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成人重型患者睡眠现况调查及其影响因素分析

徐进， 刘炜， 刘宜晖， 方婷， 王莎莎， 熊芙蓉， 刘忠纯， 蔡忠香

自2019年12月起，我国暴发了一场进展迅猛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rona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疫情。该病具有传染性强、传播速度快、传播范围广、病情进展迅速等特点，对整个社会和全国人民都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学者朱小萍等[1]调查显示，COVID-19患者住院期间睡眠质量明显降低，何细飞等[2]对方舱医院COVID-19患者的睡眠进行了调查研究，但针对定点医院COVID-19成人重型患者睡眠质量的研究尚未见报道。睡眠是人类生存所必须的生理过程[3]，良好的睡眠能有效缓解疲劳、恢复体力和促进疾病康复[4]。睡眠障碍容易导致患者焦虑不安、免疫力下降，不利于康复和治疗[5]。本文旨在调查和分析COVID-19成人重型患者住院期间的睡眠状况及影响因素，为制订相应的干预措施提供参考依据，以促进患者的睡眠和疾病康复。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选取武汉大学人民医院东院十六病区90例重型患者作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依据《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七版)》[6]确诊的COVID-19重型患者；患者成年，神志清楚，能正确回答问题；知情同意，自愿参加。排除标准：呼吸衰竭需要机械通气的患者；休克或合并其他器官功能衰竭需要进行重症监护治疗的患者；不能正确回答问题的患者。

1.2 研究方法

1.2.1 调查工具

1.2.1.1 一般资料调查表该表在文献回顾及专家咨询基础上自行设计，主要包括性别、年龄、职业、文化程度、婚姻、子女数量、宗教信仰、收入、住院天数、家庭感染人数、自觉病情程度、治疗缓解情况、居住环境、患者信心及相关疾病等。

1.2.1.2 睡眠状况自评量表(Self-rating Scale of Sleep，SRSS)采用李建明[7]编制的睡眠状况自评量表，量表共有10个因子，每个因子5级评分(1～5分)，总分为10～50分。评分越高，睡眠问题越严重。李建明等[8]对13 273名正常人标准化评定后，制定了全国常模。该量表在本研究中的信度为0.842，效度为0.873。

1.2.1.3 汉密尔顿焦虑量表(Hamilton Anxiety Scale，HAMA)HAMA量表是由Hamilton[9]1959年编制，有良好的信效度[10]，是临床常用的量表之一，尤其适合焦虑症状的严重程度评定。该量表共有14个项目，采用0～4分的5级评分法；总分越高，说明焦虑症状越严重。

1.2.2 调查方法一般资料和睡眠状况统一采用“问卷星”收集资料，每个选项均设置为必答项，问卷指导语说明本研究的目的、意义、填写方法等。调查对象在10 min内独立填写并提交问卷，对于年龄大、其手机无微信功能的患者，由调查员协助完成；焦虑程度评定由经过训练的两名评定员采用现场交谈和观察的方式完成。共发放问卷91份，回收有效问卷90份，有效回收率为98.90%。

1.3 统计学方法

运用SPSS 17.0统计学软件进行数据分析，计数资料采用频数和百分比表示，计量资料采用均数±标准差表示，计数资料采用χ2检验，计量资料采用t检验。采用二元Logistic回归分析进行影响因素分析，检验水准α=0.05。

2 结果

2.1 一般资料

本次调查90人，其中男42人(46.67%)，女48人(53.33%)；年龄25～87(56.10±13.63)岁；在职53人(58.89%)；患者大专及本科以上学历24人(26.67%)，高中及以下66人(73.33%)；已婚80人(88.89%)；患者中有2个及以上子女33人(36.67%)，其他有1个或无子女；经过有效治疗和精心护理，患者病情持续向好，重型逐步向轻型转变，因此93.33%的患者自觉病情为轻、中度，72.22%认为经过治疗症状缓解明显；95.60%的患者会主动关注COVID-19发展进展；93.33%的患者无宗教信仰。疾病相关症状、焦虑程度和其他等情况见表1。

2.2 COVID -19成人重型患者SRSS得分与全国常模比较

调查结果表明，入睡困难、噩梦惊醒和服药情况因子得分SRSS总分均明显高于常模(P<0.01)[8]，睡眠不足、睡眠质量、觉醒不足、睡眠时间、睡眠不稳、早醒和失眠后反应与常模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表2 COVID-19成人重型患者SRSS各因子分及总分与全国常模比较 单位：分，

2.3 COVID -19成人重型患者睡眠障碍状况比较

调查结果表明，COVID-19成人重型患者各睡眠障碍发生率均高于常模，总体情况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轻度睡眠障碍发生率与常模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中度睡眠障碍发生率与常模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重度和总睡眠障碍发生率与常模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表3 COVID-19成人重型患者睡眠状况与常模比较 单位：例(占比/%)

