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资本与老年人基本公共卫生服务主动利用——基于家庭医生签约视角

许兴龙，周绿林，何媛媛

(江苏大学 管理学院，江苏 镇江 212013)

1 引言

人口老龄化是当今世界面临的主要社会难题，由此衍生出老年人群慢性病患病率增加、多种慢性病累积、致残率和死亡率高等一系列显著特征。老龄化程度加剧必然导致老年人医疗卫生服务需要持续上升，然而受其经济状况、居住位置、行动能力、家庭文化等因素影响，老年人应有的医疗卫生服务需要难以转化为可及的医疗卫生服务需求，严重影响老年人健康水平和生活质量。事实上，自2009年“新医改”启动以来，我国业已在全国范围内，以老年人、孕产妇、婴幼儿、残疾人为重点，向全体居民免费提供基本公共卫生服务，并在2016年开展了家庭医生签约服务，这无疑为老年人获取基本公共卫生服务提供了有力保障。西方国家的经验表明，基本公共卫生服务的有效利用对促进老年人健康水平提升具有显著作用。然而，在中国的实践中我们发现，社区居民大多是被动接受基本公共卫生服务，主动利用基本公共卫生服务的现象并不明显，这造成了医疗卫生资源的浪费，制约了基本公共卫生服务供给的效果。

多中心治理理论认为，公共服务利用是一项涉及政府主导、服务主体供给和社区居民认可等多元主体共同参与的复杂过程。同时，基本公共卫生服务具备显著的外部性特征，不同主体在参与基本公共卫生服务过程中，均会对服务效果产生重要影响。因此，追求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长效目标就不能仅仅依赖于政策激励及服务供给主体功能的发挥，更需要赢得社区居民参与、认同、信任等外在支撑作用。而社会学领域涉及关系网络、信任、合作、互惠等内涵的社会资本正成为应对居民认知度不够、参与率不高、利用效果不佳等难题的有效方法。且不少研究表明，社会资本对老年人社会养老服务利用(杜鹏、王永梅，2017)、老年人医疗服务利用(朱斌、毛瑛，2017)、城乡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参与(雷咸胜，2019)等方面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关系。那么，在基本公共卫生服务供给过程中社会资本对城乡老年人基本公共卫生服务主动利用行为又会产生怎样的影响呢？本文将聚焦家庭医生签约视角(1)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内容主要包含基本包服务和个性包服务，其中基本包内容主要为政府免费为居民提供的基本公共卫生服务，故本文以签约基本包的老年人为研究对象。，针对社会资本与城乡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关系展开研究。

社会资本是一种相对稳定的、制度化的和具有可持续性的社会关系网络，它通常存在于邻里关系、职业关系、亲属关系和组织关系当中，为组织成员提供相应的资源，并通过制度化的网络关系和固定化的行为给予其保障。Yakubu et al.(2015)研究发现，社会资本能够激活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动力；卢祖洵(2000)指出，激活和培育社会资本，进而形成社会网络，对开展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具有重要的作用。马吏等(2007)认为社会资本是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内源动力，社会资本能够营造一种文化、制度环境，引导社区居民参与、合作与信任，成为影响个人态度、行为、决策以及健康和生活质量的重要资源。谢春艳等(2012)则指出，社会资本有利于促进社区居民和家庭医生之间的互动模式转变，由原本防范、对立的关系转变为基于信任和互惠的良性互动，从而提升居民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主动性和家庭医生工作的积极性。在此基础上，宋之杰等(2018)对影响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社会资本进行了系统梳理，并将其划分为有形社会资本(如：医疗机构、医用设备等)和无形社会资本(如：政策支持、宣传教育、舆论导向等)，并认为无形社会资本是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内源动力。

以上研究为本文的理论架构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但是社会资本往往具备较强的情境特征，需结合应用领域对其类别进行解析，而以往研究中，鲜有学者对家庭医生签约服务情境下的社会资本类别给予关注，这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研究的现实指导价值。

