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数据挖掘技术探讨针灸治疗面肌痉挛的选穴规律*

胡文静，殷克敬，李銛軻，杜 旭，杜一鸣

（1.陕西中医药大学，陕西 西安 710054；2.陕西中医药大学第二附属医院，陕西 咸阳 712046）

面肌痉挛（hemifacial spasm，HFS）是指一侧面神经支配范围内肌肉呈阵发非自主性反复发作的强直或抽搐，病程呈缓慢渐进性发展，较难治愈[1]。HFS常见于中老年患者，女性多于男性，面肌痉挛大多位于单侧，双侧面肌痉挛较少见[2-4]。该疾患虽不危及生命，但往往会对患者工作、生活及心理健康造成负面影响[5]。HFS的发病机制存在两种假说，即周围性假说和中枢性假说，并无明确定论[6]。HFS治疗方法主要包括药物、肉毒毒素注射及外科手术[7]。药物治疗无法彻底治愈，且需长期服用，副作用较多[8]。肉毒毒素作用机制明确，但易复发，须长期用药[9]。微血管减压是目前有望彻底治愈面肌痉挛的方法，但也有术后无效、复发，以及面瘫、听力障碍等并发症[7]。中医针灸治疗HFS具有一定优势，疗效显著，操作简便，不良反应少，是临床上治疗该病不可忽视的手段。本研究运用数据挖掘系统对治疗HFS选穴规律进行分析，为临床针灸治疗本病提供参考。

1 资料与方法

1.1 文献来源与检索 收集2010年5月至2020年5月近十年公开发表在中国知网（CNKI）、万方数据库、维普数据库中的文献，以“面肌痉挛”“瘛瘲”“面风”等为主题词进行初次检索，在此基础上以“针灸”OR“艾灸”进行限定，再按纳入与排除标准人工筛选文献。

1.2 纳入与排除标准（1）文献纳入标准：明确诊断为面肌痉挛；以针刺或艾灸或电针为主要干预措施，或者配合中药、西药、推拿、拔罐、放血、耳针等其他辅助疗法；明确给出治疗穴位处方。（2）文献排除标准：不能明确诊断为面肌痉挛；以其他治疗方法为主，针灸或电针疗法为辅；样本量小于20例；动物实验类、综述类或回顾性评价类文献、理论研究、个案报道等；重复发表的文献仅选用1次。（3）腧穴纳入标准：十四经腧穴及经外奇穴；文献中明确给出的主穴，若文献中无明显区分主穴和配穴，则一并输入；对于双侧取穴的处方，录入单侧穴位。（4）腧穴排除标准：十四经穴及经外奇穴之外的耳穴、阿是穴、头穴、全息针、腕踝针等腧穴；根据辨证选取的配穴。

1.3 数据库建立 参考《经络腧穴学》[10]，对穴位名称与归经及特定穴进行规范化处理。建立Excel表格，将篇名、作者、穴位输入Microsoft Office Excel 2007软件，建立针灸治疗面肌痉挛主穴处方数据库。

1.4 数据分析

1.4.1 描述性分析 将篇名、作者、穴位整理到Microsoft Office Excel 2007表格进行归纳，将针灸处方中的穴位、穴位所属经络和部位、特定穴的频数及频率进行汇总分析。

1.4.2 关联规则分析 使用SPSS Modeler 14.0分析软件，采用Apriori算法对针灸处方频数＞10的主穴进行关联规则分析，计算穴位集合的支持度和置信度，并绘制关联规则网络图。

1.4.3 聚类分析 使用SPSS 19.0统计软件导入数据文件，选择聚类方法中的组间连接法，距离类型选择平方欧氏距离，对纳入处方中频数＞10的主穴进行聚类分析。

2 结 果

2.1 文献筛选结果 将检索的文献导入知网研学软件进行查重，删除重复的文献，初步得到文献236篇。排除不符合纳入标准的文献，最终纳入文献76篇。文献筛选流程图见图1。

