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教课文”转向“教阅读”

薛 城

“阅读的根本追求是理解，其最高境界是转化和运用。阅读教学是教学阅读，只有学会了阅读，才能有效形成相关的语文素养，也只有学会阅读才是获得永续发展的能力。”［1］70年代的元认知理论阅读观认为，优秀的学生在阅读时能够灵活运用一系列合适的阅读策略。相对于“听、说、读、写”这些基本的阅读方法，阅读策略更能有效地提升学生的阅读效果。

从PIRLS和PISA试题设计的理念可以看出，策略教学是当今世界阅读教学关注的焦点。阅读策略，是学习策略在语文阅读中的具体表现形式，是指学生在阅读过程中，根据不同的阅读任务、阅读目标及阅读材料，所选择的促进有效理解的可灵活调整的方法和技巧。下面笔者结合具体的教学，来谈谈如何进行阅读策略的教学。

一、基于“教阅读”的教学设计

《说和做——记闻一多先生言行片段》（以下简称《说和做》）是统编语文教材七年级下册第一单元的第二篇课文，是一篇讲读课文，作者是臧克家。这个单元的学习目标是：“学习精读的方法……把握关键语句或段落，字斟句酌，揣摩品味其含义和表达的妙处；注意结合人物生平及其所处时代，透过细节描写，把握人物特征，理解人物的思想感情。”若想有效达成这一目标，就必须用好阅读策略。笔者以“《说和做》教案”为搜索词，在百度中搜索了约200份教学设计。这些设计把教学目标大都定位在思想内容上，以两个目标为主——“抓住文章记叙的主要事件，把握人物的品格和精神；学习闻一多，做闻一多那样的人”。教师把重点放在了思想情感上，只是引导学生关注文本写了什么，关注表达（抒发）了什么，即课文所表达（抒发）的思想情感。这样的教学注重的是让学生懂得文本所呈现的内容，缺乏对学生阅读能力的培养，没有实现从“教会知识”向“教会学习”的转变。

因此，笔者重新设计了《说和做》，经过课堂教学实践，收到了良好的效果。本设计以“推理验证策略”贯穿整节课，有效地落实了单元教学目标，更重要的是学生在阅读理解的过程中掌握了一种阅读策略。

笔者设置了如下两个任务。

【任务一】

1.这篇课文是《说和做》，仅以题目来推想一下，文章在结构安排上一般会怎样做？先写什么？接着写什么？最后写什么？阅读课文，看看课文实际是如何安排的，与自己的推想对照比较，揣摩一下本文的结构安排有什么特点。

2.“说和做”可以构成哪几种关系？比如，只说不做，做而不说……本文中，闻一多先生的“说和做”是什么关系？他是如何对待“说和做”的？为什么会有不同的言行方式？

【任务二】

1.这篇文章的作者和写作对象都是诗人，诗人写散文会有什么样的语言特点？这些特点在文中是如何体现的？

（提示：典雅、跳跃、形象、富有节奏……）

2.这篇文章不仅仅是诗人写诗人的文章，还是一篇学生写老师的文章。这样的文章大多带有颂扬的情感。为了表达这种情感，作者会选用什么样的句式、词语来表达情感呢？

围绕这两个任务，学生进行阅读、验证。对第一个任务，学生验证的结果如下。

1.文章的内容：文章除了写闻一多先生的“说”（言）、闻一多先生的“做”（行）外，还写了两者的关系。

说的内容：号召人民起来，反对国民党反动派的独裁统治，争取民主。

说的方式：起先小声说，后来，声音越来越大，说得真痛快，动人心，鼓壮志，气冲斗牛，声震天地……

做的内容：《唐诗杂论》《楚辞校补》《古典新义》。

做的方式：目不窥园，足不下楼，潜心贯注，心会神凝……在情况紧急的生死关头，走在游行队伍的前头。

2.文章的结构：先生的做+过渡+先生的说+做和说（总结）。

3.标题中的“和”字，表明“说”和“做”的关系是并列、平行的关系，说明两个部分都重要。可以推测，作者会用平均笔墨写这两部分的内容，对“说和做”的关系会略写。

如果把“和”改为“与”，表明“说”和“做”是关照关系，我们首先可以推测出四种关照关系：①因果关系，文章的内容应该是写“说了就做”，文章的顺序应该是先写说了什么、怎样说的，接着对应写做了什么、怎样做的；②反比关系，文章的内容应该是写“只说不做”，文章首先详写说了什么、怎样说的，再略写“不做”的内容；③对比关系，文章的内容应该是写“说得多，做得少”，文章先详写说了什么、怎样说的，略写做的部分；④反衬关系，文章的内容应该是写“说得少，做得多”，或者写“不说只做”，文章先略写说了什么、怎样说的，再详写做的部分。

根据作者和写作对象的关系，可以推测出作者会采用①或④两种结构中的一种结构关系来写。

二、“教阅读”蕴含的阅读策略

在上述的猜读推理过程中，学生不是对文本内容进行简单的提取，而是通过“提取《说和做》的内容”这一教学环节，达到掌握一种阅读策略的目标。特别是在学生没有猜对的地方，需要教师引导，让学生放慢阅读速度，思考作者如此安排的匠心。这一质疑和释疑的过程可以提高学生的元认知能力。在此教学环节中，引导学生质疑、释疑，是培养学生元认知能力的关键步骤。