本文基于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工作的实践，将家庭医生签约服务情境下的社会资本类别分为三类。具体阐释如下：(1)自国家全面推进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工作以来，各地方积极开展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知识讲堂、家庭医生义诊等活动，并通过相应的客户端、微信、宣传手册、宣传栏等网络平台或媒介为老年人介绍家庭医生制度建设的意义、讲解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功能、提供相应的健康咨询和服务，从而引导和鼓励老年人签约家庭医生、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和提升健康水平，本文将老年人通过上述途径获得的社会资本定义为传递型社会资本；(2)老年人签约后即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医生，在与家庭医生交往过程中形成了一种长期、稳定的契约服务关系，家庭医生可以为签约老人提供健康咨询、进行健康检查、指导合理用药等服务，老年人也可以向家庭医生诉说情怀，这不仅解决了老年人的健康难题，同时也增进了医患情谊，本文将老年人与家庭医生交往获得的社会资本定义为跨越型社会资本；(3)老年人社会交往的范围有所收缩，也因此造成其邻里关系更为紧密，兴趣更为统一，部分老年人签约家庭医生后，医疗卫生服务的可及性增强，“看病贵、看病难”状况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这时老年人之间往往会“口口相传”，形成“连带效应”，这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助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工作的实施，本文将老年人在邻里之间形成的社会网络关系定义为整合型社会资本。

需要指出的是，社会资本与固有资源不同，行动者无法完全拥有或支配其所拥有的社会资本。也就是说，即使两位老年人拥有相似的社会资本，也只能说明其利用基本公共卫生服务的机会是一致的，并不代表其利用基本公共卫生服务的结果相同，社会资本的转化效率将最终由个人能力决定。因此，本文从老年人利用基本公共卫生服务的过程中提炼出认知能力和适应能力两种主要能力因素，进一步探究这两种能力因素在社会资本促进老年人主动利用基本公共卫生服务过程中的作用。

本文的理论贡献在于：(1)详细阐述并实证分析老年人签约家庭医生后产生的不同类别的社会资本与其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行为的影响关系，深入揭示传递型社会资本、跨越型社会资本、整合型社会资本与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内在联系；(2)着重探讨并检验认知能力和学习能力在社会资本影响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过程中的调节作用，论证了如何发挥签约老年人不同类别社会资本的作用，引导其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进而深化现有的研究成果。

2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基于上述分析，本部分内容将从理论层面分别阐释传递型、跨越型和整合型社会资本与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关系，探讨老年人认知能力和适应能力在此过程中的调节效应，并提出相应的假设。

2.1 传递型社会资本与老年人基本公共卫生服务主动利用

社会支持是传递型社会资本的主要特征，是指个体从相应的组织或部门获得的各种精神上或物质上的支持或帮助，其本质是对个体的物质、生活和心理的一种扶持，这与现阶段我国各级政府开展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宗旨与举措是吻合的。在健康管理领域，有学者将社会支持区分为工具型支持、信息型支持和情感型支持(许兴龙等，2017)。结合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特征，本文认为工具型社会支持表现为政府开展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后，老年人通过积极参加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知识讲堂、接受家庭医生义诊等活动获得的基本公共卫生服务。信息型支持是指政府部门或卫生服务机构通过相应的网络平台或媒介宣传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内涵、作用和意义，这也会在一定程度上促进老年人主动利用基本公共卫生服务。情感型支持则体现为家庭医生签约服务所需资金基本由国家承担，老年人可直接受益，这为老年人主动利用基本公共卫生服务提供了情感型支持。据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1a：传递型社会资本对老年人基本公共卫生服务主动利用具有正向影响。

2.2 跨越型社会资本与老年人基本公共卫生服务主动利用

互信互惠是跨越型社会资本的主要特征，是指个体间交往或个体参与某类组织后展现出的信任力，增强个体的组织适应能力和理解能力。Putnam(1995)指出，在一个共同体中，信任水平越高，合作的可能性越大。已有不少研究表明，信任在公共物品供给(王沛、陈莉，2011)、卫生服务利用(刘忠雪等，2013)、家庭医生服务功能发挥(周娇娇，2019)、健康水平提升(Giordano et al.，2012)等方面具有显著正向影响。而当个体信任力增强时，个体将更加愿意参与到组织战略实施过程当中，即使组织的短期回报不显著，个体也将维持积极心态，从而为组织目标服务(陈浩、毕永魁，2013)。签约家庭医生后的老年人与家庭医生形成了一种长期、稳定的契约服务关系，充分的信任则有助于老年人更好地利用基本公共卫生服务、获得更多的组织协助(Coleman，1988)，从而维护自身健康，进而助力“健康中国”战略实施。据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1b：跨越型社会资本对老年人基本公共卫生服务主动利用具有正向影响。

