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园的追寻与守望
——论余华《文城》中的家园意识

2022-02-11 19:19林裕心
戏剧之家 2022年35期
关键词:阿强余华家园

林裕心

(广州大学 人文学院,广东 广州 510006)

《文城》以清末民初为背景,讲述了北方青年林祥福南下寻妻的漂泊故事。林祥福终其一生都在不断追寻,或显于行动,或隐于内心,他所追寻的不仅是妻子小美,更是一个有归属感的家园。本文从家园意识的角度出发,探析藏匿于自然风土与精神流动下的乡土情结与生命意义。

“家园”一词出于《后汉书·桓荣传》:“(桓荣)贫窭无资,常客佣以自给,精力不倦,十五年不窥家园”①,因而指家中的庭院,或泛指家庭或家乡,即关于生存居所的物质范畴,也可以表现为地方风貌或生活风气。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以及家园内涵的不断丰富,该词除了指代衣食住行的生存居所外,还与精神文化相联系,包括家园归属感、民族气节、乡土情怀等。“一般而言,人们把漂泊在外的游子在审视自己家园的物质和精神这两个层面时,所流露出的复杂的情感称之为家园意识。”②工业时代来临后,家园意识的精神化表现得更为明显。物质文明冲击着传统生产方式,金钱物欲重组着人们的价值观,传统家园的生活方式被逐步打破,此时家园意识的内涵侧重于人类身处变革时期的精神迷茫与重找家园、实现自我价值的精神困境。此外,外敌入侵所造成的物质、精神家园的破坏,同样也会造成家园缺失。家园主人的地位受到动摇,自然会引发人们内心的恐慌,大家开始寻求出路,逃离或守卫自己的家园,并流露出对于传统家园的怀念与守卫家园的斗争精神。

《文城》引发了众多学者的讨论,其中,“关注作品结构的设置”“讨论《文城》与余华以往作品的继承与发展”“剖析故事情节与人物形象的真实性”占比较大。本文试图从家园意识角度解读《文城》,从而为读者提供一个新视角。

一、自然家园的流变

余华的不少作品都以江南小镇为背景,然而,他所建构的乡土背景不同于莫言的高密东北乡、阿来的嘉绒藏区、毕飞宇的苏北水乡……余华的江南小镇并不是现实中确切的某个地方,而是以故乡为原型,并且带有模糊性、想象性的创造。《文城》也遵循了余华的一贯作风,即以江南虚拟之城作为故事的主要背景。

《文城》开篇就将读者置于南方富庶之地:“那是一千多亩肥沃的田地,河的支流犹如蕃茂的树根爬满了他的土地,稻谷和麦子、玉米和番薯、棉花和油菜花、芦苇和竹子,还有青草和树木……”③深入根系的江南情结渗透在余华的作品中,对江南水乡的诗意描写成为他的心灵净土与精神乐园。海德格尔谈道:“我们现在必须先天地依据我们称之为‘在世界之中存在’的这一存在建构来看待和领会这些存在规定。”④一个人最先的“世界”便是自己的家乡,它是一切原始经验的最初来源,是人类追求自我价值的起点。余华在33 岁时离开家乡,从事文学创作,但他的作品却处处体现家乡,信手拈来的江南图景溢满了对故乡的怀念。小美和阿强初见林祥福时,声称自己来自一个名叫文城的地方,尽管在后面叙事中,我们知道文城只是阿强编造出来的谎言,但其对文城的描述的确是他们真正的故乡——溪镇的写照:“在遥远的南方,渡过长江以后还要走六百多里路,那里是江南水乡。阿强告诉林祥福,他们的家乡是出门就遇河,抬脚得用船。”⑤余华书写的自然家园虽没有明晰的边界,甚至带有虚构成分,但从根源上来看还是从他的故乡——海盐出发的。他曾坦言:“只要我写作,我就没有离开海盐。”⑥海盐素有“鱼米之乡”的美称,余华成长的地方就由一条市河贯穿着,不难看出作品中溪镇、沈店、万亩荡这些地方实为其缩影。在刻画人物时,余华常将人与景融为一体,小美的长相是“在南方青山和绿水之间成长起来的湿润面容”⑦,小美滑落的头发“如同南方水边的柳丝”⑧。家园书写不仅成为余华小说的底色,而且糅杂在琐碎之处,是作者创作的不竭之源。

