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金科
(中山市国学促进会,广东 中山528400)
华人总说自己是炎黄子孙,说自己是华夏人民,但为什么是华夏,华夏代表什么?尚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古今学者一致认为,华夏、华、夏、诸华、诸夏、有夏都是一个意思,但从语言的规范性来讲,把这么多词语当成同义词显得过于粗糙,应该努力去分析和发现其区别。本文通过深入分析《左传》中的相关语料,发现其中的“华”与“夏”有严格的区分[1],进一步结合其他经典,本文提出了炎帝在“华”、黄帝在“夏”的初步结论。
《左传·定公十年》载:“两君合好,而裔夷之俘以兵乱之,非齐君所以命诸侯也。裔不谋夏,夷不乱华,俘不干盟,兵不逼好。”其中说到“裔不谋夏,夷不乱华”,“夷”与“华”对应,“裔”与“夏”对应。可以认为,“华”就不是蛮夷,不是蛮夷的都是“华”人。“裔”也与“夏”对立,裔指后裔,是很遥远的后代,而不是近亲。如“流四凶族,浑敦、穷奇、檮杌、饕餮,投诸四裔”(《左传·文公十八年》),流放地肯定是极其偏远的地方;“惠公蠲其大德,谓我诸戎,是四岳之裔胄也”(《左传·襄公十四年》),从四岳到晋惠公,过去了上千年,血缘关系非常远了。既然“裔”指遥远,那么“夏”就应指亲近,可以认为“夏”指关系亲近的核心集团,而“裔”则指非常疏远的。
《左传·闵公元年》载:“狄人伐邢。管敬仲言于齐侯曰:‘戎狄豺狼,不可厌也;诸夏亲昵,不可弃也……’。”这说明“诸夏”是亲密关系的集团,齐国和邢国都属于诸夏,属于亲戚,所以齐国应该去救邢国。邢国是周成王分封周公旦第四子姬苴的,周公旦并没有称王,其子的鲁国和邢国却能纳入诸夏,可见,武王的兄弟和儿子、成王的儿子都属于诸夏。《左传·僖公二十四年》载:“昔周公吊二叔之不咸,故封建亲戚以蕃屏周。管蔡郕霍,鲁卫毛聃,郜雍曹滕,毕原酆郇,文之昭也;邗晋应韩,武之穆也;凡蒋刑茅胙祭,周公之胤也。”这中间有姬姓的26个国家,另加上齐国、邢国等姜子牙的封国,还有后来的郑国,约29个国家,就构成了诸夏,诸夏是由血缘和地位决定的。《荀子·儒效》说“立七十一国,姬姓独居五十三人”,但并不是所有的姬姓都属于诸夏。其他的非蛮夷国家,如宋、许、焦、祝、陈、杞、薛、任、宿、须句、颛臾以及汉阳诸姬等等,则构成了诸华,这中间大多是异姓诸侯,也有同姓的远亲。《左传·襄公四年》载:“无终子嘉父使孟乐如晋,因魏庄子纳虎豹之皮,以请和诸戎。晋侯曰:‘戎狄无亲而贪,不如伐之。’魏绛曰:‘诸侯新服,陈新来和,将观于我,我德则睦,否则携贰。劳师于戎,而楚伐陈,必弗能救,是弃陈也,诸华必叛。戎,禽兽也,获戎失华,无乃不可乎?’”根据文意,无终子应该属于陈国。文中意思是,如果听从陈国的,让诸戎和解,陈国会心服,而如果去攻打诸戎,楚国攻打陈国的时候就无法救援陈国,陈国就会背叛,因而失去诸华,由此可以推得,陈国属于诸华。陈国是妫姓,是虞舜后裔,在商朝时向周文王投降,任职陶正,其子娶了周武王的长女,获封国奉祀虞舜,陈国跟周朝不是同姓,也不是周朝核心,所以不属于诸夏。但陈国也不是蛮夷,它属于诸华。这里也说明了诸华不同于诸夏,因为从逻辑上讲,作为诸夏的晋国没有理由失去自己的整个集团,失去的,必然是与自己所属集团不同的另一个集团——诸华。《左传·僖公二十一年》载:“任、宿、须句、颛臾,风姓也,实司大皞与有济之祀,以服事诸夏。