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论文标题的英语表述初探——以冠词的去与存为例

刘 杰

（长沙学院外国语学院，湖南 长沙410022）

为了贯彻落实中央书记处关于“打造具有国际专业水平的学术期刊等高质量学术交流平台”重要指示精神，我国推出“科技期刊国际影响力提升计划”项目，鼓励创办英文学术期刊和撰写英语科技论文［1］。为吸引全球学术研究者的注意力，在我国公开出版的4700多种科技期刊中［2］，用英文和其他外文出版的已有数百种之多，许多大型企事业单位、专业学会、科研院所、高等院校都在编辑出版外语版期刊［3］。同时，许多中文学术期刊，为了更好地向国际展示中国研究者的学术水平，也为了被更多的国际数据库收录，已经实现了文章题目、作者信息、摘要、关键词、图、表和参考文献的英语表述。此外，科技工作者们不仅需要使用英语撰写科技论文，在宣讲学术报告时，也需要使用英语对报告的题目、摘要以及图表进行表述和注释。许多国际通用的专业术语以及对图表的解释说明都有标准的表述，都力求简洁、明白、准确。国际两大索引——美国《科学引文索引》（Science Citation Index）和《社会科学引文索引》 （Social Science Citation Index）对中国科技论文进行检索和收录的标准之一就是输出语言的质量，具体表现在能准确地使用英语对论文的摘要、图表等重要部分进行表述和注释［5］。因此，每一篇英语科技论文都需要进行严谨精细的完善、加工和打磨，才能真正彰显学术水平。

撰写英语科技论文通常要使用严肃的正式文体，在词汇、语法及修辞等多方面都有其特殊的要求和标准［4］。中文科技论文中文章题目、作者信息、摘要、关键词、图题、标题、注释等要采用英语表述，这些内容都要求使用非口语化的正式用语，行文力求精准简洁。标题是科技论文的重要组成部分，对标题的准确表达不仅能够体现作者良好的专业知识背景，也能够充分反映出作者在英语表达与思维方面的素养。尤其在使用非母语对科技文本中的图表所涉及的科学理论概念和专业技术词汇进行解释说明时，不能出现偏差和误导。同时，标题反映了论文的核心内容，如果英语表达质量欠佳，不仅会使读者失去兴趣而错失一篇学术价值较高的文章，其中的不当表述还可能会误导读者，使论文的可信度和说服力大大降低。

基于此，笔者认为，英语科技论文中的标题译写应当遵循以下三个原则，即 “信息忠实原则”“信息正确原则”“信息完整原则”［6］。信息忠实原则在科技论文译写中极其重要，既不可随意发挥、脱离原文，也不可模棱两可、引起歧义。尤其在行业专用术语、惯用语、缩略语的译写中，要兼顾行文规范与真实贴切。信息正确原则是指在译写过程中不能歪曲原文原意，应把握好词义和句法这两个方面的准确表达，保证相关信息传达的高度精准性。信息完整原则是指在译写过程中不得出现漏译和删减的现象，要求译文与原文在事实信息方面实现“等额”翻译而非“差额”翻译［7］。在运用以上三原则的译写过程中，冠词作为表示名词或具有名词词组指称意义的限定词，运用方法比较复杂，不可单独使用，只能与名词或名词词组搭配使用。因此必须细致推敲冠词在其中的语法及语用功能，以及与其后的名词或名词词组等成分的搭配关系，审慎处理冠词的去与存。目前冠词至少可以分为定冠词（the）和不定冠词（a，an）两类，也有其他分类方法，即分为三类：定冠词、不定冠词和零冠词。有别于不用冠词的情况，零冠词属于无形冠词，在句子中不以任何形式出现在所限定的名词或名词词组前，其表意功能仍聚焦于限定作用，即限定名词或名词词组所指示的范围，某些抽象名词前需要使用零冠词而不可用其他冠词来替代［8］。还有学者提出冠词的使用应该有四种形式，即定冠词、不定冠词、零冠词和冠词省略。定冠词和不定冠词省略发生的情况是在不影响其交际功效的前提下省去累赘的部分，既不影响理解，又不违背语言的效益原则［9］。