不同于传统的田园牧歌式的家园书写,余华在创作《文城》时,没有摒弃自然家园受外来冲击后所呈现的“丑”的一面,还将家园命运与生命情思融入风景变化中。在美丑对照下,作者深刻揭露了自然家园遭受不可抗灾难的残酷现实,借景抒发对美好家园的怀念以及家园破碎的唏嘘。溪镇里,多人先后死于逃难,在顾益民提议下,大家最终采取绥靖政策来应对北洋军的入侵。书中写道:“溪镇在阴沉的天空下度过了平静的两天,然后阳光来了,积雪反射出来的光芒让溪镇明亮起来”⑨,这预示着溪镇将化险为夷。以张一斧为首的土匪洗劫齐家村后,“河水红了,青草红了,树叶红了,泥土红了”⑩,寥寥数语将屠城的血腥、暴力描绘得淋漓尽致。经历了军阀、土匪入侵的动荡,溪镇终于迎来暂时的安稳,可是在苦难的摧残下,江南之景早已面目全非,“曾经富裕的村庄如今萧条凋敝”“曾经是稻谷、棉花、油菜花茂盛生长的田地,如今杂草丛生,一片荒芜”“曾经清澈见底的河水,如今混浊之后散出阵阵腥臭”⑪,小说最后以三组景物的对比结尾,饱含着家园不再的哀叹。

田园牧歌式的江南书写是作者传递家园意识的重要途径,小说中对江南风光的歌颂溢满了作者的故乡自豪感以及对家园美好光景的怀念。当自然家园遭受不可抗灾难后,作者在所呈现的衰败景象中融入了对生命的思考和对家园破碎的无奈。在强烈对比下,作者所构建的极具诗意的乡土家园显得尤为珍贵,一定程度上也是他对未遭入侵的纯净家园的呼唤。自然家园的流变中灌注了个人情感,并与宏大的历史叙述相统一,实现了三位一体的新融合,丰富了家园意识的内涵。

家园是日常居住之处,亦是民俗风情的物质载体。在阐述自然家园的美丑流变的同时,余华的眼光也落在日常生活审美上。在余华的家园意识中,家与儿时见闻、江南风情的联系十分紧密。《文城》的主人公林祥福是一个木匠能手,文中描写他如何做木匠活的篇幅并不少,这个人物设定需要作者对木匠活积累一定认识。除了查找资料,余华的童年经验也起了重要的辅助作用。儿时见闻根植在作者心里,在创作时有意无意地涌上心头,笔墨所到之处自然有所触及。小说中小美的蓝印花布头巾、木屐和溪镇的城隍阁等都具有浓厚的江南韵味,语速飞快的吴语、满月礼、成亲时裤脚滚鸡蛋等民俗书写也充实着小说内容,传递出作者对美好江南家园的召唤。

二、城市家园的异化

随着人类社会发展,家园意识的内涵不再局限于土地本身,乡土情结、民族气节、国家意识等也成为家园意识的组成部分。其中,农村人进城是家园意识的一个重要话题,余华观照异乡人的生存处境,表现人离开家园后的种种异化,从而审视家园意识的精神内涵。《文城》的历史背景设定在19世纪末20 世纪初,那是一个混乱动荡的时代。小美与阿强为摆脱家庭,一路北上,他们决意要开启一段远离故土的新生活。去到上海后,他们第一次见到黄包车、第一次见到电灯、第一次见到哈哈镜……这里的一切都是新鲜的,两人脱离了沈家这个阴郁牢笼后,在城市里找到了另一种归属。