邾人灭须句。须句子来奔,因成风也。成风为之言于公曰:‘崇明祀,保小寡,周礼也;蛮夷猾夏,周祸也。若封须句,是崇皞、济而修祀,纾祸也’。”这里说到“邾人灭须句”,又说到“蛮夷猾夏”,可以推得,邾国肯定属于蛮夷,而须句国则肯定不属于蛮夷。但是,须句国也不属于诸夏,而是要为诸夏服务的,因为文中说“任、宿、须句、颛臾,风姓也,实司大皞与有济之祀,以服事诸夏”,进一步可以推得,风姓的任、宿、须句、颛臾等国,都属于诸华。由此也可以确认,诸华集团的地位低于诸夏,诸华要服务诸夏。《左传·隐公十一年》载:“十一年春,滕侯、薛侯来朝,争长。薛侯曰:‘我先封。’滕侯曰:‘我,周之卜正也。薛,庶姓也,我不可以后之。’ 公使羽父请于薛侯曰:‘君与滕君辱在寡人。周谚有之曰,山有木,工则度之;宾有礼,主则择之。周之宗盟,异姓为后。寡人若朝于薛,不敢与诸任齿。君若辱贶寡人,则愿以滕君为请’。”这里说到了“诸任”,指多个任姓的国家,薛国就是其中一个,《左传·定公元年》载:“薛之皇祖奚仲,居薛以为夏车正,奚仲迁于邳,仲虺居薛,以为汤左相。”滕国是周武王封给其弟的,是姬姓,属于诸夏,而薛国是帝喾后裔,是夏朝发明了车的大臣的封地,又是汤朝重臣的封地,在周朝又重新封国,所以,必然是文明的华夏人,而不可能是蛮夷,否则滕侯与薛侯相争的时候,一定会骂薛侯为蛮夷的,薛侯也一定会自惭形秽,不敢争位。但薛国不是周朝的近亲不是重臣,所以不是诸夏,只能属于诸华。文中也指出,对于周朝来讲,诸华是低于诸夏的。《逸周书·王会》载:“成周之会,墠上张赤帟阴羽,天子南面立,絻无繁露,朝服,八十物缙珽。唐叔、荀叔、周公在左,太公望在右,皆絻,亦无繁露,朝服,七十物,缙笏,旁天子而立于堂上。堂下之右,唐公虞公南面立焉。堂下之左,尹公、夏公立焉,皆南面,……内台西面,正北方,应侯、曹叔、伯舅、中舅。比服次之,要服次之,荒服次之。西方东面,正北方,伯父中子次之。”其中,除了太公望、周公、荀叔、唐叔四重臣陪同周天子南面而立外,一般诸侯都北面而立,属于臣子位,但唐公、虞公、尹公、夏公都是跟周天子一样南面而立的,属于天子位。唐公是唐尧之后,虞公是虞舜之后,尹公是殷商后裔,夏公是夏朝后裔。这说明周天子对尧舜禹的后裔非常重视,所以都给予了分封,另外也分封了太昊、颛顼、黄帝等先帝的后裔,但是封国的位置在地理上是与诸夏不同的,而都处于周国的南部,构成了诸华。
一个国家之所以被称为蛮夷,是因为其国民是蛮夷,其国君则可能不是蛮夷,譬如吴国与周文王的血缘关系很近,但地处偏远的蛮夷之地,就属于蛮夷国,楚国、越国也都属于蛮夷。《左传·昭公十九年》载:“楚子为舟师以伐濮。费无极言于楚子曰:‘晋之伯也,迩于诸夏,而楚辟陋,故弗能与争。若大城城父而置大子焉,以通北方,王收南方,是得天下也’。”楚国人既然口中说诸夏,就说明楚国不属于诸夏,文中说到晋国靠近诸夏,说明诸夏在晋国附近,而实际上,诸夏都在周天子周围,居于北部,楚国则居于南部,与诸华相连,这也说明诸华与诸夏必然不等同,否则楚国也不会嫉妒晋国这个优势了。还有以下例子。
(1)吴,周之胄裔也,而弃在海滨,不与姬通,今而始大,比于诸华。(《左传·昭公三十年》)
吴王虽然是周的子孙,但是远支的“裔”,而不是“夏”,而且吴国处于蛮夷,也不属于“华”,所以文中说“比于诸华”,那么,肯定就不属于“诸华”,而只是与诸华差不多,为什么不说诸夏呢?估计是因为把吴国这个蛮夷比作诸华已经高看了,离诸夏则太远了。
