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和学术传人补考

2021-11-30 17:01李良松
医学与哲学 2021年12期
关键词:门人元好问文人

梁 壮 李良松

通信作者:李良松(1963-),男,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中医文化。E-mail:13910174590@139.com

对于张子和门人的讨论,由于史料匮乏、人物稀少且未有突出贡献,没有受到学界的重视,相关论述仅见董尚朴等[1]的“张子和学术传人考”(以下简称“董文”)和周益新[2]的“金代医家常仲明生平、家世、著述考略”等少数几篇,对重点人物已有足够的考证、解读和评价。董文考证了麻九畴、常氏父子、赵君玉、张仲杰、栾企、张伯全、阎瑀八人,尤其是阎瑀等人,旧不见置入张子和学派内,乃是创见。本文以董文为基础,通过对《儒门事亲》的进一步梳理和对金元时期重点古籍的搜寻,结合学界的多方面进展,对张子和部分门人进行了补充和整理,希望能对张子和医学群体建立更加立体化的认识,故名为“补考”。

作为补充,下文拟将从两类张子和门人加以论述,第一类是金元时期的文人官吏阶层,如麻九畴、常仲明等人,即董文所考八人,不仅与张子和有医学上的师生之谊,还参与了当时文人群体的酬唱交游活动,故其资料不仅出现在《儒门事亲》[3]21中,更出现在元好问、刘祁、王若虚等金元文人的著作中,史料较为丰富,本文对部分人资料进行了补充,尤其是赵君玉、张仲杰、阎瑀等人;第二类来自《儒门事亲》内的平民阶层,主要是张子和家庭成员和所雇佣的女僮,以及因与张子和有医患关系或交流,对其经验加以应用的一般百姓,代表是焦百善。后一类仅有《儒门事亲》文本内部的论述,董文中则未提及,有必要着重提出,以显示张子和门人的多阶层和民间化、实用性强的特点。

1 《儒门事亲》外的文士门人

1.1 麻九畴

张子和诸位门人中,以麻九畴于历史中最为著名。麻九畴凭借其天资才学和社会地位,与张子和一起成为攻邪学派的核心人物。麻九畴与金元时期的众多文人皆交际甚深,其生平事迹载诸元好问[4]的《中州集》与刘祁[5]的《归潜志》中甚详。元好问(1190年~1257年)长于刘祁(1203年~1250年)十余岁,但大致为同一时代,两书的人物本传均为可靠记录。董尚朴已引《归潜志》之文,兹不赘述。《中州集》为金代诗歌集,收录麻九畴其诗作二十九首,前有小传载其生平:“九畴字知几,莫州人,三岁识字,七岁能草书,作大字有及数尺者,故所至有神童之目……少时有恶疾,就道士学服气数年,疾遂平。又从宛丘张子和学医,子和以为能得其不传之妙……知几先有才名,又连中甲选,天下想望风采,虽牛童马走,亦能道麻九畴姓名……壬申岁遇乱,卒年五十,平山常仲眀之子徳,葬之小商桥,傍近赵庄。”

之后的《金史》本传即基于此文改编。相比《归潜志》的记载,元好问同样交代其为神童、科举为官、隐居以及擅书法、诗歌和各类杂学之事,其中“又从宛丘张子和学医,子和以为能得其不传之妙”一句,即为张子和门人之证,此事在《归潜志》中记载为“晚更喜医方,与名医张子和游,尽传其学”。此外,元好问还明确记载了麻九畴的死亡情况,为其与张子和的交往经过提供了重要信息。关于麻九畴、张子和二人相识的时间,董文认为发生在元正大三年(1226年)。正大(1224年~1232年)年间未有壬申年,前后两个壬申年为1212年或1272年,皆不可能,则此处或是“壬辰”(1232年)之误。以壬辰年五十岁计算,则麻九畴生于1172年,卒于1232年,比之其他记录,这一结论比较合理。参考张子和的生卒年(约1151年~1231年),则二人交往之年,张子和已有七十五岁高龄,麻九畴为44岁,年龄差距之大,若称之为“亦师亦友”,不甚恰当。不过二人谢世之年前后相续,则两人之交往确是彼此的“晚”年。