都市家园的幻灭与金钱的缺失有着密切联系,在物欲横流的大都市,只有金钱才能支撑美好生活的愿景。当家产耗尽后,农村人不得不面对如何在城市立足的难题。小美和阿强大手大脚地过了一段时间后,开始面临经济上的困境,原本无忧无虑的生活遇到了瓶颈。金钱的缺失使两人的兴奋感逐渐回归平静,进而走向低谷。阿强决定去寻找曾在恭亲王府上做事的姨夫谋一份差事,再次开启了北上漂泊之旅。然而,姨夫虽与阿强有亲缘关系,两人却素未谋面。《文城》不仅揭示了农村人进城的边缘化困境,而且有意指出城市对农村人的异化。因为有经济上的困难,阿强才会想起远在京城的姨夫,在工业化进程中,亲人成为自己谋取利益的工具,亲情淡薄的社会现状显露无遗。走投无路时,阿强选择将小美留在林祥福家中,虽与小美约定了相见地点,但无言中却将小美出卖,这其实也默许了其他男人可以占有自己的妻子,并与小美达成了谋取林家财产的共识。经过城市的洗礼,阿强流连于纸醉金迷的生活,尽情享受着没有森严壁垒的新世界。可是当钱财耗尽之后,他再也不是那个神采飞扬、带着妻子逃离家庭的男人,而是变得狡猾贪财,陷入了无法立足城市又不愿重返家园的困境,在迷茫中挣扎、异化、失去自我。

在都市文明与传统道德的碰撞下,夹在中间地带的人物常表现得犹豫,因身份模糊而难以获得家园归属感。他们一方面享受逃离枷锁的自由,另一方面遭受着传统家园的道德约束,陷入矛盾境地,逐渐成为边缘人。小美沉醉于穿开衩旗袍、吃黄油、喝汽水的城市生活,在上海的这段日子,她的眼睛重新闪烁起第一次进溪镇时金子般的光芒。从前任人摆布的童养媳生活让她变得麻木不仁,城市的包容使她短暂得到解脱,而林祥福和女儿的降临让她真正有了“家”。不同于在沈家童养媳的身份,在林家,小美以一个平等的、独立的南方女子身份与林祥福对话,她成为林祥福的妻子、女儿的母亲,她的身份定位很清晰,是林家的女主人。如果说小美第一次离开林家去找阿强是出于两人之间的爱情,那么第二次离开林家则是她心灵深处乡土家园的责任感所驱使。从小在沈母的严厉管教下,三纲五常成了小美的绝对信仰,七出之条早已烂熟于心。她对阿强已经仁至义尽,生下女儿后,大可放下过去,与林祥福幸福生活,可她终究没有冲破礼教的枷锁,选择再次出走。在此后看似平静的生活中,小美终日活在思念女儿的无限痛苦里,最后冻死在祭天仪式中,亦是对自己的惩罚。

传统的精神家园以宗族、伦理为根,其附着的封建教条使人固化。依靠金钱,出逃者能在城市实现短暂安身,尽享挣脱束缚的自由。钱财耗尽后,农村人不得不开始自我审视,却难以获得身份认同,从而陷入迷茫。城市吞噬着传统文化和伦理道德,徘徊于城市与乡土的边缘人无法得到准确定位,在物欲狂欢中逐渐异化。以阿强为代表的反抗者虽有冲破家园禁锢的意识,却陷入无法立足城市的窘境。经过城市洗礼又在异乡得以立足的小美,其思想上虽有模糊的现代意识,但又无法摆脱刻在骨子里的乡土召唤,最终回归牢笼。《文城》批判都市文明中金钱至上、淡薄亲情的弊病,同时揭露传统家园的精神禁锢,实现对城市、乡土的双重审视。