(2)夫固知君王之盖威以好胜也,故婉约其辞,以从逸王志,使淫乐于诸夏之国,以自伤也。(《国语·吴语》)
这里意思是,越国蛊惑吴王去攻打齐国这个诸夏国,以渔翁得利,说明越国、吴国都不属诸夏。
(3)先造于越军,曰:“吴犯间上国多矣,闻君亲讨焉,诸夏之人莫不欣喜……”(《左传·哀公二十年》)
这里说明吴国和越国不属于诸夏,而文中的诸夏指的是晋国。
(4)若楚之克鲁,诸姬不获闚焉,而况君乎?彼无亦置其同类以服东夷,而大攘诸夏,将天下是王,而何德于君,其予君也?若不克鲁,君以蛮、夷伐之,而又求入焉,必不获矣。(《国语·鲁语》)
此句说明,楚国属于蛮夷,鲁国属于诸夏。
(5)诸夏从戎,非败而何?从政者不可以不戒,亡无日矣!(《国语·晋语》)
这里的诸夏指晋国,当时晋国要征伐戎,战前进行了占卜。
(6)汉阳诸姬,楚实尽之,思小惠而忘大耻,不如战也。(《左传·僖公二十八年》)
这是楚国与晋国作战时,晋国大臣劝晋君的话,说明汉阳诸姬国家与晋国同姓,而被楚国灭国,是姬姓大耻,所以晋国要与楚国决战。但是汉阳诸姬不是周天子近亲,国家临近楚国,属于诸华国家。
(7)十五年,春,楚人伐徐,徐即诸夏故也。(《左传·僖公十五年》)
这里徐国投靠了诸夏,而楚国不属于诸夏,所以征伐徐国。徐国是夏朝所封的诸侯国,在周穆王时期,才臣服于周朝,徐国可能是蛮夷。
(8)赫赫楚国,而君临之,抚有蛮夷,奄征南海,以属诸夏,而知其过,可不谓共乎?(《左传·襄公十三年》)
(9)赫赫楚国,而君临之,抚征南海,训及诸夏,其宠大矣。有是宠也,而知其过,可不谓‘恭’乎?(《国语·楚语》
以上2例,意思一样,文中提到了诸夏归附,说的是郑国归顺了楚国。文中提到蛮夷和诸夏,说明楚国不属诸夏,也不是蛮夷。
(10)灵王城陈、蔡、不羹,使仆夫子晰问于范无宇,曰:“吾不服诸夏而独事晋何也,唯晋近我远也……”(《国语·楚语》)
这里“服诸夏”意思是让诸夏服从,这说明楚国不属诸夏。
(11)筑葵兹、晏、负夏、领釜丘,以御戎、狄之地,所以禁暴于诸侯也;筑五鹿、中牟、盖与、牡丘,以卫诸夏之地,所以示权于中国也。(《国语·齐语》)
(12)筑蔡、鄢陵、培夏、灵父丘,以卫戎狄之地,所以禁暴于诸侯也;筑五鹿、中牟、邺、盖与、社丘,以卫诸夏之地,所以示劝于中国也。(《管子·小匡》)
以上2处,意思差不多。齐桓公筑五鹿,是为了防备晋国,“以卫戎狄之地”中的“卫”是为了防备戎狄,而不是保卫,同样,“以卫诸夏之地”也不是为了保卫诸夏,而是为了保卫诸华。五鹿和中牟的城守,是齐国、鲁、郑、卫、宋等国与晋国作战,让宋国这个不属于诸夏的诸华国家看到了齐国在帮忙,其他诸华国家也看得到,所以能劝导、团结诸华国家。这里“中国”指诸华国家。而牡丘之战是各诸侯为了救徐国而抵抗楚国,徐国按说算是蛮夷,也有点华夏的味道,这里算成了诸华国家。
“诸”字表示“多”,先秦经典中用的很多,有诸姬、诸任、诸侯、诸大夫、诸戎、诸舅、诸娣、诸兄、诸父、诸夏、诸华等,如“寡人若朝于薛,不敢与诸任齿”(《左传·隐公十一年》),“汉阳诸姬,楚实尽之”(《左传·僖公二十八年》),“以请和诸戎”(《左传·襄公四年》),“诸大夫皆以为然”(《左传·襄公十年》)。这说明“诸夏”应表示多个“夏”,而“诸华”表示多个“华”,也就是说,“华”“夏”是有明显区别的两个群体。前文说到“夏”指周朝核心国家,而“华”则指非蛮夷、非核心的华夏国家。
前文分析了诸华与诸夏不同,“华”与“夏”不同,但是跟着的问题就是,为什么叫“华”“夏”,这些名字代表什么意义?
