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景全
(吉利学院,四川 成都 610000)
《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一书中,Lakoff和Johson提出了概念隐喻的观点。隐喻是一种思维方式和认知手段。但这里的隐喻不是修辞方法,即活隐喻,而是“死隐喻”。例如:如“the head of the mountain”中,“head”的是人体器官,用来指“山顶”。文章讨论的“隐喻”仅限于认知语言学的“概念隐喻”。
在数学领域中,数学语言主要为文字语言,具有高度抽象性和严密的逻辑性。因此,学者会应用隐喻的方式,显化概念的逻辑性和具化数学抽象思维。对于概念隐喻,之前已经有学者(Newmark,1988;胡壮麟,2019等)提出了直译、意译、释译等翻译方法。但是鲜有学者从认知的角度提出翻译策略,隐喻翻译是思维、文化之间的认知转换过程。
因此翻译前,译者需要了解文本与认知的关系;需要在研究认知隐喻翻译策略时,考虑汉英之间认知隐喻的差异性。翻译策略研究需要考虑认知语言学,注重人与文本之间的互动关系的本质。
Lakoff和Johson(1980)将隐喻分为:结构性隐喻、方位性隐喻、本体性隐喻。文章选用本体性隐喻中“拟人隐喻”(Personalification)理论来分析隐喻现象。在认知语言学中,人类对世界的概念化建立在人类自身体验上,这种体验会映射非人实体上,再以语言的形式表现,形成拟人隐喻,这说明拟人隐喻具有体验性。
动词隐喻属于直观的隐喻型式,将抽象事物产生的含义通过动词投射出来,激发读者产生通感。这一类隐喻表达的本质其实是某一现象或概念与人们生活经验中的重合。
[1]It may take on more values.
[2]但无论x取得如何大,只要n取定了,An终究只是多边形的面积,而还不是圆的面积。(郭景全,2018)
以上两例子中的“It、x”分别表示人类的行为过程,动作的执行者应该是人,但在源文本中的主语分别为“It、x”的数学抽象概念,从而形成了拟人隐喻。人类对物品的获得具有相同的感知,将物品的相同特征“取/take on”映射到“数值”上,形成两种语言相似的拟人隐喻。可以发现,人类对某些事物共同认知会体现在动词产生的互通性上。
在名词隐喻方面,因为名词化特征的概念隐喻可以增加数学语篇的技术性;同时,概念隐喻使科技语篇更具文字表现力。
[3]squeeze theorem,夹逼定理。
中文的“夹逼”,英文的“squeeze”对于两种文化具有明显的互通性,它们都是把身体的感知体验,人类通过感官系统对外界的这种“挤压”感受,中英文化具有相通的认知,产生的经验结构对等。因此在英汉数学语言表述中形成相似的拟人隐喻。
不同的认知主体在与世界的互动过程中创造了自己的语言和文化,他们对现实世界的识解源于体验,也可能受限于体验。(文旭,司卫国,2020)也就是说,受限的体验会产出不同的映射,造成不同、甚至不相容的概念隐喻。英汉数学概念隐喻的不容性也十分明显。由于篇幅关系,下面仅从动词隐喻、名词隐喻简单叙述。
[4]It is a tool to describe a particular behavior of a function.(名词隐喻)
[5]We cannot find out howybehaves nearx=0 for this function simply by letting x=0.(动词隐喻)
以上两个例子中,名词“behavior”和动词“behave”,都是人类才能主动发出的行为,这是典型的拟人隐喻。语言是文化的载体,英汉数学文本语言负载着不同的文化内涵,各种文化衍生出的数学文化受各个国家、地区或民族文化的影响而各有异同,其可涉及各地历史、地理环境、生活习俗、社会制度、意识形态、价值观念等方面。因此产生的语言表达在科技文本中发生巨大变化,类似名词“behavior”和动词“behave”是由于英文语言文化的结果。但是在中文数学文本中,却鲜有这种的表达。
因为英汉数学名词隐喻、动词隐喻存在互通性和不容性,所以隐喻翻译不只是语言转换问题,还是文化差异带来的不同人群对世界感官体验的转换,这种转换要根据自身感官系统对外界体验产生差异的不同做出理性调整。译文翻译策略选择要依据英汉概念隐喻差别、汉语数学术语的常规表达等原则。
在数学英语文本中,存在动词隐喻和名词隐喻现象。隐喻不仅可以解释或者描述概念,也可以建构概念。用描述人类行为和动作的词汇描述数学概念就起到建构概念的作用。(郭景全,2018)对于此类动词可以采取保留拟人隐喻的直译方法。具体分析如下:
[6]Ifε=0.5,the formula givesδ=4(0.5)-(0.5)2=1.75
[7]译文:如果ε=0.5,带入公式得δ=4(0.5)-(0.5)2=1.75
以上例子中,英文的“give”分别表示人类的关系行为。动词产生的概念隐喻是西方人所感知的体验,但不是中国人所能感知的,这些独具西方语言文化的概念隐喻在汉语中不习惯保留。为了达到翻译中语义对等的原则,译者不得不根据汉语中数学语言习惯,采取重新构建语言的方式加以翻译,即归化翻译策略。
文化差异给翻译带来的困难直接体现在语汇缺失与词义冲突上(刘晓梅,2004)。这在数学文本翻译中也存在,很多数学定理和概念都是从外国引进的,在本国术语中就缺少这种对应的词汇。例如:squeeze theorem,夹逼定理。名词隐喻“squeeze”在英语中语言生动,可以引起读者联想,体现术语的内在信息和数学家的思维方式,是很好的概念隐喻。但是在中文中没有类似的概念,译者采取异化翻译策略,保持源语言的风貌,译文“夹逼”在中文中依然可以保持源语包含的科学含义和概念隐喻。
“异化法要求译者向作者靠拢,采取相应于作者所使用的源语表达方式来传达原文的内容;而归化法则要求译者向目的语读者靠拢,采取目的语读者所习惯的目的语表达方式来传达原文的内容”(孙致礼,2002)。概念隐喻作为死隐喻,其优势所在就是可以让读者迅速了解概念隐喻传达的语言内涵。而数学语言在汉语环境中是典型的科技学术语篇,语言简练,句法简单,逻辑清晰。动词隐喻、名词隐喻翻译分析发现,概念隐喻会通过归化或异化的翻译策略消亡和再现。如果归化后的概念隐喻消亡,可以让读者更好地理解源语的中的概念隐喻,那么这种消亡是必须的。但是如果异化后,在汉语中出现的概念隐喻,可以再现汉语数学语言严谨清晰的特点,那么即使产生异化,也可以让读者迅速接受和理解。如上文中提到的“squeeze theorem,夹逼定理”。“夹逼”在汉语中也可以让读者快速理解定理中的数学含义。归化异化翻译策略的选择与源语概念隐喻在目的语中是否能够再现含义为最终目的。
概念隐喻的翻译主要是源语到目的语的逻辑转换,也是两种文化的经验结构转化。隐喻现象的翻译策略选择,不可以只用归化或者异化简单说明。归化和异化的翻译策略会消除或保留概念隐喻。英汉数学文本中有互通性的概念隐喻,一般会译入等价的概念隐喻,保留源语的体验结构。而对于英汉数学文本中有差异性的概念隐喻,有时也要保留源语隐喻,原因是目的语和源语读者体验结构类似,概念隐喻映射没有改变。有时取消概念隐喻,原因是目的语读者和源语读者体验结构不容性,概念隐喻没有形成。从数学英语概念隐喻汉译的拟人取向,可以从另外一个层面看清数学语言所承载的文化信息对翻译和译者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