小说中的城市家园和乡土家园都存在着不同程度的缺失,余华并没有陷入绝对悲观,而是隐晦地构建起“文城”这一精神寄托。阿强与小美假扮兄妹,编造了名为“文城”的故乡,这个虚无缥缈的地方成了林祥福一生的追寻。文城是林祥福离开北方的目的地,是重新见到小美、重拾完整家园的信念。阿强的谎言恰恰讽刺了这种追寻注定没有结果,文城只是希望的泡影。然而,文城的意义不止于此,它还象征着漂泊的归宿,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成为作者乌托邦式的精神寄托。余华借小美之口多次询问:“文城在哪里?⑫”最后阿强答道:“总会有一个地方叫文城。”⑬我们一生都在漂泊,也许无法到达理想中的境地,但只要怀有希望,在漂泊的途中终能与自己和解,找到自己的家园。

三、精神家园的追寻

除了工业文明入侵,外敌闯入也是造成家园缺失的重要原因。外敌入侵时,不仅自然家园会遭受破坏,人们家园主人的地位也会遭到打击,原本的生活秩序被打破,大家自然感到恐慌并陷入“无家可归”的困境。在恐惧中,人们不得不开始寻找生存之道,思考家园与自我的关系,最终踏上追寻精神归依的道路,或离开家园另谋生计,或立下决心誓死捍卫家园。《文城》中贯穿着两条灾难线索——军阀入侵和土匪动乱,作者没有将冷漠、血腥贯彻到底,在动乱中仍书写着捍卫家园的人性光辉,表现在人物追寻精神家园时的高尚品格与个体成长。

(一)动乱下的家园意识

在军阀入侵和匪祸的双重打击下,溪镇摇摇欲坠。余华依旧用冷漠的笔触来书写一幕幕暴力场景,一向温情的南方家园逐渐被杀戮包围。军阀逼近的谣言四起,溪镇乡民掀起了扎竹筏逃命的热潮,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永远僵沉在水中。余华用新颖的笔调讲述了晚清社会的动荡历史,不带启蒙话语,摒弃上帝视角,从小说人物眼光出发,从家园变形的角度去窥探历史、透视人性。

动乱下的溪镇逐渐偏离柴米油盐的生活轨道,在顾益民的带领下,溪镇人民顽强抵抗军阀入侵,乡民在夹缝中生存,极力维护着家园主人的地位。溪镇的妇女赶制棉衣,旅店照顾吃喝,妓院、私窝子开门招待……为将伤害降到最低,溪镇人民步步妥协,在魔爪中极力维护着自己的权益。顾益民向旅长举报强暴妇女的连长,连长被就地正法;面对旅长侄子李元成的定亲,林祥福没有妥协,坚守与顾家的婚约。这是守卫家园的胜利成果,只是此时的家园已经不再完整,原有秩序受到挑战,传统家园逐渐变形。溪镇民团的建立又是对传统家园的一大冲击,旧军官朱伯崇与溪镇联合,传统家园的人员结构不再纯粹,一定程度意味着乡土家园的解构,温情的南方蒙上了暴力的阴影。以顾益民、林祥福、陈永良为首的乡绅代表独当一面,为守住家园出谋划策。他们成为余华笔下的英雄人物,承载着解除家园危机的希望。

“和尚”虽为土匪一员,但他的底色是善良的,与其他十恶不赦的土匪形成对立关系。立足家园意识角度,其心存善念的原因离不开“母亲”这一角色。在动乱年代维持生计谈何容易,“和尚”走上土匪的道路只为求财,他要养活自己和母亲。“和尚”的母亲是一个热心善良的人,尽管家里清贫,她仍煮粥、煮姜汤照顾陈耀武,为他系上保平安的红绳。这样的家庭氛围使“和尚”最终成长为一个有情有义之人。他不像水上漂和豹子李一样丧尽天良、漠视人命,就连逃命都将陈耀武背上。后来在孙一斧领导的匪祸中,他与陈永良结拜为兄弟,壮烈牺牲。动乱下的个体生存面临威胁,传统家园所教导的仁义礼智信在现实生活中不得不被冲淡,但其注入精神家园中的品质不会轻易崩塌,成为生命的一部分。