通过阅读多篇科技论文，笔者发现冠词的去与存是标题译写过程中常见的问题。笔者对这些文章标题的英文表述中冠词的使用，尤其是定冠词the的去与存现象进行了细致和深入的研究后发现，多处不应该使用冠词的地方出现了定冠词the的身影，导致表述冗余，而必须使用定冠词the的地方，又出现了遗漏的错误。因此，本文主要调研科技论文标题英文表述中冠词的使用问题，尤其是定冠词the在不同语言环境中的去与存问题及其理论依据，并对科技论文英语译写准确性和完整性展开详细阐述。笔者认为，只有加强英文写作规范，提高科技论文的质量，才能提高科技论文的学术影响力［10］。

一 定冠词的去与存

顾名思义，定冠词关键在“定”字上，是置于名词前，限定其所说明的人、事或物的一类重要的虚词。虽然它是虚词，但基于其用法的复杂性和使用的高频率，在科技文本译写中，它的作用不容忽视。笔者试从正文标题和小标题等在不同语言环境中的使用方法来分析定冠词the的去与存问题。

（一）定冠词the的冗余现象

题1：Comparison of the lift coefficient and the drag coefficient

该标题的意思为：升力系数与阻力系数的对比。那么升力系数“lift coefficient” 和阻力系数“drag coefficient”作为专业术语出现在标题中，既没有特定的语法功能需要，也没有对同一事物再次提及的上下文语境，因此，根据定冠词的语法和语用功能要求，定冠词the在此处既没有词汇含义的需求，也没有特指功能的作用，故应该分别删除“lift coefficient” 和“drag coefficient”之前的定冠词“the”，标题1应该修改为：

Comparison of lift coefficient and drag coefficient

题2：Comparison of N factor for the stationary disturbance along the cylinder between present calculation and the result from Ref.31

根据运算原理常识，标题中的“cylinder”泛指概念里的圆柱体，而非特指某个圆柱体。因此“cylinder”前面的the需要去掉，而后提及的“present calculation”以及“result from Ref.31”前面的the是特指计算得出的结果，属于特指功能，所以需要保留定冠词。那么标题2应该修改为：

Comparison of N factor for the stationary disturbance along cylinder between the present calculation and the result from Ref.31

论文中的注释也需注意定冠词的去与存问题。

例1：Unlike theαin LST，theαin PSE is dependent on the stream-wise location in order to preserve the history effect of the disturbance

该句要说明PSE中的α是流向位置的函数。PSE在推进计算时，上游对下游的历史影响将会保留。句中的两处α前面都不需要使用特指的定冠词。所以这句可以修改为：

Unlike α in LST, α in PSE is dependent on the stream-wise location in order to preserve the history effect of the disturbance

例2：Comparison of the pressure coefficient between the present calculation and the experiment result

其中压力系数“pressure coefficient”作为专业术语出现在标题中，既没有特定的语法功能需要，也无对同一事物再次提及的上下文语境，因此可以删除“pressure coefficient”之前的定冠词“the”。另外，在“the experiment result”这个实验结果的表达上，笔者认为“the experiment result”并不是用来特指某个数据或者某项具体结果，因此定冠词the不仅明显是冗余的，而且在此项表达上明显影响了本身要表述的意思，会误导读者对实验结果的理解。因此，可以修改为：

Comparison of pressure coefficient between the present calculation and experimental result

例3：Comparison of computed pressure coefficient on the symmetry plane

在对曲线图的表述上，对称平面是泛指概念，并非特指某一特殊条件，因此“symmetry plane”这个专业术语前面不宜加上定冠词the，以免混淆作者的原本意图或造成读者的误判，因此修改后的表达为：

