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喜福会》的文化失语现象

2021-11-30 14:15段文霞
湖南科技学院学报 2021年6期
关键词:喜福会母女身份

段文霞

论《喜福会》的文化失语现象

段文霞

(湘南学院 外国语学院,湖南 郴州 423000)

作为一个典型的移民者,谭恩美的作品一直致力于探索移民的文化身份认同和现实生存处境等问题,尤其是其代表性小说《喜福会》。《喜福会》描述了美国华裔家庭中母女两代人由于交流障碍而导致的个体失语和文化失语现象。谭恩美在日常琐碎生活中呈现出了母女两代人、中美两种文化之间存在的种种差异与碰撞,接纳与和解。从作为生存个体的母女两代人到作为集体记忆的两种文化基因,从个体失语到文化失语,不仅牵涉到了移民者的自我身份认同焦虑问题,还暗示了母国文化的异域生存困境问题。

《喜福会》;谭恩美;个体失语;文化失语

Amy Tan(谭恩美)1952年2月19日出生在加利福尼亚州的奥克兰,她的父母1949年离开中国来到美国,在旧金山湾区长大。作为一个典型的移民者,谭恩美的作品一直致力于探索移民者的文化身份认同和现实生存处境等问题,尤其是其代表性小说《喜福会》。《喜福会》(The Joy Luck Club)讲述了华裔美国人母女的一系列故事,引起了诸多移民者的共鸣,一经出版,就引起了广泛关注和高度赞扬。谭恩美以其高超的讲故事技巧和熟练的英语运用,生动流畅地将两种文化、两种语言、两代人之间的冲突与幽默、中国民间传说、童话故事等交织在一起,呈现出了关于过去与现在、小说与非小说、东方与西方之间的精彩故事。在《喜福会》中,母女二人各自讲述了关于自己的故事,母亲的故事是关于过去在中国生活的回忆,女儿的讲述则是关于自身在美国的成长经历与当下家庭现状的故事。不同的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不同的信仰和处事原则,造就了双方的交流困难与理解障碍,母女关系随之恶化,最终导致彼此的接受困境和个体失语。但是,随着双方对彼此的认知加深,尤其是对彼此成长文化背景和生存语境的深入了解,彼此的态度发生了转变,走向了和解。显然,谭恩美在日常琐碎生活中呈现出了母女两代人、中美两种文化之间存在的种种差异与碰撞,接纳与和解。从作为生存个体的母女两代人到作为集体记忆的两种文化基因,从个体失语到文化失语,不仅牵涉到了移民者的自我身份认同焦虑问题,还揭示出了母国文化的异域生存困境问题。

一 《喜福会》失语现象的具体表现

中国母亲和美国女儿在同一个社会背景下使用不同的语言,由于两代人的沟通障碍和价值观的不同,导致了一系列冲突,并恶化为母女之间的冷漠和疏远。她们开始互相不说话、不交流,就此出现了母女之间的个体失语,本质上则是一种文化的失语。

(一)个体失语——信息交流误读

语言和文化之间的关系,如果没有触及语言和思想之间的关系是不完整的。Edward Sapir和Ben- jamin Whorf通过他们对美洲印第安人语言的研究,宣称人们习惯使用的语言结构影响着他们的思维和行为方式。简单地说,不同的语言给人们提供了不同的表达周围世界的方式,所以人们思考和说话的方式也不同,这就是众所周知的语言相对论。萨皮尔和沃尔夫相信,语言过滤了人们的感知和对他们的经历进行分类的方式。语言和思维之间的这种相互依赖关系被称为“萨皮尔-沃尔夫假说”。关于这个假设有两种不同的解释:强版本和弱版本。强版本认为语言模式决定人的思维和行为,弱版本认为语言模式影响人的思维和行为[1]。到目前为止,许多学科的研究和实验都为弱版本提供了支持。这意味着语言模式会影响人们的行为和思维。喜福会的母亲和女儿使用不同的语言模式,语言模式影响着她们的行为和思维。因此,母亲和女儿有不同的看法。

喜福会的妈妈们讲汉语,而他们在美国出生的孩子讲英语。语言和文化是两个不同的、独立的概念,但它们在许多方面有重叠和联系。Sapir和Whorf认为人们说话不同是因为他们的思想不同,也就是说如果人们用不同的方式和自己的语言来表达和描述世界,那么他们的思维方式绝对是不同的,就像中国妈妈和她们的美国女儿一样。