作为“神童”和官吏的麻九畴,与当时的文人群体酬唱颇多。《元遗山集》有:“诗颇许麻九畴、元裕之,字画颇许麻九畴、冯叔献也。”《归潜志》有:“刻苦自励,为赵闲闲、李屏山所知。”可见,麻九畴的诗文颇受当时文人领袖赵秉文、李屏山等人的喜爱推荐。赵秉文《淦水集》中收录其答麻九畴的书信,安慰其郁郁不得志的心情,并多有劝诫。正因麻氏有如此深厚的文学功底和文化素养,方可主持整理张子和的医学书稿,为攻邪学派的传承做出关键性贡献。

1.2 常仲明、常德父子

常仲明,字用晦,生于金世宗大定十八年(1178年),卒于元宪宗元年(1251年)。关于常仲明的生卒、原籍等信息,以及常氏父子之间产生的讹误和公案等讨论内容,详参周益新一文。常氏最重要的史料来自于元好问[6]的《元遗山集·真定府学教授常君墓铭》一文,此外元好问还作有《常仲明教授挽辞》一首:“云际虚瞻处士星,岂知谈笑已忘形。镇州肥腻无毫发,晋产真淳有典刑。白帽枉教淹晚节,绿囊元拟济含灵。汝南后日先贤传,犹欠知几为勒铭。”

虽不如麻九畴文学素养之高,但常仲明亦雅好诗文。元好问追录常用晦旧诗二首:“短褐单衣长路尘,十年回首一吟呻。孤居无着竟安往,宿债未偿今更新。相马自甘齐客瘦,食鲑谁顾庾郎贫。闻君话我才名在,不道儒冠已误身。”“潦倒聊为陇亩民,一犁分得雨声春。功名何物堪人老,天地无心谁我贫。颍上云烟随处好,洛阳桃李几番新。悠悠世事休相问,牟麦今年晚得辛。用崔怀祖韵。”

常德为仲明之子。其任彰德府宣课使期间,其先后发生为麻九畴举行葬礼、向元好问请碑文、出版张子和著作等活动,为张子和年轻门人中的核心人物。

元好问在《真定府学教授常君墓铭》同卷还载有《张遵古墓碣铭》,是张子和门人张伯全资料之来源,在此一并述及。大安庚午年(1210年),张伯全20岁,随后有幸遇到张子和并拜为师徒,此年张子和已年近60岁。

1.3 赵君玉

中山赵君玉亦是张、麻、常交际群体中的重要人物。赵君玉在《儒门事亲》中凡四见。除“卷六·湿嗽八十”[3]97记载赵君玉妻病嗽的病案外,其余三例均是赵氏针对自身疾病特点,采用张子和的诊疗思想与方药体系,一案用吐法,二案用泻法,最后成功解决了实际的临床问题。从三个病案中,可以窥见青年赵君玉通过自身疾病体验一步步领悟和学习张子和医学经验的过程。

赵君玉青年之后的文献记载少有人关注。在元代刘因[7]的《静修先生文集》中,有大量涉及赵君玉的诗文记载,可以窥见这位张子和门人中年之后的形象转变。首先有《次韵答河间赵君玉见寄》:“出门纷扰互相侵,常使幽人懒病深。前月借书来水北,去年采药到城阴。黄精已倩徐生斸,苍术新教石老寻。只有烟霞肯赊借,无人曾送买山金。”刘因用采药、黄精、苍术、烟霞等词汇,勾勒出一派医者隐居之象,显示赵君玉学医后选择了归隐山林。此外,有《次韵答赵君玉》一诗:“万古西山翠不收,一庵今在白云头。开轩招月澹相对,倚杖听泉清可收。已喜凌空有高兴,岂知卧病阻同游。南湖灯火十年梦,旧好何时得重修(来诗有千嵓万壑春风动,安得凌空访静修之句,故及之)。”刘因收到的诗句应为赵君玉所做,则赵君玉亦可为诗文,诗词唱和,可见二人交往密切。《饮仲诚椰瓢》一诗还有“平生得意南湖张,此意颇与河间同”一句,据作者题记,河间谓赵君玉。

