出来去为她说话”。
(2)对其他旁观者的作用。因为从众心理和“责任扩散效应”的影响[7],旁观者的消极行为也可能会导致整个旁观者群体的冷漠不作为,或是起哄、煽风点火等。同时,这种消极行为还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积极的干预行动,在社会心理学分析下,体现为“期待暗示,互相误解”[8]。因为在特殊场合下,现场人群的行为会表现得很谨慎,期望可以从他人的行为中得到暗示,“这种集体性观望导致相互产生误解,都误以为别人的犹豫不决是不肯援助,于是自己也不便轻举妄动。”集体性的消极旁观长期得不到改善,还会使一些旁观者陷入道德麻木,进而加入欺凌者的队伍。被访谈者E提到“后来旁观的人会觉得好玩,然后又加入这些人,使他们队伍更加壮大一些。”
(3)对被欺凌者的作用。如果在欺凌事件中,旁观者都选择了消极不作为,会使大多数被欺凌者感到孤立无援,变得更加自卑、寡言,不信任别人,甚至长期下去会产生自杀的极端想法。被欺凌者X提到,“我非常希望有一个人能够站出来保护我,那样的话我觉得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但是没有一个这样的人出现”,“其实救命的稻草和雪崩的雪花是一样的,我没有稻草,所以我沉下去了。”被访谈者H也提到,“当时就感觉自己好像要被大家孤立的那种感觉,心情特别差”,“不想上学”。但也有一些被欺凌者因为没有人帮助便不再寄希望于外人,希望自己变得强大,进而努力学习,提升自己。一些被访谈者表示“只有自己变强大才能不被外人所欺负”,“我觉得没有人会去帮助我,我自己得帮助自己”。
(4)对欺凌事件的作用。就消极旁观者而言,其行为会使部分学生欺凌事件进一步恶化,加剧欺凌者对被欺凌者的伤害。一些欺凌者认为,旁观者的沉默就是一种默许,而旁观者的起哄更是对他们行为的赞许和肯定,为了显示自己的威风,更会增加一些“表演性”欺凌。被欺凌者D表示“没有人阻止他们,他们就做得更加嚣张。在这种环境下欺压别人,会更放得开”。还有部分欺凌者因为旁观者的不作为会完全无视他们的存在,继续进行着欺凌行为。
基于访谈结果和对旁观者行为影响因素的分析,我们总结出与旁观者干预行为密切相关的三个主体,分别为学校、家庭和社会。通过发挥三者各自的作用,来促使旁观者在面临中小学生欺凌时采取积极的干预行为。
校园是学生学习的重要场所,对于中小学生欺凌的防范,学校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旁观者积极行为的激发,更是离不开学校的教育和管理。
首先,学校应该积极承担责任,完善校纪校规,推动教育与惩戒相结合,净化校园环境。
其次,建立旁观者支持体系,加强对旁观者积极干预的引导。这里可以借鉴美国的“第一反应者”策略,“第一反应者”包括作为中小学生欺凌旁观者的所有成员。对于学生欺凌行为,旁观者有责任对受欺凌者提供援助,将帮助别人视为一种责任[9]。给国内学校的启示是:关注“第一反应者”,给他们发放相关手册,指导旁观者面对具体欺凌行为做出合理的反应,同时也可以促使消极旁观者转化为积极旁观者。
最后,著名教育家赫尔巴特关于“道德是教育的最高目的”[10]的论述体现了德育对教育的根本保障作用。教师作为学校决策和管理的执行者,应注重学生德育以及进行德育的方式。对于目前中小学教师德育专业化水平不高的现状,学校应通过教师培训、聘请专业德育教师等方式提高教师队伍整体的德育水平,并根据学生的不同年龄阶段进行针对性的道德教育。教师可以通过合作学习、活动课程、教育戏剧等形式增强学生的情感互动以及共情能力。Eliot等学者指出,在高中,积极的师生关系有利于学生在目睹欺凌行为时寻求他人帮助[8]。因此,教师应积极构建良好的师生关系,注重与学生的情感沟通及提供精神支持。
朱力指出,传统伦理思想有时会反映出一种怯弱无力的消极性道德品格,强调容忍、服从、守成求安,在“枪打出头鸟,刀砍地头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等格言中都有所体现[11],这种文化环境会对旁观者的行为产生消极影响。家庭教育作为学校教育的补充,家长作为孩子成长道路上的引领者,理应树立榜样,身体力行,培养孩子乐于助人的价值观。因为孩子会对家长进行行为模仿,所以家长在实际生活中要做好榜样,潜移默化地感染孩子。
其次,从法律的角度来看,助人不是我们的义务,但是,从道德的层面来分析,助人却是值得提倡和人皆可为的美德。家长应注重对孩子助人途径和方式的教育和指导,并为孩子提供支持。对于积极旁观者,家长应让孩子了解多种多样的干预方式,并非及时阻止欺凌者才是唯一的帮助途径,适时安慰和陪伴以及向老师、家长等求助也是较为有效的助人途径;另外,对于消极旁观者,除了指导干预途径,还可以提供支持从而促使其在旁观欺凌行为时敢于做积极旁观者。
最后,中小学生欺凌旁观者干预仅靠家庭的单一力量是单薄的,家校之间更应该建立平台,加强合作,以提高青少年辨别是非的能力与主动承担责任的意识以及唤醒学生心底对于生命的尊重。
人是社会性的动物,我们在交往过程中都受到周围人和环境的影响。马长山学者认为,蔓延的容忍意识、理性价值观的欠缺,作为社会条件滋生了中小学生欺凌问题;社会失范现象也导致了反学校文化的出现;同时,青春期的学生心理上渴望独立,会通过主动构建小团体来寻找存在感[12]。因此,复杂多元的社会环境是影响学生欺凌旁观者干预的重要环节,我们可以利用以下措施发挥社会环境的重要作用。
首先,通过学校网站、论坛、微信公众号等媒体引导学生正确认识旁观者的重要作用。其次,一方面应加强社会环境的综合治理,对于一些舆论、影视作品以及网络游戏中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内容应该提醒其修改或取缔;另一方面应在全社会营造“美美与共,天下大同”的氛围,利用网络和新媒体大力弘扬“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价值观,积极表彰主动承担社会责任、乐于助人者,让更多人加入到积极旁观者队伍,减少冷漠旁观、煽风点火的消极行为,推动消极旁观者的积极转化。最后,鉴于通知、意见的最终落实有赖于法律制度的保障,所以要建立、健全中小学生欺凌综合治理的法律法规,以提高全社会对学生欺凌问题的重视,使学校、公安等部门在处理学生欺凌时有法可依,并为旁观者的积极干预提供安全保障,从而使中小学生欺凌问题得到缓解甚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