2.3 整合型社会资本与老年人基本公共卫生服务主动利用

耳濡目染是整合型社会资本的主要特征，是指生活在相对稳定区域内的个体受到邻里关系、亲属关系、职业关系、组织关系间的语言或行为影响而对某类事物产生的认知。岳经纶、李晓燕(2014)研究发现，流动人口对健康的认知能力越强，其健康服务的利用程度越高；赵绍阳等(2020)指出，实现全民医疗保险“最后一公里”的主要着力点在于提升全民对医疗保险的认知；王晓晓等(2020)认为，应发挥已签约家庭医生人群的“口碑”带动作用，提升居民对家庭医生政策的认知程度，从而提升家庭医生签约服务质量。不难看出，充分的认知有助于个体更合理高效地选择和利用基本公共卫生服务。多数老年人由于行动不便、缺乏稳定的经济来源等因素制约，其社会交往的范围有所收缩，邻里关系也更为紧密。因此，老年群体接受公共服务后的“口口相传”会增加老年人认知程度，进而形成老年人利用公共服务的“连带效应”。据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1c：整合型社会资本对老年人基本公共卫生服务主动利用具有正向影响。

2.4 认知能力和学习能力的调节效应

现有关于社会资本与资源获取关系的研究中，不少学者将社会资本直接等同于资本获益展开讨论，忽视了社会资本向资本获益的转化过程。实际上，不同个体在社会交往过程中，对异质性社会资本的挖掘和利用程度并不一致。一方面，获取新型社会资本会影响个体对原有社会资本的重视和利用程度，也可以说新型社会资本的建立是对以往社会资本的否定，而新型社会资本建立必然引起组织内成员、文化、资源等一系列社会网络关系的更新，这就需要个体具备较强的认知能力。较强的认知能力能够提升其处于不同社会环境后获取资源的效率(李振华等，2017)。另一方面，一些复杂的、专业性的资源和信息也会蕴含在社会资本当中，而这类资源的获取就需要个体拥有较强的专业学习能力，通过观察、交流、讨论等方式进行提炼与获取。对不同类别社会资本内涵进行有效学习能够帮助个体建立起稳固的社会关系网络(Yang et al.，2011)。不可否认，国家大力开展家庭医生签约服务政策为老年人提供了便捷可靠的医疗卫生资源，然而囿于基层基本公共卫生服务的宣传程度不够、社区居民“小病进三甲”的就医习惯、基层医疗卫生服务能力薄弱等一系列现实困境，多数居民对基本公共卫生服务利用的意义并不清晰。因此，要实现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制度实施背景下基本公共卫生资源主动利用的目标，就还需要依赖老年人的认知能力和学习能力。据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2：认知能力在社会资本影响老年人基本公共卫生服务主动利用过程中起到正向调节作用；

H3：学习能力在社会资本影响老年人基本公共卫生服务主动利用过程中起到正向调节作用。

3 研究设计

3.1 数据来源

江苏省是中国较早开展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省份之一，其签约服务数量、签约率稳居全国前列。因此，本文选取江苏省作为调研地区。2020年8月-9月期间，课题组成员实地走访了南京、镇江、常州、无锡、扬州、泰州、南通、淮安8个城市，根据随机非等距原则对上述城市已签约居民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情况进行了调研，共发放问卷563份，剔除部分结果前后矛盾及存在明显错误的问卷后，共获得有效问卷506份，有效回收率为89.88%(具体见表1)。

表1 有效样本地区分布基本情况

表2 核心变量说明及测量

3.2 变量说明

3.2.1 因变量

因变量为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现阶段我国家庭医生为老年人提供的基本公共卫生服务主要包括建立健康档案、实施健康教育、慢性病患者健康管理、健康素养促进行动等，老年人可根据自身健康状况及需求，主动联系家庭医生获取健康服务，各地方政府也建立了相应的激励考核指标，要求家庭医生通过上门、电话沟通、随访等形式为签约居民提供健康体检和健康指导。由此可知，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兼具主动利用和被动利用两方面特征，而本文将从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设计题项。具体量表见表2。

3.2.2 自变量

自变量为家庭医生签约背景下老年人社会资本。本文基于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实践，将签约老年人拥有的社会资本区别为传递型社会资本、跨越型社会资本和整合型社会资本，在此基础上借鉴已有研究成果(Riumalloherl et al.，2014)，将上述社会资本划分为“社会网络”、“信任”和“规范”3个维度，进而设计相应的题项。具体量表见表2。

3.2.3 调节变量

调节变量包括适应能力和认知能力。(1)认知能力。老年人签约家庭医生后，面临基本公共卫生服务获得感增强、医疗卫生服务可及性提升、就医经济压力减弱等变化，而较强的认知能力有助于老年人尽快建立起新的社会网络，积极获取有利社会资本，进而满足自身健康需求。认知能力量表的设计参考了王红波(2019)关于认知社会资本与农村中老年人健康方面的研究，具体量表见表2。(2)学习能力。家庭医生制度实施后，家庭医生团队会在社区举办义诊活动、开展健康知识讲座等，也会根据老年人健康状况对其进行健康指导，而学习能力较强的老年人往往能够迅速接收和吸纳外部知识，从而积极利用有利资源，从而促进自身健康。本文依据谢洪明(2014)对于学习能力的分析和相关实证研究设计题项，具体量表见表2。

