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银行财务绩效偏序集评价研究

陈 亮， 刘欣慧， 李春友

(1.广西财经学院 会计与审计学院,广西 南宁 530003; 2.毕马威华振会计师事务(特殊普通合伙)，北京 100005)

0 引言

财务绩效评价是商业银行绩效评价的重要组成部分，不仅体现商业银行综合竞争力，而且可以弥补商业银行约束机制缺陷及所有权和经营权分离、信息不对称带来的弊端，发挥激励机制的作用。进行财务绩效评价，一方面有利于提升商业银行内部管理水平和抵御风险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有利于为利益相关者提供决策信息、有利于稳定金融市场，实现国民经济良性运行和发展。

中国商业银行财务绩效评价主要借鉴西方评价体系，一般有两种模式：一种是单指标(关键指标)评价, 即运用单一指标对商业银行财务绩效进行评价，如经济增加值(JoeM.Stern)[1]。单指标评价财务绩效简单易懂，可以长期追踪该指标的变动趋势。但是单指标评价，选择具备综合性和代表性的评价指标是难点。不同性质、不同战略定位的商业银行关键指标存在差异，因而其有效性受到一定的限制。另一种是多指标评价，即运用多种指标多视角综合评价，如平衡计分卡评价(Robert kaplan、David norton)[2～4]。多指标评价存在指标精确赋权问题。其中，主观赋权法主要依赖专家的经验判断，如德尔菲法(专家调查法)(Helmer、Gordon)[5～7]、层次分析法(AHP)(Sadie)[8～10]等，主观赋权可以综合专家的专业知识、经验积累以及决策者的主观意愿，更容易实现评价目标，但容易缺失评价的客观性。而客观赋权法由原始数据在运算中自动生成，如多目标规划法(Charles、Cooper)[11,12]、熵权法[13～15]等，该方法具有理论依据，客观性较强；但是评价没有考虑决策者的因素，容易造成评价目标的偏离。权重具有随机性和动态性，权重有许多种可能，评价仅用一组权重数据进行加权汇总，对权重质量提出极高的要求。偏序集评价方法不需要精确权重，可以通过指标重要性排序，实现指标的集结，有效弥补上述缺陷。

1 商业银行财务绩效评价指标体系构建

1.1 评价指标体系构建

商业银行通过存款、贷款、汇兑、储蓄等业务，承担信用中介。其中基本业务是吸收存款、发放贷款。商业银行的经营特点决定其高负债率带来的高财务风险。对商业银行财务绩效进行评价不仅考虑盈利性，还要特别关注安全性、流动性；商业银行作为信用中介，通过创新金融产品把控资金使用去向，发挥扶贫、扶农以及环保等社会性作用。与此同时在商业银行同质化竞争激烈的前提下，通过创新金融产品、履行社会责任获得竞争优势，实现可持续发展。因此，遵照中国银监会、财政部等监管机构以及《巴塞尔协议》对商业银行监管要求，构建商业银行财务绩效评价指标体系，如表1。

表1 商业银行财务绩效评价指标体系

1.2 评价指标重要性排序

评价指标重要性排序是偏序集评价方法重要环节。选择运用经验分析法和专家打分法确定评价指标重要性排序。

对于商业银行财务绩效评价指标体系的一级指标，通过经验分析可知，商业银行主要以盈利为目的，“盈利性”指标最重要，排序最先。而“安全性”指标和“流动性”指标，二者具有顺承关系，流动性强，则安全性也高。商业银行只有在确保盈利和安全后，才有能力承担社会责任。综上，4个一级指标重要程度依次为：“盈利性”、“安全性”、“流动性”、“社会性”。

同时，邀请5位专家对评价指标重要性进行排序，计算不同指标的秩和(Ai)如表2。可见，专家排序法验证了上述排序。

表2 指标重要性排序结果汇总表

2 偏序集评价方法

用偏序关系对评价对象进行排序的方法，称之为偏序集评价方法，其中，评价对象和偏序关系统称为偏序集。偏序集评价方法是一种多准则评价方法。评价过程需遵循构造偏序关系、建立比较关系矩阵、建立HASSE矩阵，绘制HASSE图、方案排序等。