喜福会里的妈妈都是1949年以前的中国人。换句话说,他们来自封建社会,在旧中国封建社会背景下成长。根据儒家经典,理想的女性应该具备三从四德:“三从四德意味着她要贞洁;她的谈话彬彬有礼,不八卦;她的举止优雅而不奢靡;她的闲暇时间花在完善刺绣挂毯,美化家庭”。中国的传统伦理是“以家庭为中心”的,而美国的原则(女儿的方面)是“自我创造”的[2]3。中国传统哲学主张服从父母的权威,而美国文化主张个性和独立。因此,当喜福会的母亲们希望她们的女儿像在中国那样听从她们的话时,后者认为这是不可理解的。中国的母亲感到与自己的母亲心心相连,所以母亲们也感到与自己的女儿同样紧密相连,试图在女儿身上找到自己的价值,希望女儿能够实现自己未实现的愿望。

在这部小说中,母亲们希望通过讲述自己的故事来教育自己的女儿,希望帮助她们了解自己和母亲熟悉的传统文化。讲故事本身就是一种古老而传统的维护文明遗产的方式。但中国母亲在讲述自己的故事时忽略了背景。所以,对于那些在美国出生、说地道美式英语的孩子来说,她们有时会觉得母亲的话很奇怪,无法感同深受。就像莉娜·圣克莱尔说的,她可以理解母亲的汉字,但可能会做相反的事情。吴菁妹还说,她们经常自说自话,她说英语,而母亲用汉语回答。母亲们经常讲述自己在中国的过去,而忽视女儿的美国背景,强迫女儿盲目接受中国传统。菁妹始终不明白,当她想到母亲的家乡是台湾而不是太原时,母亲为什么会生气。她甚至把她母亲的故事当作有趣的故事。因为误解,母女俩走得越来越远。

在中国传统中,“家”不仅代表着父母对孩子的权利,也代表着母亲和女儿之间的相互依存。但是美国的个人主义价值观鼓励个人奋斗,他们强调自我实现和独立意识。美国父母有意识地切断了与孩子的精神联系。这种母女关系体现了中美社会中相互依存与个人奋斗、绝对服从与个人主义的迥异的家庭文化。这种母女冲突是中国传统伦理“以家为本”与美国“自我创造”理念的冲突。中国传统哲学主张服从父母的权威,但美国文化的主要理念是宣扬个性和独立。因此,在美国出生的孩子拒绝她们的母亲干预她们的生活。

菁妹不止一次地抵制母亲的天才培养计划,她的反抗伤害了她的母亲。她的母亲苏媛曾经说过,“她家只是让听话的女儿进来”[3]。她想控制她的女儿,行使父母的权利。而菁妹却向往西方自由的生活方式。她想做她自己,做一个平常人。这种不可调和的矛盾迫使他们离开对方,形成沟通障碍。进而发展到“失语”、无话可说的状态。

(二)文化失语——文化体认困难

作者谭恩美在这部小说中把母女关系提升到了文化层面。美国学者Amy Ling在她的书中谈到了华裔美国人的文化身份。“不管是新移民还是在美国出生的中国人,他们都被困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他们的面部特征表明他们是亚洲人,但在接受了美国模式的教育和选择后,他们也是美国人。”[2]20在跨文化语境中,母女之间存在着误解和隔阂,这种矛盾不仅仅是代沟造成的。它反映了东西方、中心与边缘的冲突。东西方文化的关系是一种统治权的间接体现,是一种文化霸权关系。母亲是东方文化的代表,是处于文化下层的弱势,受到西方文化的压迫。母亲和女儿们在文化和种族障碍中走得越来越远。对于华裔美国人来说,主流文化迫使他们如果想要融入美国社会,就必须抛去自己的文化。喜福会的女儿们努力适应和同化美国文化,实现自己的“美国梦”。

人不仅是文化、传统和繁衍的载体,更是某种文化的主体甚至创造者。文化传统本身就是人类以不同形式特征地生产出来的一切文化元素的有机系统。当一个人将某种文化内在化后,他/她就获得了作为一个人在社会中生存所必需的社会素质。东方文化强调家庭,家庭提供了群居环境,充满父母对孩子的关爱,同样也有孩子对父母的强烈依赖。中国传统文化符号,如五行、风水、十二生肖、阴阳平衡等,这些中国人的信仰是在中国文化发展的漫长历史中产生于佛教和道教。母亲们非常重视上帝对她们命运的安排,同时也坚信人类有能力把坏事变成好事、转危为安。

西方文化强调个人主义和利己主义。个人主义被重新定义为美国社会的驱动力:强大的自信,自身的努力和资源的依赖,并被视为所有公共美德的源泉,从而成为美国实现其承诺的机制。在美国出生的孩子,在个人主义和利己主义的教育下,他们不愿意仔细听他们的母亲说的中文,他们认为这是少数人的语言,他们瞧不起母亲的行为。莹映对家里家具的布置很敏感,莉娜只认为那是她母亲的古怪行为。