2.4 影响COVID -19重型患者睡眠状况的单因素分析

单因素分析结果显示，不同婚姻状况、家庭感染人数、住院天数、治疗缓解情况、焦虑症状评分、患者信心状态、胸闷和肌痛、既往伴有疾病种类和居住环境方面，其睡眠障碍发生率有统计学差异。见表1。

表1 COVID-19成人重型患者睡眠障碍发生率单因素分析 单位：例

2.5 影响COVID -19重型患者睡眠状况的多因素分析

以COVID-19重型患者有无睡眠障碍为因变量(无=0，有=1)，将单因素分析有统计学意义的变量作为自变量，进行二元Logistic回归分析(α入=0.05，α出=0.01)。见表4。

表4 COVID-19重型患者睡眠障碍影响因素的Logistic回归分析

3 讨论

3.1 COVID -19成人重型患者睡眠障碍发生率较高

本研究发现，COVID-19成人重型患者睡眠障碍发生率为56.67%，与石义容等[11]研究HIV感染者的结果相近(54.34%)。李建明等[8]的全国常模为45.69%，王桂玲和王磊[12]调查肺结核患者的睡眠障碍发生率为43.33%。由此可见，COVID-19成人重型患者睡眠障碍发生率高于正常人和一般感染性疾病患者，分析其原因可能是：①疾病影响。患者发热、干咳和胸闷等，合并基础疾病，亦会影响睡眠。②隔离使患者身体锻炼的机会及空间缩小；长期远离家人和朋友，与外界交流减少，更容易出现孤独、抑郁等负性情绪。既往研究证明负性情绪会影响患者睡眠[13]。③恐惧和焦虑。该病具有较高死亡率，约为4.3%[14]。目前尚无特效治疗，主要为对症支持治疗，社会影响广泛，患者恐惧感和焦虑感倍增影响睡眠。

3.2 影响COVID -19成人重型患者睡眠的相关因素

患者肺顺应性降低[15]导致胸闷反复发作；夜间取卧位时，膈肌上抬，受损的肺组织运动受限憋气加重，继而惊醒，导致睡眠不佳。因此，应精确评估患者肺功能，根据缺氧程度选择合适的呼吸支持治疗方式[16]、密切观察病情变化、血氧饱和度等指标和用氧效果。

疼痛患者更易出现睡眠障碍，这是因为多巴胺是睡眠觉醒调节中的基础物质，疼痛可能通过改变多巴胺的信号传导影响睡眠[17]；同时疼痛刺激容易造成非快速眼动期时相的浅睡眠及快速眼动期时相的睡眠中断[18]。因此，应关注患者的肌痛症状，评估疼痛发生的部位、频率和持续时间，实施渐进性肌肉放松训练[19]，必要时药物治疗。

多数患者因症状不能缓解难以实现高质量睡眠，有效的治疗可缓解或消除胸闷、肌痛等不适症状。因此应在对症治疗的基础上，积极防治并发症，预防继发感染，及时进行器官功能支持[6]；同时中西医并重，施行个性化中医和康复治疗。研究显示，八段锦健身功法和呼吸卧式康复操能改善睡眠质量，建议通过这些方法实施轻度睡眠剥夺，有利于患者尽快入睡和减少轻度睡眠障碍[20-21]。

住院天数超过1月甚至越长，患者对自己疾病的严重程度估计的越重，越容易失去战胜疾病的信心[22]；另外，大部分患者经过治疗后，病情持续向好发展，他们更迫切脱离封闭隔离的环境尽快出院。由此产生的失望、焦虑、急躁甚至抵抗的负面情绪会影响其睡眠状况[23]。所以，应对入院接近1月的患者强化国家防疫政策、COVID-19和睡眠知识的宣教，促使他们消除负面情绪，配合隔离治疗；联合康复期患者制定活动干预计划，建立合理睡眠、觉醒节律，以重新获取充足睡眠[24]。

与世隔绝的感觉、担心家人病情/被传染、担心能否治愈是导致焦虑的重要因素[23]。本研究中近半数为老年人，焦虑发生率较高，失眠亦会成为问题[25]。亲友的安慰和鼓励及实施心理干预，能有效缓解焦虑和改善睡眠质量[26-27]。因此，应采用CICARE沟通模式[28]建立良好的医患感情；满足相应的生活和防护需求；协助患者与家属沟通，提供家庭支持；鼓励患者主动参与治疗护理；对干预效果不佳及中重度焦虑的患者采取心理专业医生干预[23]。

另外，因本研究是在疫情中期完成的，病例仅局限于对一个病区90例患者的调查，故不足在于样本量偏少，可能选择存在偏倚。

综上所述，COVID-19成人重型患者睡眠障碍发生率较高，值得医护人员重视。胸闷和肌痛、住院天数、治疗后的缓解情况和焦虑是主要影响因素。建议科室采取缓解患者胸闷及肌痛、提高治疗效果、控制住院天数在1月内和减轻或消除焦虑情绪等措施改善COVID-19重型患者睡眠，恢复和提高免疫力，促进患者早日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