2.1 构造偏序关系

设R是集合A上的一个二元关系，若R满足自反性、反对称性、传递性等特性，则R称为A上的偏序关系。数学表示为：由评价集M=(A,IC,D)构造的偏序关系p满足，对∀x,y∈A,有x≤y⟺cj(x)≤cj(y),j=1,2,…,n。

偏序关系即为方案的比较规则，一般认为方案A在各个维度上的指标值均大于等于方案B，则方案A优于方案B。通过这种偏序关系进行比较或排序，一定程度上解决了权重问题。此外，过程中能够融入决策者个人的意愿，更能实现评价目标。

2.2 建立比较关系矩阵

上述比较默认了指标之间的同等重要。如果考虑权重，采用岳立柱[16]用指标累加方式将权重融入评价中。即首先通过经验分析、专家打分或文献梳理等方法确定指标重要性顺序，然后将原始指标按重要性顺序排列，将前k个指标依次累加，作为第k个新指标，从而构造新的评价矩阵。

通过方案之间的两两比较，可以得到比较关系矩阵。数学表示为：若有评价集M=(A,IC,D)，给定偏序集(A,p)，对于∀ai,aj∈A，如果ai≥aj，则记rij=1；如果ai≤aj或者ai与aj不可比，则记rij=0。则R=(rij)m×n为(A,p)的比较关系矩阵。

2.3 建立HASSE矩阵，绘制HASSE图

HASSE矩阵可以通过比较关系矩阵转换[17]。如果给出比较关系矩阵R，那么二者转换关系为:

HR=(R-I)-(R-I)2

(1)

式中，R代表关系矩阵，HR代表HASSE矩阵，I代表单位矩阵，矩阵(R-I)称为布尔代数。HASSE图是与HASSE矩阵相对应的图。

2.4 方案排序

偏序集评价结果得到的HASSE图是不完全排序，但根据HASSE图也可以得到全排序(保序)，只是这种排序结果不唯一。假设各种结果出现的概率等同，根据HASSE图得到的全排序(保序)的全体，称之为线性扩展。每一个线性扩展元素称之为扩展链。方案越优，其越处于扩展链的上端，反之，则处于扩展链的下端。这样，通过计算秩均值可以对所有方案进行排序。

当指标维度多时，根据HASSE图列出可能的理想状态下所有扩展链很难计算，因此采用上集、下集一定程度可以近似解决扩展链无法给出的问题。

对于任意偏序集(A,p)，称集合O(x)={y∈A|xv}为A的下集；称集合F(x)={y∈A|x⪯v}为A的上集；称集合U(x)为A的不可比集，其中:

U(x)=A-O(x)-F(x)

(2)

令|O(x)|、|F(x)|和|U(x)|分别为O(x)、F(x)和U(x)元素个数，对有m个方案的偏序集(A,p)，其下集、上集和区间集元素个数满足:

|O(x)|+|F(x)|+|U(x)|=m+1

(3)

对于任意x∈A方案在偏序集(A,p)上的高度为:

(4)

评价过程中，偏序集评价方法按照hav(x)大小对方案进行排序。

3 商业银行财务绩效偏序集评价

3.1 样本选择和数据来源

选择15家样本商业银行，其中包括4家国有商业银行(建设银行、工商银行、中国银行、农业银行)、7家股份制商业银行(交通银行、浦发银行、民生银行、兴业银行、中信银行、招商银行、华夏银行)和4家城市商业银行(北京银行、上海银行、南京银行、宁波银行)，代表性较强。

数据均来自商业银行年度财务报告。对不良贷款率、成本收入比进行指标正向化处理；采用极差标准化方法对原始数据进行标准化预处理；同时，对二级评价指标数据进行等权化处理。