作者臧克家在这篇文章中先写的是闻一多的“做”，后写的是闻一多的“说”，和文章题目的顺序是颠倒的，这一点正是文章的“疑点”，是学生“一望而不知”的内容。课堂上，教师顺势引导：作者为什么这样安排？他出于什么样的考虑？经过这样一番“质疑、释疑”，学生首先理清了闻一多“说”和“做”的内容，进而理解了作者颠倒“说”和“做”顺序的堂奥。“做”主要是称赞作为学者的闻一多，闻一多治学的刻苦和取得的成绩，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但会有少部分学者能够做到；闻一多“说”的内容是公开号召并带领人民“争取民主，反对独裁”，这样的“说”是要冒着生命危险的，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作者之所以把闻一多的“说”放在文章的后面写，是因为闻一多的“说”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的。这样的“说”对当时的中国意义更大。因此将“说”放在文章的后面有递进之意，意在强调、突出、颂扬。

这一任务的解决，落实了“把握关键语句或段落，字斟句酌，揣摩品味其含义和表达的妙处”的单元教学目标。在猜读、推测、验证的过程中，不但对学生进行了语用的训练，而且还进行了思维训练。语言既是工具，又是人类精神存在的家园，两者的结合点就是思维。这个教学步骤也很好地诠释了如何将思维训练放在语用的层面上来进行。

第二个任务的设计意图就是引导学生明白，不同的作者面对不同的写作内容和写作目的，在写作时所选用的句式和词语会有所不同。针对这一任务，学生从文章中找到了大量的对称句、连续使用的四字词语。之后学生再通过朗读、品悟，感受到了文章富有节奏感和跳跃性的诗性语言特征。《说和做》作为一篇学生怀念自己仰慕的老师的文章，作者在文章中使用了大量的褒义词，这些词语更能突出闻一多先生的高大形象。学生利用文本信息进行推理，挖掘出了新的语义信息。

在教学的最后环节，教师围绕阅读策略进行如下总结。

1.细读文题，猜读推理验证文章大体内容和结构安排。（出乎意料的地方是要研读的重点，可能是主旨所在。）在猜读推理的过程中，如果有和自己猜读不一致的地方，要慢下来，好好研读、推理，这里往往就是文本的“密码”，也往往是主旨所在。文章的标题通常就是文眼，是一篇文章最重要的部分。

2.知人论世（了解作者），推理验证文章的语言风格。

这样的阅读教学，不但改变了学生的阅读方式，而且提升了学生的思维品质，有效地落实了单元教学目标。学生对文本的理解不但读懂、读深了，而且读透了。在解读过程中，以课文为阅读教学的例子，通过这个“例子”让学生掌握一套解读文章密码的“钥匙”——阅读策略。让学生掌握阅读之“策”，达到举一反三的目的，最终实现“教是为了不教”的理想境界。语文能力训练是否落实到位，要看学生的知识点落实了没有，能力点是否得到了训练，思维点是否得到了发展。

“确定重要内容的策略”也是学生在阅读中需要掌握的重要策略之一。优秀的读者比一般的读者能够更好地抓住文章的关键。语段常常有中心句，抓住了语段中心句就抓住了这一段的基本意思。同样文章也常常有其中心句，简称“主句”。这个主句可能在文本中有规律地重复出现，有时也在关键处突然出现。“有规律”出现是常常出现在各语段的开头或结尾；“关键处”出现常常是在造势已足、蓄情已沛的承转结节之处。有时中心句或主句就是一个文眼，有时文眼也表现为一个词语。主句、文眼正是一篇文章的关键所在，抓住了文中的主句或文眼也就得了文章的要领。在阅读中如果能够抓住主句或文眼这个“眼睛”，就可以通向作者的心扉，像推开一扇窗户，文本的意义就豁然了、通透了。

例如，教学统编语文教材八年级上册第二单元《列夫·托尔斯泰》一文时，笔者以文为例，教学生掌握“确定重要内容的策略”。阅读教学设计如下。

1.作者用了3152个字来描写一张脸，他在整体结构上是怎样安排的？

2.把每一段的中心句标注出来。

3.就一张脸来说，作者是怎样铺陈开的？

在具体的阅读环节，笔者让学生数出每一小节有多少句，并用数字标出来；然后分析中心句和展开句。具体地说，就是让学生自主总结这一段写了什么，围绕哪一句来写的，怎么展开的。

这样的教学设计就不仅仅是告诉学生“本文是运用欲扬先抑的手法，通过描写面部及眼睛反映他的精神或贡献”这样一个结论，而是教会学生运用找出主句、文眼的阅读策略来确定文章的重要内容。这样的阅读教学是学生运用阅读策略与文本进行有效的互动。“学习是互动的结果。只有当我们在自身思维系统内对所知进行阐释时，我们才真的在学习。”［2］

从“教课文”转向“教阅读”，就是说阅读教学要教阅读策略。“教材无非是个例子”，以“例子”为媒介，让学生掌握一定的阅读策略，诸如概括主要内容策略、猜测推理策略、提问理解策略、质疑释疑策略等。这样的阅读教学是以理解为核心，以思考为着力点的，以期在阅读文本时，能够让学生快速抓取文本关键信息、获得文本意义；让学生掌握一些阅读策略，能够形成阅读素养，提升阅读能力。

阅读教学是提高学生语文核心素养的重要路径，策略教学是培养学生阅读能力的关键。要想在阅读教学中让学生读得又快又准确，必须关注“我是怎么读懂的”“如何才能读得更好”。因为这两个问题“实际上是‘阅读的入口和路径’‘有效阅读的方法和策略’”的问题。［3］这样的阅读教学给了学生打开文本的“钥匙”，让他们能够紧扣阅读理解的关键，把握教学内容的核心，实现夯实语文核心素养的终极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