诗词之外,《静修先生文集》还收录了两道疏:一道是《王治中请赵君玉疏》,一道是《请赵教授就师席疏》,两者内容皆是官府请赵君玉来充当教职,可知当时赵君玉已是地方上备受尊敬的耆老。另外,刘因还为赵君玉作序《赵征士集注阴符经序》,序中提到:“中山赵征士才卿之集注近百家,几数万言,其志亦勤,而学亦博矣。”同时有一诗,《九月晦日过镇州宿赵征士黄极道庵》:“惨酷奸讹祸世亲,翕张无复见真淳。藏来龟六终留壳,调中狙三已自尘。符药真能度衰俗,渔樵却恐有幽人。摩挲石刻皆名笔,庭下寒花不似春。”则此处赵君玉成为了道医并重的世外高人,青年学医济世、中年隐居山林、晚年求道寻安的生平轨迹已接近完整。此外,在李俊民[8]的《庄靖集》中《游碧落》一诗序提及“壬寅重午日陪郡侯段正卿、暨王用亨……平阳赵君玉、王润之同行。”那么,赵君玉的交友范围应该还包括这些人。

1.4 张仲杰

张仲杰师从张子和的记载见于《儒门事亲》“补论”篇[3]63:“太医张子和先生诲仲杰以医,而及于游公君宝及不肖”。张仲杰不仅是张子和的医学传人,还是金代文学家王若虚(1174年~1243年)的门人。王若虚[9]的《滹南遗老集》载有寄给张仲杰的书信《答张仲杰书》,信中大致内容是王氏以师长的身份殷切地交代身为县令的张仲杰应该爱惜民力,做一个体恤民情的循吏。文中具体提到:“所论道学,自是儒者本分事……吾子年壮气锐,乃能屏去豪华之习,而专力于此,好之乐之”,那么张仲杰有习儒的经历,同时专心为民,乃是一位良吏。张仲杰学医之事,王若虚亦应得知,故其称赞其为官之道“闻吾子一以和缓处之”,“和缓”指先秦著名医家医和、医缓;以“以和缓处之”,即夸赞张仲杰选用中医的方法和原则来处理民生问题,表示其所作为深孚所望。这封书信在当时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以至于元好问在王若虚的墓志铭《内翰王公墓表》中特意提及此事:“门人张仲杰为县,公书喻之曰:‘民之憔悴久矣。既不能救,又忍加暴乎?君子有德政,而无异政;史传循吏,而不传能吏。宁得罪于人,无获罪于天可也。’此书传世,多有惭公者。”此文竟有令庸吏自惭形秽的效果,不仅有王若虚文笔之力,也有张仲杰示范之功。

从医为官之外,张仲杰还能文,与当时的文人群体多有交往。元好问在46岁曾作有《与张仲杰郎中论文》(1236年)(《元遗山集》卷第二),其中有“功夫到方圆,言语通眷属”一句。本句的内涵以往论者作为元好问的文学主张多有提涉,似乎也可是张仲杰的文学主张。《归潜志》也记载了张仲杰与李屏山、刘从益等人联句的文学轶事:“余先子主长葛簿时,与屏山、张仲杰会饮,坐中有定磁酒瓯,因为联句,先子首唱曰:‘定州花磁瓯,颜色天下白。’诸公称之。屏山则曰:‘轻浮妾玻璃,顽钝奴琥珀。’张则曰:‘器质至坚脆,肤理还悦泽。’”同样咏定磁酒瓯,张氏之句虽不如刘从益与李屏山二人,但张仲杰的文采,亦有可取之处。

1.5 阎瑀

如董文所言,阎瑀的生平及师从张子和学医的记载皆来自于姚燧[10]的《牧庵集》卷二十四的一道《医隐阎君阡表》,不过董文仅简单论述,殊为可惜。此表详细记录了阎瑀的生平、个性和与业医之事:“维阎氏,曹之漆园人,后徙陈之西华……君讳瑀,字润夫,生而明颖孝谨,长由其外舅申琏与张子和同侍疾英邸,故尽得其术业。年五十……遂亦自弃医,儒服教子孙读书,恭俭质真,异不忤物,而同不循俗,而介不附势,而强不赫威。又精卫摄,凡饮奕谈谑无益,泊戕魂神者,终身绝不蹈为,故能寿考,八十二卒,实至元二十三年十月二十有八日。”

