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染病救治医院运行效率及影响因素分析

■ 刘太一 邱德超 陈 诚 刘乐玫 许 辉 陈 婷

在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时，传染病救治医院起着尤为重要的作用[1]。2020年5月21日，国家发展改革委、国家卫生健康委、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制定的《公共卫生防控救治能力建设方案》中表示，各省份要依托1～3所区域内综合能力强、并且在传染病等专科优势突出的医疗机构建设重大疫情定点救治基地，人口较少的市（州）指定具备条件的三级综合性医院作为传染病定点收治医院，做好传染病定点救治基础设施建设[2]。2003年以来，政府对传染病救治医院的投入逐渐增大，但是资源分配不均与浪费等问题依然存在[3]。如何提高医院的运行效率成为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本文通过数据包络分析法(DEA)测算传染病救治医院的运行效率，再利用Tobit回归模型计算其影响因素，为提高传染病救治医院的运行效率提供依据。

1 资料与方法

1.1 资料来源

数据来自2018年1～6月，在部分中部地区开展的医疗机构传染病救治能力调查，样本覆盖18个城市178家二级及以上医疗机构。筛去非传染病救治医疗机构和数据不完整的样本，纳入91家传染病救治医院进行分析。其中，三级医院33家、二级医院58家；传染病专科医院10家，设有传染科的综合医院81家。对照样本所在地区卫生健康委员会发布的新冠肺炎定点医疗机构名单，调查的91家传染病救治医院有85家（93.4%）为新冠肺炎定点医疗机构。

1.2 研究方法

采用Deap 2.1软件包对医院的相对效率进行测量，将得到的综合技术效率、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分别作为因变量，运用Stata15.0软件进行Tobit回归模型，分析其影响因素。

1.2.1 数据包络分析。数据包络分析是用来测量多投入多产出相对效率的一种非参数分析方法，常用的模型有CCR模型和BCC模型[4]，CCR模型适用于规模报酬不变，而BCC模型适用于规模报酬可变。除了模型划分，相对效率在实际计算中分为投入导向和产出导向，投入导向是指在产出不变的情况下，如何尽可能减少投入；产出导向则是在投入不变的情况下，如何最大化产出[5-6]。

由于医疗市场是一个非完全竞争市场，并且医院受外部环境和财务状况影响，不存在不变的最优规模[7]。因此，本研究采用以投入为导向的BCC模型，将综合技术效率拆解为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综合技术效率=纯技术效率×规模效率。如果综合技术效率为1，称之为DEA有效；如果小于1，则为DEA非有效[8]。

1.2.2 Tobit回归模型。由DEA测出每个决策单元（DMU）的效率值是相对效率，且范围为（0，1）。如将得出的相对效率当作因变量用最小二乘法（OLS）进行估计，受限于因变量的取值，回归的结果将出现误差，需用遵循最大似然法估计的Tobit回归模型[9]：

1.2.3 投入产出指标。DEA模型选择投入产出指标时在数量上应尽量精炼，DMU单元数＞2×n×m(n代表投入指标的数量，m代表产出指标的数量)，且需要保证指标数据容易收集，缺失值少完整度高，具有代表性、独立性和敏感性特点，能较好地体现医院的投入产出。国内已有医院效率投入产出指标选择的研究，根据相关文献对这些指标的使用情况，主要将投入指标分为床位指标、人员指标和经济指标三类，产出指标分为医院业务指标和经济指标两大类，其中医院业务指标分为门急诊量、住院量和手术量等相关指标[10-11]。考虑传染病救治医院的性质与职能，加上不同类型指标的混用会降低技术和配置效率可信度，本研究未纳入经济类指标，选择了开放床位数、总职工人数两个投入指标，年门诊人次、年住院人次两个产出指标。总职工人数代表传染病救治医院的人力资源，开放床位数代表基础资源，年门诊人次以及年住院人次则代表服务能力。

1.3 统计学方法

使用Deap 2.1软件包和Stata 15.0软件对传染病救治医院的基本情况和运行效率进行分析，分别运用描述性分析、Wilcoxon秩和检验、Tobit回归等统计学方法。

2 结果

2.1 投入产出指标基本情况

从91家传染病医院投入产出看，开放床位数的均值为806.10，总职工人数的均值为920.14，年门诊人数的均值为340792.60，年住院人次均值为34302.41，其中设有传染科的综合医院在各个指标上均大于传染病专科医院（表1）。

表1 投入产出指标描述性分析

2.2 医院运行效率

91家传染病救治医院的综合技术效率、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的均值分别为0.523、0.561和0.924，综合技术效率和纯技术效率偏低。综合医院中综合技术效率DEA有效1家，纯技术效率DEA有效5家，规模效率DEA有效1家；专科医院中综合技术效率DEA有效1家，纯技术效率DEA有效2家，规模效率DEA有效1家，结果见表2。