Comparison of computed pressure coefficient on symmetry plane

科技论文小标题的英语表述应该符合国际通用标准，表达方式应符合以英语为母语的科技工作者在其研究领域中的表述规律，即专业术语表述要精准、简洁、客观，标题整体要具备连贯性和逻辑性。笔者对几处小标题及标题下的定冠词使用展开讨论。

题3：The geometry model

Geometric model evaluated in the present study originates from the experimental model…

题4： The CFD mesh

CFD model was designed for the aerodynamic simulations of the grid fins…

题5：The strategy for static aeroelastic analysis

Solution strategies of the coupled fluid-structure system are classified into two categories…

在英语科技论文中，标题中出现的名词通常是泛指，一般不明确指代某个具体事物，因此标题中应该尽量避免使用定冠词［5］。在小标题或者副标题的译写上，其内容要求既简明，又能够准确反映主题，如例1、例2和例3所示。但作者在每个小标题的开头都使用了定冠词the，而根据英语语法习惯，专有名词和标题题首等地方需要将定冠词the省略，小标题下面的内容则可以使用定冠词the来具体指明某个特定背景或情况［11］。这既取决于英语科技论文撰写者的语言知识与运用能力，也是对行文连贯性和逻辑性的基本要求。基于以上所述，修改后的表述如下：

题3修改版本： Geometry model

The geometric model evaluated in the present study originates from the experimental model…

题4修改版本：CFD mesh

The CFD model was designed for the aerodynamic simulations of the grid fins…

题5修改版本：Strategy for static aeroelastic analysis

The solution strategies of the coupled fluidstructure system are classified into two categories…

通过以上讨论笔者发现，在科技论文的英语标题译写中，冠词冗余现象出现频繁，这主要源于汉英语言的差异和对英语语法的掌握程度不够。英语语言文化强调句式紧凑、简洁明了。正如袁晓宁教授所指出的，应根据汉语和英语的语言特点适当地删减压缩，去掉那些不适当的重复之词，取得英汉语言功能上的对等，以达到宣传的目的［12］。

（二）定冠词遗漏现象

对于标题中的定冠词the，我们也不能盲目地进行删除，既要保留定冠词的特指功能，也要遵守固定搭配形式。遗漏the的情况主要出现在内容部分，作者或者编辑为了行文简洁、版式美观，往往会粗心地删去一些地方的定冠词the，但是有些固定搭配是必须保留the的，比如某标题的标注形式为“a—The first mode；b—The second mode；c—The third mode；d—The fourth mode”。在通读文章以后发现，在特定上下文和语境里，序数词前面的定冠词是不能遗漏或改用不定冠词的。这样的用法既属于定冠词的特指功能，也是属于固定搭配中的常见形式［10］。

当然，除了英语科技论文的小标题，对于正文的表述，定冠词the的去留也不可随心所欲，如：“In current study， the static aeroelastic problem is solved using the partitioned approach which allows the use of existing CFD solvers and structural analysis tools.”该例句意思表达得很完整，但是出现了两处定冠词的遗漏。“In the current study”指的是大家都熟知的目前的研究，属于特指的范畴，在英语语法规则中，对于熟悉的双方皆知的人或物前应加上the。后半句 “the use of existing CFD solvers and structural analysis tools”也属于特指用法，也需要加上the。因此修改后的句子应为“In the current study， the static aeroelastic problem is solved using the partitioned approach which allows the use of the existing CFD solvers and structural analysis tools”。

二 不定冠词的去与存

英语中的不定冠词a和an的基本意义概念为“one”，既可用来表示数量，也可用于泛指。在一些科技文本译写中，将不定冠词简单地译为“一”，想当然地用来表示数量概念，这自然不妥。如果不对语境和上下文做好深入分析，不定冠词的语用功能是难以准确把握的。

