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笃
山民眼中的莫干山,安身立命的处所,一竹一溪,一草一木,都与生存脱不掉干系。
商人眼中的莫干山,一座座绿色的山头,就像一枚枚发光的金子,堆积成钱庄。
游客眼中的莫干山,远离城市的栖身之所,哪怕只有片刻安宁,便是最大的奢侈。
诗人心中的莫干山,词语滋养的竹子,总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气息,散在云雾之中。
民国大亨们心中的莫干山,也许是商讨军机大事的秘境,究竟有多少历史,藏在那一栋栋荒废的别墅里。
而我眼中的莫干山,躺在一座民宿里,有诗,有酒,有朋友,还有一把干将、莫邪没能炼成的剑,等我去打磨。
时间的经纬,挤出一场寂寞的雨,撕裂竹叶织成的帷幕。
不问源头的活水,汇成一条急切的山溪,生猛的力量,冲破石头的阻隔,溯回到修辞发生的地方。
雨听命于天,而我们听命于雨,在山坡倚竹而居,通灵驭梦,远离凡尘。
语言管辖的山坡,从不抱怨命运的不公,于自然主义的雾霭中弹奏F 大调。
蓝色泳池里的蝉,在局限的空间里,用透明的翅膀测量着天空的宽度和水的深度。
我躲在黑暗中看雨,潮湿与腐朽像一把剔骨刀,剥掉欲望的赘肉。
被弱化的历史,押着蚊虫的韵脚,在雨中摇晃,庄严顷刻间爬进竹节。
山,回到孤独。