表3 变量赋值与描述性统计

3.2.4 控制变量

控制变量为基本人口变量。主要包含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婚姻状况、退休前职业、居住方式、户籍类型、家庭月收入、是否患有慢性病。具体变量赋值与描述性统计见表3。

3.3 相关性分析与信效度检验

表4列出了各核心变量两两之间的相关系数，由表4可知，传递型社会资本、跨越型社会资本、整合型社会资本、认知能力和学习能力均与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变量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这也初步验证了本文的假设。

表4 核心变量相关性分析

根据上述检验结果可知，所有变量的Cronbach’s α 系数值均大于0.7，说明量表具有较好的信度，所有题项的因子载荷均大于0.6，说明量表的聚合效度较好，同时核心变量的AVE值平方根(表4主对角线值)均大于变量间的相关系数，说明量表的区别效度较好，由此认为本文的量表设计具有较好的信度和效度。

3.4 模型构建

本文借鉴健康生产函数理论，将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作为健康产出结果，将3种类别社会资本作为健康生产的投入要素，并加入认知能力和学习能力2个调节变量，由于因变量的数据类型为有序的五分类离散变量，故采用Ordered logistic模型进行计量分析，构建模型如下：

Uit=C+β1Sit+β2Rit+β3Cit+β4Pit+β5Git+βiXit+μit

(1)

式(1)中，Uit表示i地区t个体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情况；Sit表示i地区t个体拥有的传递型社会资本，Rit表示i地区t个体拥有的跨越型社会资本，Cit表示i地区t个体拥有的整合型社会资本，Pit表示i地区t个体的认知能力，Git表示i地区t个体的学习能力；Xit表示控制变量，μit表示与个体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相关的效应，用来反映一些无法观察到的因素对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影响。β1、β2、β3、β4、β5表示待估计参数，反映社会资本、认知能力和学习能力对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影响程度(βi同理)。

此外，为进一步检验学习能力和认知能力对不同类别社会资本的调节效应，本文在回归模型中加入不同类别社会资本与学习能力和认知能力的交互项，验证其对因变量是否存在调节效应，构建模型如下：

Uit=C+β1Sit+β2Rit+β3Cit+λ1Pit×SCit+λ2Git×SCit+βiXit+μit

(2)

式(2)中，SCit表示社会资本，λ1、λ2分别表示交互项系数值。

4 实证分析

为进一步验证前文提出的假设，本文将通过分层回归逐步解释变量之间的影响关系。其中，方程1考察了控制变量与因变量的影响关系，方程2、方程3、方程4分别考察了不同类别社会资本对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影响关系，此外，为避免由社会资本同质性影响检验结果，故进一步检验了自变量平方项对因变量的影响。

由表5方程1可知，老年人受教育程度、户籍类型、家庭月收入以及是否患有慢性病对其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具有显著影响。分析认为，老年人文化程度越高，对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主动利用率越高；生活在城镇的老年人相较于在农村生活的老年人，其接受和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可能性更高；家庭月收入越高的老年人往往拥有较好的经济支付能力，因而其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主动性也越强；患有慢性病的老年人需要长期服药，因此这部分老年人也会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而性别、年龄、婚姻状况、居住方式和家庭月收入对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影响并不显著。分析认为，老年人是否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主要受其健康素养、健康需要、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可及性和支付能力等因素的影响，而性别、年龄、婚姻状况、居住方式4类变量对上述因素影响并不显著。

方程2结果显示，传递型社会资本对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即假设H1a成立。说明政府广泛宣传动员开展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意义，讲解传授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作用等，能够促进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当前，老年病和慢性病导致老年人医疗卫生服务需求呈现经常性、不确定性、异质性等一系列特点，而老年人往往行动不便、就医困难，这无疑制约了在养老人基本医疗卫生服务的可及性，而倡导定位社区、走进家庭的家庭医生制度为老年人主动获取基本公共卫生服务提供了有利条件。同时，方程3结果显示，跨越型社会资本对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即假设H1b成立。说明增强家庭医生和老年人之间的信任程度有助于老年人更好地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从而获得更多的组织协助。目前，我国社会“空巢”老人、独居老人数量居多，这部分老年人的医疗卫生服务兼具生理需求和心理需求的双重要义，而大多数医患之间呈现较为疏远的医治与被医治关系，医患间的情感交流、沟通不足，因此提升家庭医生与老年人之间的互信互惠程度，将有助于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最后，方程4结果显示，整合型社会资本对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即假设H1c成立，整合型社会资本的平方对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具有显著负向关系，因此整合型社会资本对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影响存在“倒U型”关系。这说明老年人在接受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后“口口相传”，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引导更多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但现阶段我国政府免费提供的家庭医生签约服务项目种类并不多，其服务水平和能力较城市综合医院较低，因此这类“口口相传”程度过于频繁后，容易导致老年人对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期望值过高，其所需要的医疗卫生服务需求得不到满足，进而影响其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可持续性。

