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戏剧翻译中情感价值的传递——以《华伦夫人的职业》潘家洵译本为例

李阳阳

（中南林业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南长沙 410004）

0 引言

《华伦夫人的职业》是英国戏剧家萧伯纳的代表作之一，萧伯纳的戏剧有着维多利亚时代的独特特点——揭露社会的善与罪恶。《华伦夫人的职业》作为第一部在中国登台的西洋戏剧，对中国戏剧史产生了举足轻重的影响。中国近代的新剧演剧家吸取教训成立了上海民众戏剧社，并于1921 年创办了近代第一个刊物《戏剧》月刊，开始了探索新剧发展的历程。

1 戏剧的特点

戏剧翻译应基于戏剧语言的特殊性，以人物对话为主，舞台旁白为辅，通过对话表现人物思想、塑造人物形象、制造情节冲突。在人物对话中，形容词是最能表现人物思想和性格的词语，基于这一特点，对潘家洵译本中的形容词翻译进行分析和研究，试图得出译者不同的责任规范下，形容词翻译的不同感情色彩。

2 翻译背景

2.1 切斯特曼的翻译专业规范

赫尔兹-曼塔里提出的翻译行为模式中指出“翻译不是单纯地翻译单词、句子或篇章，而是引领目的明确的合作，跨越文化障碍，使得以功能为导向的交际行为得以成功。”切斯特曼提出的专业规范中，译者应遵循责任规范、交际规范和关系规范。

2.2 中国社会新文化运动背景

这部喜剧的翻译处于新文化运动的时代背景下，社会矛盾尖锐。在这种社会背景下，译者的责任规范要求从本国文化的需求和接受程度入手，既使译文在思想和价值观的传达上与原作有着共通性，同时实现表达上更加符合译入语读者的习惯，与读者产生共鸣。

3 如何通过形容词翻译传递情感价值观

3.1 同一形容词表达的不同感情色彩

鉴于英文一词多义的特点及戏剧对话的特殊性，形容词的翻译成为了整部剧作翻译中至关重要的部分。

sensible 一词在整部剧中一共出现了8 次，其中有两处在序言中，本文只对戏剧正文中形容词的翻译进行探讨。sensible 在不同人的口中和不同的语境下，既可以表达褒义的含义，也具有讽刺的意味。

（1）在对薇薇刚出场的描述：She is a specimen of the sensible, able, high-educated young middleclass Englishwoman. 这里的sensible 潘译为聪明的女人，本剧有趣的在于并没有对薇薇的外貌作描述，而是从穿着和品格方面进行刻画。因此这里sensible尽可以译成对薇薇的溢美之词其思想是作者希望向大众传递的新时代女性的形象，引导女性主义的觉醒。

（2）而在克罗夫对薇薇批判自己是腐败的资本家时，回应到 “And do you expect me to turn my back on 35 percent when all the rest are pocketing what they can, like sensible man?” 潘译本“别人都听乖巧的拼命往自己口袋里塞钱，你要我把百分之三十五的利息扔下不拿？我不那么傻！” 把 sensible 译为乖巧的，句尾又增译了“傻”与之作对比。通过反讽的手法，刻画了克罗夫冷血的资本主义家形象，讽刺了维多利亚社会经济繁荣表象背后的黑暗面。

3.2 戏剧中形容词翻译的价值功能

这些形容词翻译的目的从切斯特曼提出的翻译规范中的交际规范和关系规范上来说，可以主要分为三类：

3.2.1 刻画出以薇薇为代表的新时代女性的形象

剧中的薇薇可以作为中国社会敢于反叛传统道德角色的代表。她敢于违背社会传统的道德伦理，这个职业在常识上时很难被世人所接受的。

Example 1

萧本：Vivie: “My dear mother: you are a wonderful woman; you are stronger than all England.” （Shaw 64）

