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华 金孔军 赵磊 应碧荷 邹继华 陈宇斌
1丽水学院医学院 323000;2浙江中医药大学护理学院,杭州 310053
自评健康状况(self-rated health status,SRHS)是用于个人评估自身健康状况的综合性较强且可靠稳健的指标,能综合反映个体在生理、心理、社会适应等方面的健康状况,并有助于预测养老机构老年人生存率及死亡率〔1-3〕。与自评健康状况较好者相比,自评健康状况较差者死亡风险可增加约32%〔1〕。本研究旨在分析丽水市养老机构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的现状,并探讨其与抑郁自评状况、主观幸福感间的关系,为进一步改善养老机构老年人的健康状况及提高其晚年生活的幸福感提供参考。
对丽水九县市(即“一区一市七县”,莲都区、龙泉市、青田、缙云、松阳、遂昌、景宁、云和、庆元)18所养老机构的300名老年人进行调查。纳入标准:入住养老机构满3个月及以上;年龄≥60周岁;知情同意,自愿参加。排除标准:非丽水市常住人口;视力、听力严重障碍;意识不清、确诊为老年性痴呆或伴精神性疾病患者;偏瘫或残疾等无法配合完成问卷者。
1.2.1研究方法 采用多阶段分层随机整群抽样法。按照老年人所处区域不同(“一区一市七县”)进行分层,然后应用数字表法随机抽取丽水九县市所辖行政区域内不同的1~3个街道,不同街道1~3所养老机构,再根据街道所辖区内养老机构的人口覆盖量进行亚(次)分层,最后按照抽取到的养老机构内符合纳入、排除标准的老年人为单位进行整群抽样,开展面对面问卷调查。
1.2.2调查工具 主要由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量表、抑郁自评量表、纽芬兰大学幸福度量表及基本社会人口学资料四部分构成:①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量表,根据量表中“总体来讲,您的健康状况是:非常好,很好,好,一般,差”,将自评健康状况归纳为“一般及以下”(一般、差)、“好”(非常好,很好,好)2个水平。②老年人抑郁状况。采用Zung抑郁自评量表(SDS)〔4〕进行评估,由20个条目组成,应用正向或反向方法计分,采用 Likert 1~4级计分,1=从无或偶尔,2=有时,3=经常,4=总是如此。抑郁评定的分界值为53分,标准分≤53分说明心理状况正常,标准分>53分说明存在抑郁状态,分值越高提示抑郁状态越严重〔5〕。抑郁严重度指数=各条目累计分/80(最高总分);指数范围为 0.25~1.00;指数越高,抑郁程度越重〔4〕。③主观幸福感。采用纽芬兰大学幸福度量表〔4〕测量养老机构老年人的主观幸福感,由正性情感(PA)和负性情感(NA)、正性体验(PE)和负性体验(NE)共24个条目、4个维度组成。其中,10个条目反映正性和负性情感,14个条目反映正性和负性体验。计分方法:是=2分、不知道=1分、否=0分。幸福感总分=正性情感-负性情感+正性体验-负性体验,得分范围-24~+24 。为了便于计算,通常加常数 24,调整计分范围为0~48分,得分越高说明主观幸福感越高。该量表具有良好的信效度,总量表的 Cronbach α系数为0.90。④一般资料的主要内容包括性别、年龄、文化程度等。
1.2.3质量控制 调查员由经过统一培训并考核合格的二年级本科护生担任。项目经过学术伦理委员会的审查并批准,在征得养老机构负责人及老年人知情同意的基础上开展调查。由调查员与调查对象面对面访谈并协助研究对象完成问卷调查,现场回收问卷并进行检查,发现错填、漏填等及时补充修正,否则作废。为提高研究对象参与的积极性,项目组设计了为老年人免费提供血压、身体、体重等测量的服务项目。本研究共发放问卷300份,回收有效问卷292份,问卷有效回收率为97.3%。
采用EpiData 3.1建立数据库,数据独立双份录入。应用SPSS 25.0软件进行统计分析,计数资料用例数、百分比表示,计量资料用均值、标准差描述,分别采用χ2或t检验,并应用Spearman相关、偏相关分析探讨养老机构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抑郁状态及主观幸福感间的关系,P<0.05表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92位老年人中表示自己健康状况处于一般及以下者占40.1%(117人),其中差者占16.1%(47人)、一般者占24.0%(70人);认为自己健康状况“好”者(非常好、很好及好)占59.9%(175人),其中好、很好、非常好依次为25.3%(74人)、20.5%(60人)、14.0%(41人)。分析显示,养老机构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在不同经济满意度、当前生活满意度、睡眠质量、有无慢性病、养老机构服务满意度方面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其在不同性别、年龄、文化程度、婚姻状况、亲人满意程度等方面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基本人口学资料对丽水市养老机构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抑郁状况及主观幸福感的影响