以下是一张周朝初期各国的分封图。
从图1可以看出,大部分姬姓国都连在一起,环绕周朝都城,大体上处于周朝版图的中心,而异姓华夏国家也连在一起,大体上处于东部和南部。吴国、巴国等虽是姬姓国,但属于蛮夷,不属于华夏,唐、沈等“汉阳诸姬”姬姓国不属于周朝的近亲[3],也远离周朝中心而居于华夏的南部。由此可以推测,处于中心的属于“夏”,处于东部和南部的属于“华”,齐国和鲁国归属于诸夏是特例,是因为其国君周公和姜子牙都是国之重臣。为了论证方便,这里把齐鲁所在的区域仍然算作“华”,初步可以认为,诸夏和周朝都城所在的大片区域的地名叫做“夏”,诸华国家(包含齐国鲁国)所在大片区域的地名叫做“华”,所以才会有“诸夏”“诸华”的统称叫法。常规的观念中,会认为“夏”不是地域概念,而是指夏朝,这是不对的。
《尚书·舜典》载:“皋陶!蛮夷猾夏,寇贼奸宄。汝作士,五刑有服,五服三就。”这句话出现在夏朝前的舜帝时,说明把中国称为“夏”,不是因为有夏朝,而是在更早的时代就开始了。“华”的出现则更为复杂。《尚书》中周人也自称“夏”,有三处:“惟乃丕显考文王,克明德慎罚,不敢侮鳏寡……用肇造我区夏,越我一二邦以修我西土”(《尚书·康诰》),“惟文王尚克修和我有夏”(《尚书·君奭》),“帝钦罚之,乃伻我有夏,式商受命”(《尚书·立政》)。其中的“夏”肯定不指夏朝。傅斯年在《夷夏东西说》中提出周人称夏是出于政治需要。但是,商朝有500年的传承,打500年前的旗号去造反是不合情理的。既然舜帝时就已经把国家称为“夏”,那么“夏”就应是地域概念,“有夏”指“夏”这个区域,也就是周朝分封各诸夏国的地方,既然说是“夏”,也就排除了诸华区域、排除了蛮夷。周人自称“夏”而不称“华夏”,可能的原因应该是,诸华国家虽然不是蛮夷,却比较偏远、落后,一直比较独立,所以商朝和周朝都不太理会诸华,只争夺诸夏所处的“夏”。周国所在地属于诸夏,所以自称“我有夏”“我区夏”是正常的。周天子把自己的血亲都封在了诸夏所在的地区,也说明了“夏”区域的发达,诸华的落后。但是,周朝也不是完全忘记了诸华,那时也出现了“华夏”的说法,如“予小子既获仁人,敢祗承上帝,以遏乱略。华夏蛮貊,罔不率俾”。(《尚书·武成》)这是周武王说的话,“华夏蛮貊”可以理解为华+夏+蛮貊。还有,“郑于是不敢南面。楚失华夏,则析公之为也”(《左传·襄公二十六年》)。文中郑国不敢归附楚国了,郑国属于诸夏,当然也属于华夏,这里楚国失去了华夏的郑国,也说明楚国不属于华夏。楚国靠近“诸华”国家,推测也有诸华国家背叛楚国,所以才用了“华夏”而不是“诸夏”。
从《尚书》《左传》《国语》《淮南子》等经典的记录中可以推出,“夏”指中原区域,不包含东部和南部,东部和南部应称为“华”。
《淮南子·地形训》载:“东方曰大渚,曰少海;东南方曰具区,曰元泽;南方曰大梦,曰浩泽;西南方曰渚资,曰丹泽;西方曰九区,曰泉泽;西北方曰大夏,曰海泽;北方曰大冥,曰寒泽。”这里明确说“西北”称为“大夏”。“大夏”也出现在《左传·昭公元年》中:“迁实沈于大夏,主参,唐人是因。”其中“大夏”在山西太原。这说明“夏”可以延伸向西、向北,远到山西太原,而且“大夏”出现的这两处地方都不太可能跟夏朝有关系。山西运城有个夏县,应该跟“大夏”也有关系。《尚书·微子之命》载:“上帝时歆,下民祗协,庸建尔于上公,尹兹东夏。”这里是周天子分封微子到宋国的训告,把宋国称为东夏,说明宋国位居“夏”的东部,也就说明“夏”的大部分在西部。“析公奔晋,晋人用之。实谗败楚,使不规东夏,则析公之为也。”(《国语·楚语》)“夏,晋人征朝于郑。郑人使少正公孙侨对曰:‘……间二年,闻君将靖东夏,四月又朝,以听事期’。”(《左传·襄公二十二年》)这两处说的都是一件事情,即鲁成公十六年的楚晋大战中,楚国的叛降析公帮助晋国人打败了楚军,进一步攻占了蔡、陈、郑、申、息等楚国的同盟国,导致郑国由臣服楚国转向晋国,文中的“东夏”指郑国。从以上记载可以确定,“夏”指从山西太原到郑国、宋国的中原区域,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疆界,但大体位置是差不多的。