潘译本：薇薇：好妈妈，你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英国人谁都不像你这么有魄力。

这里把wonderful 译为“了不起的”，而stronger译为名词，有魄力，体现了薇薇相信母亲走投无路才做这个生意，对母亲的敬佩之情油然而起。但在薇薇知道母亲摆脱贫困后还在从事这个职业时，她愤然与母亲决裂。

潘家洵在翻译时通过对薇薇进行不同角度的刻画和剖析，象征着女性从旧社会的依附状态中解脱出来，鼓励女性真正意义上的独立。

3.2.2 对社会旧体面道德的批判和黑暗面的讽刺

通过薇薇和华伦夫人的第一次争辩，薇薇了解到华伦夫人的职业不是她自己的选择，而是资本主义社会造成的贫穷和上流社会的虚伪所逼迫的结果；主流社会所提倡的体面道德和虚假理想就如美丽的肥皂泡，除了外表光鲜，里面空无一物。

Example 2

萧本 : When I think how hopeless nine of ten young girls would be in the hands of you and my mother! The unmentionable woman an her capitalist bully—

潘译本：我一想起在你和我母亲的手里，十个女孩子倒有九个活倒霉！哼，那个下贱无耻的女人和给她撑腰的流氓资本家——

这一段选自薇薇和克罗夫的对话。克罗夫向薇薇求婚，并告诉她会继续进行高额回报的生意保薇薇的衣食无忧。但薇薇拒绝了他并对他以及自己母亲的资本家行为万分憎恶。这里潘译本把hopeless 译为“活倒霉，表现了对这些沦为娼妓的可怜女子的同情以及无可奈何，这个词符合中国人的地道表达，比较容易接受，且情感色彩比“可怜的”更浓厚。unmentionable 一词原意为too shocking or embarrassing to be mentioned or spoken out”，此处潘译本将其处理为“下贱无耻的”比译为“羞于启齿的女人”语言更有张力和表现力，在交际规范上能更准确的传递原剧对话中的语气。

潘家洵在翻译时增添了形容词“给她撑腰的（流氓资本家）”，揭示了她的母亲和克罗夫这些资本家之间的关系，同时借薇薇之口表达自己对资本主义社会中无良资本家的抨击，表达了自己的愤怒之情。也向中国民众传递了西方资本主义光鲜又黑暗的一面。

3.2.3 引导读者思考个体在这种社会道德中的定位

戏剧发展的高潮中，华伦夫人、薇薇和克罗夫个个都振振有词，都为自己所信奉的道德找足了理由。

Example 4

萧本：Crofts: As long a you don’t fly openly in the face of society, society don’t ask any inconvenient question; and it make precious short work of the cads who do.

潘译本：克罗夫：只要你不在众人面前明目张胆做，大家绝不戳穿你的纸老虎。谁想戳穿别人的纸老虎谁马山就倒霉。

这里inconvenient（question）一词潘家洵用归化的策略，将其译为中国人熟知的词语“纸老虎”，形象生动。塑造出一种上流社会的资本家都维持表面上的虚伪道德，私下做着资本积累活动。

在潘译本中，译者潘家洵再现了萧伯纳希望呈现给观众的道德两难境地。观众初听来家家有理，很难分辨谁对谁错。而实际上在各个社会中，思想开放、经济独立上的个体都曾是剥削阶级的受益者和间接的巩固者，至于读者的道德立场和价值取向需要结束后自己慢慢体会，思考个体在这种社会道德中的定位。

4 结语

在对萧伯纳《华伦夫人的职业》进行翻译时，要深入体会新旧两种道德的抗衡，双方势均力敌，没有哪一方完全压倒另一方。因此在翻译形容词的感情色彩时要根据每个人信奉的道德立场不同，进行分别处理。同一的形容词在说话者指代不同对象时，含义褒贬不一，不能一概而论。因戏剧的独特社会性，译者要遵循责任规范、交际规范和关系规范，在承担社会责任的同时，思考在中西方文化传递的过程中，如何能把文学作品作为一面镜子，引发读者思考自己社会的问题以推动社会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