有上述可知,阎瑀,生于金泰和三年(1203年),卒于元世祖至元二十三年(1285年),以文中言“行医三十年”并在五十岁弃医从儒计算,受业时间为其20岁左右,即1222年上下,当时张子和已72岁。另一个时间点是关于“其外舅申琏与张子和同侍疾英邸”的记载,申琏此人不见他处记载,或为当时名医,而“英邸”应是当时的金朝英王完颜守纯。完颜守纯,《金史·卷九十三·列传第三十一》有:“荆王守纯,本名盘都,宣宗第二子也。贞祐元年,封濮王……是年(定兴三年)三月,进封英王……正大元年正月,进封荆王。”[11]那么完颜守纯在定兴三年(1219年)至正大元年(1223年)之间为英王,与上文推测1222年左右相符合。此年,发生张子和与申琏为英王诊病之事,此事在张子和生平研究不见记述,故本文此处着重点明。

阎氏壮年时曾予多人无私帮助,“申兵陈邃、孙周、郭通至其馆其庐,去则赆之”。又广于交往名士,“魏学士邦彦玉峰亦略行位与游”,晚年隐居养生,淡泊平静,终至长寿。阎瑀的生活轨迹与赵君玉有一定的相似之处。

2 《儒门事亲》内的平民弟子

在《儒门事亲》书内,还存在不少学习领悟张子和学术之人,相比以上各位文人官吏,他们声名不显,难载史籍,故事和资料全部来源于《儒门事亲》中,没有其他佐证,甚至只见身份而不见姓名,对医理的理解亦难以企及文士。但他们虽是平民阶层,却也继承和运用了张子和学说,实则也应认为是宛丘弟子。董文所述栾企,便是平民弟子的代表人物。栾企之外,还有以下诸人。

2.1 女僮

女僮,即张子和家雇佣的女性仆人,姓名不详。女僮在《儒门事亲》中的出场有两种身份,其一是张子和的病人。其曾患有各种疾病,近水楼台,方便得张子和悉心诊治:戴人女僮,冬间自途来,面赤如火,至隐,病腰胯大痛,里急后重,痛则见鬼神[3]86。戴人女僮至西华,目忽暴盲不见物[3]87。戴人女僮,足有寒疡,俗云冻疮[3]102。

其二则是张子和医学弟子。或许是近朱者赤,女僮也成为张子和医学主张的实践者。《儒门事亲》中有多个例子。

戴人之女僮,亦尝吐,一吏伤寒,吐讫,使服太白散、甘露散以调之[3]91。

麻先生兄村行为犬所啮,舁至家,胫肿如罐,坚若铁石,毒气入里,呕不下食,头痛而重,往问戴人。女僮曰:“痛随利减。”以槟榔丸下之,见两行不瘥。适戴人自舞阳回,谓麻曰:“胫肿如此,足之二阴三阳可行乎?”麻曰:“俱不可行。”“如是,何不大下之?”[3]106

戴人在西华夏公宅,其仆郑驴病,法当吐。命女僮下药,药失不制,又用之太多,涌之不出,反闷乱不醒,乃告戴人[3]111。

女僮使用张子和所传授的吐下之法,既有成功的病例,也有失误的时候,是《儒门事亲》中一个相当生动可爱的人物形象。张子和指导其医学,又让其尝试治疗,与士人子弟栾景先一起教导而无偏颇,其有教无类的医学教育思想很是难得。

2.2 某家人

《儒门事亲》中有一例张子和家人所用张子和法:“戴人之仆,常与邻人同病伤寒,俱至六、七日,下之不通,邻人已死。仆发热极,投于井中。捞出,以汲水贮之,槛使坐其中。适戴人游他方,家人偶记戴人治法。曰:‘伤寒三下不通,不可再攻,便当涌之。’试服瓜蒂散。良久,吐胶涎三碗许,与宿食相杂在地,状如一帚,顿快。乃知世医杀人多矣。”[3]91此处家人危症之前恍然回忆起张子和所用吐法,治好了仆人的伤寒郁结,可见张子和平日里的医学行为对家人及仆僮等均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2.3 焦百善