既然把郑国、宋国都称为东夏,那么原则上更靠东的齐国、鲁国就可能不属于“夏”了。《左传·昭公元年》载:“昔高辛氏有二子,伯曰阏伯,季曰实沈,居于旷林,不相能也。日寻干戈,以相征讨。后帝不臧,迁阏伯于商丘,主辰。商人是因,故辰为商星。迁实沈于大夏,主参,唐人是因,以服事夏、商。”文中讲到高辛氏帝喾的儿子争斗,一个处于商丘,另一个处于大夏,可以推测,之所以称为夏朝,就是因为处于中原区域的“夏”打败了处于“商”和其他区域的统治者,所以统一后的国家就成为了夏朝,而商汤是商族,祖居商丘,打败了夏朝的末代君王,所以就叫商朝,王国维《说商》中说“商之国号,本于地名”,其实周朝的得名也缘于其在《尚书·大诰》中自称的祖居地“小邦周”。所以夏朝得名于“夏”地才是正确的命名方式,传统上单单以《尔雅》“夏者,大也”来解释夏朝的得名是片面的。从两个朝代的得名来看,“夏”的区域大体处于商丘之北、宋国之西。那么可以认为宋国以东,商丘及以南的非蛮夷区域就属于“华”,因为在夏朝取得天下之后,商族只是众多的小国家之一,商族的地盘并不能与“夏”这个大区域并列而组成“华夏”,所以,只有把“商”的地盘加上其他的不属于“夏”和蛮夷的华夏区域,才能称为“华”,那么“华”就应该是华夏的东部和南部。
既然“诸华”“诸夏”不同,而“华夏”又明显呈现地域特征,那么就需要探寻为什么这个地盘要称为“华”,那个地盘称为“夏”。有可能“华”“夏”的名称表示的是明显的地理特征,也可能表示的是远古大国的疆域,一般来讲两者也有关联。对诸华、诸夏的地盘进行分析,很难找出两者明显的地理特征,那么可以认为这表示了远古大国的疆域,而两个大国疆域的融合必然是个大事件,一般要经历大战。而且,既然“华夏”并用,也说明成员只有两个,体量也差不多。前文说到,从夏朝之前的舜帝开始就有“夏”了,那么“华”“夏”就必须从尧帝以前追查。尧帝大体上是和平地禅位给舜帝的,虽然《竹书纪年》另类地说到“舜囚尧”,但毕竟没有发生大战,所以尧帝时代华夏应该本是统一的,没有这个分开的“华”和“夏”,尧帝之前是仅坐了九年帝位的帝挚,他有可能是被尧帝武力推翻的,从而出现“华”和“夏”分而合的过程,再之前就是其父帝喾,其高祖黄帝,都是圣君,应无华夏内的大战。而黄帝与炎帝之间则经过了血腥的战争,才完成帝位的交接和疆土的融合,很可能就是“华”“夏”的融合时期。从炎帝继续向前追寻,缺少历史文献的记录,无从查考。所以,本文从帝挚和炎帝进行排查。
研究“华”“夏”之由来,最好能在史籍中找到两字。但是,夏朝以前没有名称带“夏”的王朝,带“华”的却有一个,就是《逸周书》提到的“华氏”,这就成了破解“华夏”分划的重要入手处。《逸周书·史记解》载:“乃取遂事之要戒,俾戎夫主之,朔望以闻。信不行、义不立,则哲士凌君政,禁而生乱,皮氏以亡;谄谀日近,方正日远,则邪人专国政。禁而生乱,华氏以亡;好货财珍怪,则邪人进,邪人进,则贤良日蔽而远,赏罚无位,随财而行,夏后失以亡;严兵而不□者,其臣慑;其臣慑,则不敢忠;不敢忠,则民不亲其吏。刑始于亲,远者寒心,殷商以亡。”[2]这是周王记录的历史教训,从皮氏开始,到华氏,再顺序到夏朝、商朝,按照常理,可以把皮氏、华氏理解为夏之前的朝代,而且还是昏庸的朝代,所以周王才要吸取教训。炎帝和帝挚都丢掉了国家,都有可能是这个“华氏”。《史记》载:“帝喾崩,而挚代立。帝挚立,不善,而帝放勋立,是为帝尧。”但把“华氏”套上帝挚好像并不合适,因为帝挚称王仅有九年,不够资格留下华夏的“华”字。炎帝则大有可能。唐朝《三皇本纪》载:“女娲氏没,神农氏作。炎帝神农氏,姜姓。母曰女登。有娲氏之女。为少典妃。感神龙而生炎帝。人身牛首。长于姜水。因以为姓。火德王。故曰炎帝。以火名官。斫木为耜,揉木为耒,耒耨之用,以教万人。始教耕。故号神农氏。于是作蜡祭,以赭鞭鞭草木。始尝百草,始有医药。又作五弦之瑟。教人日中为市,交易而退,各得其所。遂重八卦为六十四爻。初都陈,后居曲阜。立一百二十年崩。葬长沙。神农本起烈山。故左氏称,烈山氏之子曰柱。亦曰厉山氏。礼曰。厉山氏之有天下。是也。神农纳奔水氏之水曰听妃詙。为妃。