图1 文献筛选流程图

2.2 描述性分析

2.2.1 穴位频数分析 根据建立的Excel表格，共有主穴处方76条，涉及穴位61个，穴位总使用频数为568次。对76条主穴处方进行穴位使用频数分析，其中使用频数排名前5的穴位分别是合谷、太冲、四白、地仓、太阳。（见表1）

表1 针灸治疗面肌痉挛主穴频数分析

2.2.2 腧穴所在部位分析 针灸治疗HFS所选腧穴主要分布在头面部，频数为405次，占总频数的71.3%。其次分别是上肢部及下肢部，频数分别为82次、75次。（见表2）

表2 针灸治疗面肌痉挛主穴归经分析

2.2.3 腧穴归经分析 针灸治疗HFS所涉及的61个腧穴中，阳明经上腧穴使用频数最高，其中足阳明胃经使用频数为146次，占总使用频数的25.7%，手阳明大肠经使用频数为76次，占总使用频数的13.38%。（见表3）

表3 针灸治疗面肌痉挛主穴归经分析

2.2.4 特定穴分析 针灸治疗HSF的61个腧穴中，有42个腧穴属于特定穴，其中属于交会穴的腧穴最多，共计23个；交会穴使用频数最多，共230次，其次为原穴，共使用111次。（见表4）

表4 针灸治疗面肌痉挛特定穴使用分析

2.3 关联规则分析 使用SPSS Modeler 14.0数据分析软件对频数＞10的主穴进行关联规则分析，设置最小支持度为10%，最小置信度为80%，共获得132条关联规则。前项出现条件下后项出现的概率为置信度，前后项同时出现的概率为支持度。提升度即前项出现的条件下，后项出现的概率与不出现的概率之比，可用于判断关联规则的有效性，提升度>1则代表该关联规则有效。针灸治疗HFS主穴处方中，合谷、太冲同时出现概率是59.211%，太冲出现的条件下，合谷出现的概率为93.333%，关联规则“太冲-合谷”提升度为1.244。表5为按支持度排名前15条关联规则。图2为频数＞10主穴关联网络图，线条越粗代表穴位间关联越强，将关联度以20-25-30进行调整得出穴位关联演变网络图（见图3），可发现针灸治疗面肌痉挛的核心穴对为“太冲-合谷”。

表5 针灸治疗面肌痉挛腧穴配伍关联分析

图2 针灸治疗面肌痉挛频数＞10的主穴关联网络图

图3 针灸治疗面肌痉挛穴位关联演变网络图

2.4聚类分析 使用SPSS 19.0统计软件对频数＞10的主穴进行聚类分析，然后绘制成冰柱图及树状图。如图4所示，若按群集数10来分，可以得出10聚类群，其中6个为有效聚类群，分别是：四白-地仓-太阳、颊车-下关、颧髎-风池、迎香-阳白、百会-承浆、三阴交-足三里；树状图将17个腧穴分为2大类，其中一类为“合谷-太冲”，另一类包含3子分类，分别为“三阴交-足三里-百会-承浆-迎香-阳白”“地仓-太阳-四白”“颧髎-风池-颊车-下关-翳风-攒竹”。（见图4~5）

图4 针灸治疗面肌痉挛高频主穴聚类冰柱图

图5 针灸治疗面肌痉挛高频主穴聚类树状图

3 讨 论

“面肌痉挛”乃现代医学病名，通常表现为阵发性半侧面肌无规则的不自主抽搐。《张氏医通·瘛疭》载：“瘛者，筋脉拘急也，疭者，筋脉驰纵也，俗谓之抽。”面肌痉挛临床症状与瘛疭相合，归属于中医“瘛疭”“面风”“眼睑瞤动”“筋惕肉瞤”等范畴[11]。古籍中记载：“风胜则动”“高巅之上，唯风药可到”，且“风善行而数变”，与面肌痉挛发病临床特性相契合，故认为该病病因与风邪相关，以外风为因，内风为本，肝风内动是其病机关键[12]。