家人之外,张子和的医术还传播到了周围的平民阶层之间。焦百善是一个生药商人,若在卖药时遇到一些患者有急症或自身轻症,便用张子和的吐下方法处理,效果显著。《儒门事亲》中有两例。

货生药焦百善云:“有荛夫来买苦参,欲治疥。不识药性缓急,但闻戴人言可治,浓煎一碗服之。须臾,大吐涎一盆,三、二日疥作痂矣。”[3]111

焦百善,偶感风寒,壮热头痛。其巷人点蜜茶一碗,使啜之。焦因热服之讫,偶思戴人语曰:“凡苦味皆能涌。”百善兼头痛,是病在上,试以箸探之毕,其痛立解[3]111。

从焦百善的例子中可知,戴人之言简练实用,已经在民间广为流传,因此贩夫走卒皆能回忆其治法,这样的民间性在当时颇为不易。

3 讨论

3.1 张子和的外部世界和内部世界

通过上文可知,无论是张子和本人的研究,还是门人弟子的研究,所用资料均来自两个方面:一是外部的史料文献,集中在当时著名文人所传世的笔记文集中;二是《儒门事亲》文本内部。在中医古籍中,《儒门事亲》风格独特,不仅体现在作为指导思想的攻邪学说与众不同,还体现在畅快的行文风格、简练的病案叙事,以及生活化的描写方式。不同于外部世界的诗文、宴会、交友与朝野纷争,《儒门事亲》中所勾勒出的以河南南部为中心的民间世界则恬静、内敛、和谐,百姓生病、求医、治愈或者死亡,都被隐没在纷繁的生活之中,严肃的学术讨论和师徒传承也被日常医疗行为消解,成为横向历史的组成部分。那么张子和研究者在大量收集外部世界资料,穷尽精力的同时,不妨多回到内部世界中来,回到那个虽不见张子和踪迹,却无一不是张子和见闻和亲历的世界中来。

3.2 张子和与金元文人群体

以上笔者所收集的外部资料,集中在以《归潜志》《元遗山集》为代表的金元文人笔记之中,尤其是元好问一人,其相关著作中便分别记载了张子和门派的麻九畴、常仲明父子、赵伯全、张仲杰等人,占已知弟子之半壁。这一现象既与元好问对医学的浓厚兴趣有关[12],也同时反映了张子和门派的文化属性。关于这一点,笔者认为以往研究一般把张子和作为医家置于中医学本身的发展史上讨论,如对于扁鹊学说的遥远继承、对刘完素学说的就近借鉴等,但在一定程度上忽略了张子和作为儒者和文人,在金元时期文人群体中的定位。通过上文对麻、常、赵君玉等人的描述可清晰地看出,张子和也广泛参与到了当时文人盛行的诗文交际之中。发生在赵君玉和阎瑀等弟子身上的出仕、辞官、隐居等文人生活轨迹,张子和生平也几乎皆有发生,《御选宋金元明四朝诗》[13]中收录张子和的三首七绝:“学剑攻书两不成,年来踪迹愈如萍。而今防水无鱼钓,收拾纶竿海上行。”“酷嗜医经五十年,野芹曾献紫宸前。而今憔悴西山下,更比文章不直钱。”“齿豁头痛六十三,迩来衰病百无堪。旧游马上行人老,不似当初遇汝南。”书剑、献芹、文章这些要素以及诗歌主旨的解读,均需要结合其医者与文人的两种角色才能更好地把握。

3.3 关于攻邪学派的发展

上文笔者有意论及门人从张子和学医可考的大致时间,依先后顺序为张伯全1210年之后、常仲明1218年左右、阎瑀1222年、麻九畴1226年,可以看出早者时张子和亦以六旬,晚者更是接近七十五岁,如此可以推测张子和大规模收徒授业的时间,大致在五十五岁到八十岁之间。关于这一点,笔者认为或是张子和医术大器晚成,思想老而弥精所致。总之,相比刘、李、朱三家,张门弟子相对稀少,应有其多方面原因,还需要研究者进一步深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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