表5 回归分析结果

方程6结果显示，老年人认知能力对其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分析认为，家庭医生签约服务是政府为居民免费提供的基本公共卫生服务，而老年人群体是当前我国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重点人群，其对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认知程度将直接影响其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效率。方程6结果显示，老年人学习能力对其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分析认为，不同地区家庭医生签约服务政策具有一定差异性，且其中往往蕴含复杂的专业性信息，而拥有较强学习能力的老年人则能够更好地领会其内涵，从而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

方程7结果显示，认知能力在传递型社会资本、跨越型社会资本、整合型社会资本对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过程中均起到显著的正向调节作用，这说明老年人认知能力越强，其更易与不同类别社会成员间形成共同的交流方式、行为准则以及行动一致性，这可以帮助老年人更好地获取医疗卫生服务资源支持，从而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即假设H2成立。方程8结果显示，学习能力正向调节传递型社会资本对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影响，说明较强的学习能力可以帮助老年人准确识别并获取有利的医疗卫生服务资源，从而提升其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意识，而当社会资本的规模增加到一定程度之后，学习能力则在传递型社会资本对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过程中产生一定的抑制作用，分析认为，由于传递型社会资本具有一定的零散性，较强的学习能力在为老年人获取有效医疗卫生资源的同时，也会相应增加无效社会资本的增加，这无疑也会影响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学习能力正向调节跨越型社会资本对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影响，老年人在于家庭医生交往过程中，其医疗卫生服务需求与家庭医生服务供给往往具备较强的针对性，此时老年人拥有较强的学习能力则可以更好地吸纳家庭医生传递或提供的专业化知识和服务，由此提升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效率。学习能力在整合型社会资本影响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过程中的调节效应不显著，分析认为，学习能力是组织或个人领会和掌握学习资料的能力，而老年人群体间的“口口相传”缺乏一定的专业性，其往往不需要具备较强的学习能力就能掌握这类资源，因此学习能力在整合型社会资本影响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过程中的调节效应并不显著。综上可知，假设H3部分成立。

5 结论与启示

5.1 结论

基本公共卫生服务是维护人民健康的有力保障，而主动利用基本公共卫生服务则能够更好地发挥基本公共卫生服务的效率。本文聚焦不同类别社会资本对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影响关系，得出结论如下：(1)老年人文化程度与其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关系，城镇户籍老年人较乡村户籍老年人能够更加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家庭月收入高的老年人更倾向于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患有慢性病老年人较不患慢性病老年人能够更加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2)不同类别社会资本对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影响并不一致。传递型社会资本和跨越型社会资本均对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关系，而整合型社会资本对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呈现“倒U型”影响关系。(3)老年人认知能力对其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关系；老年人学习能力对其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具有部分正向调节作用。具体而言，学习能力能够正向调节传递型社会资本对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影响关系，但社会资本达到一定规模之后则会产生抑制作用；学习能力能够正向调节跨越型社会资本对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影响关系；而学习能力在整合型社会资本对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影响的过程中，其调节作用并不显著。

5.2 启示

基于上述研究结果和结论，得出启示如下：(1)科学宣传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功能定位。分析认为，目前多数老年人对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功能定位并不清晰，从而导致整合型社会资本对其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呈现“倒U型”影响关系，因此政府及社区卫生服务机构在宣传家庭医生政策时，需提升宣传内容的科学性和准确性。(2)强化老年人对社会资本的认知能力。认知能力在传递型、跨越型、整合型社会资本影响老年人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过程中具有显著的正向调节作用，因此可通过科普视频、知识讲堂等手段提升老年人对不同类别社会资本的认知能力。(3)注重乡村户籍老年人健康管理。研究结果显示，城镇户籍老年人较乡村户籍老年人能够更加主动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乡村社会空巢老人、独居老人数量居多，其健康隐患远远大于城市户籍老年人，因此注重乡村户籍老年人的健康管理，引导其主动利用基本公共卫生服务，这也是实现乡村振兴目标的重要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