中国母亲的行为和信仰不被她们的女儿和美国社会所接受。对于喜福会的母亲们来说,东方是她们生命的起点,是她们心灵的归属。自20世纪40年代起,这些母亲就生活在美国,并在异国他乡为自己创造了美好的生活,然而比起美国人,她们更像中国人,她们信仰的中华文化从未被美国主流文化所接受。作为第二代中国移民,女儿们经常对自己的中国传统和中国特色感到不安。他们拒绝说中文,更喜欢自己的美国名字。如果说话语的消失是文化差异和母女之间的误解造成的,那么女儿们对西方文化的偏爱则是主流文化对亚洲文化的压迫造成的。

旧中国军事和经济上的失败使身处异国文化中的母亲们感到卑微。她们没有发言的权利,她们在美国社会没有自己的声音。她们只能依靠自己的精神和文化传统,也就是中国的传统。她们用蹩脚的英语来干涉女儿的生活和学习,这是她们对西方霸权的勇敢反抗。母亲在母女对抗的关系中不与女儿争辩,这契合中国的文化传统内涵。喜福会的妈妈们大部分时间讲中文,但有时也必须讲英文。这时,她们试图讲不受影响的英语,抵制英语语法和贫乏的语言词汇。相反,他们的女儿说一口非常流利的英语。他们认为自己的母亲说蹩脚的英语是一种较低的文明和社会地位的表现。当提到她母亲典型的中式行为表现时,菁妹感到非常羞愧。她说,她母亲总是让她感到尴尬,因为她的母亲与店主讨价还价。因为她们妈妈蹩脚的英语,她们甚至对妈妈撒谎,说中国人在那里买不到商品[4]。沟通障碍使母亲感到困惑和疲惫。她们说得越来越少,情况越来越糟。

二 《喜福会》失语现象的内在成因

母女交流障碍或者说个体之间的失语,本质上是某种文化在异域的失语。众所周知,一旦个体处在某种异质文化语境中时,身处异乡的孤独感、不适感和陌生感,会不自觉地促使个体产生某种生存维艰的情绪或情感焦虑的困境之中,最终自然而然地指向了对自我身份的怀疑,从而产生身份认同的焦虑。个体在异域渴望寻求和得到的身份认同,其实是为了在异域为自我找到某种身份依托和情感寄托,这种认同最终会转化为寻求对自己成长文化背景的取舍和抉择。从个体的身份认同焦虑到文化的异域生存困难,都会将母女二人或者说是两种文化代言人之间的隔阂进一步拉大,加剧失语现象。

(一)个体的身份认同焦虑

当中国移民漂洋过海,最终在美国定居下来时,父母和他们在美国出生的孩子都不可避免地陷入东西方文化的冲突中。移民父母不得不面对中美社会差异,通过调节以适应美国生活;但他们可以逃离美国主流社会,到唐人街生活,那里有熟悉的中国传统,可以使用熟练的母语。但是对于在美国出生的孩子,他们遇到了不同的情况:他们受到美国的个性教育,感觉不到与母亲同样的中国传统的联系。他们在美国的生活是一系列的二元性——两种身份,两种文化,甚至是两个名字——意味着他们父母熟稔的传统中国文化与他们出生在的当代美国文化之间的一种不安状态。小说中的这种不安状态,以母女关系的形式表现了中美文化的冲突。在文化冲突的纠缠下,女儿们在寻找身份的过程中变得迷茫,失去了平衡。正因为如此,母女双方在交流时都感到了沟通障碍。谭恩美将自己的经历置于所有华裔美国人的背景下,展现了家庭问题和母女冲突,将家庭冲突延伸到了导致母女沟通障碍的文化冲突上。因此,母女关系在谭恩美的《喜福会》中占据了中心地位。谭恩美以小说的语言和想象力,将华裔和华裔美国母亲的经历从边缘转移到关注的中心。在她看来,母女沟通障碍是母女关系的中心。在华裔美国人的家庭中,中国文化可能会受到冲击。这将导致女儿在情感上和心理上对母亲更坚定、更持久的依恋,这种倾向随着女儿移居美国和随后强制性的美国化而增强。所有这些都加剧了母亲和女儿之间的差异。她们不仅在语言上不能相互理解,而且在文化、行为和意识形态等方面也不能相互理解,然后出现了交际障碍和话语的消失。