养老机构老年人SDS评分为27~56分,平均(38.31±5.91分)。抑郁严重度指数0.34~0.70,平均0.48±0.07。SDS评分在不同老年人对当前生活满意度及亲人关心程度方面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其在不同性别、年龄及文化程度等方面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丽水市养老机构老年人主观幸福感总分1~47分,平均(32.9±10.1)分,以中位数为界(35分),分为高分组(139人,占调查总数的47.6%)和低分组(153人,占调查总数的52.4%)。养老机构老年人主观幸福感在不同年龄、经济满意度、养老机构服务满意度、当前生活满意度、睡眠质量及有无慢性病方面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其在不同性别、文化程度、婚姻状况等方面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与其抑郁状态、主观幸福感及正性情感和正性体验两个维度均呈显著正相关,与负性情感及负性体验呈显著负相关(P<0.001);老年人抑郁状态与其主观幸福感及正性情感、正性体验两个维度均呈显著正相关(P<0.05),见表2。综合考虑多因素对各变量的影响,采用偏相关进一步分析,即在控制经济满意度、当前生活满意度、养老机构服务满意度、亲人关心程度、睡眠质量及有无慢性病的前提下进行偏相关分析,结果显示:养老机构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分别与主观幸福感及两个维度正性情感和正性体验均呈显著正相关,与负性情感及负性体验呈显著负相关(P<0.001);抑郁状态分别与自评健康状况、老年人主观幸福感及正性情感、负性情感和正性体验呈正相关,与负性体验呈负相关,但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表2 养老机构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抑郁及主观幸福感的Spearman相关性分析
表3 养老机构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抑郁及主观幸福感的偏相关分析
本研究显示,丽水市养老机构中有59.9%的老年人表示自己的健康状况处于一般以上水平,与南京市14家养老机构的报告(50.6%)〔6〕接近,40.1%的老年人表示自己的健康状况处于一般及以下水平,提示丽水市养老机构老年人的自评健康状况较差。分析其影响因素,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受个体因素(如睡眠质量、有无慢性病、经济满意度等)、机构因素(养老机构服务满意度)及综合因素(如当前生活满意度)的影响,与相关研究一致〔7〕。提示老年人个体应注重健康自我管理及健康认知层面的学习,自己有意识地改善睡眠质量并调整自己的心态;同时,服务机构应关注并识别影响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的因素,尽早采取有针对性的措施予以改善。根据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和人本主义理论,基于满足老年人合理需求基础上的管理与服务才是真正有价值和有意义的服务。
本研究中,养老机构老年人SDS评分低于洛阳市养老机构的研究〔5〕,也低于分界值,提示丽水市养老机构老年人的抑郁自评状态较好。老年人自评抑郁状态主要受当前生活满意度及亲人关心程度等的影响,与国内外相关研究一致〔8-11〕。有研究进一步指出,亲人关心可作为中介效应对老年人性别与其抑郁状态产生影响〔9〕。亲人关心程度体现了家庭支持程度,家庭支持是满足个体心理需求及增强其情感安全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也是社会支持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家庭成员提供足够的支持有助于缓解养老机构老年人的抑郁状态。自评生活满意度是基于个体对于自己生活质量的一种主观认知,某种程度上可反映其基本需求的满足程度,也可作为衡量生活质量的重要标准〔12-13〕。老年人对当前生活的满意程度可反映其当下的生活质量,基于老年人实际生活中个体需求满足的程度予以呈现,不仅反映了其生理、心理层面需求的满足程度,同时也反映了其社会适应及道德状态。因此,养老机构老年人对当前生活满意程度对其抑郁状态产生影响,提示增强养老机构老年人生活满意度及亲人等关心程度,有助于改善老年人的抑郁状况。