生帝魁,魁生帝承,承生帝明,明生帝直,直生帝氂,氂生帝哀,哀生帝克,克生帝榆罔。凡八代,五百三十年。而轩辕氏兴焉。其后有州、甫、甘、许、戏、露、齐、纪、怡、向、申、吕。皆姜姓之后。并为诸侯。或分掌四岳。当周室,甫侯、申伯,为王贤相。齐、许列为诸侯。霸于中国。盖圣人德泽广大,故其祚胤繁昌久长云。”其中说到炎帝延续八代,五百多年,末代君王叫榆罔,丢掉了炎帝皇朝,被黄帝取代,朝代更替,疆土融合,这很可能就是“华”“夏”的融合来由,而炎帝末代君王榆罔就是那个“华氏”,对应地,黄帝就是“夏”。但是,这还需要研究“华”这个地盘与炎帝的关联。
华,是西周的一个封国,位于今河南新郑市北20公里华阳砦。《国语·郑语》中史伯对郑桓公说:“是其子男之国,虢、郐为大。……若克二邑,邬、弊、补、舟、依、駻、历、华, 君之土也。”华国后被郑国占领,又名华阳,“秦魏败于华”(《战国策·魏策》)。钱穆先生在《国史大纲》中说:“国语‘前华后河,右洛左济’,华在洛东,即今嵩山。华国就位于嵩山南麓,山南水北谓之阳,故曰华阳。”
“华”既然是西周的国名,又不属于诸夏的郑国,又是嵩山名,而当时已经有了华夏的说法,可以认为这个华国和华山应该就处于“华”的地盘,否则受不起这个名称,而陕西那个华山应该另有源头,本文不予讨论。
《帝王世纪》说:“神农氏,姜姓也,母曰任姒,有蟜氏女登为少典妃,游华阳,有神龙首,感生炎帝。”少典为有熊国君,地位河南新郑,炎帝既为少典之子,新郑的这个“华阳”为第八代炎帝榆罔的出生地,应该说合情合理。
《三皇本纪》载:“感神龙而生炎帝。人身牛首。长于姜水。因以为姓。火德王。故曰炎帝……初都陈,后居曲阜。”其中明确提出了炎帝“初都陈”,陈国故址为现在的河南柘城,炎帝后来迁居到了山东曲阜,也就是说炎帝至少有河南柘城和山东曲阜这两个地盘,这两个地盘本来就属于“诸华”国所在的“华”,所以炎帝在“华”是可能的。其实“华”这个地方很不一般,跟炎帝、黄帝、少昊、颛顼、帝喾、帝尧、帝挚等各个帝王都有关联,很可能“华”是那个时代的中心区域。颛顼帝最初分封到了河南杞县高阳,也处于商丘和新郑之间。《帝王世纪》载:“及神农氏之末,少典氏又取附宝,见大电光绕北斗枢星,照郊野,感附宝,孕二十五月,生黄帝于寿丘。”“寿丘在今天的山东曲阜,古代这里属于东夷的奄地,而且距离菏泽、平邑均较近,可见黄帝、帝舜诞生的传说 ,实在是起源于东方,因为他本来就是东夷诸部族共同尊奉的高祖上帝。”[4]这说明黄帝也生于山东,只是无法弄清楚为什么黄帝又跑到中原的“夏”的区域了。《左传·昭公元年》载:“因商奄之民,命以《伯禽》,而封于少皞之虚。”说明鲁国的奄地就是黄帝长子少昊的地盘。《左传·昭公二十年》说到:“昔爽鸠氏始居此地,季荝因之,有逢伯陵因之,蒲姑氏因之,而后大公因之。”这里说到齐国原是爽鸠氏的故地,而爽鸠氏是少昊的重臣。《左传·昭公十七年》有记载:“昭子问焉,曰:‘少皞氏鸟名官,何故也?”郯子曰:“……我高祖少皞挚之立也,凤鸟适至,故纪于鸟,为鸟师而鸟名……鸤鸠氏,司空也;爽鸠氏,司寇也’。”少昊重臣的故地在山东,这与少昊的地盘在鲁国奄地是一致的。《帝王世纪》载:“尧父帝喾初都于毫,后徙山东定陶,卒后,其子帝挚立。”帝喾在黄帝和颛顼帝之后继位,也从最初的毫地,迁移到山东立国,之后其子帝挚也在山东继位,而帝挚之弟帝尧的母亲,为避内乱从山东定陶逃到了娘家河北唐地,尧帝于唐立国[5],尧帝推翻帝挚后,把帝挚分封到了山东莘邑,即今聊城市莘县,尧帝死后又葬回了山东。《帝王世纪》载:“尧葬济阴成阳西北四十里,是为谷林。”谷林位于今山东菏泽市鄄城县城南。尧帝之后继位的舜帝也生于山东。《孟子》载:“舜生于诸冯,迁于负夏,卒于鸣条,东夷之人也。”诸冯是山东的诸城,舜帝生于诸冯,后来迁到负夏。另外,山东曲阜有个奄国,原是商王南庚、阳甲两代的国都。从几代帝王的轨迹可以看出,华夏当时已经有三个区域中心,一个在山东,一个在河北,还有一个在亳,即今河南南部的偃师和柘城,偃师是帝喾最初的都城。