3.2 偏序集评价

(1)获得指标重要性降序列

对评价矩阵中的指标按照权重大小降序排列，得到新的评价矩阵，即2017年商业银行一级指标数据表，如表3。

表3 2017年商业银行一级指标数据表

(2)构造比较关系矩阵

对表3中一级指标数据进行累加可得新的矩阵，并构造比较关系矩阵(比较关系矩阵略)。

(3)绘制HASSE图

将比较关系矩阵转换为HASSE矩阵(HASSE矩阵略)，并绘制2017年商业银行财务绩效HASSE图，如图1。

图1 2017年商业银行财务绩效评价HASSE图

(4)方案排序

按照hav(x)大小对方案进行排序，如表4。

表4 2017年商业银行财务绩效排名

3.3 HASSE图结构化解读

(1)样本商业银行财务绩效层级解读

根据表3和图1，HASSE图对各家商业银行进行有效聚类：第一层级{建设银行、兴业银行、宁波银行、南京银行、上海银行}；第二层级{工商银行、华夏银行、浦发银行}；第三层级{北京银行、中国银行}；第四层级{民生银行、招商银行}；第五层级{中信银行、农业银行、交通银行}。

第一层级财务绩效处于领先地位。共性特点是盈利性、安全性都优，并具备超强的发展能力。其中兴业银行、宁波银行盈利性最好，南京银行安全性最好，社会责任履行最强；第二层级财务绩效较好。共性特点是盈利性较好，其他指标表现为某一方面比较突出，例如工商银行安全性、流动性较好，华夏银行流动性较好；第三层级财务绩效处于中间水平。这两家商业银行在流动性方面较强。但中国银行在社会责任方面较弱；第四层级商业银行财务绩效水平较差。这一层级商业银行除在流动性方面较好外，其余各项指标均相对落后；第五层级商业银行财务绩效最差，各项指标均落后。

(2)样本商业银行财务绩效排名稳定性解读

不确定性是事物本质特征之一，常规的评价方法由于仅展示绩效的排名，导致排名不确定性消失，而偏序集评价方法则挽救了这种不确定性，能够明确层级和排名是否稳定。表3和图1进一步分析，HASSE图中有箭头连线的商业银行之间，财务绩效存在直接的可比关系，箭头前端的商业银行财务绩效在盈利性、安全性、流动性和社会性方面都优于箭头后端的商业银行，排名具有稳定性；HASSE图中没有箭头连线的商业银行之间，上层级商业银行对下层级商业银行不一定具备完全的优势，排名不具有稳定性。因此，同一层级中有箭头连线且箭头被指向较多的商业银行，如第二层级华夏银行4个被指向箭头，多于工商银行和浦发银行的2个被指向箭头，说明有更多的上层级同质化银行优于自己，跨越层级的概率比较小；同一层级中没有箭头连线或者箭头被指向较少的商业银行，如浦发银行，跨越层级的概率比较大。

(3)样本商业银行整体竞争态势解读

根据表3和图1，整体看，HASSE图没有出现财务绩效一家银行独领风骚的局面，也没有出现一家银行远远落后的局面。说明商业银行市场比较成熟，竞争激烈。各家银行主要采取差异化的竞争策略，在整个市场竞争中均能占有一席之地。局部看，HASSE图以北京银行和中国银行为界分为上下两部分。处在HASSE图上部分层级的商业银行，可以采取扩张性战略；处在HASSE图下部分层级的商业银行，可以采取防御性战略；有箭头连线的商业银行之间同质化竞争激烈，建议采取扩张中抢占市场的竞争战略；没有箭头连线的商业银行之间主要是差异化竞争，建议继续保持差异化。

4 商业银行财务绩效主要影响因素分析

排序重要的维度是评价商业银行财务绩效高低的重要指标，但不一定是导致财务绩效排名和分层差异的主要影响因素。为了探究导致排名和分层差异的影响因素，对样本商业银行总体情况不甚了解、且各类影响因素多为有序分类变量的情况下，对评价指标进行非参数检验。