不定冠词的语用功能相较于定冠词来说没有那么复杂，何小玲（1995）认为不定冠词主要有两个语用功能值得探讨，即“类属功能”和“指量功能”［13］。类属功能主要是用于泛指某一类人或事物中的任何一个或某个但不具体指明个体，也可用于给事物下定义。而指量功能是用于计算单位表示数量“一”“一个”或“每一”。例如，“Light travels at 186，300 miles a second”，中文意思为光速为每秒186，300英里。“一”与量词组或数量词作定语或泛指中不用“1”。例如，“这是一种新方法”“这是一个值得重视的问题”，这里的“一种”和“一个”相当于英文中的不定冠词 a或an，只是泛指而无计数或计量意义。例如，“Power is an important concept in Physics”，这句话表达的意思是，力是物理学中的一个重要概念。

而我们在科技论文标题翻译中，不定冠词一般需要省去，这样处理的好处在于既可以使标题更醒目、突出重点，又能实现节省篇幅、简单明了的效果。但在某些情况下，则需要通过保留不定冠词来表达强调的作用，而且也使意义更加客观精准［13］。

题6：China ’s Rare-earth Industry ’s Methods of Extricating Itself from a Difficult Position

题中的“Methods”是指方法、方式，属于泛指而无计数或计量意义，故它的前面不使用不定冠词。而后面的“Difficult Position”前面使用一个不定冠词a，其作用还是在于突出强调此文撰写的国际形势与行业产业背景，故使用不定冠词是合理且必要的。所以文章标题处理为：《中国稀土产业如何摆脱困境》。

题7：A New Chemical for Activating Pyrite Inhibited by Lime

题中的“Chemical”是指化学药剂，前面有“new”这个形容词修饰，也需要使用一个不定冠词对范围进行限定。考虑到此题的核心在于突出“新”，那么使用不定冠词“a”能使标题更醒目，突出论文的创新，从而提升其关注度。所以文章标题处理为：《活化被石灰抑制的黄铁矿的新药剂》。

题8：Techniques for Blasting through a Hole in the Wall

题中的“Blasting through a Hole”是指工程爆破中的一种技术，在“Hole”前面使用不定冠词a能保证技术表述的准确，故文章标题可处理为：《墙壁开洞爆破技术》。

三 零冠词的界定

在科技论文的译写中，笔者主张合理科学地省略累赘部分，用简明有效的少量文字表达出准确完整的信息，因此在考虑到语言的效益原则和关联性等因素时，冠词也可省略。黄小萍（2010）提出了冠词省略的发生条件，即无须冠词发挥其限定制约作用、无须其提供语境中的关联场合，“关联刺激”作用变得多余。在这样的情景中，冠词的省略既有利于表达信息和接受信息，也有利于语言的清晰。零冠词的用法较为复杂，且论文撰写者在零冠词使用时随意性较大，导致了将零冠词等同于不用冠词的做法的产生。刘玉凤（2014）将零冠词、不用冠词和冠词省略界定为冠词的三种语法隐用形式，即不以任何书写形式出现在文体中［15］。零冠词不能等同于冠词省略，它的使用可以使个体名词转换成抽象名词，将一个具体事物转换为抽象概念，再赋予此抽象名词以抽象意义，从而体现出其作为冠词的表意功能。而冠词省略在科技论文的标题、小标题、图表说明等语言环境中较为常见，出于文体要求和语言效益原则将其省略，但并不影响其含义和语法功能。

如标题“Optimizing Influenza Vaccine Distribution”，这个论文题目要表达的主题为“优化流感疫苗分发”，其中的“Distribution”意为分发，呈现的是名词形式，由动词派生而得。“Influenza Vaccine”指的是流感疫苗，作为一个整体概念在题中没有特指强调的需要，故前面可以省略冠词。

再如“Violation of Bell’s Inequality in Josephson Phase Qubits”。在 此 标 题 中，“Bell’s Inequality”表示这篇论文研究的对象为贝尔不等式。“Josephson Phase Qubits”表示研究的领域、范围，即约瑟夫逊相位量子位，以上两者都属于专有名词，前面都不需要用冠词加以修饰。从以上标题翻译可知，通过冠词省略、不用冠词和使用零冠词，既可优化句式结构，又能使得论文题目在达意上完整、客观、准确，在语言使用上简洁、经济、高效［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