作者一方面感叹传统家园的没落,另一方面歌颂在家园破碎下仍能闪烁人性光辉的个体,借此抒发家园危机中夹杂的反抗与肯定的复杂情感。传统家园的变形是时代变迁不可逆转的结果,作品中并没有一味驳斥这种现象,而是以冷静客观的态度书写家园的变化,在乡土忧患中彰显人文关怀,表现精神家园的可贵之处。

(二)军阀、匪祸下的个人蜕变

溪镇置于危险境地,身为异乡人的林祥福并没有袖手旁观,他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责任与担当,成为溪镇的保卫者。林祥福的转变凸显家园意识的精神内涵,作者通过主人公的蜕变揭示家园与个体之间的紧密联系,由此表达家园精神建构对于人类生存的重要意义。

不少文章批判林祥福的形象过于扁平化,从头至尾都是正直、老实、能干的光辉形象。其实并非如此,从家园意识的角度来看,林祥福的人物形象是饱满的、有血有肉的,他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蜕变过程。父亲去世后,有母亲的地方就是林祥福的家。母亲饱读诗书,教授其学业,为林祥福挑选媳妇,可谓既是父又是母,成为林祥福心中家园的全部。母亲死后,林祥福变得沉默寡言,他依旧按照母亲在世时的生活方式活着,就连相亲也会揣摩已故母亲的想法。这时的他自我意识薄弱,精神家园的支柱虽已崩塌,但他仍在断壁残垣中寻找着家园庇护。直到小美的出现,沉寂五年的织布机再次响起,林祥福重新感受到母亲的气息,他逐渐开朗健谈,翻开线装的书籍,回归家园的温暖。当小美第一次出走后,林祥福再次变得沉默寡言,家园的失去和回归时刻关联着林祥福的生存状态。伴随女儿的出生,林祥福的“家”不再局限于小美和母亲,女儿也是“家”中的重要一员。所以小美第二次出走后,林祥福不再等待,他选择南下追寻,为女儿寻找母亲,为自己寻找妻子。“家”的变化改变了林祥福懦弱的性格,他身上俨然肩负了父亲的责任,所以选择离开北方故土,为了寻找家园而孤注一掷。到了溪镇,遇到陈永良一家后,林祥福再次感受到家庭的温暖和感动。李美莲对林百家关爱有加,妓女翠萍性格温婉,身影与小美相似,她们在一定程度上填补了小美的空缺,林祥福的精神家园危机暂时得到解除。他与陈永良开木器社,在万亩荡购置田地,女儿林百家健康长大并与溪镇商会会长顾益民家定亲,他逐渐在南方扎根。在等待小美的日子里,林祥福获得了南方家园的归属感,找到了自己的价值,他不再是漂泊者,转而成为溪镇的一员。所以在交赎金的艰难时刻,林祥福选择挺身而出,临行前一天,他闭眼看见了一生的家——北方的家、母亲、父亲、小美和林百家。他最后死在了土匪手里,为大我而牺牲,实现了从家园依赖者到家园保卫者的转变。

四、结语

《文城》讲述了一个关于漂泊的传奇故事,字里行间布满了对家园的追寻和守望。在变化无常的世界里,不存在的文城成为余华永怀希望的信念。从家园意识的角度窥探,我们除了感受到隐匿在跌宕情节背后的宏大历史和人性中朴素而伟大的情感,还能在自然家园的流变、城市家园的异化、精神家园的追寻中解读作者对生命归宿的反思以及人物蜕变的深层原因。“家”的回归、破碎、追寻是余华对生命的感悟,小说中的“家”多次被建构、打破、再建构,所传递出来的不仅是乡村道德和人性光辉,其中更震撼的力量是个人在追寻路途上自我成长、自我和解的勇气。

注释:

①范晔.后汉书译注[M].启五,译.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5:64.

②王欣.论萧红的家园意识[D].海南师范大学,2016:1.

③⑤⑦⑧⑨⑩⑪⑫⑬余华.文城[M].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21:3+11+12+12+108+208+236+323+3 30.

④马丁·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M].陈嘉映,王庆节,译.商务印书馆,2019:75.

⑥王英.灵魂的家园——寻访余华童年旧居[J].西湖,20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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