本研究中,养老机构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与抑郁自评状态、抑郁自评状态与主观幸福感的关系因控制变量的不同有较大差异,自评健康状况与其主观幸福感存在较为密切的相关关系,可能与控制变量发挥作用的效应不同有关。
本研究中,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与其主观幸福感及正性情感、正性体验均呈显著正相关关系,即自评健康状况与主观幸福感具有相互促进的作用,与相关研究〔14〕结果一致。自评健康状况能综合反映个体在生理、心理及社会适应等方面的健康状况。自评健康状况相对较好的老年人,其躯体、心理及社会适应状况相对较好,对当下及未来充满了希望。因此,更愿意用积极乐观的态度对待生活,其正性情感和正性体验也相对较多,主观幸福感也较为强烈。相应的,主观幸福感较为强烈的老年人,对生活有更多美好的期许,更擅长用积极的方式去面对和解决相关问题,较容易获得正性的情感和正性体验,也更有利于身心健康。有研究也表明正性情感及体验通过影响机体的免疫系统进而调控个体的健康状况〔15〕。因此,即使在控制老年人自评经济状况、生活满意度、家人关心程度、睡眠质量、服务机构满意度及有无慢性病的前提下,养老机构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仍与其主观幸福感之间存在强相关关系,且两者相互促进、互相影响。
本研究中,在尚未设置控制变量时,老年人抑郁自评状态与自评健康状况之间存在显著相关;但在设置控制变量后,老年人抑郁自评状态与自评健康状况之间相关性不显著,不同于相关研究〔16-18〕。这可能与本研究对象中老年人抑郁状态较不严重,且控制变量在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与抑郁状态中发挥较强的作用有关;或者也有可能与本研究中控制变量较为局限有关。有研究指出,自评健康状况可发挥中介效应影响抑郁症状与医疗保健资源使用〔16〕。在对患有抑郁症的人群随访6年后,结果显示自评健康状况较差者,其抑郁结局也较差〔17〕。在有抑郁症状的初级保健中,自评健康状况有助于预测未来抑郁的风险。与自评健康状况良好到极好者相比,自评健康状况差及一般者在5年后患重度抑郁的风险要高出两倍〔18〕。即使在调整了年龄、性别、多发病率和基线抑郁状态或严重程度后,自评健康状况与未来抑郁状态之间仍存在较强的关联性〔19〕。可见,养老机构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与抑郁状态的相关性有待探讨。
本研究中,在设置了控制变量后,老年人抑郁自评状态与主观幸福感之间相关性变得不显著,与相关研究结果一致〔19〕。可能与本组研究对象中老年人生活满意度较高、抑郁状态相对较好,且控制变量发挥的效应较强等综合作用有关。抑郁自评状态反映了研究对象最近1 w的状态〔4〕。本组研究对象来自当地,文化程度相对较低,既往职业多为在本地务农,在进入老年后,随着国家经济水平整体提升及在养生养老方面的投入及运营管理逐步改善,大多数老年人表示对当下的生活满意。本课题组在实地调查中发现,有超过2/3的养老机构允许老年人外出购物,每周安排家人探访,并定期对接社会工作者及志愿者走进养老机构给老年人提供相应的帮助。因此,本组研究中,在控制经济状况、生活满意度、亲人关心程度、睡眠质量、养老机构服务满意度及有无慢性病的前提下,老年人抑郁自评状态与其主观幸福感相关性不显著。也有研究指出,抑郁情绪直接影响老年人的幸福感,抑郁程度越高,幸福度越低〔20〕。因此,关于养老机构老年人抑郁自评状态与其主观幸福感的相关性仍有待探讨。
综上所述,丽水市养老机构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亟待改善,老年人个体、养老机构及个人与机构相互作用的综合因素等均对老年人的自评健康状态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同时,老年人对当前生活的满意程度是其自评健康状况、抑郁状况及主观幸福感的共同影响因素,应采取针对性措施增强老年人对当前生活的满意度,从而有助于改善老年人的自评健康状况、抑郁状态并提升其主观幸福感。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与其主观幸福感及正性情感、正性体验之间互相促进、相互影响。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与抑郁状态、抑郁状态与主观幸福感之间的相关性如何受控制变量的影响仍有待深入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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