(二)文化的异域生存困境

事实上,他们异乡人的身份,让他们始终积极渴望找到一种文化上和精神上的归属感,因此他们或是试图融入异域文化,接纳并适应异质文化的内在生成逻辑,让自己成为合乎所处语境的文化移民者;或是一直以原有的自身文化传统作为精神支撑,标榜自身的与众不同,让自己成为文化寻根的代言人。更重要的是,正如斯图亚特·霍尔在《文化身份与族裔散居》一文中指出的那样:“我们先不要把身份看做已经完成的,然后再由新的文化实践加以再现的事实,而应把身份看作一种生产,处于永不完结的过程之中”[5]。换言之,他们的移民者和代言人的身份,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时常在双向游离,本质上他们处在两种文化都拒绝、却又都想被两种文化接纳的尴尬境地之中。在这种尴尬的拉锯战中,个体始终在传统文化与异域文化之间纠结,无处安放自身。久而久之,在异域文化语境之下,传统文化走向式微是一种必然,由此而来的文化失语也是必然。文化与文化的碰撞看起来都是剧烈而生猛的,而文化与文化的互相影响从来都是潜移默化的,从衣食住行到宗教信仰,从语言惯例到社会习俗,异域语境中的个体真正能保留下来的传统文化印迹,总是渐趋减少的。自我在他者的语境中,生存艰难本就是常态,如何让自我的文化在异域找到栖居之处或者是生存空间从来都不可能是轻而易举的。异乡人和代言人的两种身份,让个体在文化的自我与他者之间被拉扯。个体真正想要的恰恰是找到夹缝之间的生存之道,即找到两种文化能够共存的可能性,尤其是自我文化在他者语境中的适应性生存可能。

三 关于《喜福会》失语现象的反思

(一)失语现象造成的后果

话语的消失造成了许多后果。一个重要的影响是母女关系的恶化,另一个方面是文化、意识形态等方面差距的扩大,这就像一个恶性循环。

在《喜福会》中,母亲们习惯用自己的价值观教育女儿。像大多数中国父母一样,他们希望自己的女儿实现自己的梦想,并经常拿自己的孩子和朋友的孩子做比较。苏媛想把女儿培养成一名有天赋的钢琴家,而林多则想成为一名有天赋的棋手的母亲。她们的女儿对母亲的行为感到困惑,开始反抗母亲。女儿们认为“我是我自己”。她们拒绝母亲干预她们的生活,不能容忍母亲对自己未来的安排。母女之间关系越来越疏离,从交流障碍到话语消失。由于彼此的误解,母女双方都对相互沟通感到厌倦。她们开始保留自己的想法,这使得她们不再信任自己的亲人。因此,当她们遇到困难的时候,她们甚至去找心理学家,但从不和她们的母亲倾诉。喜福会的女儿们从心底里看不起她们的中国妈妈,她们认为母亲没有学到足够的知识来指导她们处理日常生活中遇到的困难。如同母女关系的恶化一样,母女之间话语的消失也扩大了文化、意识形态等方面的差距。由于缺乏与家人的交流,她们变得越来越难以理解对方。作为女儿,她们对母亲的行为越来越困惑。她们从来不明白为什么她们的母亲一定要去喜福会打麻将。在她们看来,麻将是一种中国传统游戏,既无趣也无意义。但在喜福会的妈妈们看来,麻将远不止是一种传统游戏,而是一种将麻将与祖国联系起来的方式。她们一边打麻将,一边分享各自的生活经历,包括各自在家乡的故事。喜福会代表了她们对祖国——中国的热爱。然而,喜福会的女儿们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和共鸣。此外,女儿们不相信风水,她们的母亲却迷信风水玄学。例如,莉娜的母亲试图改变家具的位置来改变她的命运,她的女儿却认为这样的行为荒诞无用等等。