在这三个中心里边,河北那个中心才出现一次,山东出现最多,所以,可以认为“华”的山东才是当时最发达的地区,考古也发现了山东存有先进的大汶口文化和龙山文化,“大汶口文化在中华史前诸文化系统中,绝非处于后进地位,山东龙山文化则达到了更高的水平”[6]。可以理解的是,山东中心是如此之发达,以至于经历了夏、商两朝着力发展中原区域而忽视山东中心后,仍有两个商王把山东中心作为国都。《山海经·北山经》载:“名曰精卫,其名自詨,是炎帝之少女,名曰女娃。女娃游于东海,溺而不返,故为精卫。”炎帝的小女儿在东海溺水,炎帝一般也应在东海边,靠近山东。所以,炎帝以“华”为中心是非常合理的。河北那个中心可能跟“大夏”的山西太原有关联。《左传·昭公元年》载:“迁实沈于大夏,主参,唐人是因。”有可能尧帝最初是被迫出走河北的。另外,从姓氏上看,炎帝居于山东也是合理的。齐国是封给周朝的开国功臣姜子牙的,姜姓,但是这个姜姓却不只是因为姜子牙,在商朝初年,齐国所在地是炎帝裔孙逢伯陵的封地,也是姜姓,很可能正因如此,才分封给姜姓的姜子牙的。《帝王世纪》载:“神农氏,姜姓也……,生炎帝。”炎帝是姜姓,与齐国同姓,所以可以认为,齐鲁之地本是炎帝的地盘。炎帝位于南方,名字又叫“炎”,位居于黄帝地盘之南,这与炎帝陵在湖南这个靠南的位置是一致的,所以可以认为,华夏的南部也是炎帝的地盘。炎帝拥有华夏的南部和东部这两块连成一片的地盘,可以推理,那个时候那个地盘叫“华”,因为这段历史,在周朝时,这个地盘上的国家就称为诸华,只有齐国和鲁国是特例,因为其国君周公和姜子牙都是国之重臣,就算入了诸夏。而“华氏”就应指这个以“华”为根据地的炎帝皇朝的末代君王。
这样,“华”和“夏”的地盘就对应了。《淮南子·天文训》说“中央土也,其帝黄帝”,黄色在五行中对应土,而且是“中央土”,这与其所处的华夏中心地带也是对应的。
如此推理,炎帝在前,黄帝在后,融合后的人民称为炎黄子孙就很合理了,对应华夏,“华”也在“夏”之前。
帝舜在《尚书·舜典》中说,“蛮夷滑夏”,而没有说“蛮夷滑华夏”,可能是因为,黄帝在取代炎帝皇朝之后,就把自己原有的“夏”这个中原区域设置为中心,直接控制并重点发展之,而对于山东和河南南部这个炎帝的“华”则逐渐边缘化,把诸华的地方仍交由炎帝或其他帝王的后裔统治,放任其发展,不再关注。
依照经典的常规用法,前文说到的丢国的“华氏”的“华”字一般是地名或国名,我们就可以推得“华氏”的地盘就在诸华,舜帝之前这么有名的丢国的帝王应该是炎帝皇朝的末代天子,所以推得“华氏”是炎帝后代,炎帝在“华”,周朝之后也就有了“诸华”国家。
前面说到,齐鲁之地应该属于“华”,但在周朝时,诸夏的概念除了地理因素外,还掺入了政治因素,所以齐鲁两国也扩大进入了诸夏。宋国的地盘处于“夏”地,但经典中没有明确宋国是否属于诸夏,估计宋国属于诸华阵营,因为宋国是商朝后裔,是周朝的监控对象,不太可能归属统治核心的“诸夏”。虽然“诸华”与“华”和“诸夏”与“夏”在边缘处并没有精密对应,但大体上还是区分开的,这是《左传》时代以前的情况。但在春秋以后,周朝的统治地位被打破,周天子沦为一个小国的君王,原来周朝统治核心的诸夏国,有的亡国了,有的削弱了,而有的诸华国家的势力在增长,所以诸夏、诸华已经没有了明显的区分,没有再提的必要了。自孔子时期开始,仍有“诸夏”的说法,但不是原来的诸夏的内涵,而是已经包含了“诸华”,相当于华夏。例如:
(13)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论语·八佾》)
这里的诸夏应该指华夏,因为孔子时代诸夏的亲密关系已经破裂,互相征伐,大部分诸华国家已经被楚国吞并,原属于诸华的宋国也变得比较强盛,所以孔子心中可能会觉得无提诸华的必要了,只说诸夏即可。
(14)古者天子千官,诸侯百官。以是千官也,令行于诸夏之国,谓之王。以是百官也,令行于境内。(《荀子·正论》)
(15)故诸夏之国同服同仪,蛮、夷、戎、狄之国同服不同制。(《荀子·正论》)
以上2处说到,在诸夏,天子的命令能通行,礼仪相同,而在蛮夷之国,礼仪不同,天子命令也无法通行。文中虽然没有提到诸华,但是诸华、诸夏在这方面没有什么区别,所以诸夏表示了华夏,这也说明荀子一书的成书时间晚于《左传》,所以诸夏的含义发生了变化。