本次研究共纳入76个主穴处方，涉及61个腧穴。其中腧穴选用频数排名前5位的依次是合谷、太冲、四白、地仓、太阳。从关联分析支持度结果以及关联规则网络图来看，临床最常用的穴位搭配为合谷-太冲。合谷是手阳明大肠经原穴，偏于调气，太冲是足厥阴肝经原穴，偏于调血，两穴共同使用乃阴阳相配、气血相配、升降相配的绝佳配伍，善于祛风解痉，主治内外风患，对外能解表祛风、对内能平息肝风，还可调和气血，使周身气血归于平衡状态[13-14]。此外，根据“经络所过，主治所及”，手阳明大肠经上达头面，足厥阴肝经循行颊里，两穴配伍治疗头面疾病疗效显著。《素问·至真要大论篇》云：“诸风掉眩，皆属于肝。”本病病因多为风，主要责之于肝，合谷与太冲相配可息风止痉，祛风散邪，与目前对该疾病病因病机的认识一致[15-16]。本病病位在头面，“腧穴所在，主治所及”，研究发现针灸治疗HFS选用头面部腧穴频数最多，如四白、地仓、太阳均为局部取穴。本病属经筋病，《素问·调经论篇》云:“病在筋，调之筋”。疏通局部气血，促进血液循环，能缓解肌肉和血管痉挛[17]。

针灸治疗HFS主要选取阳明经腧穴，其中足阳明胃经使用频数为146次，占总使用频数的25.7%，手阳明大肠经使用频数为76次，占总使用频数的13.38%。阳明经为多气多血之经，且足阳明胃经与手阳明大肠经均循行于面部[18]。明代李中梓《医宗必读·卷十·痹》云：“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针刺取阳明经腧穴，能起到养血祛风、濡养面部筋脉以达止痉除挛的目的。

从特定穴使用分析，针灸治疗面肌痉挛以交会穴的使用频数最高。交会穴乃两经相交或者多经相交的穴位，卫气流动丰富，亦能扩大主治范围[19-20]，如：地仓为手足阳明经、阳跷脉及任脉的交会穴，选用该穴既疏通手足阳明经，又能濡养阳跷脉、任脉，加强其脉气濡养眼目及交通一身阴阳之气之功，可精简针灸治疗HFS用穴。从统计结果来看，在高频主穴聚类分析中，腧穴被分为两大类：第一类为太冲-合谷，为治疗HFS要穴，能解表祛风、息风止痉、舒筋活络、调和气血；第二类主要为头面部的穴位，可根据中医分型辨证论治，如风寒阻络可选取“地仓-太阳-四白”，风阳上扰可选取“颧髎-风池-颊车-下关-翳风-攒竹”，血虚风动可选取“三阴交-足三里-百会-承浆-迎香-阳白”。

综上，针灸治疗HFS既要遵循《灵枢·经筋》中筋病的治疗原则“以知为数，以痛为腧”，重视疏通局部气血，也要重视循经取穴，即近治与远治相结合。从选穴规律分析可看出，针灸治疗HFS特别注重四关穴及局部腧穴的联合应用，以及阳明经穴及交会穴的使用。本研究应用数据挖掘技术将已发表的治疗HFS的临床试验数据进行信息化，以反映目前针灸治疗HFS的选穴规律，可为临床治疗提供参考，但需注意结合临床经验。本研究仍有许多不足之处，第一是纳入研究的文献质量未经统一评价，再加腧穴处方提取原则的限制，部分腧穴的频数可能存在偏差；第二是本研究纳入数据时仅纳入了十四经穴及经外奇穴，排除了头皮针、耳穴、平衡针等内容；第三是本研究仅纳入国内的临床文献，国外的研究现状仍待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