(二)解决之道——文化宽容

一方面,是个体对自我身份的接纳、自我确认,对不同文化保持敬畏之心,试着接纳与理解不同文化的内在逻辑,尊重异质文化;另一方面,是异质文化的互相理解与宽容。

然而,母女之间的对立并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代人开始倾听对方,开始了解自己,逐渐从一开始的对立走向相互理解,并意识到中国性格和美国环境结合的潜力。虽然母亲们意识到女儿们试图拒绝母亲的影响,但她们相信女儿们迟早会接受她们,她们根植于女儿身上的影响已经成为她们不可摆脱的一部分。在苏媛死后,母亲们开始寻找妥协的方法,而女儿们也开始寻找与母亲解决问题的方法。母亲去世后,菁妹取代了母亲在麻将桌上的位置,她开始读她母亲的故事。三位阿姨帮助她到中国找到她的双胞胎姐姐,以实现她母亲的最后愿望。菁妹终于去了中国,找到了她的姐姐,当她走进中国的土地,和她的姐妹们一起喊“妈妈”时,她立刻对自己的身份有了认知,意识到自己是一个中国女儿。同时,当莉娜在她的婚姻里遇到一些困难,她开始与她的母亲交流,她们开始一起去寻找解决方法。母亲们不再保持沉默,而是用自己的经历唤醒女儿。母亲莹映帮助莉娜认识到她必须要对自己的生活负责,要独立自主,她需要为自己而活。母亲与女儿之间与生俱来的深爱,母女之间的积极交流,有助于消除母亲与女儿之间的沟通障碍。喜福会的女儿们在经历了事业和婚姻的挫折后终于走向成熟,她们开始理解母亲的好意。她们意识到母亲持久的爱,并开始理解母亲。当韦弗里·江看到她母亲的尸体躺在沙发上时,她开始为自己对母亲的行为感到内疚。从喜福会阿姨们那里得知母亲的故事后,她开始理解母亲,当她和双胞胎姐妹一起追思妈妈时,她完全理解了母亲。从母女冲突的逃避和话语的消失中,母女开始审视彼此的行为。她们试图了解对方,接受对方与自己的不匹配。最后她们克服了误解,走出了沉默,走向了“快乐”和“幸运”。

综上所述,从《喜福会》的故事中不难看出,个体失语会导致母女关系恶化,即家庭伦理关系的异化;文化失语则会导致异质的文化、意识形态等方面差距持续扩大,即异质文化互文艰难。而《喜福会》中的母女从彼此失语到最终和解,恰恰揭示出了移民者与文化代言人双重文化身份下个体的真实生存状况,从另一个侧面也算提供出了解决文化异域生存困境的方案——接纳与融合。众所周知,在全球化进程快速推进的语境下,移民者的自我身份认同焦虑和文化认同焦虑从来都是无法避免的。至于如何更好地解决这些焦虑,则需要从个体与文化两个层面来分析。对于个体而言,移民者的身份注定了他们要对自我的身份进行确认与接纳,接纳自身父母辈的文化基因和传统赓续,接纳自身异国文化语境成长的事实,接纳自身的双重文化身份,在自我接纳的基础之上保有对两种文化的敬畏之心,试着接纳与理解不同文化的内在逻辑,尊重异质文化传统。惟有如此,个体与个体之间的理解与互认才会变得可能,个体之间的失语才会有所缓解。对于文化而言,推进全球一体化和构建全球命运共同体早已是大势所趋,异质文化的互相理解与宽容、融合与交流是题中应有之义。事实上,在异国语境中,母国文化大多数是以想象、记忆的形式流存于散居族裔的文化共同体内[6],因而母国文化在异国生存是极为艰难的。基于这样的情况,文化自信就显得尤为重要。移民个体以各种形式与祖国发生关系,就像喜福会的那些母亲一样,风水也好,打麻将也好,都在试图保有自身母国文化的一些因素,都在执着地信仰着母国的文化传统,似乎这样就能够证明自己的母国文化根脉,她们骨子里正是一种对母国文化的自信和理想主义的坚持。她们潜意识地将自己转换为了母国文化在异国的代表,以一种文化群体自居,致力于坚持和扩大母国文化的影响力。至此,母国文化与异国文化的有了极大的空间。从互相体谅认可到文化互文,这是异质文化走向良性融合交流的重要途径,亦是避免文化失语的有效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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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Dai Weidong and He zhaoxiong.A new Concise Course in Linguistics for Students of English[M].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10:128.

[2]Amy Ling. Between Worlds:Women Writers of Chinese Ancaetry[M].New York:Vintage Books,1990.

[3]Amy Tan.The Joy Luck Club[M].New York: Penguin,2006: 126.

[4]谭恩美.喜福会[M].陈乃珊,等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93.

[5]S.Hall.Cultural Identity and Diaspora[M]//J.Rutherford. Identify:Community,Culture,Difference. London:Lawrence & Wishart,1990:222-237.

[6]罗如春.后殖民身份认同话语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6:188.

I106

A

1673-2219(2021)06-0060-05

2020-12-20

湖南省教育厅科学研究项目“从跨文化交际学视阈探究《喜福会》中的中美文化差异”(湘教通[2017]445号)研究成果;湘南学院科研课题立项资助项目“英语阅读教学中培养学生的跨文化交际能力的研究”(校发[2015]159号)研究成果。

段文霞(1982-),女,湖南郴州人,硕士,湘南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与英语教学。

(责任编校:呙艳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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