4.1 指标非参数检验

(1)一级指标非参数检验

商业银行财务绩效评价一级指标非参数检验结果如表5。

表5 一级指标非参数检验

根据表5，“盈利性”指标非参数检验中，秩均值方面，没有呈现秩均值与财务绩效之间的规律性；显著性方面，不同层级商业银行盈利性差异不显著。

“安全性”指标非参数检验中，没有呈现秩均值与财务绩效之间明显的规律性；不同层级商业银行安全性差异也不显著。

“流动性”指标非参数检验中，呈现出秩均值与财务绩水平之间正相关关系；不同层级商业银行流动性差异显著。

“社会性”指标非参数检验中，呈现出秩均值与财务绩效水平之间正相关关系；不同层级商业银行社会性差异显著。

(2)二级指标非参数检验

“盈利性”二级指标中总资产收益率指标中财务绩效水平高的商业银行对应秩均值也相对较高，加权平均净资产收益率、成本收入比指标中没有呈现秩均值与财务绩效水平之间的规律性；不同层级商业银行总资产收益率差异显著，加权平均净资产收益率、成本收入比差异不显著。

“安全性”二级指标中核心资本充足率、拨备覆盖率、不良贷款率均没有呈现秩均值与财务绩效之间明显的规律性；不同层级商业银行核心资本充足率、拨备覆盖率、不良贷款率差异不显著。

“流动性”二级指标中流动比率、速动比率、资本充足率均没有呈现秩均值与财务绩效水平之间明显的规律性；不同层级商业银行流动比率、速动比率、资本充足率差异不显著。

“社会性”二级指标中扶贫水平指标、扶农水平指标、环保水平指标呈现出秩均值与财务绩效水平之间正相关关系；不同层级商业银行扶贫水平指标、扶农水平指标、环保水平指标差异显著。

4.2 非参数检验结果分析

(1)“盈利性”指标提升空间不大

“盈利性”指标在商业银行财务绩效评价中权重排位最前，但并不是导致商业银行财务绩效排名和分层差异的主要因素。表明各家商业银行都非常重视企业自身盈利能力的培养和提升。在二级指标中，总资产收益率对商业银行财务绩效具有显著影响，可以通过提升总资产收益率进一步提升商业银行盈利性。

(2)“安全性”指标重视程度较强

“安全性”指标在商业银行财务绩效评价中权重排位第二，但是安全性一级指标和二级指标均不是导致商业银行财务绩效排名和分层差异的主要因素。表明在银行业中，经营安全非常关键，也是各家商业银行非常重视的领域。

(3)“流动性”指标导致财务绩效差异

“流动性”指标在商业银行财务绩效评价中权重排位第三，却是导致样本商业银行财务绩效排名和分层差异的主要因素。商业银行想拉开与其他银行间财务绩效的差距，可在流动性及其管理方面努力。

(4)“社会性”指标发展空间最大

“社会性”指标在商业银行财务绩效评价中权重排位最后，但是导致商业银行财务绩效排名和分层差异的主要因素，一级指标和二级指标均表现出了显著影响。表明商业银行发展至今，盈利性、安全性、流动性方面的发展潜力越来越小，社会性方面发展潜力更大，积极承担社会责任，为社会做贡献成为快速提升商业银行财务绩效的突破口。

5 结论和建议

根据商业银行经营特点，从收益和风险以及社会责任的视角构建商业银行财务绩效评价指标体系，综合运用经验分析和专家打分方法确定指标的重要性排序依次为：“盈利性”指标、“安全性”指标、“流动性”指标、“社会性”指标。财务绩效排名和HASSE图的结果表明：处于较高层级的样本商业银行财务绩效优于处于较低层级的样本商业银行财务绩效；而重要性程度靠前的“盈利性”和“安全性”评价维度，不是导致商业银行绩效排名和分层差异的主要影响因素，商业银行要提升财务绩效，应该更加重视“流动性”和“社会性”维度。另外，采用偏序集评价方法，克服了评价指标精确赋权问题，同时获得的HASSE图直观展示样本商业银行财务绩效排名稳定性和整体市场竞争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