另外,“华”也可以表示华夏民族。如“我诸戎饮食衣服,不与华同,贽币不通,言语不达,何恶之能为?”(《左传·襄公十四年》)这里的场景是蛮夷人在向晋国申辩,“华”表示华夏民族,而不单指“诸华”,因为晋国属于诸夏,如要表示晋国,用“夏”才合适,而文中用了“华”,说明“华”表示的是华夏,而不单指诸夏。这也是可以理解的,炎帝的“华”时代早于黄帝的“夏”时代,用华表示非蛮夷的华夏人也是合适的。
除了华夏之外,古代也用 “中国”表示华夏人民,但是在无歧义的场景,“中国”也可能只表示“诸华”。例如:
(16)大以理天下而不益也,小以治一人而不损也。尝试往之中国、诸夏、蛮夷之国,以及禽兽昆虫,皆待此而为治乱。(《管子·小称》)
这里把中国、诸夏、蛮夷并列,那么,“中国”应该就不是蛮夷,也不是诸夏,所以这个“中国”应该就是诸华。
(17)阳樊不服,围之。苍葛呼曰:“德以柔中国,邢以威四夷,宜吾不敢服也。此谁非王之亲姻,其俘之也!”(《左传·僖公二十五年》)
这里“中国”与四夷相对,说明只要不是蛮夷的地方,都属于“中国”
(18) 子墨子曰:虽中国之俗,亦犹是也。(《墨子·鲁问》)
文中讨论的是楚国,是蛮夷,而墨子说的“中国”则指华夏。
(19)皇天既付中国民越厥疆土于先王。(《尚书·梓材》)
此处的“中国民”即华夏人民,也说明“中国”就是听从天子命令的地方,蛮夷则不会听令的。
(20)小大近丧,人尚乎由行。内奰于中国,覃及鬼方。(《诗经·荡》)
(21)是以声名洋溢乎中国,施及蛮貊。(《礼记·中庸》)
(22)蛮夷戎狄,其不宾也久矣,中国所不能用也。(《国语·楚语》)
以上3处,“中国”与蛮夷相对。
(23)七年春,吴伐郯,郯成。季文子曰:“中国不振旅,蛮夷入伐,而莫之或恤,无吊者也夫。”(《左传·成公七年》)
此处“中国”指华夏。郯国原是宋国的附庸国,自然属于“中国”,郯国被蛮夷的吴国征服,同为“中国”人的鲁国君子是非常感伤的。
(24)伯父惠公归自秦,而诱以来,使逼我诸姬,入我郊甸,则戎焉取之。戎有中国,谁之咎也?(《左传·昭公九年》)
这是周天子责骂晋国的话,因为晋国率领蛮夷攻打了周天子的一个城邑。这里的“中国”就表示了周天子统治的地方,表示“华夏”。
(25)齐侯来献戎捷,非礼也。凡诸侯有四夷之功,则献于王,王以警于夷。中国则否。诸侯不相遗俘。(《左传·庄公三十一年》)
这里齐侯打败了蛮夷,去鲁国报捷,却被批评不合礼制,因为按照礼制,应该向天子报捷。而且,如果是华夏国家间的战争,则不报捷,这里“中国”指华夏,而不是蛮夷。
“中国”和“华夏”的用法近似,如果说两者有区别的话,那么,“中国”更多地指华夏国家的人民和领土,而“华夏”则用“诸华”“诸夏”的形式,更多地指这些国家的国君。
文中通过分析《左传》中的语料,找到了“诸华”“诸夏”含义的区别,“诸夏”各国是周朝的嫡系诸侯国,一般是天子的近亲和开国重臣的封国,而“诸华”各国则是非嫡系的,而又不属于蛮夷的华夏诸侯国。“诸夏”各国围绕周天子聚居成团,而“诸华”各国则基本处于华夏版图的南部和东部,由此可以推出,“诸华”“诸夏”说法的背后原因是存在“华”和“夏”两大地理区域,其中“夏”在华夏的中心偏西北,而“华”则在华夏的东部和南部。进一步分析认为《逸周书》中记载的那个失国的“华氏”就是炎帝,得出了“炎帝”在“华”、黄帝在“夏”的推论,文中也分析了华、夏含义随时代的变化,分析了“中国”的内涵,文中还提到了山东是远古时代的中心区域。
文中说到“夏”是华夏的中心,实际上“夏”处于华夏的偏西北位置,只是由于在东部和南部被“华”包围,所以可以认为“夏”是被“华”捧着的中心。
鉴于年代久远,资料不足,本文提出的炎帝在“华”、黄帝在“夏”的结论,并不是严密的证明,但也最大程度地利用了各文献资料,进行了最大程度的归纳推理,所得这个结论也基本与各文献资料对应。
诸华、诸夏的区别说明了经典用字的精密,而不能轻易地混同,炎黄、华夏的精密对应,也说明中国文化传承的一致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