表2 传染病救治医院运行效率分布情况（n/%）

利用Wilcoxon秩和检验发现设有传染科的综合医院在综合技术效率、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上均大于传染病专科医院（P=0.002 6，P=0.0013)。设有传染科的综合医院有57家规模报酬递增、2家规模报酬不变、22家规模报酬递减。传染病专科医院没有规模报酬递增，1家规模效率不变，9家规模报酬递减（表2）。其中，规模报酬递减的医院需要进行调整，而规模报酬递增或不变的医院则无需调整。用Fisher精确检验对综合医院和专科医院规模报酬状态进行比较，发现差异无统计学意义。

2.3 医院运行效率影响因素分析

分别以综合技术效率、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为因变量，医护比、医护人员工作量、医院类型、是否开展预检分诊、传染科病床使用率和是否在人员不足时调用管理人员为自变量进行Tobit回归，探究传染病救治医院运行效率的影响因素（表3）。对综合技术效率产生正面影响的因素有医护人员工作量、是否会在疫情时开展预检分诊，产生负面影响的有医护比、医院类型、是否在人员不足时调用管理人员。对纯技术效率产生正面影响的因素有医护人员工作量、是否会在疫情时开展预检分诊，产生负面影响的因素有医护比、传染科病床使用率、是否在人员不足时调用管理人员。对规模效率产生正面影响的因素有医护比、医护人员工作量、传染科病床使用率，产生负面影响的有医院类型。

表3 传染病救治医院运行效率Tobit回归模型

由此可见，医护比越高，医院的综合技术效率和纯技术效率越低，但规模效率越高；医护人员工作量越高，医院的综合技术效率、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越高；医院类型为综合医院，医院的综合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较高；会在疫情时开展预检分诊的医院，综合技术效率和纯技术效率较高；传染科病床使用率越高，医院的纯技术效率越低，但规模效率越高；人员不足时调用管理人员的医院，综合技术效率和纯技术效率较低。

3 讨论和建议

3.1 传染病救治医院运行效率较低

传染病救治医院综合技术效率偏低，个别医院综合技术效率有效，有较大的提升空间。综合技术效率主要由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综合影响，相对于规模方面因素，传染病救治医院运行效率偏低的原因主是医院的技术和管理方面因素，应增大传染病救治医院的技术和管理效率，进一步提升医院的运行效率。

3.2 传染病救治医院运行效率影响因素

3.2.1 调整护理人员比例和医护人员工作量。运行效率影响因素分析发现：一是护士相对于医师的比例增大，虽然降低了技术和管理层面的效率，但却增加了规模效率，可能是由于医院接受传染病病人，需要隔离住院治疗，对医院床位和护理人员数量的要求比医院高，适当增大护士比例可以有效提高传染病救治医院的综合技术效率。二是医护人员的工作量增加会增大医院的运行效率，但过量加大医护人员工作量会导致医护人员的状态和工作质量下降，使医护人员产生消极情绪并造成医疗服务不足。应适当适量安排工作量，使医护人员工作量在可控范围内，在增加工作量的同时，提高医护人员的福利待遇，调动积极性。

3.2.2 加强医院管理，开展预检分诊且慎重调用管理人员。医院在疫情时开展预检分诊、人员不足时也不调用管理人员，可以避免医院的无序管理以及管理人员在专业技术上的不足，防止医院纯技术效率下降。而传染病救治医院应当建立常态和应急双层预检分诊模式，在疫情开始时开展多级预检分诊，严格管控，并提高医院的激增能力，建立应对人员不足时的预案，能够及时补充专业人员，慎重调用管理人员。

3.2.3 避免盲目增加传染科病床使用率，引发技术管理层面降级。相关研究表明，增加病床使用率能够有效增加医院的运行效率[12]。但本研究中传染病救治医院的结果证实，盲目增加传染科病床使用率无法有效增加综合技术效率，医院的技术和管理层面会出现降级。近三分之一的传染病救治医院传染科病床使用率大于100%，过高的病床使用率可能会导致医院运转时出现错误，应合理控制传染科的病床使用率，并在传染病病人快速、大量增多时，及时增加床位和隔离的空间，避免院内交叉感染和混乱。

3.3 传染病专科医院应减少规模扩大，适当向综合医院发展

传染病专科医院作为疫情防控的重要一环，与设有传染科的综合医院有较大的差异。国内有研究提出传染病专科医院由于其运行效率偏低，单一传染病救治模式使其发展落后于设有传染科的综合医院，如何整合资源，让传染病专科医院在常态化和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时发挥更大的作用成为一个关键点[13]。

尽管传染病专科医院和设有传染科的综合医院规模报酬状态差异没有统计学意义，但前者大部分处于规模报酬递减，而后者大部分处于规模报酬递增。国家发展改革委、国家卫生健康委、国家中医药局制定的《公共卫生防控救治能力建设方案》中表示，在原则上不鼓励新建传染病专科医院[2]。为此，传染病专科医院应合理对待扩大规模，以免造成资源浪费。研究结果提示，一部分传染病专科医院向设有传染科的综合医院转变可以增加传染病专科医院的综合技术效率。由于传染病专科医院成本高、收益低并且应对传染病并发症以及新发传染病需要综合治疗和多学科支持，专科医院综合化将是传染病专科医院发展路径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